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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帝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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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不明白吗?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说完这句,他头一低,眉眼间露出了懊悔的表情,也许是觉得自己冲口而出的话有些欠妥吧。就连傻瓜就听得出来,他指的这个人是谁。
    虽然的确是事实,我心里还是很难过,因为我真的不想看到母子之间上演争权夺利的悲剧。但愿再过几年太后能功成身退,把权柄移交给已经成年的皇上。但愿皇上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励精图治,做个好皇帝。
    我假装没听懂他的话外之音,还顺着他的语意说:“也许有那样的奸佞之辈,但决不是大多数的人,更不是所有的人。皇上老是不上朝,希望你不上朝的人自然称了心,但那些对先帝忠心耿耿,对皇上寄予厚望的人则会寒心。”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有疑惑,也有隐约的激动,声音却压得很低地问我:“那你呢?如果我始终装病,任大权旁落,甘当傀儡,你是称心,还是寒心?”
    “我会忧心。母后曾说过,她希望我能早缔良缘,有家有孩子,这样她才能安心,因为她再疼我也陪不了我一辈子。人终究只能独自面对自己的命运。母后和王叔能代你理政的日子有限,再过几年你就要自己来,要努力当个称职的皇帝,这样我们的国家也才会长治久安。皇帝不问政事的国家最容易走向动荡,因为谁都想成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那个人。”
    “就听你的,等你好了,我就上朝去。”他笑着答应我。
    我忙声明:“我现在就好了。”1⑹ k  小 说 wàp。1⑹κ。cn 文字版首发
    他眼神闪了闪:“再等几天吧,等你能像以前那样行动自如,走路不需要搀扶的时候,我再找个黄道吉日回朝听政。”
    我摇着头笑了起来:“皇上要上朝听政,任何一天都是黄道吉日,根本不需要挑日子的。”
    “呃,其实我是想找个日子为姐姐的康复庆祝一下,到时候弄个火盆让姐姐跨过,去去霉气,以后永远都别再受伤。”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跨火盆,在民间是刑满释放或流放的人回家时才要跨的。”
    “啊,那是我听错了。”皇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
    “没关系的,皇上的心意我领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悠悠母女情
     更新时间:2009…5…16 12:20:24 本章字数:3420
  这天的晚膳,我主动提出在紫薇阁用的,不能老是叫太后往我这边跑,她已经够忙够操劳了。
  起初,御膳房准备在我的瑶光殿临时辟出一间餐厅,专门给太后和皇上用膳,但被太后否决了。她说:“公主伤成这样,我哪里还吃得进那些山珍海味?这段日子我吃素,不沾荤腥,御膳房也不许宰杀动物,给公主积点德,这样兴许她好得快些。”
  太后都吃素了,其他人谁还敢吃荤?弄得整个瑶光殿一月未闻肉味,那些平日里吃香喝辣的大小总管们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因此,在去紫薇阁之前,我特地让人送来几桌酒菜,以作为他们辛苦侍疾的犒赏。
  路上我想起来问皇上:“祁云海一案,现在审得怎么样了?”
  他摇了摇头说:“我每天陪着你,没管这些事,跟你知道的一样多。”
  我忙道:“你不是说我好了之后,你要去亲自审一审吗?这几天就去吧,早点把案子结了,把祁云海放出来。一个戍守使,老关在大理寺也不是回事,嘉峪关一带囤积的几十万大军长期没有主帅,也怕出乱子。”
  皇上突然目光锐利地看着我:“你这么希望他无罪释放,是不是你看上他了,所以想他早点出来好娶你?”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亏他怎么扯上的,我哭笑不得地说:“皇上,您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
  他还是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你自己算算,这些天你都问了他多少次了。你身上的伤可是他的人刺的!这伤疤还没好呢,你就忘了痛。”
  我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他的人’,与‘他本人’,完全是两码事。打个比方,我的瑶光殿里有人犯事,难道就是我犯了事,也要治我的罪吗?就算连坐也分亲疏的,祁云海不过是可怜那些人,才收留他们,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他自己常年在外,又没跟这些人一起生活,即使是以前的旧交故知,也早就生疏了,哪可能了解到他们的全部动向。”
  “总之,你就是舍不得他!听听你这口气,多为他打抱不平,多疼他啊,你又跟他见过几面,就这么了解他,这么相信他?”
