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烟雨半城锦-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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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热,烟雨刚开了窗,便被他自身后拥住,“夫人,今晚满月,人月该两团圆。”
听过露露的一匣子话,她心里七上八下,实在提不起兴致,拂开他的手,“好热,少廷,我不舒服。”
见她恹恹的,陆少廷一度怀疑自己的吸引力不复从前,难道是之前,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如她从前的那些男人,“怎么了?”
烟雨想不出更好的推脱之计,“我……我来了葵水。”
他泄了口气,这次又没中招,“那今晚我抱着夫人好好休息,等过了这些天,咱们再加把劲。”
“嗯。”
对着这个女人,陆少廷永远有种无法掌控的空落感,他急于想同她要个孩子,只是想实实在在捆住她,这样的法子从前只有外边的女人对他用,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为女人至此。
次日军部召开特别例会,傅大帅一纸就任书将儿子安插进了军政部,为将来继承傅家江山铺路。傅立琛以军政副部长之姿空降,军职仅次于周孝仁,就任当日便大刀阔斧改革,在会上提出军,权分立,全数军权移交军政大会,企图架空一众打下江山的功臣权柄。
几名位高的老将过了过眼,看向长桌尽头的陆少廷。他将初拟文件往桌案一扔,不屑地笑了笑,“少帅,你在金陵就学了这些回来?你知不知道军部权柄易主所带来的后果?眼见与上海方面就要开战,此事若传下去,到时军心惶惶,内斗一起,我方如何抗敌?”
一众老将争相附和,连珠炮的问题令初入政坛的傅立琛不知所措,下不来台。周孝仁使了个眼色,孙靳东起来转圜道:“既在军部,咱们不是散兵草寇,也得讲个规矩不是,不如这样,副部长的提案,咱们还是按老规矩来,在座的各位投票,过半数为之通过。”
周孝仁轻击双掌,“说的对,各位这就开始投票吧,支持副部长的请举手。”
陆少廷笑了笑,第一个举手赞同,除却周孝仁,孙靳东及几名亲信也举手外,吴光新与大半老资格的将领跷着二郎腿晃荡,抽烟的抽烟,交头接耳,全不把这位乳臭未干的少帅放在眼里。
傅立琛出师未捷,反受羞辱,黑着脸走出会议室,经过陆少廷身后时,紧握双拳难掩恨意,孙靳东摸了摸鼻底,一抹讪笑一闪而过。周孝仁拍了拍他的肩,尾随而出。
高下立见,老将们附庸着拍马,“那个小子,一点根基都没有还想削咱们的兵权,简直不自量力,还是陆总长大将风范,有魄力!”
“全仗诸位叔伯担待,陆某断不敢当。”
出了乌烟瘴气的会议室,陆少廷回办公室途中正遇见杜露露,“杜小姐给少帅送汤来?恐怕该熬些清热散火的才好。”
她矜持一笑,擦肩而过时小声道:“陆总长若对烟雨的过去有兴趣,对面咖啡厅一叙。”
萨克斯乐章低沉,出于男人的好奇心,陆少廷有片刻犹豫,还是走近了咖啡馆。
“陆总长请坐。”
“说吧,你故意引我过来,想干什么?”
杜露露的食指轻轻在他手背摸索,“别这么凶嘛,我不过想和总长说说我的好姐妹烟雨,那些风月场上的过去,你疑心的部分。”
他抽回手,“我对烟雨,没有任何怀疑,我之所以来,只是想看看你的跳梁把戏,看看我夫人好姐妹的真面目。”
“得了吧,别装的跟卫道士一样,每天躺在你身边的女人你了解她么,我就不信你不想知道,有多少男人在她身上纵情驰骋过,还有,藏在她心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句句戳中他一直想骗自己隐藏的痛处,陆少廷还是受不了蛊惑问出口,“那个男人是谁?”
若叫他知道,一定第一时间了结他,腾出她心里的位置。
露露自手包中取出一张字条,“时间地点都在上面,哎,我只是看不下去她有了总长这样优秀的长期饭票,还不安于室,难忘旧情的德性,昨天见着我,就一个劲问长问短的打听那个男人,我真为你不值。”
他并不是好糊弄的人,看了眼字条,对她也是疑心,“杜小姐真是为了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卖给陆某人情?我看未必吧。”
“在总长您这样的人面前,真的很难做戏,没错,我有私心,因为她顾烟雨心心念念的,是我要的男人!可我并不想在他面前唱白脸,所以我只好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您了,您不会同我这个小女人计较吧。”
陆少廷一笑,“我是不介意,不知道少帅知道会怎么想,杜小姐,小心玩火自焚。”
被流言扰了心的人回到军部,本就抑闷,秘书送进一份文件,“总长,这是大帅刚刚派人送来的,说是让您马上查阅。”
“知道了,出去!”
