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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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车队行过戒备森严的主街,正要去宫前与辽国公主和驸马汇合拜见皇帝时,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阵骚动。
接着小宋就见一个女子头上绑着白布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他这个驸马爷的马前,手上高举着一张白布,布上以血做冤字,看得人是惊心动魄。
小宋歪着头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皇城司和司命司的人立刻上前要将那女子拖下去,但此刻却有两个三四岁的孩童冲了出来,抱着那女子便是喊娘亲。
好嘛……
这个桥段可以。
小宋脸上露出了笑容,曾经他听说过历史是有纠错性这一条的,就像狸猫换太子,虽然结果不尽相同,但狸猫是那只狸猫,太子也是那个太子。
而如今这陈世美的事情似乎也是落在了自己头上,只是他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无聊会干出这种事情。
佛宝奴?不不不,佛宝奴不会的,她是个聪明人,这种鱼死网破的招数她不会用,那会是谁呢?
小宋眼睛来回扫视了几圈,北坡?也不会,北坡有些迂腐和较真儿不假,但他骨子是有读书人风骨的,看玉生哥就能看出来,这样的人身上的书卷气和内在的道德体系不允许也不支持他们做出这种事情。
那会是谁?
一时之间小宋也不知道到底指向的谁,毕竟他现在可是以九江辛晨的名字出现的,这些人不至于找宋北云麻烦找到了辛晨身上吧?要搞宋北云,与他辛晨有什么关系?
可关键辛晨这个身份是假的,谁会去搞一个用假身份证的人呢?那么这显然也不是针对辛晨的,那是针对公主?
不不不,也不是。公主有什么好针对的,一个妇道人家,又无权又无势。
那么利用排除法,这件事的第三方关联点就是皇家了,那是针对皇家还是针对赵性?显然,这件事是针对赵性的,因为如果针对皇家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
在这电光火石间,宋北云脑子里立刻清理出了一条清晰的线条,这个拦马喊冤的妇人背后的那只手,要搞的是赵性。
哇哦,因吹斯汀。
停住马蹄,小宋居高临下看着下头的那个女子,而身边的小鱼已经将随身的短刀抽了出来。
宋北云轻轻朝他挥了挥手……开玩笑,要是在这一刀将人给干了,那可就是死无对证,他们既然敢干这种事就一定是有后手的,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为何拦住仪仗!”
旁边立刻有官吏上前斥责:“还不速速让开!”
那女人哭着摇头,举着冤字一动不动,跪在那里看着便让人心碎,周围的百姓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
小宋这时立刻给旁边随行的晏殊使了个眼神,晏殊立刻上前大声问道:“大胆民女,若是再不让开,本官可就要将你法办了!”
当官的身上就是有一股气势,他这一斥责,那女人立刻停住了哭泣,抽着冷子对他说:“大人,请您为民女做主啊!”
“做主?”晏殊眼珠子一转,立刻进入了角色:“那也不该是当下!”
“回大人,民女要状告的就是面前这个男子,驸马爷辛晨!”
这句话说出来,宋北云和晏殊差点就笑出了声音,但这时他们要是绷不住就彻底完蛋了,所以晏殊只好咳嗽两声,拿腔拿调的再次开口问道:“你可知我大宋律例!当街告状者,当打三十大板!”
“那民女反问大人,若是有人杀妻弃子,该当何罪?”
好好好,来了来了。小宋眼神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但是周围的百姓却不是如此认为,他们纷纷开始议论了起来。
晏殊跟宋北云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晏殊立刻会意,他指着身边的侍卫:“来人,随我去通报官家!”
整个仪仗就停在了这个地方,小宋从头到尾没有从马上下来,甚至没有跟面前这个女人说上一句话,反倒是那个女子在那时而哭诉自己的遭遇,时而仰起头问小宋还记得不记得跟自己的日日夜夜,那一口一个辛郎的叫着,宋北云要不是这些日子修炼的定力好了许多,他都要跳下来挑逻辑漏洞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赵性耳朵里,赵性面色阴霾的看着晏殊:“当真如此?”
“回官家,的确如此。那女子一口一个辛郎的叫着,还将这辛晨的过往说得真真切切。”
“他有个屁过往!”
“所以说,这定是有人在做文章,只是这文章做错了人。”晏殊轻笑一声:“不过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的确是不好处置。”
“嗯。”赵性在大殿中来回踱步,满脸怒容:“这便是冲着朕来的!”
“是的。”
晏殊点头后说道:“官家,倒不如咱们来个将错就错?”
“你倒是说说如何将错就错?”
