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长风沙-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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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零二分的时候,他的电脑忽然接了视频,我看见屏幕上是他的私人助理姜娜,他开的外放,我听见姜娜说:“总裁,洛杉矶那边有个紧急临时连线会议,您看你能过来公司一趟吗?”
这个要求滴水不漏,因为有国际合作,时差的关系他平时偶尔也会深夜处理问题,而且是公司来的,我几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他挂了视频,说要出去处理公务。可我心里不停地发抖,我总觉得会出事,他看我不说话,就问我:“怎么啦?”
我心里想着豁出去了,最后试一次,就当是我对这份爱情最后的努力。
我走过去抱着他,他有些惊讶,我知道是无理取闹,但我还是轻声说:“都十点了,我今天有点害怕一个人待着。”
他愣了下,抱着我,说:“那就不去了,正好我也困了,明天处理吧。”
段乘风打电话安排了一下,然后去洗澡。那件事以后他再也没上过天台。我听着他的放水声还是有些紧张,过了十点半的时候他洗好出来,我真的是想豁出去了,他穿着睡袍,我上前抱着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今晚一起睡吧。”
他怔了怔,低下头想吻我的时候我避开了,说:“我还没洗澡。”
我在浴室里不停地对自己说,没事儿的,没事儿的,相信他,给彼此一个机会,放手一搏,不要害怕。他是我爱了整个青春的男人,是我无数次的期待和渴望。
那天我洗完澡,是十一点,他已经睡着了,我轻手轻脚爬上床,往他身上蹭,他伸手搂住我,但没有任何举动。我扯着他的睡袍,凑近他的唇,黑暗里他却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淡淡地说:“乖,睡吧。”
☆、以死生离
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我躺在他的怀里,闭着眼安静地呼吸。整个人像站在严寒里,冻住了。
十一点半时,他轻声喊了我,我装睡着没反应。他起了身,穿了衣服,出门,整个过程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
我拉开窗帘,站在落地窗前,冷眼看着他的车绝尘而去。
十分钟后,我收到姐姐的短信,就三个字,“回家吧。”
我穿了衣服,化了妆,挑了一只口红,是发白的暗粉,像蒙了尘的玫瑰,微微的紫调似泥泞里的匕首。我把车开到我家大门旁边一处稍隐密的地方停好,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四十五。我在车里等着,也不哭,也不闹,忽然就不觉得伤心了,可能这就叫万念俱灰吧。我甚至能想象他们现在在做什么,那瞬间我忽然庆幸自己没被他碰过,尽管这样我都觉得恶心。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我一个人在车里等了很久很久。
快到两点的时候,我如愿看到了段乘风的车,那是我在想,如果等下他回家,如曾经无数次一样看见我熟睡的模样,会不会有一丝愧疚,或者他是不是也想好了,如果我惊醒发现他不在了,他要怎样不动声色正大光明地圆这个谎。
段乘风和舒绾晴一块儿下了车,并没有朝大门走,而是很熟悉地走到一旁的花台里面,这个吻过我我男人,在那里深情地吻着我的姐姐。
我回头看了看大门的摄像头,心里好笑,原来那个地方是盲区啊,高智商的人恋爱就是滴水不漏。
我看着大门的时候,恍惚间忽然想起某天晚上,有个人站在那里,死死抓着我的手,说什么都不愿放开。我忽然好难过,心像被人撕扯着,叫嚣着,要把我毁灭。
再回过头的时候段乘风已经开着车走了,我把车开进了家门,路过正往里走的舒绾晴时,她笑着对我招了招手。
我和她站在熟悉的位置,开了瓶红酒。她笑着,容光焕发。
我看着她精致的脸,说:“舒绾晴啊,我也没想到你这么爱他。我以为你谁都不爱。”
她不动声色地收了点笑容:“我当然谁都不爱。”
我碰了碰她的杯子:“他是为你才和我结的婚吧?启动'璀璨华服',我知道你和靳伯母在一条船上,这段时间她公开对这个项目的关注极高啊?虽然我没上班也没回家,但想必舒段两家不会放着这么大好处不要,这个项目的启动该是水到渠成势在必行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却来这么一出,怎么,你怕他假戏真□□上我甚至不惜让我离婚毁掉这个项目?”
舒绾晴摇摇食指:“我根本不怕,因为你不可能离婚。舒旖旎,你不敢。”
我看着她:“我为什么不敢?”