  我彻底无语了,在满地翻滚的醋坛子面前,再说任何话都有被歪曲的可能,我索性闭嘴。
  好在,紫薇阁也到了。
  有了之前的教训,餐桌上我只字未提祁云海的事,只是在膳后借口体虚无力在春熙宫留了下来。
  晚上母女俩就寝的时候,我才开口向太后打听这件事。
  太后的态度还是没变多少,坚持认为祁云海在此案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使不判重刑,也要革职查办,让他解甲归田。
  我问她:“那镇东戍守使由谁来接任呢?”
  太后说:“这个人选我还在考虑中,琰亲王想提拔他的副手,我属意的是另一个人。”
  “谁的副手?琰亲王自己的,还是祁云海的?”
  “当然是琰亲王自己的。他也有他的道理,这些年,几个戍守使渐渐羽翼丰满,就有些自大自专起来,暗地里培植势力,再任其发展下去,一旦形成裂土而治的态势,朝廷就危险了。”
  “可是”,我担心地说:“琰亲王已经掌握了朝廷的精锐部队,京畿之地的安危也全在他的掌握中,如果东部的驻军也落在他的手里的话……”
  太后道:“这也是我担心的。不过事情要一分为二地讲,从某一方面来说,如果让皇室亲王统领中央军队,再加上整个东部的驻军,当然更有利于朝廷的稳固;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如果亲王有异心,妄图取皇上而代之的话,这样就等于埋下了巨大的隐患,说得难听点,叫自掘坟墓。”
  我沉吟了一会道:“要说呢,这琰亲王也似乎不是很有皇帝野心的人。”
  太后马上让我阐述原因:“为什么你这样肯定呢?”
  在自己的亲娘面前,我当然是怎么想就怎么说了:“如果他很有野心,想自己坐上皇帝宝座,他就会在乎自己的继承人问题。一个将来要做皇帝的人必须有后代,否则光杆司令一个,一人吃饱全家饱,就当上了皇帝又有什么意思?琰亲王一直不肯成亲,在我的理解里,这是个喜欢洒脱崇尚自由的人。权势可是最大的束缚。”
  太后提出质疑:“那他现在又为何把持朝政?”
  拜托,把持朝政的是您吧,琰亲王不过是二号人物。即使是这个二号人物,也是他一步一步顺理成章走过来的。
  我说:“他的皇帝兄长不在了,剩下孤儿寡母,皇侄又年幼多病,他不帮忙看管着,难道让别人谋了去?”
  “你倒挺欣赏他的。”太后的声音中带着揶揄的笑意。
  “母后,您又想歪了。”我叹气。
  “别叹了,你要真喜欢他,现在也还不迟,那两个扶桑公主母后自会替你解决的。”
  “没有的事,您越说越来劲了。”
  “跟你开玩笑的啦,知道你不喜欢老的,只喜欢小的。”
  我一咯噔,这话更经不起分析了,我只好假装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这一个多月养伤期间,我跟皇上可能真的是太亲密了。他说“要照顾我”决不是一句托词,而是实实在在地在床前侍候了一个多月,又周到又体贴,小莲都只能给他打打下手,甚至连喂药这样的事他都不肯假手于人。
  如果不是因为我替他挨了一刀,皇上对皇姐好成这样,是会引人非议的。但正因为有了这个大前提,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皇上的种种表现也可以理解成感念皇姐“舍命相救”之恩。
  既然提到皇上,我就想到了另一种解决方案。我对太后说:“如果您怕琰亲王势力太大会撼动皇权,何不干脆把东部军队发展成皇上的直系呢?派皇上的亲信去统领他们,这样一来,既制衡了琰亲王的势力,也加固了皇权。”
  太后沉默不语,我心里暗叫糟糕,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这样算不算胳膊肘子往外拐?刚才太后说想从朝中派人去接手,那肯定就是她的心腹了,她想发展自己的势力。我却笨得要死,一会儿支持琰亲王,一会儿支持皇上,就是无视自己的亲娘,太后心里还不知作何感想呢。
  我羞愧无比地跟她道歉:“母后,女儿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乱出主意,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母后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女儿会永远站在母后这边,永远支持母后。”
  太后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傻瓜,我是你的亲娘,就算你真的站到别人那边,你仍然是我的宝贝女儿,我只想你好,无论你怎么做母后都不会怪你的。母后亏欠你的,这一辈子也弥补不了。”
  这话她已经说过一万遍了,我也只好一万遍强调:“母后对儿臣没有任何亏欠,儿臣早就说过了,当年您也是身不由己。”
  想起当年,她的声音中犹自带着深深的感伤和悲愤:“你不知道,最开始被人掳走时,我每天只想逃跑,但那帮人看得太严了,总是找不到机会,于是哀求他们,磕头至出血,没有人理我。后来我就绝食,心想他们总不至于要个死人吧,只要他们肯放我走,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也会想办法活着回去。可是他们威胁我,如果我再闹事,就去杀了你和你爹,永绝后患。我知道他们说得出就做得到,天下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这样才不得不跟他们走。”
  “娘……”我抱住她的脖子哭了起来。
  她也不停地流着泪:“涨奶的时候就用手挤,一边挤一边哭,想着我可怜的女儿不知道饿成怎样了,我却把奶挤掉。同车的人劝我,要断奶就不能挤,要让它涨着,涨到极限就会收回去。可我就是不想让它断,我心里始终存着最后一点希翼,也许进了宫,皇上见我是个还在哺乳的母亲,会开恩放我走,谁知那个变态反而更兴奋……”
  说起前尘种种,我们母女俩哭成一团。
  太后还告诉我:“刚到京城的那一两年,我经常做梦梦见你,每次你都瘦得皮包骨,吮着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娘,我饿,我好饿’,我每次都大哭着醒来。”
  “我也梦见您来着,只是每次都看不真切,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你当然看不真切,我走的时候你才三个月大,哪里记得?”
