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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帝欲-第2部分

小说: 帝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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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一轮红日刚刚跃起,朝霞层层泅漫,重重琉璃顶上霞光万道,炫人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新书柔弱,亲们木要潜水。

  ☆、洞房

  帝后大婚,自是隆重繁琐。
  受了百官朝贺,一行人浩浩荡荡到太庙拜祖,又到后宫见了太后,等到了未央宫安置下来,万事稍定,已是夜色朦胧。
  烛影摇红。
  皇甫觉从宫女手中接过璃龙纹青玉杯,杯里殷红的酒浆,状似胭脂。他轻轻晃了晃杯子,黑眸幽暗,唇角慢慢勾起。
  红纱层层漫挽,龙凤呈祥的大红被褥之上,满是花生,红枣。在上面端坐着他的新娘。
  这是他的洞房,每个男人一生都有一次的洞房。
  燕脂很累。
  当小巧的酒杯出现在她面前时,胃内一阵抽搐,想要干呕。
  手从重重绫罗中伸出来,使劲攥住酒杯才能止住轻颤。男人的气息离的很近,淡淡的龙涎香。
  指掌交错,合颈交杯。她一闭眼,酒杯就唇。酒香这般浓烈,是沉藏了多少年的女儿红?爹爹,你在桂花树下埋得那坛,十七年的那坛,是否也这般醇,这般红,红的就像女儿心头的一滴血。
  醉了吧,醉了就可以忘,醉了就可以忍受。
  这一杯酒却重若千斤。
  燕脂睁开眼,几乎是恼怒的看向皇甫觉。他的手正压在她的腕上。
  第一眼。。。。。皇甫觉心里默默念道,满意的看到她眼里的愤怒转为惊愕。眉微微蹙起,语气温和,“酒太烈了,换一杯吧。”
  随侍的福全连忙捧过了几色点心,“娘娘几乎一天未进膳,先垫垫肚子吧。”手脚麻利的接过酒杯,对身后的宫女低语几句。
  皇甫觉看到水晶龙凤糕精致可喜,随手拈了一块递到燕脂唇边,含笑望着他。
  他果然。。。。。。生得极好,只是微一恍惚,眼里重归淡漠。
  西厢房中,爹爹的眼那么殷殷的望着她。她说了什么?纵使是天仙下凡,若不是我心头所想,与乞丐屠户又有什么区别!
  疼痛,又从心底丝丝蔓蔓的牵扯开来。扭脸避过他的手,“臣妾。。。。。。不饿。”
  “呵!”温热的气息扑在耳畔,指掌似乎不经意的拂过脸颊,“这一身行头很重吧,累吗?”黑眸漫不经心的扫过侍立一旁的宫人,“伺候主子梳洗。”
  热水马上就送了进来。
  玲珑端过水底鸳鸯鹭莲纹银盆,跪蹲在床前,语气中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娘娘,奴婢伺候你洗漱吧。”
  燕脂卸了凤袍后冠,只穿着红色织锦中衣,越发显得身段单薄,闻言懒懒点头。
  皇甫觉本坐在桌前,由福全伺候着擦脸,却大步过来。将雪白绫巾浸在水里,紧了紧,便坐在燕脂旁边。
  看着燕脂黑漉漉的眼睛半含戒备的看着他,他但笑不语。左手半抬起她的下巴,湿巾就轻柔的覆在她的脸上。一层一层的水粉,工笔画出的眉眼红唇,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精致的没有生气的木偶。
  手下的人在微微抗拒,“别动!”语言虽然带笑,却也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雪白的绫巾上马上就是黑红一片,玲珑躬身又递过一块。他擦得仔仔细细,神情无比专注。
  半晌,他才将湿巾一丢,目光慢慢地在她脸上逡巡。
  燕脂的背挺的很直,手安安静静的放在膝上。就这样任由他打量。
  皇甫觉的笑慢慢凝固,眉梢微微一挑,似笑非笑,慢慢说道:“婚事劳忙,皇后。。。。。。很是憔悴呀。”
  玲珑看着自家小姐神情冷漠,端坐不动,脸色却是苍白至极,知道她只是凭着一股倔气苦苦支撑,皇帝语气又是喜怒莫测。她牙一咬,“扑通”就跪了下来,“皇上恕罪,娘娘慕仰天颜,心中忐忑,连着几晚都不曾安枕,是以略显憔悴。”
  “哦?”皇甫觉看看玲珑,“你这丫头倒是护主心切,难得口齿伶俐。”复又倾身燕脂耳边,低语晏晏,“你真的,这般仰慕我?”