舒绾晴笑着:“既然你知道这是块多大的肉,也知道你的婚姻捆绑着多大的利益,你离不了婚的,别傻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出电话,段乘风终于发现他的妻子不在了。我看着他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觉得很讽刺,我把手机“碰”一声扔进自己的红酒杯,再把酒杯里灌满红酒直到溢出,才停下。放下酒瓶,转身上了楼。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下楼,看见段乘风憔悴地站在我家客厅,我父亲就坐在那里。
我百感交集,本来是想自己跟家里先说的,我这么大了,始终不想让大人替我解决问题。没想到他先过来了。
我父亲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对段乘风说:“自己道歉。”
他看见我,低下头,卑微地说:“我错了,旖旎,和我回家吧。”
我看了看四周,问:“我姐姐呢?”
我问这句的时候,他身子明显晃了晃,旁边总管说:“大小姐上班去了。”
我“噢”了一声,问他:“哪错了?”
他看着我,眼神是深深的恳求,但是他哑着嗓子,说的却是:“不该半夜把你放家里自己去加班。”
我笑着,看着他,我父亲忽然开口:“还这样吗?”
他赶紧说:“不会了!爸,我真不会了!您让旖旎跟我回家吧!”
我父亲看着我,说:“丫头,差不多行了,他也认错了,回去吧,夫妻没有隔夜仇。”
我看着段乘风的脸,想了很久,认真地说:“段乘风,我想过你也许有一天会爱上别人,但真的没想过你会出轨。我一直认为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那是因为人有理智。如果你觉得同时爱着两个人是你的爱情观,那你大可不必与我结婚、正大光明告诉我实情。但你既然选择了和我领证,那就表示你接受婚姻的规则,就应该有作为人的理智和抉择,可你做了什么?段乘风,我们离婚吧。”
我平静地说完以后在场的人都震惊了,段乘风肯定做梦也没想到我敢直接在我父亲面前说,但我真的下定决心了,我说:“爸,我要离婚。”
段乘风脸瞬间惨白,只哀求地喊我一声:“旖旎……”
我看着他,心如死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理智:“人一生那么长,谁不会犯错误,你犯的错误我都会原谅,但这份原谅全都基于爱情,现在你毁了这份基石,要我拿什么原谅你?”
我父亲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很快反应过来,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段乘风,说:“怎么回事!”
他低着头,却咬出一句:“爸,我真没有,旖旎误会了……”
我没料到他会不认,而我竟然发现自己手上没有留一点证据,而且更可怕的是,没有证据我更没有办法指认我姐姐。那一刻我才发现,好聚好散的想法是多么愚蠢!
我无力地解释:“爸,我真的没有撒谎……”
我爸抬手打断我:“夫妻总会有坎坷,你先和他好好聊聊。”
我心里一凉,但还是说了句:“我不回去!”然后转身回了房间反锁了房门。
我关了自己一整天,但是晚上的时候,段伯父和靳伯母闻声赶来了,大家都在我只好走出去。
段伯父看见我,就开始吼段乘风:“臭小子,你看看你,啊?旖旎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漂亮的闺女交给你,你说!你到底做什么了?”
段乘风艰难地喊了声:“爸……”
段伯父走过来,握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他身边坐下:“乖女,有什么你和爸说,爸给你撑腰!你知道你从小我就疼你,我是真喜欢你能给我做儿媳的啊,这缘分不容易,离婚这样的事,可不能乱说,但我也不会委屈了你,我让他给你道歉,你给公公一个面子,好吧?”
我难过起来,流着泪说不出话。
段伯父一见我落泪就更火了,指着段乘风:“还不给我跪下!给旖旎道歉!”
段乘风看着我,就那么直直地跪下了,不停地和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旖旎,我错了,跟我回家吧……”这个男人啊,小时候被人差点打死也不哭,那么骄傲的男人,他就那样一个人跪在地上,接受着全世界的指责。
我忽然很心疼,说:“别再说他了,我,只是想离婚。”
靳伯母忽然开口:“姑娘啊,我儿子到底做错什么了,我还没搞懂,怎么说离婚就要离婚啊?”
我看了看他,最终只说了句:“只是不相爱了。”
大人们面面相觑,靳伯母说:“你们才结婚不到半年,这个太牵强了吧。”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段乘风哑着声音开口说:“旖旎,不管你怎么想的,有没有变心,我是爱你的,我不会和你离婚,都是我的错,我们自己解决好吗?”
我听得整个人完全僵硬了:“你在说什么?”
