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北霞晚-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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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她穿的是喜服,无非也是印上了些水罢了。
她苍白的笑着,擦去嘴角的血丝。重重沉了口气,却一丝力气也出不来,声音虚浮的很。
“王爷,恒伽,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仰着头正阳宫只觉得满天都是红云,越看越迷糊,越看越觉得诡异,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不想听见,终于是倒在了地上。
等啊史那公主睡着,宇文邕的笑意终于全收。穿好衣服,掀开幔帐去看那负心人是何反应。
却不料会看到她躺在红衣里面无血色。他大惊,赶紧将她抱起来,慌不择路的把门踹开,大吼一声:“快传太医!”
宫中霎时乱了套,各路太医都被召回,连影也被那声大吼给震醒了。眼看着自己的新婚之夜,夫君却坐在别的女人身边紧张不已。
其他夫人只见过他如何宠爱杜欢,倒真不知道这女人是何来历,能让皇上如此挂心。
宇文邕眼神闪烁不定,担忧道:“她怎么样?”几个太医颤颤巍巍道:“姑娘是急火攻心,心力交瘁所致。不过……微臣发现她与昔年的杜欢姑娘体质极像。”
宇文邕冷声呵斥:“废话!”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有点后怕道:“杜欢姑娘曾染上千消结之症。病发如抽丝,痛苦非常。严重时,性命都只在顷刻。当初杜欢姑娘因受创太盛,自闭于心故此不语,她本不该说话的,既开了口,怕是连那十年寿命也都尽丧了。”
宇文邕霎时觉得大厦忽倾,他千辛万苦的找到了她,却亲手把她送往了死地。撰着太医的朝服,怒吼:“她只有十年之命,为什么不早说?!”
“是姑娘……已性命相要挟。”
宇文邕面如死灰的放开他。“那她现在……就没救了么?”
太医擦擦汗,抖了几抖,“若有金狐的血肉倒也能治只是太过稀有。微臣只能先用普通狐狸血试着让姑娘醒来,但此刻全凭意志,看样子……姑娘已是大限了。”
宇文邕又似被雷劈了一遭,抱着她厉声道:“那你们还杵着做什么,她若不醒,你们全都陪葬!”
太医们赶紧出去配药,冷汗不知已捏了几把。
这场面李妃经历过,可皇后没有。如今她也是可怜人一个,扒着门口痴痴望着,李妃劝慰道:“皇后娘娘,先回去吧。让皇上冷静冷静。”
连影淡淡的开口:“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娶我了。”最终,带头走了……
宇文邕就这么一直陪着她,她却没有苏醒的意识,哪怕动一动也好。一日两日三日,宇文邕在她耳边好话赖话都说尽了,她却始终不给情面。
他忘不掉这女人的背叛,甚至已经想好就这么惩罚她一辈子。可她就连这样的一个机会都不给他。如今只想着她若能醒,不计较又有何妨?
一种难掩的苦涩逼进嘴里,连吐都不允许。紫落费力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两人宇文邕和宇文宪。他们看着高兴的很,宇文邕也看着憔悴的很。
“滚……”这是紫落看着宇文邕说的第一个字,一分力气,却有十分坚决。
宇文邕重沉了口气,落寞的走了。
“宪哥……你说的对,……我,不值得……可怜。此世,我真的……乏了。”她声音虚浮,脸上更无一丝表情。
宇文宪诧然,“原来你一直记得?”又道,“你躺了五天,他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你五天。殊不知,他给你的惩罚都是从自己心上过过的。你呀,若死了都不能让人安心,那便是白死了!”
紫落脸上逐渐痛苦的扭曲。
宇文宪叹了叹,“唉,何苦来。幸好,当初给你配的药还剩些,太医说你此番醒了最多也只剩两年。两年,他都不肯放弃,你也做些未了之事,坦然些吧。”
两年,坦然?郑紫落早已麻木,如今连泪水都没有力气去哭,还管别人做什么!
自踏进乱世纷争的那一刻,她一直都在任人宰割。却怎么都未料到被他宰割。
因心中有他,哪怕是刀山火海她都让自己踏过去。只盼望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结果竟是他亲手毁了自己所有的心念和活下去的勇气。
“若换成你……可能坦然?”宇文宪一时语塞。此举不通,只能反其道劝劝。
“那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他会去突厥?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娶妻?人家堂堂啊史那公主倒成了你们爱情的祭品。你是个明白人,何必学庸人自扰?”
“你说我错了?”郑紫落苦涩的笑笑。说:“是,我拿不起,他放不下……便是错了。”
宇文宪道:“当局者迷。你确实做了杨夫人不是吗?你不是最会替他想的么?不过一个杨坚,竟让你们走到了如今。若换了旁人,会这么对你吗?”
郑紫落苦笑,“多谢宪哥,指教!”
