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再为家姬-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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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怜宝干的吧。”孟景灏把手里这本关于如何修筑河堤的书撂下,背手在后冷声道。
“殿下明察秋毫,的确是宝侍妾。”张顺德低头道。
“哼,她连亲姐妹都能推下水,放条蛇吓唬阿奴有什么稀奇。她就是个坏头子。”
张顺德低头不敢说话。
孟景灏背手走来走去,忽的问,“太子妃把那对姐妹安排在一处了?”
“回殿下,是的,都被安排在锦瑟苑,宝侍妾住在东厢房,梅侍妾住了西厢房。”
“糊涂。梅怜宝恨不得吃了阿奴,把她俩放在一处,阿奴非让梅怜宝欺负死不可。这样,你把她牵到暮云斋。”
暮云斋和端本宫就隔了一片紫竹林,里头养着殿下的两只白孔雀,夏日殿下常去消暑,莫不是要把梅侍妾放在眼皮子底下?
以防弄错,张顺德又问了一遍,“殿下,是把梅侍妾迁到暮云斋吗?”
孟景灏瞪了张顺德一眼,“还当你是个聪明的,原也是个笨蛋。”
张顺德被骂懵了,战战兢兢的道:“那、那是把宝侍妾迁到暮云斋?”
那么厌恶宝侍妾的样子,还要把人迁到眼跟前,殿下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笨死你算了。”孟景灏挥袖赶人,“随便你迁谁。孤朝堂上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还拿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烦孤,下去。”
看着孟景灏高壮的背,张顺德快哭了,我的好殿下,到底是把谁迁到暮云斋啊。可这会子他又不敢再去问,太子正一肚子气没消化,他撞上去不是找死吗,端本宫大总管的位置还想不想要了。
第18章 迁新居众妾惊诧(二)()
一盏盏流苏宫灯挂上了廊子、树梢,院子里的镂空石柱灯也被点了起来,一院灯火辉煌。
站在西厢房的门口,李夫人望着自己亮如白昼的院子,惆怅叹气,只映着满院灯火的眼睛一闪一闪若藏星辰。
西厢房里,张顺德被派来听审,立在隔断帘子后头,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梅怜奴让锦被团在床头,小脸苍白,床畔置了一张铺着灰鼠皮的椅子,太子妃端坐上头,在她身后站着梅怜宝。
“本宫已查明了,就是你七姐姐放蛇吓唬你,梅侍妾你说吧要怎么惩罚她,本宫都为你做主。”太子妃拍拍梅怜奴的手,一脸正义。
“不、不用,七姐姐和阿奴玩笑呢,是阿奴不争气让那条小蛇吓坏了。”梅怜奴连忙道。
“太子妃您瞧,我就说了我和她玩笑呢,我这妹妹和别人不同,我越是吓唬她啊、骂她啊、打她啊,她越是和我亲香。”梅怜宝有恃无恐的甩帕子。
这是拐着弯骂梅侍妾犯贱呢。
伺候梅怜奴的蓝蝶等人一齐怒视梅怜宝。
太子妃用云帕掩住嘴,挡去笑痕,转头瞪梅怜宝一眼,“你呀,怎么比我的珏哥儿还顽劣,多大了还玩蛇。”
梅怜宝嘻嘻笑,“这小东西可是阿宝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在花园子里头挖到的,足足挖了几十个洞呢。九妹妹,我以为你不怕呢,毕竟你小时候住狗窝,我以为你和狗啊、黄鼠狼啊什么的是常见面的,怎么还被一条小菜花蛇吓晕了,你的胆子真小。”
这是把梅怜奴和狗、黄鼠狼混为一谈呢,梅怜奴受到了伤害,无声的落泪,默默忍受。
太子妃呵斥,“胡吣什么。都是伺候殿下的,你把殿下放在何处。”
梅怜宝“哎呦”一声捂住嘴,“是呢,殿下怎么会要一只黄鼠狼侍寝呢,难为殿下受得了黄鼠狼的臭味,不愧是阿宝喜欢的殿下啊,是真男人。”我就不信,我都这样说了,对着梅怜奴孟景灏还能下得去嘴,哼。
太子妃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恼她吧,她把殿下都拉下水了,但狠狠打击了梅怜奴,笑吧,又不好笑,毕竟张顺德还在外面听着呢,那可是殿下的耳朵。
把一张端庄的脸扭曲了几下才恢复平顺,到底拍了梅怜宝一下,站起来道:“既然是你们姐妹闹着玩的,本宫也不便插手了,要不然你们姐妹该埋怨本宫多管闲事了。张顺德,你看本宫这样处置殿下可满意吗?”
