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虎-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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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红色砖墙、非常认真的看每个角落,天线杆上拴着两条狗。
都是被称为狼狗的恶犬,就在上个月有刁民翻墙进来偷板子,被这两条恶犬把小腿肌肉咬碎,如果不是及时阻止,可能会把人吃掉。
此时此刻却伸着舌头,摇着尾巴示好。柳青青踟蹰过后,终于朝着房子走去,那两条恶犬发出两声低沉呜咽,着急的来回转圈。
这房子和正常居民房没什么两样,进屋就是厨房,路过厨房左手边的门推进去就是卧室,一半是炕一半是地,炕上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非常具有特色的大葱和大酱,一盘溜肉段,一盘盆小鸡炖蘑菇、还有拌的凉菜,早餐能如此丰盛可谓奢侈。
桌子旁盘腿坐着一位壮汉,正拿着筷子吃着,左脸太阳穴的位置有块青紫色。能装一斤的白色搪瓷茶缸里,装着一半味道醇香的白酒,旁边放着个白瓶,上面只有两字:茅台。
“咯吱…”
听到外面的房门被推开,这人身体一怔,随后伸手端起搪瓷茶缸喝了一大口,辣的他咬牙,抬起筷子夹了块鸡肉往下压酒。
“咯吱…”
第二道房门紧接着被推开,柳青青的面孔出现在这人背后的门口,两人都没说话,也没有刻意向彼此问好,柳青青缓步走过来坐到炕边上,没嫌弃他用的碗埋汰,伸手拿过来,随后又端起搪瓷茶缸给自己碗里倒了半碗。
晨光从窗口照进来,让这白酒上层飘着一层淡黄色油花。
“青姐,我这辈子不服天、不服地、只服你!”他想了想终于开口说话。
端起茶缸喝一口,深呼吸两口气“别人可能不记得你的好,但是我记得,五年前我和大哥跟人火拼的时候,被人砍成重伤,蒙着白布从抢救室推出来,医生和大哥都放弃救治,是你硬给医生拉回去,救了我一条命。我那时候喜欢赌博,家里都败干净,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要跟我离婚,你骑自行车走了三十多公里,蹲在我丈母娘家门口,不吃不喝两天两夜,给我媳妇接回来,我到现在闭眼睛还能想到,你骑自行车回来,后面驮着我媳妇抱孩子的样子,脸上都是汗,后背上的汗已经被晒干形成盐渍,还告诉我,到啥时候得顾家。那年你才二十岁!”
柳青青安静的坐着,不说话、不喝酒、不吃菜,只是眼睛看着还没停止晃荡的酒水,好像男子说到哪,这碗酒水就会出现当时的画面。
“后来遇到严打,兄弟们跑的跑,走的走,我也要走,是你在半路上给拦下来,问我能躲到啥时候?家还要不要了?给我拽到公安局自首,后来又找关系给我弄出来”他夹了口菜,眼睛红红的说道“我记得出来的时候问你,为啥是救我不救大哥,你跟我说,蛤蟆他十年二十年出来,我能等他,你蹲两年出来,孩子就得管别人叫爹,这话扎心窝子但是在理”
年近四十的汉子,说着说着眼泪已经掉下来“从那时起我就想,蛤蟆是我大哥,但你不是嫂子,是亲姐!大哥是个粗人,打起架来不要命,靠着一股狠劲出名,为粗犷讲义气,但是心不够细,下面的兄弟有事了,不用说,你知道之后第一时间帮忙,当年我们十几个兄弟,谁没受过你的恩惠?”
柳青青还保持这幅姿势,像是没听见一样。
“说真话,我怕你,真的,有时候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想着你心是咋长的,太细,当年老三家过年没有盐,是你给买一斤送过去,后来有想想,这不是心细的事,而是有心,也往这方面想,说粗话,过了这么多年,我媳妇每个月啥时候来例假我都不知道,是心不够细么?”