  满意的见到她小巧的耳垂迅速弥上粉红,猫眼一般的黑眸染了薄怒,顿时有了生气。见她向旁躲闪,正想贴过去,眼角突然看见他跟前侍奉的蕊白一脸焦急的进来,在福全耳边私语。心中不禁冷冷一笑,果然不能消停。坐直了身子,就在那看着他们。
  福全示意蕊白下去,见皇甫觉斜长地凤眸正静静地盯着他。再看看燕脂,直如泥雕石塑。额头上马上就是细细的一层汗珠,反常即妖啊。心里正拿捏不定,皇甫觉已淡淡开口,“什么事?”
  福全不敢耽搁,清了清嗓子,“皇上,温良媛落水了。太医说良媛已有了两月的身孕,不敢用药,贤妃特来请示陛下。”
  皇甫觉登基一年,至今尚无子嗣。关系到皇家血脉,也只能扰了皇帝的洞房花烛。
  皇甫觉半晌无声,只从床上站起身来。
  福全连忙拿过黑缂丝面青白赚金外袍,正待伺候,皇甫觉却径自取了换上的黄玉双耳小酒杯,来到燕脂跟前,“合卺交杯,共效于飞。”
  他的手指修长美好,黑眸之中饱含歉意。燕脂一言未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耳畔一声轻笑,隐隐几分苦涩,“好好休息。”起身由福全伺候着穿衣,大踏步离去。
  福全紧随,叮嘱掌事太监宫女头仔细伺候。
  耳听着脚步声渐渐离去,燕脂紧提的心这才放下。这才觉四肢酸痛,虚弱无力。眼前一黑,就歪倒在花开富贵,龙凤合鸣的重重锦绣之中。
  皇甫觉走出未央宫,却并未急着离去,就在回字走廊上听了一会儿水上飘过的丝竹之声。听到未央宫中有轻微骚动,眼角才轻轻一挑,“福全?”
  “奴才在。”早就习惯了他喜怒莫测,福全屏息侍立一旁。
  “你看皇后如何?”
  “皇后。。。。。。仙姿玉质,天人之姿。”虽是字字斟酌,倒也不全是恭维。
  仙姿玉质,天人之姿?皇甫觉冷冷一笑。想起那一袭翩挞似蝶的白衣,微微流转的眼波,宜嗔宜喜,心里就有了几分火热。猎物已经入网,他有的是耐性磨掉利爪,慢慢驯化。
  “改日让韩澜上未央宫替皇后请脉。”早就看出那丫头在强撑,只是不明白她的体质怎会这般差。
  “是。”
  “走吧,去看看谁的胆子这般大,敢搅了朕的洞房花烛。”
  金丝锦织珊瑚毯光滑柔软,人行其上,悄无声息。琥珀走到近前,那倚在窗前的人都没有反应。青丝如瀑,斜斜倾斜下来,露出雪白一截皓颈。
  低低叹了一口气,将紫藤雕花窗户轻轻掩上。琥珀的声音带了几分责怪,“主子,夜凉了,就寝吧。”
  一双迷离的眼眸望向她,湿漉漉的,仿若带着江南的雨意,声音轻柔似梦,喃喃说道:“琥珀,我睡不着。一想到他与别人成亲,心就好疼好疼。我睡不着,睡了也只会做噩梦。”
  琥珀沉默片刻,“皇上已经离了未央宫。”
  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笑容中隐约几分纯净,“他去了。。。。。。他还是抛下了她。。。。。。琥珀,她们都一样,是不是,是不是?”急切的问着,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琥珀肯定的点点头,“主子在皇上的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