拆开牛皮纸袋,赫然是一张尚未签署日期的军令处决书,执行人署名是陆少廷。一定是上午的会议上他没给初出茅庐的小子留情面,老爹出来护儿子,竟以顾烟雨的性命作要挟,何致于此!
第一百十二章 要我的命()
陆少廷想,这些年自己为报知遇之恩,在沙场上拼尽全力,如今功高盖主,终究还是招来了怀疑。
看来这捉歼的戏码,不去都不成了。
烟雨中午收到组织的会面消息,下午三点一刻,京郊茶肆。
“杜?宋?”
雅白福特停在茶肆前,两人皆是面色凝重,杜露露压低了纯白阔檐洋帽,“我收到消息,你的身份已经败露,现在必须马上撤离,我来善后。”
烟雨一头雾水,“不会的,他从没怀疑过我,他不会杀我。”
“别傻了烟雨,我在大帅府书房亲眼看到的处决令,执行者就是他,你不忍心杀他,也试探过,他不肯跟你走,难道你还天真的以为现在他会为了你忤逆傅大帅的意思吗?”
宋尚尧擒住她的手腕,“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烟雨,先跟我上车!”
刚打开车门,林中忽然涌出的卫队便将车辆包围,小道两头的路被军车堵死,枪口对准了两人。陆少廷缓步下车,接过卫兵手中的白手套带上,面目冷峻。
“宋少东,这回该不是巧合了吧,你要带我夫人去哪?”抓过烟雨的手力道极重,掐的她胳膊肘生疼。
杜露露在茶肆内旁观着自己一手促成的精彩场面,不亦乐乎地只差拍手叫好。
宋尚尧也未示弱,擒住烟雨的手没有放开,“陆总长,今天只要我宋尚尧不死,就必须安全带她走!”
他冷哼一声,“怎么今天不装龟孙子了,还真是鹣鲽情深,只要你不死?那老子现在就先了结了你!”
一声令下,陆少廷未费吹灰之力,数十只枪杆已齐刷刷对准了他的头颅。
烟雨柔柔握上他的手,“少廷,放了他,求你。”
他反手拧住她的手掌,眼中泄不去的火,“你还要让我丢脸到什么时候,来人,把三姨太送进车里!”
宋尚尧急吼,“烟雨,别管我,快走!”
她以手肘摆脱左右卫兵,掏出把银色手枪抵在陆少廷后颈,正是离开上海时,宋尚尧在松岛茶社送她的那把。
听了杜露露的谗言,他原本对两人的事只是半信半疑,另有打算才会配合来演捉歼这场戏,此时被心爱的女人拿枪挟持,心里不由凉下半截,“你想杀我?”
烟雨握枪的手微微一颤,“我不想伤你少廷,只想你放了他,我只求你这一回,只要他安全离开,我任凭你处置。”
他微阖双目,三伏的天里倒吸了口凉气,“放他走!”
烟雨动作极快地将枪抵在自己额角,挡在宋尚尧身前,一步步退进车内,驱车离去。
杜露露这才自茶肆中走出,幸灾乐祸,“我说吧,现在总长亲眼见到了两人间愿为对方换命的情意,还笃定自己坚持的是正确的吗?你说,三姨太这一走,可还会回来?”
陆少廷视她如无物上车,军车开回北平城内,有一瞬他甚至在想,倘若她就这样走了,真的跟心爱的男人双宿双栖,他究竟能否放下她,只这一想,就已足够发狂。
回到陆府,他交待管家,“今晚大门不必上锁。”
“是。”
这几日回府,他都习惯左转,自那条小巷一直走,就是玫苑,今天也是一样。不知外头情势的小芸只知替烟雨打掩护,“总长大人,小姐说画油画的颜料用完了,方才出门去选,还没回来。”
陆少廷谁也不搭理,径直走进自己熟悉的卧房,一头倒在床上,四周弥漫着她的味道,他不愿相信每夜酣畅淋漓的欢好都是假象,可冰冷枪支抵在后颈的触感依旧清晰,这些年从没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他没想到自己的命有一天会系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手掌在绵软的被褥上滑动,到枕下时触及到圆管状的硬物,捞起一看,写着英文注释的药瓶令他一天下来的火星蹭到了顶点,原来她不是迟迟怀不上孩子,而是不想怀他的孩子,她每晚心心念念的,恐怕都是今天救走的那个男人。
小芸端着凉茶进来,见到一地药丸,便知不好,“总长大人……小姐她不是……”
“闭嘴,出去!”蓦地又想起什么,“回来,把地上的药都扫出去,今天的事,谁也不许提!”