张顺德忙隔着帘子打躬作揖,“太子妃您说笑,殿下把后院交给您自然是完全信任您的,奴婢就是个传话的,您老人家快饶了奴婢吧。”
帘子被掀起,太子妃从里头出来,睨了张顺德一眼,“罢了,那就这样吧。绿袖,你安排人帮着梅侍妾迁新居。”
“是。”
太子妃一边由大宫女搀扶着往外走一边和身后的梅怜宝道:“暮云斋离着殿下最近,当年虞侧妃最受宠的时候想要搬进去住,殿下都没答应呢。现在就这么容易的给了梅侍妾,可见梅侍妾比虞侧妃还得殿下喜欢,宝侍妾你可要向你的好妹妹学学。”
“是。”梅怜宝哼哼。
太子妃失笑,拍拍梅怜宝的手安抚。
锦瑟苑外头停着六尾凤撵,包的严严实实,帘子一落一丝寒风都钻不进去。
凤辇起,太子妃一行浩浩汤汤离去。
“恭送太子妃。”梅怜宝、梅怜奴并李夫人行蹲身礼,其余伺候的都行的跪安礼。
六尾凤辇里头置了暖炉,雕花案几上还放着一盘佛手,暖融融里夹杂着果香味,太子妃吸了一口,靠着大红金钱蟒引枕,眉目冷清,“把暮云斋都给了梅怜奴,殿下还真是舍得。”
虞园。
雪落,落了一层薄雪。
庭前的美人蕉,被霜雪打成了残花败叶,但黏在枝头的花还是红的,叶还是翠的。
一身黑纱裙,素手持冷剑,在雪白的大地上,转转腾挪,一曲剑舞。
刺,雪粒化在剑尖上。
斩,切断半空雪。
收,剑被凌空插回悬挂在廊檐下的剑鞘里。
一个大宫女小跑着,赶忙将一件白貂裘披在虞侧妃身上,虞侧妃紧了紧将自己裹住,遮去一身黑纱,转身,进了挂着“一帘秋雨”木匾的屋里,静静关上门,关去庭院飘洒的雪和冷风。
院子里,雪还没有完全的覆盖虞侧妃舞过的地方,雪地上,有剑痕划出了“暮云斋”三个字。
端本殿。
张顺德呈上了一个紫檀木托盘,托盘里放着整齐摆好的花笺,国色牡丹在第一,横着排依次是美人蕉、出水芙蓉、硕果累累石榴花,第二行打头的是一丛百合,然后依次是芍药、小茉莉花、菊花,第三行,打头的是菩萨坐莲,依次是粉绒夜合欢、桂花、杏花,然后就是合在一起的一摞,这一摞下头也不知都是什么花,大抵都是凋谢的,或者根本来不及开的。
孟景灏的手在花笺上流连,一二三行转了一圈,灯光照出的手影落在夜合欢上,忽然道:“今儿月中十五吧。”
张顺德道:“是的殿下。”
孟景灏如此一说,张顺德就知道选谁了。
初一十五雷打不动,殿下是要去太子妃宫里的。
果然便听孟景灏道:“摆架馨德宫吧。”
“是。”
这时候福顺便带着人去馨德宫门口挂四爪龙灯。
馨德宫,太子妃散了头发,对陪嫁宫女道:“还是梅怜宝吧,她的脸足够抗衡梅怜奴,脑子不够本宫帮她,这样的人也好控制,省得养出一条白眼狼,掉转头来咬伤本宫。红珠,你去外头告诉张福顺,就说本宫身子欠安,今夜不能服侍殿下了,宝侍妾活泼灵动,还会讲鬼故事,定能博殿下一笑。”
红珠“扑哧”笑了,“宝侍妾也太活泼了些。”
