汉明-第8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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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留在商城驻守的数千大西军,远远满足不了追击吴三桂作战。
再向调增援,就得从湖广南部调了。
可这须李定国亲自前往,否则,永历朝堂上那些明室遗老,一旦闻知大西军在洛阳城兵锋受挫,铁定鼓动着撤兵。
因为永历朝的势力根基在云贵、两广及四川南部,湖广已经是远了,何况河南?
将巨大的人力、物力投入到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西北战场,这本身就已经被朝堂诟病,只是李定国权势盛,他们不敢公然违逆罢了。
可现在,李定国重伤,虽说已无性命之虞,可想起身率军作战,没个三、五个月的休养,怕是下不了床了。
三、五个月,吴三桂可以用手中三万多人马,扫平整个大西北。
到时,成了铁板一块的陕甘宁,就需要投入更大的人力、物力去征伐,还需要更多的将士性命!
而这些事的商议、部署,绝非吴争派个人来可以与李定国相谈的,必须亲自前来。
同时,李定国另外还有一件事,要与吴争交待。
……。
建兴三年,三月初九。
北伐之战,始于建兴二年九月初一。
至今已经打了半年之久。
战场最北,到过济南府,宋安率锐士营在小汶河一战击溃了鳌拜所率大军,阵斩鳌拜,撼动了清廷的根基。
然而,物极必反。
此战之后,随着北伐军战略效果图的改变,东西两线战场同时发生“溃败”。
战场逐渐向南转移,清军一路夺城占地,可谓春风得意。
直到博洛被福临召回京城“述职”,骄狂地不成人样的左梦庚,悍然下令强攻凤阳府。
这若是换了别的北伐军将领,还真可能被左梦庚占了凤阳城了。
因为吴争的战略意图,就是将敌人吸引向长江沿线,然后背水一战,围歼敌人突入黄河以南的有生力量。
可惜啊,左梦庚当时估计没烧香礼佛,恰巧遇见了沈致远、蒋全义这两个疯子。
兵力已经不如人了,还敢派出骑兵主力去打一场完全不可控的“偷袭”。
去他X的偷袭,如果不是钱翘恭率风雷骑突然出现,恐怕沈致远的枪骑的全军覆没,甚至凤阳城中守军,包括沈致远、蒋全义这两个疯子,都得被一锅烩。
但战场没有如果,事实已经明了,这两疯子赢了,赌赢的!
而博洛大军一战覆没,连代主帅左梦庚也成了俘虏,被吴争大手一挥,押解去了应天府,交给老马处置。
天晓得,老马会作何反应,除非老马改性成了老牛了,否则……够左梦庚哭爹喊娘的。
扯远了,回来说战事。
博洛大军的覆没,使得徐州及以北各府,成了军事真空。
蒋全义、沈致远一拍脑袋,作了合计,在钱翘恭的稍作修缮下,决定再立新功,一举攻占大名府,彻底打开京畿门户。
吴争接报之后,同意了。
可吴争并不知道,其实不管他同不同意,大军已经向北开拨。
换句话说,又是一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听起来,这很荒唐。
谁胆子,敢这么大?
可事实上,从古至今,但凡是开国皇帝手下,从来不缺这样的将领。
能奈何?
闲下来,可以勾肩搭背的主,你能板着脸跟他们讲律法、谈规矩?
有用吗?
你跟他们谈规矩,他们跟你讲交情,你跟他们讲交情,他们跟你聊战局,你跟他们聊战局,他们……不干了,和你撂挑子!
知道为何每每开国皇帝要来一场“杯酒释兵权”吗?
或文或武,其实那是没办法。
但反过来说,收复失地、开疆拓土,还真少不了这样的将领。
真要是守规蹈矩的庸人,怎能适应得了这番腥风血雨、变幻莫测的生死之地?
蒋全义、沈致远、钱翘恭的三路并进,直接导致了东路决战的提前爆发。
也对,真要是岳乐闻知凤阳府博洛大军尽没,北伐军意图攻占大名府,他还萎缩不动,那他就真是个守规蹈矩的庸人了,只能坐等北伐军南北夹击,最后成了肉馅。
……。
三月初九。
凌晨卯时。
岳乐动手了。
他兵分两路,以一万二千大军,强攻安东,可暗地里,以一支三千人的骑兵偏师急袭邳州。
战略意图非常明显,只要占领邳州,那么蒋全义、沈致远、钱翘恭的三路并进,就会感到后颈一丝冰凉了。
以邳州为据点,东可攻徐州,南可威胁凤阳,西与岳乐自己主力相连,而北,岳乐已经得到清廷最新邸报,他三哥博洛,已经重新复起,成为了清廷独一无二的大都铳……天下兵马大元帅。
果然是大难不死,有后福啊,双料亲王爵!