“小芸明白。”
陆少廷在她床上从黄昏坐到深夜,心里的疑窦越坐越沉,烟雨依旧没有回来,终令他狠下心离开。回望玫苑匾额,顾烟雨,是你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日后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他走出西苑,心底仍存着几分希冀,在前院大门前故意放慢步子停留了片刻,方自中庭去往兰苑。
他走过之处连蝉虫也识相噤声,夏夜里只闻得一声声期期艾艾的小曲,唱的正是他第一次见到苏菡时,她所唱的墙头马上。那时陆少廷一见到她,便被她的剪水双瞳吸引,行云流水般的身段演绎着李千金倚花而笑,初见裴郎的娇羞与仰慕。
男子在失意时,是最易心软的,他顺着声线步入菡萏苑,即刻便被满目的百合勾起往昔,连带着对它的主人也眸色温柔。
苏菡水袖一拂,搭在他臂弯处,初时的回眸今夕犹在,“爷终于肯来看菡儿了,也不枉这些花在暑天里肯为菡儿常开不败。”
见她身上的衣裙粗缟,“难得你有这份心思,我只命你闭门思过,并未刻薄你的用度,这是怎么回事?来人!”
“不怪她们,是我,我想养这些爷最喜欢的花,请最好的花匠培补,那些绫罗绸缎反正拘着也穿不了,就全托人典当换了工钱,爷你不会怪我吧?”
陆少廷握住她的手,“难为你了,数月不见,你的性子倒是变了许多。”
“只要是爷不喜欢的,菡儿都可以改。”
摸着单薄人儿的鬓角,她若有你一半心思对我就好了。
当顾烟雨一早回府时,二房复宠的消息已传遍了后宅。她既决心回来,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事情来的这样快。
第一百十三章 七出之条()
管家奉命将烟雨拦在中庭,“三姨太,总长有令,让您回府来先去向大太太请安。”
她未及梳洗就来到兰苑,庭院两旁的婆子排列站着,看她的眼神比起往日,更加不屑。傅佩瑶支着腰起身,“烟雨,家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妇道人家一夜未归……终究是伤风败俗的作为,我必须按家规办事,你可认罚?”
昨夜宋尚尧曾劝她终止任务,立即离开,可她犹豫再三,这里终究还有她放不下的执念,她还是回来了。
“我认罚!”
傅佩瑶本不欲再沾手这些事,可今早陆少廷的特别嘱咐令她不得不再做坏人,只得狠下心肠:“来人!将三姨太杖责二十,廷前罚跪十二个时辰!”
得令的婆子早已扳着板子候在一旁,抡起袖管,只待此时时机大好,收拾这扰乱后宅,红杏出墙的狐狸精,以快人心。
烈日炎炎,一条长凳两条板,婆子闷哼地使足了气力抡下,纱质短裙下,很快便起了腥红苔痕。
灵芝暗喜,“太太,想想她那日对您的跋扈样,看看现在这副狼狈样,真是痛快!”
傅佩瑶不忍直视,侧身在心里数着板子念佛,第二十下刚落下,她便出声制止,上前扶起她,不论爷是因什么缘故恼了她,就冲她过去掏心窝子帮自己得偿了心愿,自己也该继续遵守诺言,站在她这边。
“你伤的不轻,快进屋里我帮你上些药。”
执刑婆子有些微词,“太太,这恐怕不合规矩吧,三姨太还得在庭前跪上十二个时辰。”
“我是当家太太,更何况这家规并没有明令罚跪该何时执行,自是有我说了算!母亲叫你们来到底是帮衬我还是挟制我的!”傅佩瑶显少有严色,是以厉声呵斥时,一众婆子皆俯首帖耳。
烟雨抽回手,“大太太,你不用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我顾烟雨不吃这一套,要杀要剐,咱们明面上来回,不就是跪几个时辰,就从这一刻起,你们只管盯着,看我会不会求你们一个字!”
灵芝拉着自家主子,“太太,她不领情就算了,这烈日当头的,仔细晒坏了身子,现在也不便用药的。”
傅佩瑶无法,只得避回屋檐下,不忘叮嘱,“日头大,记得隔几个时辰给三姨太送些瓜果茶水,若在咱们苑里有了闪失,总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嘴上答应着,灵芝却仍旧犯着嘀咕,“都是红杏出墙,犯下七出之条失宠的人了,莫说总长,哪个要脸面的男人还会要她呀。”
一句句钻进烟雨耳里,如同在她伤口上撒盐,一夜未归就是红杏出墙?原来他就是这么看她的。
小芸听到消息,捧着茶壶赶至兰苑,被婆子促狭地一伸脚,连人带壶一道摔了个实在。
“你们!太过份了!”
几个婆子凑在一处磕着瓜子,“哟,不好意思啊姑娘,咱们人老了腿脚不利索。不过摔了反倒好,省的姑娘犯忌讳平白被连累。”
见着烟雨红肿的腿,小芸也无暇再与她们争论,“小姐,她们怎么能这么对你,我这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