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第9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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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念抬头,正容道:“老朽追随王爷七年有余……自认就是王爷的人,与王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老朽心中,做朝廷尚书哪有在王爷身边来得自在?”
吴争哈哈大笑起来,“莫老勿怪,孤只是和莫老开个玩笑罢了。”
说着站起身来,莫执念急了,“王爷,那老朽所求之事……?”
吴争扭头,脸色古怪地看着莫执念,“莫老也说了,汝是孤的人,既是孤的人,那又何来重回孤的麾下之说呢?”
莫执念一愣,脸色有些尴尬。
就在他愣神之时,吴争已经大步离开了。
……。
当吴争从马上跃下,黄大洪上前拱手道:“请王爷摘下佩剑,暂时交给卑职保管!”
吴争微笑着摘下腰间佩剑,随手递给黄大洪。
黄大洪在接剑之时,轻声道:“禀王爷,城中长林卫行刺陛下,尽数被擒!”
吴争神色不动,“孤知道……无妨。”
黄大洪闻听大惊。
而吴争已经大步往台上去了。
一路撩起层层幕幔,吴争一直往里。
兄妹二人,就在这万众瞩目的情景下,以对立双方的人设见了面。
被幕幔挡的三丈方圆中,仅吴争兄妹二人。
“哥哥!”
“唔,见瘦了!”吴争点点头,“爹可好?”
“好叫哥哥放心,爹爹身子安康!”
“那就好。”吴争左右一顾,随意打了个坐处坐下,“那就讲讲,这是怎么回事!”
若台下群臣听到吴争兄妹的对话,定会目瞪口呆。
恐怕谁也不会想到,势若水火的二人,竟在台上聊起家常来。
可待吴争坐下之后,朱辰妤慢慢坐回之前的主位,神色也端庄起来。
“我说之前,想先问哥哥一个问题。”
“哦……问吧!”
“大长公主,是怎么死的?”朱辰妤紧盯着吴争的脸,神情有些紧张。
吴争呵呵一笑,“若是我杀的……你是不是想为她报仇?”
朱辰妤没有回答,只是道:“请哥哥对我说真话!”
吴争看着朱辰妤,肃容道:“她确实死于我的剑下……但并非我刺死的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朱辰妤微微皱眉,“哥哥是说,大长公主之死是意外?”
“不,不是意外!”吴争叹了口气,将当时的场面复述了一遍,“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她主动寻死!”
“若真是如此……那就好!”朱辰妤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的话,你信吗?”
“哥哥的话,我自然是信的。”
“那就好……讲讲你的事吧。”
朱辰妤抿嘴,沉默了一会,抬头道:“我姓朱……实为宗室中人。”
“我知道。”
“有一日,大长公主、陈子龙、钱肃乐三人来找我,说是能让我坐上至尊之位,重现祖先荣耀。”
“于是你心动了,对吧?”吴争微笑道,“我没揶揄你的意思……换作我,我也心动。”
朱辰妤不以为意,继续道,“原本我不想的,做吴小妹……我很满足!”
说到这,朱辰妤斜了吴争一眼,“可大长公主告诉我一句话,让我改变了主意。”
“哦,还有这等点石成金的妙语?”吴争略带讥讽道,“可否说来听听?”
“哥哥……!”朱辰妤脸色微赦,可很快就落落大方起来,“爹爹知道……其实哥哥也知道……我的心思。”
吴争一愣,而后恍然,无奈地苦笑道:“你也说了,做吴小妹很好……一世兄妹情,为何还要有非份之想呢?”
朱辰妤抿嘴道,“其实,现在我也想通了……人生短短几十年,做一世兄妹,其实也不错。”
说到这,朱辰妤轻叹道,“可当时,大长公主告诉我,我若要想嫁你,必须登基为帝!”
吴争苦笑,“我信……这一套,她对我也使过!”
第二千七十八章 吴王入京(七)
“想哥哥能将织造司送于妹妹,想来哥哥也……能帮我治理天下,对吗?”
朱辰妤这突然地一声问,让吴争不得不面对这眼下的谈判。
虽然朱辰妤问得很……轻松。
但听的人,却是万般惆怅。
这,是帮的事吗?
“天很蓝!”吴争仰头,“云很美。”
朱辰妤是聪明人,她知道吴争的意思。
虽然很伤感情,但有些事,不得不说明白了,哪怕很难启齿。
“哥哥……做妹妹的不想与你争抢。”朱辰妤轻喟着,“可……吴家世代忠义,不能毁于哥哥之手啊!”
瞧这帽子扣的,实在是有水平啊!
十代守护,护出只白眼狼来。
“话是她教你的吧?”吴争脸色古怪,“也是,这些话,她都对我讲过……可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吗?”
