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之后-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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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几位王爷入京,原本乖乖装疯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也渐渐有了想法。毕竟他们身上背着的黑锅除了几位皇室长辈之外也没什么人能帮着洗白。时间不等人,他们肯定是想要和几位王爷搭上话。
萧沉渊似乎早有决定,他笑了笑,从容不迫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皇弟,”他顿了顿,懒懒的丢掉手上的棋子,望向窗外,“自然是帮他们一把。”
窗外的树木的叶子早已掉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干对着苍白的天空,犹如失去一切的人向天祈祷。从那个看去,夕阳已经只剩下一点影子,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的拒绝。这样的景色总是会叫人心里感伤,好在,地面上那些落叶都已经被人扫干净了,不远处的池塘也干净的很——冬天的水永远都是这样又清又冷,让人想起冰原和雪水。想必,这又是一个很冷的冬天。
凤永州不说话,静候着萧沉渊把话说完。
萧沉渊抬眼看了看对面那人的神色,似乎轻轻的笑了一下:“再说,我也很好奇那一夜的事情他们知道多少、是否有所参与。”其实说到底,萧沉渊也并没有如何的相信自己那两个皇弟,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信任他人的能力了。他想了想后便到,“就算与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要洗罪还是要彻查那夜的事。让他们去探路,让我那几位皇叔对皇帝多几份猜忌也好。”
☆、第46章
皇帝要加商税在朝中一传出来,果然就引了轩然大波。满朝的臣子跪了一地,梗着脖子就是不肯应声。
皇帝大怒,还没来得及发作,没成想就被那些大臣反倒先将了一军——内阁的几位大臣皆是称病,首辅徐茂更是刚刚自宫中出来便病了。这样一来,没了能做事的内阁,许多事情都要皇帝亲力亲为,连日的奏折更是堆满了御书房的御案上。那些从来牙尖嘴利的言官的折子里头,更是言辞激慨的仿佛他便是个昏君。
“昔吴炀帝好财宝、喜宫室,劳役税赋多如牛毛,百姓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乃有亡国之祸。以陛下今时功力,何如吴日?。。。。。。”
皇帝随手拿起一本折子,随口念了几句,气得将之丢到地上:“真是难为这些人了,朕都要被比作是吴炀帝了。。。。。。”他一时恼急,却顾及颜面只得恨恨骂了一句,“真真是谤君求名!不知所谓!”
凤永州正好求见皇帝,此时只得垂首站着一侧,听着皇帝大发雷霆。好一会儿,等皇帝顿住声了,他才低低的应声道:“此事关系重大,许是一时办不好的。陛下若有心,不如徐徐图之。”
皇帝冷笑一声:“那起子人不过是欺负朕初初登基,底气不足。他们自己官商勾结,哪里会愿意体谅朕和那些前线的士兵?”
凤永州心道:你的初衷倒是那些前线的士兵,可是想出这法子却是为了要立威。如今立威不成反被将一军,倒是又气着了?
不过,这些话凤永州自然是不会和皇帝说的,他微微笑了笑,垂头礼了一礼,温文有礼的道:“还是军费要紧,陛下圣度宽广,还请不要和这些不知轻重的人计较了。那些言官,便是朝中大臣,背地里都要骂一句‘野狗’。”
这野狗二字倒是恰到好处的取悦到了皇帝,他稍稍缓和了一下面色,沉声问道:“如今军情紧急,若是不加税,军资从何而来?”
凤永州此来便是为了这个,眼下终于等到皇帝这个意料之中的问题,他垂眼遮住眼底那复杂的情绪,面上的笑容里面便含了一点意味深长的意思:“如今几位王爷都在京中,陛下不如去和几位王爷说一声,请他们代为分忧一二吧。”
是了,国库是空了,皇帝自己的私库亦是不丰。但几位皇叔却是在封地经营日久,想必是攒了不少钱。如今,家国垂危,难不成他们身为皇亲,还会置之不理?