宇文宪劝完这个,又去劝另一个。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宇文邕就又跑到了兰苑站着。
“兰苑是朕喜欢的地方,若装点一番像不像铜雀台?”
宇文宪敛眉,看着他有些犯愁。“只是曹操没有对双乔用情至深,你这又是何苦来?”
宇文邕眉头紧蹙,看着痛苦的很。“朕终于知道昔年你们为何不肯说了,她到底吃了多少苦?”
宇文宪道:“四哥,你还记得你刚娶了妻子吗?她明显比紫落漂亮多了!”
宇文邕回过头诧异道:“你……什么意思?”宇文宪干干说道:“臣弟是说……你不缺女人的。”
郑紫落终于好全,被安排禁足在兰苑。
她站在院内静静看着外面鸿鹄逍遥飞去,那颗海棠树还静静的开着花。
只是这次再看过去不是因为等待,而是自由。这硕大的院子只有她一人,比起当年的月庭更加让人可怜。彼时的相思竟换来了今时的相恨,老天真是公平。
宇文邕在她身后站了许久,不容拒绝的给她系上披风。
“朕警告你,若还想让杨坚还有你的家人们活命,该说什么不用朕教了吧?”垂眼看到她脖子上那枚来历不明的咬痕,心又被谁狠刺了一刀。
郑紫落毫无表情了问他,“如果我死呢?”
宇文邕冷冷的在她耳边低吼:“那就不止你的家人,朕会让整个齐国给你陪葬!所以不管怎样你都得好好活着,拼命的活着”
郑紫落翻过身冷眼看着他,“早知你不懂我,如今徒惹伤悲,又是何必?”
他怔了怔转头不看她。郑紫落仍然淡淡的说道:“只要所有人各归其位,我再受两年风雨又有何妨?”
杨坚在拄着拐棍从门口进来,看见她有些激动的喊着:“……啊郑!”
紫落立即冲上前赶紧把他扶住,“杨兄……你怎么样?”
杨坚看了一眼远处站着的宇文邕,淡淡的说:“我没事,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跟我走吧,我们找个有金尾狐的地方,与世无争。”
郑紫落怔了好久,似笑非笑道:“这两年我的确是这么过来的。杨兄,其实这么多年我唯一欠了你。这个世界肯为你着想的很多,无论是哪一个都会比我强。”
杨坚越听越害怕,“啊郑……你什么意思?”
郑紫落踮起脚尖垂下眼睑,抬起脚,在他唇上覆上自己的触觉。“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所作为。来世,我谁也不纪念,就算你赶我我也跟着你。好不好?”
宇文邕听见这最后一句觉得心都在滴血,那种痛苦的无能为力,让自己突然有想自我粉碎的念头。
杨坚却是万念俱灰。“你又赶我走,跟在齐国一样?”
郑紫落没有吭声,宇文邕立即挡在她面前。
“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你现在唯一能做的还是好好的当你的柱国,若朕心情好兴许还能让你们见面。”
杨坚郁郁寡欢的走了,可她却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宇文邕已经忍了她很久,不想再忍了。直接把她扛到肩上,大步走往寝宫。声音透着刺骨的寒冷,甚至冷了一院的空朽。
“郑紫落朕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只是我宇文邕的郑姬,谁也抢不走,你也休想逃掉!朕要你看着大齐败落,看着朕,一统天下!”
郑紫落被他狠狠仍在床上,他双手把她禁锢在身下,狠狠咬住她的脖子上的齿痕。
郑紫落痛苦却不挣扎,脖子流着妖艳的液体,眼中呆滞如死了一般。
他终于心满意足了,只是眸子里有说不尽的挣扎,再一次覆上她的唇。
☆、情深缘浅
郑紫落坐在镜台前木木呆呆的摸着脖子上很深的牙印,幸好衣领立着才不至让人看见,也不至让自己看见。
她眼神空洞洞趴在那里,看着那盆孤涩盛开的鸢尾花。突然觉得能哭出来,亦是一种幸运。
宇文邕的脸在镜子里浮现,有些温怒,“朕咬的,至于唾弃如此吗?!”紫落淡淡理了理银袍,“你知道什么是千消结吗?你不了解,自然也不了解我!”
苏煜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也无心计较。“过来陪朕吃饭!”郑紫落安安静静的走过来。
郑紫落看着盘子里仍然别具一格的菜色,无奈的质问:“敢问皇上,自打臣妾病愈一日三顿虫子,什么意思?”
宇文邕瞟了他一眼,冷冷道:“这还需要解释吗?”郑紫落咬着嘴唇。“你是因为知道臣妾怕虫子才以此折磨吗?”
宇文邕有些不耐烦,“朕不想跟你提旧事,没让你吃活虫子已是朕的底线,若在矫情……”
郑紫落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底气十足的问道:“怎样?!”