太子妃也笑了,“活泼了好,那个梅怜奴现在还在忍,不敢露,阿宝活泼了好,欺负她,她也得受着,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那样的女人,男人看了怜惜,咱们女人看了就想掐死她。就让阿宝去掐她,掐不死她。”
红珠喷笑,“您也跟着宝侍妾学坏了。”
太子妃笑道:“她挺好玩的。把这张枫叶笺给张福顺。”
红珠接过一看,笺上用细毛笔写着宝侍妾做的那首歪诗,便知道是给太子的,蹲身行礼后,退出去寻张福顺。
张福顺得了太子妃的暗示,知道是太子妃要抬梅怜宝,他比梅怜宝还高兴,一路蹦跳着回了端本殿,交待给了张顺德。
殿内,孟景灏淡淡“嗯”了一声,道:“放下吧。”
张顺德恭敬把枫叶笺放在炕几上。
“就听太子妃的吧,太子妃与孤少年结缡,孤敬重太子妃,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张顺德愣了愣,赶忙应是。
第19章 捡到一个侍寝日()
背后是关了一扇的殿门,门内灯火灼灼。站在廊子里,张顺德低声教育小徒弟福顺,“你瞧,太子妃要抬宝侍妾,让出了自己的侍寝夜,殿下也顺着答应了。殿下待太子妃甚是爱重啊,终究谁也越不过太子妃去,你记着这一点,这是师傅的心得。”
福顺重重点头,把师傅抽空给讲的琐碎心得都牢牢记到脑子里去,他将来是要顶替师傅位置的,师傅伺候殿下的心得尤其珍贵,关键时候能保命的。
“好了,差不多到时候了,你快安排人去锦瑟苑抬宝侍妾。”张顺德挥挥手打发。
“好嘞。”
福顺刚要走,孟景灏裹着雀金裘从殿里走了出来,指缝间夹着枫叶笺,道:“去暮云斋。那个坏头子做了坏事,太子妃不惩罚,孤是不会姑息的。”
晴天霹雳!
张顺德意识到自己猜错了上意,“咕咚”就跪了,福顺一看不好,也跟着跪了,脑袋贴着地面不敢抬头,双股瑟瑟发抖。
“嗯?”孟景灏蓦地收起了指缝间夹住的枫叶笺,冷眼下睨张顺德。
张顺德哭丧着脸道:“殿、殿下,奴婢把梅侍妾迁到暮云斋去了。”
把厌恶的人迁到眼皮子底下,有病吗?!
把这事拿给谁猜,也都是把喜欢的梅侍妾迁过来啊。
“起来吧,你没迁错。”转身进了殿内。
可这会子张顺德已经知道,自己迁错了人,顿时如丧考考妣。
福顺过来搀自己师傅,撺掇道:“那咱们把宝侍妾换过来啊。”
张顺德一巴掌糊小徒弟脑袋上,压低声音训斥,“我教你的都喂狗了,殿下是储君,金口玉言,什么是金口玉言?”
福顺捂着脑袋背诵,“一言九鼎,从无错处,错亦奴之错。”
“背的倒是滚瓜烂熟,可惜你囫囵吞枣还没消化呢,记住了,殿下让迁的就是梅侍妾,现在,快去锦瑟苑把宝侍妾抬来,快去快去。”
“哦哦。”福顺赶忙去办。
此时,殿内,暖阁。
雀金裘扔在暖炕上,孟景灏坐在炕沿翻书。
张顺德爬到殿内,孟景灏脚边跪着,不敢说话,每听一声翻页,张顺德就绷紧一次皮,片刻功夫,张顺德就觉得自己把自己崩成了僵尸。
“让人去备水,都什么时辰了,这都让孤提醒吗?”