  “呵,”纤纤玉手拍了拍胸口,笑意娇憨,“就寝吧。明晨还要早起,我可是要做最美的。”
  她笑得纯净美好,娇艳不输二八少女。琥珀的心却微微一颤,情一字,误人几何。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啊…………飘

  ☆、  后妃 
  未央宫,满地狼藉。
  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黄金钗、如意簪统统七零八落扔了一地。
  满地的宫女太监噤若寒蝉。
  燕脂披散着一头黑发,脂粉未施,苍白着一张小脸,手拄着黄梨木妆镜台,胸口仍是起伏不定。
  移月和来喜本就是未央宫掌事的头儿,此刻心中急的百爪挠心。本来晨起皇后要接受宫中嫔妃的朝贺,太后却又派人传信,让皇后移驾到延禧宫。
  帝后大婚,皇上把皇后一人扔到了洞房,彻夜未归。昨晚皇后硬是被气晕了,这是大家都看到的。太后的举动也不知是何用意。他们都是宫里的老人,后妃中争风吃醋的伎俩瞧得多了。当今皇上又风流多情,明显是没把皇后放在心里,这时候太后的立场就很重要。
  没想到,皇后会在这个时候大发雷霆。
  果然是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啊,一点委屈都受不住。来喜悄悄的向玲珑递着眼色。今天可不能由着皇后的性子来,后宫里多少只眼睛都看着哪。
  玲珑红着眼圈看着自家小姐,叹了口气,对移月和来喜说:“姐姐,来公公,你们先去准备吧,我帮娘娘梳妆。”
  来喜移月松了口气,带着屋里的人躬身退下。
  玲珑轻手轻脚的将地上的东西收起,又慢慢跪到燕脂跟前。燕脂直直的望着她,眼里有孤注一掷的任性。
  玲珑把她的手握进掌心,柔声说道:“小姐,玲珑八岁就进了府。夫人用一百两让我爹签了死契,教我琴棋书画,为的就是给小姐做个伴儿。小姐心里的苦,玲珑都知道。小姐想做什么,玲珑都不会反对。小姐要去哪儿,玲珑都陪着。”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就像冰雪初融的溪水,清澈无垢,不疾不徐。
  燕脂的眼慢慢平静,暮起云合,苍垠无限,“玲珑,我撑不下去了,你出宫吧,替我照顾好娘。”
  她本是苍穹里自由的百灵鸟,有北地最骁勇的雄鹰护航。随心所欲,遨游万里。善济有缘人,剑挑不平处。实在做不得这重重宫殿里的金丝雀,更不用说巧言打扮去和数以千计的女人去抢一个男人。
  不自由,毋宁死。
  玲珑的眼泪慢慢流下来,“小姐在哪儿,玲珑就在哪儿。夫人临进宫来,只给了玲珑一个字——拖。小姐,你再忍一忍,好不好?昨夜那一杯女儿红,是夫人早就打点好的。只是想着小姐醉了,有些事。。。。。。就可以忍受。对于夫人来说,亲手抹了小姐的骄傲,比剜心还痛。但皇上竟未留宿未央宫,”她抬起头,泪盈于睫,“小姐,熬过这一夜,什么都有希望。为了夫人,为了止殇少爷,再等一等,好不好?”
  再等一等好不好,好不好?最好不过是青灯一盏,孤苦一生,却是生不如死。燕脂低笑出声。总会有这么多爱最沉重,最束缚。压得人无法呼吸,无法挣脱。
  皇后凤辇一到延禧宫宫门,侯在这儿的崔公公和赖嬷嬷带着一帮宫女太监齐刷刷的跪了下去,“皇后千岁千千岁!”