“哥哥明示。”
“我对她说……我这做哥哥的,但凡自己身上有,妹妹想要,无有不允!”吴争淡淡道,“可唯独这天下,我不能应,也不敢应……神物宝器,本就非我所有,焉能赠人?”
朱辰妤微微皱眉,“如今这天下,不已经一半在哥哥掌控之中了吗?”
“是吗?”
“不是吗?”
吴争叹息,“神物择主,岂能人定?”
“哥哥终究是不肯啊!”朱辰妤叹息起来,“可哥哥是否想过……为此付出的代价?”
吴争脸色凝重起来,“你是想拿爹爹……威胁我?”
朱辰妤摇摇头,“哥哥将妹妹想得太过不堪了……莫执念、沈致远、廖仲平、钱翘恭……甚至王翊……!”
吴争越听心里越揪紧,“你果然还是……说出来了。”
“我不想为难哥哥,更不敢威胁哥哥……可哥哥应该知道,若是战事一开,哥哥首先将面对的,就是他们!”
吴争直直地盯着朱辰妤,半晌才道:“你本无须涉入这种龌龊之事,你本可以择一良人,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何必呢,何苦来哉?”
“我原本也想这样,与爹爹、哥哥相亲相爱过一辈子的。”朱辰妤也效仿着吴争抬头望天,“然而,爹爹和哥哥却告诉我……我姓朱……。”
吴争皱眉,“那是很遥远的事了……与你何干?”
朱辰妤慢慢回头,“可我身上流得,是朱家血!”
“这也是她对你说的?”
“是,但也不全是。”朱辰妤悠悠道,“大长公主说得对,人这一生,短短数十载,若不能得一如意郎君,何不率性而为?”
吴争无语,敢情,这两个女人是找到共同语言了,“你可知真要这么做,会害死很多人?”
“哥哥也是在吓我了?”
吴争长泄一口气,“就算我是在吓唬你吧……可事实上最后结果……很可能比你我想得还要糟糕!”
“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朱辰妤淡淡说道。
吴争惊愕,这还是自己心中,那个曾经虽然大大咧咧,可单纯可爱的妹妹吗?
“她……究竟教了你什么?!”吴争厉声喝道,他已经后悔带朱媺娖回杭州府了。
“大长公主教会了我忠孝二字!”朱辰妤注视着吴争的眼睛,“哥哥当为妹妹表率……敢问哥哥,你做到了吗?”
吴争噎住了,满腹的话,在忠孝二字面前,似乎都显得那么地苍白、那么地无力。
是啊,数典忘祖为不孝,监守自盗为不忠……奈何?
憋了半晌,吴争呐呐道,“你……终究是个女人。”
话一出口,吴争就想甩自己两耳光来着。
果然,朱辰妤微笑了起来,“是哥哥创建了女署,号令天下女子,巾帼不让须眉!”
吴争想跺脚,亦自强辩道:“女署……那是为了公平,让女子不受欺负。”
“既是为了公平,那为何女子不能为帝!”
吴争苦笑,突然心中一动,敢情,自己着了道了,这小妮子,竟敢带节奏了!
“我有二十万虎贲!”
吴争长吸一口气,抛出了自己最大的筹码,也对,任它东南西北风,大刀阔斧,方为男儿本色嘛!
朱辰妤笑意更浓,“左右营、禁军、沈致远部、钱翘恭部、广信卫一部……细算起来,我手中的兵力,不比哥哥少啊!”
“你怕是少说了吴三桂,他不是被你允诺了王爵吗?”吴争略带讽刺地道,“连这种汉奸你都敢收容,想来一早就想好与我对阵了吧……可惜,吴三桂主力被我歼灭,人也被晋王所擒……你仰仗不上了!”
“哥哥错怪妹妹了。”朱辰妤巧笑道,“这种汉奸,人尽可诛……妹妹只是虚与委蛇罢了,真等他入了朝,予杀予夺,可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吴争惊讶地看着朱辰妤,虽说这话在理,可出自朱辰妤的口中,还是让吴争惊讶。
朱辰妤继续道:“别人不知,我自然是知的……北伐军连续争战已一年多了,不提兵疲马乏,就连粮草也无以为继,哥哥难道想让将士们因断粮而一哄而散……哥哥忍心吗?”
吴争郁闷地冷哼道,“这不劳汝费心!”
“为兄分忧……这是做妹妹的本份!”朱辰妤脸色大好,“何况,他们都是我朝的好儿郎,我又怎能忍心,让他们被饥饿所困呢?”