每一个被抬进太子寝宫的侍妾,侍寝之前都会沐香汤。
张顺德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真的忘了。一巴掌糊自己脸上,叩头谢罪道:“奴婢老糊涂了,求太子开恩,饶奴婢一回。”
“下去吧,下不为例。”
恍惚是从地狱升到了仙堂,张顺德如蒙大赦,再三谢恩之后才退了出去。
梅怜宝是被从暖暖的被窝里挖出来的,那时她已睡熟了,被声声叫醒,恼的脸都绿了,也不管是谁,谁叫她她冲谁发脾气。
福顺却喜的什么似的,打千作揖又赔罪,“宝侍妾,有好事呢,今夜殿下招了您侍寝。”
睡虫一下子就飞了,梅怜宝精神起来,一边火急火燎的让蓝玉服侍她穿戴一边眉飞色舞的追问,“今夜月中十五啊,不是太子妃的侍寝日吗,殿下原来那么喜欢我吗,连规矩都不要了。”
一时急蹬蹬上了轿,福顺才小跑着把太子妃想抬举她的意思说了。并压低声音提醒道:“太子妃这是想拿您当枪使呢。”
“我听出来了,我能为太子妃所用总比没用好。”只要能从上辈子的路上挣出来,哪怕只是拐个弯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月落西楼,银辉照见飘在空中的雪粒,洋洋洒洒。
梅怜宝从花瓣水里出来,便有宫女拿着软布巾过来给擦拭,有擦头发的,有擦身子的,有擦脚的,只光这些又暖又柔和的布巾就用去整整一大叠。
一会儿功夫,把梅怜宝弄干之后,便有两个强壮的嬷嬷拿了干净的锦被将梅怜宝裹上,往肩膀上扛起就走,梅怜宝早已熟悉了这一套,安稳的让扛着,还顺便调整了一下横卧的姿势。
眼珠四处一转,梅怜宝就知道今夜睡在哪儿了,还是东暖阁的大炕,那里暖和,梅怜宝也喜欢。
进了东暖阁,便见孟景灏半靠在锦被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蜷着,他穿了一身黑底金线龙纹的睡袍,龙头在肩,龙尾缠腰,流苏缀玉系带垂在炕沿上,半敞着古铜色的胸膛,他身长足有九尺,骨架宽大,肌肉虬结紧绷,就那么靠在那里,像一座巍峨赫赫的雄山,在那龙目睁开下睨时,所有他眼中所见都渺小如尘。
是不是就是这天生的君王仪态让她折服,所以才非他不可?
是不是就是他眼中内敛的克制让她蠢蠢欲动,想要去打破去征服?
她想知道,在那压抑的克制被摧毁之后,孟景灏,又或者柏凤章会变成什么模样?
是一座岩浆,还是一座冰川。
上辈子就想知道,于是莫名深陷。动心于柏凤章,栽倒于孟景灏,心痛了被圈禁的废太子。
这辈子依然如故。
打小就因了这脸被那个父亲捧着,也因了这脸养成了现在的自己,养成了非得到不可的霸道性子。
对这个男人,依如是!
炕很长,孟景灏靠在这头,梅怜宝便被嬷嬷放到了另一头,屋里静悄悄的,嬷嬷们退了下去,司寝的冷莫言慢腾腾的放下了层层锦账。
她喜欢这种时候,在这个被层层锦账隔绝的空间里,只剩下她和他,呼吸可闻,还有咽口水的声音。
梅怜宝从裹着的被子里钻出来,扯下床帐,坐在垂下帐子的这头,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