晏殊凑上前在赵性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赵性眼睛来回扫视着,不住的点头。
“好,此事就如此操办,先让金陵府处置,三司不急介入。”
“是。”
晏殊走后,赵性一把就将手中的茶盏给摔在了地上:“可恶啊,可恶。若是让朕知道是谁人在后头翻云覆雨,朕诛他九族。”
老王凑上来说道:“官家莫急,以宋大人之才智,并非没有对策。”
“关键他现下并非宋大人,而是新驸马辛晨。”赵性背着手站了起身:“此事要是处置不当,朕可是有大麻烦,老王起驾。”
“官家……万万不可,还有辽国公主那一方呢,若是让辽国知晓官家怠慢其公主,恐是要发难。”
“嘶……”赵性倒吸一口凉气,面露狰狞:“混账东西!可恶!!你速去寻那皇城司使白念安来见朕。”
“是。”
而另外一边,小宋和那女子很快就被金陵府给带走了。这婚庆少了新郎,自然是暂停下来,可这样就把公主晾在路上却也不是个事。
于是乎晏殊做了个主,婚礼继续,一切照旧!只要金陵府能还驸马爷一个清白,一切都好办。
在他的主意下,公主仪仗再次开动,而这一次百姓看热闹的兴趣可就更大了,他们不光继续随着公主仪仗走,还分出了一部分聚拢在了金陵府外头,静静的等待着里头的结果。
而小宋此刻已经背着手站在了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旁边则是那个女子跪在那痛陈这九江辛晨的诸多恶行,甚至还让那两个小孩子抱住宋北云的腿喊爹爹。
“堂下疑犯,你为何不跪?”金陵府尹手特么都在哆嗦,这金陵府尹可不比开封府尹,毕竟上头还有好几个大佬压着,况且刚才赵相亲自过来打了招呼,让他小心行事,一切按章程办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473、三年2月6日 晴 酒醉还知三春暖
让宋北云下跪?他到现在都没正儿八经的跪过皇帝,跪他一个金陵府尹?
于是他脸上露出了笑容,背着手站在金陵府尹面前:“我身具功名又是皇家钦点的驸马,你一句疑犯为何不跪,那今日我便告诉你为何不跪。一是我乃江州前年的举子,见官当不跪。而是我御封驸马都尉,具是有官身,也可不跪。这三来嘛,若是个人告状便称人为嫌犯,那这大宋律法作为何处?你审都未审,又如何定我为嫌烦?若是你审不来,那便是让大理寺来吧。”
一番话将这金陵府尹说的是满脸惊愕,虽然金陵府尹没有开封府尹那般的能耐,但却也是沿袭了之前宰相之下的地位,虽是实权被东拿西挪给拿走了不少,但地位还在这里,此子上来就说这等话?
泥人都是有些脾气的,虽然上头已经打招呼让他好好审了,他也清楚这里头的意思,但面对如此猖狂之人,他想要惩治一下大概问题也不大。
“牙尖嘴利,若你当真清白,怎会有女子当街告状?你可知这诬告官身者该当何罪?”惊堂木拍下,府尹眉头挑起:“前朝有典,若是女子告男子奸污,只要诉状呈上不论真假便先打那男子三十大板,你可知晓?”
“哇,用前朝的法惩本朝的官,刘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小宋轻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宋典第三条第五目清楚写到,状告者需有证有据,如无证据借以诬告处之,若成冤案,判官则为同罪。刘大人当真不清楚我大宋法典?”
“一派胡言!”