吴争突然发现,与一个女人讲道理,比与敌争伐还累人,特别是一个心里不想过份伤害的女人。
吴争叹了口气,“妹妹,收手吧……你所仰仗的那些个人,真不是你所能掌控得了的……权力,必须与实力相对应,如果权力大于实力,便会被人觊觎……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吴争这话,实在是有道理啊。
瞧瞧,就算是朱辰妤听了,也神色一紧,她正容整衣,款款上前,在吴争面前屈膝下拜道:“哥哥此言,实为谋国之言……妹妹正是想请哥哥辅佐,以应对不臣之臣……请哥哥看在爹爹和吴家祖先的份上,答应妹妹吧!”
说完拜伏在地,这叫五体投地。
吴争愣住了,这叫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可吴争心里同样明白,这场内战打不得,无论自己是否可以碾压朝廷大军,对天下而言,这是一场完全不必要的厮杀。
被鞑虏施虐了七、八年的华夏大地,太需要休养生息了。
第二千七十九章 吴王入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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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拜伏在自己面前的朱辰妤,吴争真是百感交集,原来,皇帝之位,也是能求来的。
可关键是,朱辰妤是个女子,这场面一点都不违和,至少,在吴争心中,是那么地自然。
“我……我要想想。”吴争犹豫起来,“你……先起来吧!”
不拒绝,那就有得商量。
朱辰妤微笑着起身,“自然是不急的,哥哥要不要去见见爹?”
吴争奇怪地看着朱辰妤。
朱辰妤掩嘴笑道,“敢情哥哥认为,我会对爹爹不利?”
吴争还真是这么认为的。
“哥哥尽可放心,爹爹过得很好,不信,等哥哥见了爹爹就清楚了。”
吴争只能信。
不然就显得太小气了不是?
“先把长林卫……放了吧。”吴争淡淡说道,“汝真以为,钱毅能这么轻率地率众行刺?”
朱辰妤笑道:“我当然不会信,是哥哥授意长林卫行刺,若哥哥要我的命,何须用这般下作之手段……所以,哥哥放心,长林卫无一人伤亡……不过,哥哥还须防着莫执念,商贾之人,不可尽信!”
吴争沉默了半晌,问道,“据传,你已下诏,要下嫁于沈致远?”
朱辰妤抿嘴点头,“女子总得嫁人……哥哥不会想让妹妹做个老姑子吧?”
吴争轻轻叹息,“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做哥哥的,自然不会反对……那就,换个地方再谈吧,不然,等在外面的那些个大臣们,怕是又要以为你我谈崩了。”
“哥哥请!”
等候在台下的数百大臣,望眼欲穿啊。
他们之中很多人,是希望这兄妹二人能化干戈为玉帛的。
当然,也有不少人,希望着兄妹谈崩。
当吴争与朱辰妤联袂现身时,台下群臣大呼,“万岁……万岁……家国幸甚!社稷幸甚!”
可吴争很清楚,这呼声中的含金量,极低!
……。
有一点朱辰妤没有说谎。
吴伯昌过得确实很惬意,春和殿西侧的一座小殿中,吴伯昌小酒吃着,小曲听着,还有几个美婢侍候着,简直可称之乐不思蜀啊!
吴争一进门看见他爹时,也不禁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与世无争、知足常乐的爹吗?
吴伯昌看见儿子吴争时,也为之一愕,“你……你怎么来了?”
吴争没好气地回道:“我爹在城里,我能视若不见吗?”
吴伯昌老脸一红,自责道:“也是……这倒是爹的不是了!”
吴争挥去摒退侍候吴伯昌的美婢,语气带着一丝不满,“爹要享福,在杭州城就是了……何苦跑来应天府?”
这话倒让吴伯昌中气一足,“还不是为了你……还有小妹?!”
说到这,吴伯昌脸色回复如常,一副严父模样,“爹总不能看着你和小妹,兄妹相残吧?”
吴争看着这个总是出人意料的爹,无奈装了叹气道,“爹就真以为,我会不顾手足之情,刀兵相向?”
吴伯昌看着吴争的眼睛,微笑起来,“我儿是英雄……自然不能与女子一般见识。”
吴争听了不禁有些懊恼,“在爹心里,儿子竟不如一个义女?”
吴伯昌闻听也不着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完,才一本正经地道,“儿啊,爹告诉你一个道理……强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抽刃向更弱者……我儿率数十万雄狮北伐,驱逐鞑虏,复我汉冠,何苦壮哉……又怎能挥刀,向自家人呢?!”
“听爹言下之意,倒是孩儿欺负妹妹了?”
吴伯昌神秘一笑,道:“欺负……这词用得好……儿啊,你是七尺男儿,为天下立此不朽之功,足以彪悍史册,为何还要争此一时长短呢?”
“可这非小事……孩儿并不是非要垂涎那位置……爹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