  那一夜,我们聊到很晚。无论我怎么说,她依然坚持,她亏欠我很多很多。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心海最难渡
     更新时间:2009…5…16 12:20:25 本章字数:2403
    在我的劝说下,皇上总算恢复了上朝,也去了大理寺亲审渤阳侯祁云海。
    审问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来大家以为,皇上在祁云海的府中遇刺,刺客又是他的旧识,就算判他死罪都不过分。没想到,皇上竟然额外施恩,许他戴罪立功,带兵征伐高哥丽。渤阳侯的爵位暂时收回,降为镇东将军,若征伐成功,还可以重新得回爵位。
    这个决定是皇上当庭做出的,事先并未征求太后和琰亲王的意见,他们俩的郁闷可想而知了。只是郁闷归郁闷,皇上既已下了御旨,君无戏言,谁还能更改不成?
    我只能劝太后:“其实这样也好,本来您跟琰亲王各有打算,暗地里较着劲,谁也不肯想让,一个多月争执不下。现在皇上重新启用祁云海,大家没得争的,反而相安无事了。”
    太后皱紧眉头说:“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试探着问:“您是担心皇上……”
    她微微点了点头。
    “母后是不是觉得他不该擅自行事?”
    “母后是觉得他城府深。你受伤了,他日日在床前侍奉汤药,好像什么都不管了,祁云海的案子问都不问,朝也不上,连母后都很感动,觉得他实在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可是他一旦上朝,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了这么一件大事,杀得我和琰亲王措手不及。我敢打赌,他这个决定肯定不是当庭做出的,而是早就策划好了,说不定还派人跟祁云海私下接触过,大家谈好了条件,达成了协议,这才公开宣布。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这么沉得住气,一出马就让人没有还手余地,你不就觉得有点可怕吗?”
    “是有点”,我不得不承认。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也完全没想到,就在前两天,他还在为我给祁云海求情的事大吃其醋,口口声声决不放过刺伤我的凶手。可是一转眼,他已经跟祁云海握手言和,并以施恩的姿态让人家替他开疆拓土。
    同时我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步棋走得漂亮。祁云海在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得到了皇上的宽赦,让他本来已经暗淡无光的前途又有新的希望。如此大恩,还能不让他以后对皇上忠心耿耿,誓死效忠?这比从朝中派出什么亲信都管用,因为别人没有承受他的再造之恩。
    本来皇上在这场权力之争中是毫无胜算的,甚至都不能作为第三方势力存在。大家眼里只看到太后和琰亲王争持不下,等的也是他们俩谁最后胜出,把东部驻军划入自己麾下。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蜇伏了一个多月,几乎足不出户的皇上,只用了“宽恕”二字,便轻松赢得了这场战役。
    而太后最纠结的还不是这个,她说:“皇上要收伏祁云海,要培植自己的党羽,这我可以理解,但他不该利用你!”
    “母后?”她语气中的激愤让我莫名心惊。
    她拉着我在身旁坐下,示意崔总管带着下人出去,等屋里只剩下我和她的时候,她才忧心忡忡地说:“我怀疑,连行刺你,都是他事先安排好了的。”
    “啊?不会吧。”我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事发突然,我也是凭本能反应,但当时我和他的站位,只要我稍微错一下眼,被刺伤甚至刺死的就是他。行凶者速度之快,如果不是我及时推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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