“后来要不混了,说要做买卖,我娘家那边人不相信我能学好,我媳妇找七大姑八大姨借钱,借了一圈就借到三百,临走还说一声:买点米好好过日子!呵呵,我操/他妈的,那时候回来我就爬山上去了,想着活了半辈子除了拎刀啥也不会,家都养不了还能干点啥,死了算了,又是你拎着一袋子钱过来,告诉我好好干,钱没了还能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后来我才知道,你给房子卖了”
柳青青直到现在还住在一个不大的房子里,集中供暖的试验区,一定是联排家属房,其实想想也很怪异,蛤蟆能住高档小区,张晓娥都能租个差不多的房子,青姐绝不至于住到那种地方。
他从旁边烟盒抽出一支烟,粗糙的用手背抿了把鼻涕“青姐,其实这么多年我都有遗憾,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逢年过节的时候想去你家给你嗑两个头,真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在我眼里就是个屁,跪你柳青青不丢人”
柳青青终于动了动脖子,看向窗外,那两条恶犬都站起来前爪搭在窗台上看里面,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柳青青仿佛想到胶合板场成立的那天,自己的贺礼就是两只小奶狗,躺在篮子里连叫都叫不上大声,一转眼,已经能咬人了。
“青姐,这次事情办砸,我知道该怎么做,送行酒喝完了,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
“说”柳青青没回头,从进到院子里开始,只说出这一个字。
“脸是谁弄得,告诉我,我整死他之后再死!”
柳青青把头转过来,目光看到他脸上,这张脸算不上英俊,也从未产生过任何情愫,只是能从上面看到太过回忆,有自己的、有那个群体的、还有千禧年之前那个时代的。
“走吧,这辈子都别回来”她说完,端起碗,把这半碗茅台一口气喝掉,酒水没有半滴洒落的全都进入她嘴里,喝完把碗往桌子上随意一扔,随后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目瞪口呆,青姐变了。
柳青青,一个没有背景、没有祖辈蒙荫的女孩,从上中学开始,收到的情书比学校发的课本还多,校外的小混混为了她不知打了多少架,最狠的一次用刀子把肾扎漏,为的就是能少个牲口碰她。
认识蛤蟆,可能是她人生道路上最重要的一步,都说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定有个默默无闻的女人,她恰好就是。
她更知道,如果在帮助那些小弟过后,不冷着一张脸,他们就都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从而忽略了蛤蟆的重要性,只有自己让所有人都敬而远之,那些人才能把对自己的恩情,寄托在身边的男人身上。
她走出门,背影有几分萧索,简简单单几句话交谈,就知道青姐并不是一步登天,她流过汗、流过泪、流过血,然而现在,辉煌着。
“呜嗷…”那两只她亲手选来的恶犬,看到她的背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
“咔”火机发出一声响,嘴里冒出一阵烟雾。
变了的青姐,不知辉煌能否继续。
与此同时,市里医院。
老葛的朋友在这家医院,所以赶到时已经有医护人员严阵以待,第一时间被推进急救室,刘飞阳的伤并不算很严重,按照正常情况来讲早就应该醒过来,而他却迟迟没醒,医生根据ct片也没发现脑部有受到重伤的痕迹,只能先就当下的问题进行处理。
安然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这里的环境要比县里医院好得多,至少墙上不再是刷的油漆,而是贴上的白色瓷砖,医护人员看起来也比县里的要专业的多,大褂上一尘不染,她没有像母亲抢救时那般急促不安,非常镇定,安安稳稳的坐着,时不时会转头看一眼门口。
呐喊过、疯狂过,此时她心里就如潮水退后的沙滩,有点水纹却无伤大雅。
事实上,如果非得给那点波纹挂上名字,应该是柳青青三个字,从上小学开始,她就听到过这个女人,只言片语中能听到在拿两人作对比。
对比的最多的就是美貌问题,那个年纪孩子还不至于用大乔小乔来形容,用的最多的就是港台明星,有人说她像某之琳、说柳青青像某嘉欣。
当然,韵味、气质在那个年纪孩子的眼中,还不知为何物,只是做片面的比较。
初中也有人说过,那些个以为柳青青离开,自己能当上校花的姑娘,正当窃喜之时突然发现迎来了安然,个个都闹到灰头土脸,这可以说是她们人生中的重大挫折。
然而对比的再多,却从未出现过在性格上的对比,在外人眼里,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天方夜谭。
时至今日,因为刘飞阳的出现,让这两名女孩碰撞到一起。
安然,没了父母,坚强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笑着面对一切。
柳青青,只身一人,被人们成为青姐,冷眼旁观所有。
(本章完)
中水县小试牛刀 第0136章 伊始()
刘飞阳从手术室被推出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不算大手术,在肚子侧面开了个口子把肋骨接上,剩下的问题就是后续观察治疗,唯一让医生诧异的是他到现在还没醒,能用的办法都已经用上,还是没找出原因所在。