宇文邕邪邪的勾了勾唇说道:“朕可以喂你。”郑紫落脑子空了空,怔了半日。冷冷的端着药碗一口气吞了下去。
宇文邕本来似有些不忍,但等她喝尽一转神色冷冷的补了句:“不准吐!”
已经来不及了,郑紫落转过身就吐了一地。两个宫女赶紧给她顺了顺气,宇文邕一筹莫展的看着她。呢喃了句:“罢了罢了!”
这顿饭不知怎的竟吃的不欢而散。宇文邕冷冷的离开兰苑。
宇文邕今夜喝了许多酒,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三次喝醉。第一次是皇兄轰世,第二次是她作为杜欢故意把他灌醉。
第三次,居然还有第三次,宇文邕自嘲笑着。
太医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两年,他原以为可以用尽心机折磨她,现在只剩瞒着自己对她的爱惜。
突厥送来最好的夏虫被她一次次的糟践,他却连句斥责都不知该怎么说。身为君者岂不可笑?
“皇上……皇上?”宇文邕迷迷糊糊的抬眼,原来是是李妃。“放肆!朕说过不让人进来!”
李妃立刻跪在地上,有些哽咽,“臣妾是担心你,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背叛来惩罚自己。你不止她一个女人!”
宇文邕越听却越生气,一声怒斥,“来人,把李妃拉走!”
“皇上,皇上……”内侍监只好遵命把李娥姿拽走。
他真后悔,明明在齐国已经决绝的放了手,怎么到现在还会沦陷至此。
宣政殿的大门又吱呀一声开了,宇文邕看都不看把酒杯砸过去。“都给朕滚!”
“为什么赶我走,给我个理由!”这声音……宇文邕忍不住抬起头,还当真是郑紫落。
她亲手把宣政殿的大门合上,从容不迫的绕过一地碎物走过去。
“出去,朕不想看见你!”话虽如此说,但声音明显软了很多。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爱面子?喝酒至于藏着掖着?”郑紫落顺手桌子上的残屑一点点的清理到一边。
宇文邕还存了三分清醒,手抵着额头看着她。道:“是啊,你最爱面子。为此拒绝朕的每次靠近,正直的让朕心动,傻的让朕怜惜。为何你要弃了那些?为何,你要替别人生孩子?!”
宇文邕拂着她的青丝似有千言万语想倒出来,但还是抵不过内心焦灼。
郑紫落淡淡的笑了,给自己也倒了杯酒。“岁月蹉跎,谁又能猜的出人生如何演变?”
宇文邕看了她许久,她的神韵跟以前真的大不一样。她已是让人看不懂深意的纤纤美妇,就如同这杯中的浓酒,再也找不回当初的青涩。
郑紫落抬眼从容看他,“为何如此看我?”
宇文邕眨眨迷蒙的双眼道:“在想你最初的样子。在朕看来虽然你已不纯白,也不能成全了他人。”
郑紫落没说什么,但眸子有些许动容。
“朕给你做个交易,你把心彻底交给朕,朕可以把天下当利息还给你,如何?”
郑紫落冷冷把酒送往嘴边,宇文邕顺手夺过去一口吞了。还未听见郑紫落的回答,酒劲发作,倒在她身上就睡了。
郑紫落把他往腿间移了移,伸手又倒也杯酒淡淡送下,“随你吧……”
这一觉直睡到天放大亮方才被人摇醒。宇文邕睁眼看见是郑紫落,立刻一脸温怒,“放肆,你在这里做什么?”
内侍监赶紧回禀,“昨晚皇上醉酒,是郑姬在此守了您一夜。”郑紫落却不想解释:“那臣妾告退!”
宇文邕倒对这句颇感兴趣,顺手把她拉住邪魅的问:“你这么关心,要不跟朕一起去?”
郑紫落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早已不是小落,更不是杜欢,你也不再是苏煜。”
宇文邕垂首神情暗淡了好些,郑紫落突然扭头补了一句:“你昨天晚上说不再让我吃虫子,君无戏言。”
宇文邕无奈的牵了抹苦笑,翻过脸又是一声的怒斥:“你又不上朝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郑紫落佩服他翻脸跟翻书似的,扭头离了大殿。
但今日殿外的侍卫有些乱套,上下乱窜。郑紫落抓住一个小侍卫问问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着急的回答:“皇……皇后娘娘逃宫了……”
连影一挥马鞭无视所有侍卫飞出皇宫。
“站住,停下马……”所有护卫都跟在她屁股后头拼命的追,远远看着颇是壮观。
她初为□□,丈夫居然陪着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她的心疼的似在滴血,只有疾来的风才能风干知觉。
身为草原的女儿,又岂是身后那帮人可以追的上的,跑到了哪她也不知,马快人烦,没注意面前是大树,眼瞅着就撞上了。
身后突然有人把她拦腰抱起,脚踩在大树上两个人都摔了下去。马儿狠狠撞在大树上,一声嘶鸣过后活活撞死。
连影回过神慢慢坐起来,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