  来喜一看,心中这才一定。崔公公是延禧宫的总管,宫中横着走的人物;赖嬷嬷更是太后打小服侍的老人,连皇上见了也得恭恭敬敬叫声嬷嬷。这两个人直接代表了太后的态度。
  燕脂“平身”之后,来喜连忙把崔公公扶起,“小喜子给崔公公问安,”宽袖中悄悄递过一枚绿汪汪的翡翠扳指,低笑道:“皇后给公公的见面礼。”
  崔公公一双眼眯成了月牙,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低低说道:“你小子造化不小。好好伺候着,这位来头可是不得了。”
  移月也将赖嬷嬷扶了起来,一行人这才簇拥着往延禧正殿而来。
  当今的太后纳兰若水,乃睿宗正宫皇后,执掌后宫几十年,深受睿宗敬重。皇甫觉登基后,亲娘早逝,纳兰皇后顺理成章晋了一级。皇甫觉对于太后也是十分敬重,早晚必当请安。
  燕脂刚进花厅,一屋子的侍女全跪下去请安,又有一明眸垂髫的丫头笑语盈盈的挑开东暖阁的花开富贵撒红门帘,就有一爽朗笑声飘了出来,“胭脂来了,快进来。这有个人眼巴巴的等着呢。”
  满屋的笑声,那道松松软软的声音却是谁都压不住,“姐姐整天挂在嘴上,记在心口,妹妹怎能不好奇?”
  一进东暖阁,热气扑面而来。数道笑意盈盈的目光,或审视,或估量,燕脂注意到的只是黄梨木花架上凤首梅瓶中插的一束迎春花,枝条摇曳,内蕊娇黄。
  太后早就不是初见,睿宗在位时,就带她进宫见过两次。虽已数年未见,除眼角细纹外,依旧雍容华贵。
  宫女铺上锦墩,刚想下跪请安。太后一把揽住,拉到自己身旁,“一家子,闹什么虚礼。做母后这儿,让她们瞧瞧!”
  又是那道松松软软的声音,“姐姐果然好福气,延安侯夫人早已是世上难寻,没想到咱家皇后竟更胜一筹,真真是画上人物,神仙妃子。”
  说话的是左侧临炕红木高背靠椅上的女子。宫装高髻,额间垂了一颗硕大的东珠。举止蕴藉,行动风流。一双眼眸含情凝睇,竟有烟气迷离其中。
  太后抿唇一笑,拍拍燕脂的手,“是皇上好福气。燕脂,这是王太妃。”
  王太妃,王临波。先帝最宠爱的妃子。当今右相王守仁的胞妹,清平公主的亲娘。
  燕脂随着唤了一声太妃。
  王太妃微微欠身。眼波轻轻打了个转儿。身后随侍的宫女就捧上来一个填金描画的紫檀木盒子。青葱玉指抿了一下鬓发,就势托在脸颊,“本宫这点东西,都是先帝在世时赏的,讨不了你们年轻人的喜欢。娘娘若是瞧不上,留着赏人吧。”
  燕脂抬了抬眼,轻轻笑了笑,“太妃的东西,自然是好的。”玲珑接过盒子,燕脂随手打开,是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红宝石殷红一点,流光溢彩。燕脂轻轻合上盒子。她是延安侯嫡女,师父又素爱收集天下奇珍,这步摇虽然珍贵,也不过难在做工精细。
  “谢太妃。”
  王太妃含笑未语。太后已是抓了她的手,笑着看向右侧首的人, “这是陈太妃,萧太妃。”两位太妃都随儿子住在封地,此次皇帝大婚才特意赴的京城。两人都含笑起身。
  燕脂见两人行为虽然低调,但举止安详,华而不露,在儿子的封地日子应该过得极为舒心。当下也是含笑接过二人递过的锦盒,萧太妃送了一块金丝香木嵌蝉玉挂,燕脂颇为欣喜,托在掌心,问太后,“母。。。。。。后,好看吗?”
  她自屋来,神色一直淡淡。虽然一身织锦深红,也只是映得肌肤欺霜压雪,神情愈加清冷。未免让人觉得孤高自傲,难以亲近。此时一番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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