安然在长椅上坐到现在,眼睛还是那般有神,看不出半点疲倦,见人出来,跟着一起推进病房随后办理住院手续,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经济实力,自然只能住大病房。
天不算凉,担心身体虚弱的刘飞阳冻着,安然轻悄悄的把被子给盖上,由于来的着急,并没携带住院用所需物品,她想着去楼下公用电话亭打电话,让田淑芬把东西带过来,又担心这犊子醒来看不见自己。
肚子咕噜噜乱叫,却没感受到半点饥饿,坐在病床旁边的板凳上,眼神看向刘飞阳的脸庞时顿时变成怜爱,再次抬手悉心的给掖了掖被脚,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恰好照在她额头前的头发上,变成淡黄色,宁静宛如微风拂过的麦田,美不胜收。
病房里一共三张床,最左边的空着,最右边还有一人,男性,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带着金丝边眼睛,气质挺儒雅,不过皮肤称不上太好,略显黑,与六七月份下地干农活的刘飞阳肤色有几分相当,不过胳膊上露出的一截胳膊,预示着正常肤色要好得多。
刚看到安然进来也有短暂愣神,感慨这妮子长得如同当年在某博物院看到的,唐三彩侍女瓷瓶,同样精雕细琢,存在即是艺术,收了目光之后便没再多看,转头看向窗外,三楼的高度在惠北市称得上平均海拔以上,能看出很远。
房间内静悄悄,持续两个多钟头,偶尔能听到门外走廊的过路声。
安然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两点半,如果再拖下去,即使田淑芬把物品送过来也无法赶回去,犹豫半晌,目光看向那位一直看着窗外的男子,站起来,故意把调整脚步,先重后轻的走过去。
“这位大哥,打扰一下,我能请你帮个忙么?”安然挂着笑说道,此时的神情,任谁都不会想到她是能抬手打人嘴巴的女孩,并且打的还是柳青青。
“说吧”
他闻言收回目光,没有像登徒浪子似的挂着谄媚的笑,也没有寻常男人遇见安然一样,贪婪的在身上扫上一遍又一遍,很平常,古井不波,除了见到安然第一眼觉得惊艳之外,好似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位普通女子。
“因为来得急,并没收拾东西,我想下去打电话让朋友把东西送过来,麻烦你帮着照看一下?”安然带有几分腼腆,求别人帮助,在她岁月中屈指可数。
“没事,都在一个病房住着,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能照顾就照顾,放心去”他说话倒是很慷慨,目光看向脸上逐渐恢复血色的刘飞阳,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这是江湖术士说的,觉得用在刘飞阳身上也没什么不妥,五官没有什么太过可圈可点的地方,不过让他看着很舒服。
“谢谢,我会尽快回来”
安然听完又笑了笑,起初她以为这人是老师,可看肤色不像,听见声音,觉得声音绵长,隐隐中还有股沧劲的气势,要说有什么背景,也不至于在这个病房,不过她也只是这么一想,并没想着往深了推敲。
安然离开后,这房间就剩二人,可能是医院的气氛使然,又可能是病房太大,人员太少,很容易让人产生孤寂之感。
他下床,站在窗户边,继续看着窗外,外面有小商小贩的叫卖声,还有汽车轰鸣,远处还有蓝天白云,在外面奔波了十几年刚刚回到家乡,都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催,至于诗中的老头哭没哭泣,内心悲不悲怆,他懒得去理会,反正他倒没有多少故土情结,也没觉得这座城市有多亲切,在他看来这里只不过是生命中的一站而已,如果不是可恶的病症把他困在这半个月,可能早就背起行囊离开。
倒不是薄情,可能太过多情。
天地悠悠匆匆过客,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他不敢说自己已经能把生死看淡无欲无求,至少相对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的人来说,还算淡然,没到老胳膊老腿无法动弹,就要一直走下去,没有目标,只是欣赏两旁的风景,这十几年来,南到海岛北到边疆,东到海边,西到高原,地图上能有标记的城市,多数都有他留下的痕迹。
也想过,哪天走不动了,就在当地住下来。
“醒了?”
安然刚刚走到门口,惊叫一声,她手里拿着在楼下商店新买的暖瓶,这东西易碎,担心拿过来碰到得不偿失。
刘飞阳闻言转过头,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人为什么都要结婚生子,就是为了相互有个照应。
“刚醒”他轻轻应一声,看着门口的女孩,眼睛眨了眨。
事实上,从这名男子走下床的时候他就醒过来,那身影遮挡住的阳光恰好是照在他脸上的那束,窗台前的身影称不上宽阔伟岸,就是觉得那身影好似与阳光融为一体,所以就这么看着。
这人听见声也回过头,看了眼,对刘飞阳微微点头,然后继续欣赏窗外风景。
安然是关心则乱,把暖瓶放下就不顾淑女形象的跑出去叫医生,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他问东问西,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静养休息,如果恢复可以,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出院,两人还没过蜜月期,安然虽然心有埋怨,却也无法反抗这犊子,隐蔽的抓着她的手放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