皇帝这样一想,心中豁然开朗,嘴上却依旧道:“皇叔他们怕是不会愿意,再说他们难得上京,朕又怎么好意思拿这些事劳烦他们。”
凤永州会意的应声道:“陛下不必忧心,几位王爷都是懂得情理的人。如今军情紧急,大义面前,他们定是会明白的。”这是让皇帝拿大义和舆论压人,这样一来,为了自家的名声,几位王爷也不得不掏腰包。
皇帝得了主意,恰好见到昭阳殿那边送来的几枝腊梅,心中微微一动。那支腊梅的花瓣微微舒展,娇艳欲滴,插在白色的花囊里头,花娇叶嫩,尤其的美。香气被室内的暖气熏得暖暖的,脉脉含香,仿佛直要飘入人的心底似的,叫人心中馨软。
皇帝抚掌笑道:“是了,难得几位皇叔上京,重阳宴不欢而散,朕是该请他们一齐来聚一聚,吃顿家宴才好。”他顿了顿,语调含笑,“难得这梅花开得好,正好借了这机会请他们入宫赏梅。”
凤永州得了皇帝这话,再次垂首礼了礼,赞了一声:“陛下圣明。”
皇帝心中有了主意,自然看凤永州这个没参加罢工反而给自己出主意的臣子顺眼,拍了拍他的肩头:“永州你还年轻,来日入阁,说不准又是一个舒鹤羽呢。”
舒鹤羽那是秦国开国时的第一任首辅,圣祖皇帝视他如兄弟,病榻之前亦是安心将年纪尚幼的储君和秦国托付于他。最重要的是,此人世家出身,三十而立便是一国宰辅,与出身世家、年纪轻轻就居高位的凤永州颇有相似之处。
皇帝以此相喻,自然是隐晦许诺,凤永州来日也能登上宰辅之位。
凤永州会意的扬了扬眉,急忙跪下行了大礼,叩首道:“陛下厚恩,臣万死难报。”
皇帝总算满意了,挥手让凤永州离开。
既然是借了赏梅的名头,皇帝底下的人自然是往梅菀里收拾——准备了酒宴,树下的残雪亦是被洒扫干净。因为如今皇后闭门不理后宫诸事,许多事都要报到昭阳宫中,杜云微听到这消息,微微出了会儿神,倒也起了性子要参加赏梅宴。难得杜云微有此雅兴,皇帝自然无有不可。
说实话,杜云微虽然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但到底是在帝都长大的,见惯了冬日大雪,不觉得有什么事。只是,如易雪歌这般自幼长在南楚,后来又嫁到四季如春的云州的才真是受不了这冷呢。
所以,听到宫里有赏梅宴,易雪歌便忍不住苦了脸,对着萧沉渊抱怨道:“大冬天的,不好好呆在屋子里休息,何苦还要去吹冷风?这不是附庸风雅吗?”
萧沉渊心知赏梅宴背后的事情,或者说这本就是在他预料之中。此时闻言,他只是扬眉一笑:“夫人不是也喜欢梅花吗?难得大雪初歇,梅上还有残雪,正是踏雪访梅的好时候。若是取了那梅上的雪来泡茶,亦是极好的。且梅园的梅花品种多样,你还不曾见过,若是能见到也定然是要喜欢的。”他看了看易雪歌被冻得有些白的脸颊,语声忍不住软了下去,十分温柔细致,“你若真是怕冷,也可以换件厚些的衣裳,梅树下喝上一点酒,身子就热了。”
易雪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随即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以前你身边的那个阿意呢?”她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道,“以前我见他与你几乎是形影不离,近来怎么都没见到人影?”
萧沉渊面色不改,只是侧头去看窗外的景致,屋檐上有融化了的冰水一点一点的滴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晶莹剔透的却像是水晶珠子。他看得有些出神,声音不经意的轻了下去,轻轻道:“旧友有事,他探友去了。”
易雪歌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心中痒痒,接着问道:“他要探友你就放他走?你何时变得如此体贴起来了?”明明她想回楚国,此人还不放人的样子。
萧沉渊抬了抬眼,唇角线条优美:“他既然有那样的心,我自然应该尊重他。毕竟,人各有志,人心可贵。”他转头认真看着易雪歌,勾起唇角笑了笑,似乎明白易雪歌心里的腹诽,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肩头垂落的发丝,温声道:“我从来便不强人所难。只有你,只有你是例外。”
他的手指纤长白皙,就像是最好的玉石雕琢出来的,没有一点瑕疵,带着一种叫人安定的控制力。易雪歌只觉得,那手指从她耳边轻轻擦过,一小块肌肤仿佛被擦出热气来,肌肤在冰冷的空气里紧绷着,仿佛被什么引诱或是威胁。他们离得这样近,萧沉渊衣袖间那种温淡的药香,隐隐然的飘过来,如同沐浴时候的热水一般的包围着她,每一寸肌肤都被妥帖的照顾到。
易雪歌面红耳赤,只觉得心上也仿佛被人细细的拂过,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狠下心的用力踩了踩他的脚:“你别动手动脚的!”