而博洛上任第一件事,那就是亲率福临的正黄、镶黄两旗骑兵,在京城里大肆“搜刮”了一番。
搜刮的不是钱财、珍宝,也不是漂亮女人,而是各贝子、贝勒,各王府中豢养的满骑。
这一搜刮,还真搜刮出了不少,整整六千多骑兵。
看来,清廷底子甚厚啊,“藏富于民”的本事,与东林党那帮清流同出一辙。
也难怪,清廷朝堂上,如今最受福临器重的,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亨九先生和辉岳先生吗?
博洛的这一搜刮,惹得京城上下一片怨恨。
可博洛却毫不理会,五天之后,亲率二万骑兵由保定府南下。
出发之际,一道密书送给岳乐。
或许,岳乐的突然动手,是这两兄弟共同的密谋吧。
第一千九百二十八章 打破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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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二憨守安东。
他手中只有第一军五千人。
面对着岳乐大举来攻,不假思索,向山阳鲁之域求援。
鲁之域自然一闻讯,就发兵增援呗。
池二憨得知鲁之域已派援军,便亲率一支偏师前出迎敌,至安东以北一处名为金城的小镇伏击,准备一挫岳乐的嚣张气焰。
于是,一场伏击之后,逐渐演变成双方对金城的争夺。
激战三日,双方前后投入了共近二万人马,在金城和金城周边,展开了拉锯般地厮杀。
……。
然而,这时的邳州,猝然遭遇了清骑的突袭。
驻守邳州的,是第一军一零三团四营,满编为七百五十六人。
装备虎蹲炮三十六门,燧发枪六百八十四杆。
守将为一零三团团副,也就是李定国的长子,李溥兴。
如果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李溥兴已经踏上去往凤阳的道路。
吴争在接到高一功经长林卫传来的急信之后,心中吁了一口气,只要李定国人在,其它一切的损失,都可以找补回来。
但李嗣兴的牺牲,让吴争揣摩到李定国可能在伤心之余,产生舔犊之情。
或许让长子回到他的身边,可以减轻李定国失去一子之痛。
于是,急令李溥兴赶往凤阳,与自己会合,同往洛阳城。
可人算,不如天算。
谁也估算不到,岳乐会绕过沭阳,直扑邳州。
沭阳、邳州、宿迁,皆为一零三团驻防地。
团长为史坤,是军校接受吴争亲自训练的第一批军官,曾经在江都被勒令撤退,却在半路悍然回师,率全团绕至北门,趁夜突袭攻城清军,挽救了战局。
一零三团驻防之后,史坤认为徐州已经收复,敌人要从西面来的可能性不大。
最有可能先接敌的应该是沭阳。
所以,将一、二营部署于沭阳,三营部署于宿迁,四营在邳州,三地互为犄角之势。
可敌骑由北向西奔袭,完全出乎正常作战思路。
因为这相当于敌人将这支突袭的人马,投于北伐军包围之中。
可事实就这么发生了。
当史坤接到斥侯骑兵禀报时,也愣住了。
他无法想象,几乎四倍于己的敌骑,突然袭击四营,会造成怎样恶劣的结果。
但问题是,从沭阳急援需要一天的时间,一零三团没有成建制骑兵。
可以从宿迁增援,当天即可到达,但那只有三营,也就七百多号人。
而且,传令也得半日时间,算下来,和从沭阳增援差不多。
史坤冷汗浸背,他是知道李溥兴身份的。
李溥兴一旦出事,后果极其恶劣,甚至关乎到吴王与晋王的交情。
由此,一向果断的史坤,陷入了两难境地。
可军情不等人!
史坤猛一咬牙,在向鲁之域派出求援之后,下了一道命令——令麾下两营奔袭海州!
既然时间不够,救不了,那就各打各的。
敌取我邳州,我取敌海州。
这又是一场豪赌,事实上,史坤也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这和岳乐不顾沭阳,急袭邳州的战术思想如出一辙——出其不意,攻敌必救!
如今两军在安东一线胶着,如果威胁到海州,势必造成清军后背受敌,岳乐敢不救?