座上的宋大人拍案而起:“老夫修典三十载,从未见过此一条,你胆敢信口雌黄?来人啊,先将这狂徒拿下。”
“别急啊刘大人,你取来今年的新典瞧一眼再发脾气。”
小宋说的是云淡风轻,他当然自信满满,因为这些法条是工学院第三类分支的法学院跟大理寺共同编撰的修订法案,每一条他都有参与讨论。
法学院的院长可是老丁本人,经常亲自上课不说,还从去年七月份开始重修大宋法典。
法律这个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是会跟着时代的变迁而不断发生变动的,就如刚才府尹所说的不问缘由便是三十大板,这显然已经属于过时的法案了。
作为法典,它的作用并非是惩罚而是保护,至少要做到法典之内是公平公正的,尽可能做到周全的保护任何人的权益,不管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这才是法律的意义。
而至于那种类似道德法的法律,先别管那么多,废除就对了,因是那人心不可测,空口白牙谁说的都能作数,那这世道还能叫个什么世道?真的拿出证据,假的也得拿出证据。
而且还加了一条就是不可自证清白,因为清白这东西是没办法自证的,哪怕是以死证明都不行。
还是那句话,认知是认知、逻辑是逻辑,法律里必然会出现很多和认知相违背的东西,因为它必须要符合严密的逻辑。
当下头的师爷从后堂取来最新的法典时,那府尹颤抖着手指着小宋:“若是查无此条,本官定打不饶。”
小宋只是撇撇嘴笑了笑。
顺着他所说的条目看过去之后,果然在这最新的法典上看到了这一条,府尹刘大人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他慢慢的合上了书,假装无事发生。
“不对吧刘大人,你好歹也是个金陵府尹,法条之上历历在目你却熟视无睹,若不是看你老迈,我定要参你一本尸位素餐不可。”
小宋的尖酸刻薄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一番话说出来,气得那府尹脸色大变,指着宋北云直喘粗气,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在府衙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也是传来一阵哄笑声,他们还没见过如此犀利的疑犯,不过见到堂下的“疑犯”如此尖酸,他们心中反倒是动摇了。
宋北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绝对不能有一星半点的软弱,只要稍微软弱一丁点,这从传统观念上就会出现的“下克上必为真”就会广泛的在人群中传播。
他倒是不怕,毕竟辛晨是假的。但这场婚礼却是真的,而这场婚礼对于俏俏来说太重要了,这个时代的女性没有八抬大轿从门口请进门,那就是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别说俏俏这样的小女人了,就连未来几百年后的慈禧太后也都因为没从正门儿抬进去而惦念了一辈子。
所以宋北云焦急就焦急在这里,否则他有更好的法子来处置这事,绝对不会把一个六十岁的老头挤兑到快要心肌梗塞。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驸马爷。”
这时外头传来清冷之声,小宋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这个人就是号称大宋法律看门人的大理寺卿兼刑部尚书,下一任宰相最可能的候选人。
他走进来之后,宋北云连忙转身拱手,而那府尹也连忙起身朝他行礼。
“丁寺卿……”
“刘大人辛苦了,本官奉圣谕亲审此案,还请刘大人稍事休息。”
“那便是辛苦丁寺卿了……”
“不辛苦。”
老丁去到了府尹坐在了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手中惊堂木轻举重拍,声音如暴雷一般震惊四座,从里到外的官差百姓无一不被这下给震颤到了。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大宋驸马,宋……”小宋一咬舌尖:“宋国九江辛晨。”
而旁边那哭哭啼啼的女子也是仰起了头:“回青天老爷,小女子辛柳氏,也是九江人,是这负心人的结发妻子……”
“结发妻子啊。”
老丁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看了一眼宋北云:“驸马辛晨,你可认得这妇人?”
“她长得好看些保不齐我就认得了。”
他这番俏皮话引来外头百姓的一阵哄笑,他们倒是没想到这驸马不光是个刁钻的人儿,还是个顶有趣的妙人儿。
“不得喧哗公堂!”老丁眉头一皱,惊堂木再次拍下:“若是再说与此案无关之言,先打你板子。”
小宋不敢再逼逼叨叨,老丁说话那可是玩真的,他甚至根据大宋律法给赵性都下过打板子的刑罚,因大宋无人能惩治赵性,他后还将鞭子让人送去给了太皇太后,让太皇太后打了赵性十下……
所以他可不敢在老丁面前造次,到时候真挨揍了,赵性还得过来嘲笑他……
“那辛柳氏,你可认得此人?”
“此人化作飞灰我都认得,这人背信弃义,先是……”
“停下,本官只问你认得不认得。”老丁再次惊堂木拍下:“没问,你便休声。”
那妇人立刻闭上了嘴,这一次别说门外的百姓,就连宋北云都觉得老丁不愧是老丁,到底是未来最有可能成为宰相的人,这干净利落的劲头就跟刚才那个颤颤巍巍的府尹不一样。
“那你们一方说认得一方说不认得,你如何证明你认得他。”
那女子立刻仰起头,开始把这个九江辛晨的身世如数家珍,什么几岁几岁的时候干了些什么,还有额上鬓角那个小伤疤怎么来的,都说的清清楚楚。
可宋北云挠了挠头,这个伤疤是化妆来的,哪里有跟隔壁村张狗子打架的剧情呢?
一番论述说完,老丁似笑非笑的看向宋北云:“如今你有何话好说?”
“丁大人,她说了如此之多,可是都是些人尽皆知的东西,为何不让她说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呢?”小宋仰起头笑道:“比如我左边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