佳人娇嗔,面上飞霞,似羞似恼,本该是极好的景致。但是萧沉渊却没能好好欣赏,只得可怜的忍着脚痛,稳着声音应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去换衣服吧。”
说起来,萧沉渊自从那一日得手之后就没能从易雪歌身上占过多少便宜,每次一靠近对方便要吃些苦。他原本打算的“让对方渐渐熟悉自己”的战术根本毫无进展。
只是这人从来便不会反省自己过去做的事是否太过激进,反倒微微有些后悔当时不多吻一会儿。毕竟,机会难得。
这样后悔着,心里面不禁想起那日的情景。即便是定力良好、多年不曾动心的萧沉渊都忍不住稍稍起了一点温柔的绮念。
他还记得,那一日易雪歌面红如牡丹,眼眸含水的样子。还有她柔软的仿佛带了蜜一样的红唇。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和易雪歌的心一起跳的飞快,他头一回知道,原来自己的心也是那样鲜活的。人间有此极乐。
原来,这世上真有可以让他的心快乐的要飞起来的女子。
就如他对易雪歌说的——她让自己觉得依旧活着,活在这世上。这样的感觉,是他从暗牢出来、重见天日之后鲜少的体会。她便如阳光一般将那莫测的深渊照出明路来,抚平所有的沟壑与伤口。
萧沉渊正在沉思,易雪歌已然换了一身衣裳从里面出来。
☆、第47章
易雪歌穿了一件浅红色的折枝梅花对襟镂银褙子,立领处绣着团团梅花的颜色便如真花一般,大约是被那花香熏染了许久,她一换上衣服,便依稀漫步在梅花林中,香气清寒,脉脉不得语。
她大约是怕外边冷,又使人拿了一件蜜色的绣牡丹花的披风披在外边,方才愿意出门。披风上面镶着圈儿的白色绒毛,却也不累赘,反而将她的脸更加衬得如雪一般的清透白皙。她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红瓣花枝与一支梅花样子的翡翠玉簪,那秀丽端美的容貌清艳难当,一如梅花一般香远益清。
萧沉渊认真瞧了几眼,眼中带着一丝宛若冬雪初融的温柔笑意,低声笑叹道:“你穿了这么一身衣服,倒是叫我不知道是赏美人好,还是赏梅花好。”
易雪歌早已适应了萧沉渊那些甜言蜜语,也不当真,只是瞪了他一眼:“你也多穿一些,要是冻到了就不好了。”
萧沉渊点点头,眉目含笑:“都听夫人的。”
等萧沉渊披上外衣,他们两人才一起上了马车入宫,去梅园。
他们这样一番耽搁,也算是去的晚了,梅园里头已然坐了不少人——皇帝、杜云微、燕王、成王都已经到了。
皇后依旧没有出席,只有皇帝一人坐在上首,边上的位置空着。杜云微便坐在皇帝右下首,见到姗姗来迟的易雪歌和萧沉渊,便扬起笑容站起身迎了上去。
杜云微今日穿的乃是一身天水碧色的细棉衣裳,边角用细线绣着一朵朵的西番莲,裙裾拖曳于地,远远瞧去仿佛那裙裾的一端被隐匿在那花丛之中。她本就冰肌玉骨,那衣裳上的浅浅一点绿色,于在梅树之下犹如露水一般清透,使她整个人更加的清雅出尘,宛若仙女。
“我本来还担心你怕冷不会来了。”杜云微执起易雪歌的手,语声温温,“那我一个人就要闷坏了。”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暗暗的用目光打量着萧沉渊。因为她久居深宫,中间又养了许久的病,便是重阳宴上也不曾出席,此时倒是第一次与萧沉渊见面。
这一刻,有微风自梅花树的树梢轻轻掠过,细雪从幼嫩的花叶上滑落,花香脉脉。冬日只有一点余温的日光之下,杜云微看着萧沉渊与东华太子甚为相似的五官和轮廓,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色,微微有些晃神。
萧沉渊倒是平静一如往日,微微欠身行礼,只是唤了一声“太子妃”。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杜云微的心忽而一跳,不由自主的深深的看了眼他。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她心里的人从地下活了过来,活生生的站在阳光底下,站在她面前。她不自觉的露出自己最温柔甜蜜的笑容,语调不轻不重却仿佛是露水从花蕊里滑落一样的柔软芬芳:“皇弟久居云州,怕是耐不住这京中苦寒,身子可是还好?”
“无事,”萧沉渊平淡的看了她一眼,仿佛笑了一下,侧头去看易雪歌,那目光犹如清泉潺潺而下,“王妃一向对我的事情很是关心。衣食住行样样上心,臣弟的旧疾亦是好了许多。”
杜云微垂下眼,语调似乎滞了一下:“那便好。”她柔声说着话,手心处却印了几个淡淡的指痕。
她想:不仅是容貌像,他们看人的目光也是如此相似。
萧沉曜不是待她不好,可是他却从未待她更好。他看她的目光一如看一朵美丽的花,花开花谢皆由它意,有欣赏有尊重却没有爱意——他将她看做妻子而非爱人。那样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使她一次又一次的走在疯狂与理智的边缘。那么多的人,哪怕是成王、燕王一类的所谓长者,看到她的美貌时也会为之惊艳,忍不住多看几眼。可是,她的丈夫却视若无睹,那么,即使她再自负美貌,又有什么用呢?即使有无数的人为她神魂颠倒、不能自已,她的丈夫,她心上的那个人,世上唯一能够与她匹配的男人对她的美貌毫不动容,她怎能不发疯?
萧沉渊看她的目光一如当初的萧沉曜,或者更冷。然而,他看易雪歌的时候却又是如此的温柔,如此情缠意绵。倘若,当初的萧沉曜肯用萧沉渊看易雪歌的目光看着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