但问题是,一旦岳乐回师一击,仅两营一千多人马,也就够岳乐塞牙缝的。
当然,史坤做此决定,也是为形势所迫,因为李溥兴若有不测,他的前途恐怕也到此为止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只有这破罐子破摔之法,或可引进犯邳州的敌骑回援。
这便是史坤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
可鲁之域哪还有援兵可派?
手中兵力增援了池二憨,根本无法提供向邳州增援。
也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很多时候,左右一场战局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或许岳乐和吴争,都意识不到,双方重兵堆砌的黄河战线,相峙、激战数月之久,竟会因一个小小意外而打破僵局。
邳州是个小州,治所是下邳。
下邳是个小县,城墙不高,也不坚固。
数百人足以打一场有声有色的攻防战了。
所以,史坤部署一个营在城中,并没有轻敌之意,就无所谓对错了。
可当这么一个小县城,被三千精锐轻骑急袭,结果不言而喻。
对,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可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
从凌晨一直激战天黑,三门告破,可清军愣是夺不下东门。
无论是城外强登,还是内外合击。
东门城楼一、二里的区域,便是一枚铁钉,牢牢地扎在那,任由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
李溥兴在军校,接受了热兵器作战的理念。
他的聪明,对所学作了不小的修改和变动。
猝然遭敌来犯,他也惊慌。
可他反应很快,在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去防守全城。
因为他明知这做不到。
可作为守将,他不甘心,也不能够率军逃离。
丢城失土之罪,就算吴王不惩处他,他爹得知,估计能打残他。
所以,李溥兴将所部全员带上城墙,以城楼为中心,向外扩散。
土城墙虽难看,可一样坚实,夯实的粘土,甚至不惧小炮轰击,而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城墙前后城垛什么的,都有。
火枪兵卧姿,将枪架于垛口,太完美了。
这还不算,城楼上布置层次、交叉火力,再架设起虎蹲炮……啧啧,固若金汤啊!
当然,这样的布置并非无法攻破,有几门重炮,一样轰得稀巴烂。
可问题是,来袭的只是轻骑,哪来的重炮?
充其量就是些骑弓。
骑弓,听起来高大上,实则,还不如步兵弓是犀利。
因为再好的骑射,那也是在马上,太硬的弓,在马上拉开,比实地上困难多了。
骑射最大的威力在于密集、灵活,而非力度。
最关键的是,李溥兴还隐匿下不少的手雷。
这玩意威力不大,但对付这些下了马,想强登的轻骑来说,太合适了。
简直是一炸一个准。
从天亮打到天黑,双方各有伤亡,终于罢战“握手言和”。
但清骑的伤亡远超过李溥兴部。
那么,是李溥兴抗住了敌骑一天进攻,就改变了东路战场吗?
不,不是。
李溥兴只是个诱引,真正改变战场的,是史坤!
第一千九百二十九章 邳州攻防
正如山阳鲁之域对史坤的求援无法回应一般。
岳乐此时,对海州方向的求援也是有心无力。
这已经是安东周边,爆发激战的第五天了。
双方集结了不下七、八万的人马,愣是将金城一线,打成了一片废墟。
果然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虽说地利在岳乐这边,奈何双方交战的,不是同种人。
当然,同种人也一样,北方人和南方人,对于水的认识,那也截然不同的。
黄河天险,无法阻挡北伐军数万雄师抢渡。
仅仅在三天之内,从清江浦、马逻乡及云梯关渡河的北伐军,就不下二万人。
清军能阻止得了吗?
岳乐手下确实有不下八万的兵力,奈何,池二憨从安东主动前出,在金城一线,牵制了岳乐至少三万兵力。
想在数百里计的黄河沿岸,阻止北伐军抢渡,这恐怕比登天的难度不会小上许多。
岳乐在闻知海州遭遇从沭阳而来的敌军急袭,当时脸色就变了。
岳乐为何不在开战之初,就将沭阳考虑进去?
其实道理很简单,沭阳与海州之间,隔着一个湖。
这可不是寻常的湖,都道八百里洞庭湖,这湖比洞庭湖只大不小,名为硕项湖。
想攻沭阳,就须横渡硕项湖,否则,就须从边上绕,这一绕耽误战机不要紧,关键是,大军绕行,就算敌人是瞎子、聋子,那也迅速洞悉了自己的战术意图,那还有什么战争突然性可言?
一旦北伐军觉察到自己的意图,只要往沭阳一增兵,不用多,万儿八千人足矣,就可让这场原本是攻其不备的突袭战,瞬间演变成胶着阵地战。
那还不如直接强攻安东来得利索不是?
况且,让一群旱鸭子去渡偌大的硕项湖,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