段乘风低着头不看我,接着说:“把盛该在婚礼前一天半夜送你的婚纱扔了是我不对,我错了,求你别生气了,我们回家吧……”
那一瞬间我忽然看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城府,他的心机,竟然尽数用在了我身上。
他说着:“我知道你们那天半夜在舒家大门见面了,从你帮他拿到'契'开始我就知道你们……你穿着他送的婚纱,带着他送的宠物嫁过来我都不在乎,你最终还是选择了我,我爱你,回家吧,旖旎。”
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可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之后所有的人都不敢接话,一阵沉默之后,我父亲终于开口:“你都嫁出去了,别没事儿往家跑,回去好好解决。”
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我手上没留一点他出轨的证据,他却对我步步为营。
我自己开车跟着他回去了。进屋我开始收拾东西,这些所谓公主的宫殿,所谓的誓言,原来全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他冷静地看着我收拾,说:“你别挣扎了,我俩离不了婚的,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爱你,我也知道,你爱着我。”
我看着好多衣服,好多首饰,一件一件一个一个,好像都不想拿了,没有意义,全都没有意义!
屋外打起了干雷,要下雨了,我想,老天都可怜我了吧。我找着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都不想要了,最后我去后院,想要带走尔德。
它的笼子里空无一物,我不停地扒开草丛找着,没有!没有!没有!这时雨点大颗大颗地落下,越来越大,我全身滴着水走进房子站在段乘风面前,问他:“尔德呢?”
他笑着,语气温柔:“亲爱的,你忘了,你说了它是你和盛什么的宝贝儿之后,我就炖汤给你喝了啊……”
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切都陌生得可怕,他见我有些站不稳,过来抱着我,我没有力气推开他,只骂了句:“你太脏了,别碰我!”
他在我耳边说:“舒旖旎,我说过,我要把你好好养着,我不反悔,你就好好待在这,要什么我都给你,但离婚,你想都别想。”
那天起,他就把我关在了这个所谓的水晶宫殿里,好吃好喝供着我,对我百般温柔,但不许我出去。他说等我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被关了十天之后,我从三楼的窗户里跳了下去,一切都结束了,我想是的。
醒来的时候在医院里,我看见了我姐姐,她面无表情看着我。我失望地发现自己没死,我开始哭,后来我父亲就来了,让我一切等伤养好了再说。因为是草地,楼也不高,其实我伤得并不严重,很快就能出院了。也因为跳楼,我终于被接回了家。
我在医院时,段乘风常来看我,有一次他问我,已经恨他到要去死了吗?我说不是,我说段乘风啊,你不是说我欠你一条命吗,这也算还你了,今后我们两不相欠,老死不相往来吧。
我说这话的时候他调点滴快慢的手抖了抖,但没回答。
出院以后,我父亲竟然没有一丝动摇,毅然决然不许我离婚,他说,如果你离婚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那瞬间我特别希望天塌下来。
我每一天都在和父亲反复地争吵,和段乘风反复地争吵,和靳伯母反复地争吵。我仿佛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大罪人,出轨的是我,毁家族名誉的是我,毁世家联姻的是我,毁“璀璨华服”的也是我。
直到我母亲从法国回来。我已经被炼得被千夫所指也不为所动的心,看见我母亲的那一刻,还是哇一声哭了出来,撕心裂肺。
她温柔的拍拍我的背:“没事了。”
然后她坐到沙发上,刚到家的她没有一丝风尘仆仆,她服饰整洁妆容精致,口红是深裸玫瑰,没有一丝攻击性却当仁不让。连我姐姐也起了身,往后退两步。
她微笑着,问:“怎么了?怎么回事?不爱了就离婚,你们两夫妻的事,扯到这么多人做什么?”
靳伯母说:“亲家啊,这是两个家族的大事,不敢这么随意啊。”
我母亲温柔得体:“靳莲你就说笑了,舒旖旎也不是嫁给你,段乘风也不是要娶我,关两家什么事?婚姻里最不可拯救的理由,就是不爱了。舒旖旎说她不爱了,任凭什么借口都不可剥夺。”
听到这段乘风急了,朝着我母亲喊了声:“妈……”
靳伯母也开口:“白槿你这就太护短了!明明是你家舒旖旎她出的……”
我母亲依然得体地微笑,不留痕迹地打断她:“关于'璀璨华服'的事,也不是一定要绑着这两孩子,不过是个大家闲谈里的趣事,乔玉生前与我有此约定,自然就与我有过设计,只是佳人已逝,我私心留下手稿纪念挚友,一直未曾拿出。但既然乘风和旖旎缘分已尽,那就让我和乔玉的设计现世,也算是对她的纪念,宁生,你觉得呢?”
听见段伯母的名字,段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