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大明-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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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心头一跳,凝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土谢图亲王吸了口气,说道:“主子,营中闹马瘟了。”
“什么?马瘟!?”多尔衮闻言霍然起身,旋即喝斥道,“胡扯,好端端的怎么会闹马瘟?土谢图亲王,你可知道散布谣言扰乱军心是什么罪?”
“主子,借奴才天胆也不敢散布谣言哪。”土谢图亲王颤声道,“的确是闹马瘟了呀,奴才营中的战马已经死了好几百匹了,就奴才刚刚来主子大营这会,奴才营中又死了百余匹战马,还有患病的战马就更多了。”
多尔衮闻言倒吸一口冷气,悚然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土谢图哀叹道,“主子,八旗大营中要是也有发现患病的战马,还是赶紧秘密宰杀了吧,这马瘟一旦爆发后果将不堪设想呀,要不了几天功夫,所有的战马就会全部感染,到了那时候,八旗铁骑和我们蒙古骑兵可就都成了步兵了。”
“糟糕。”多尔衮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惨白,击节长叹道,“最近几天,我们八旗大军的战马和你们蒙古各部的战马可都是混在一起放牧的呀,既然你们土谢图部的战马已经染上了马瘟,那我们八旗大军的战马怕是也很难幸免了……”
“主子。”土谢图亲王以衣袖拭了拭额角的汗水,颤声道,“赶紧召来马夫确认一下吧。”
多尔衮急抬头喝道:“来人!”
早有戈什哈闪身入帐,跪地禀道:“主子有何吩咐?”
“去。”多尔衮肃手一指帐外,厉声道,“立即把各营的马夫找来。”
戈什哈喳了一声,领命去了。
济宁,北门外。
星月无光,夜黑如墨。
一道矫健的身影借着暗夜的掩护鬼魅般来到了最外那道栅栏下面,清脆的马蹄声中,一队建奴骑兵策马从不远处缓缓走过,那道身影一闪就隐进了栅栏的阴影中,等那队建奴骑兵走远了,那道身影才从暗影中重新钻了出来。
那身影从背上卸下强弓,又从箭壶里取出一枝又粗又长的狼牙箭,先将一卷羊皮书信小心翼翼地穿在箭杆上,最后才将这支带有书信的狼牙箭扣于弦上,强弓扬起,冷森森的箭簇已经瞄准了两百步外,济宁城那幽暗的城池轮廓。
“嘿!”
那身影轻嘿一声,强硬已经挽满。
下一刻,只听嗡的一声,扣于弦上的狼牙箭已经脱弦而去,带着尖锐的清啸一闪就划过了幽暗的夜空,最终笃的一声钉在了济宁北门的箭楼上,两名巡夜的中央军哨卒急抬头看时,只见箭楼门楣上已经插了一支狼牙箭,箭尾的翎羽仍在轻轻颤动。
“有信!”一名眼尖的中央军哨卒大叫起来,“箭上有信!”
“快把它取下来。”另一名哨卒沉声喝道,“马上交给侯爷。”
正文 第289章 困兽犹斗
更新时间:2009…7…16 22:48:10 本章字数:5016
建奴大营。
八旗各营的马夫头很快就被戈什哈召到了多尔衮的行帐,有几个马夫头仿佛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多尔衮目光阴冷,沉声问道:“朕问你们,最近各营战马可有异常?”
旁边的土谢图亲王立刻紧张起来,这时候他真希望八旗各营的战马并没有被马瘟波及,这样的话他身上的罪责还会轻些,真要是八旗各营的战马都染上了马瘟,那么多尔衮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搞不好连土谢图部都会从草原上消失。
多尔衮的目光最先落在正白旗的马夫头身上。
正白旗的马夫头儿是多尔衮新纳第十九房小妾的堂叔,多少和多尔衮沾了些关系,壮着胆子应道:“回主子的话,最近马匹的确有些异常。”
多尔衮冷然道:“说说看,什么样的异常?”
马夫头儿应道:“大约是从昨天晚上开始,陆续有几十匹战马不再吃草料,然后通体冒虚汗,奴才也没怎么在意,可到了今儿早上,情形有异的战马又增加了百余匹,奴才这才意识到出事了,赶紧去找兽医,可兽医看了后却说这些战马没什么大碍……”
多尔衮突然毫无形象地咆哮起来:“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最先向朕报告?”
马夫头儿吓了一跳,颤声道:“奴才……奴才这不是怕主子过于操劳么,主子可是干大事的,这些小事有奴才代劳就行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朕做主了?”多尔衮铿然抽出宝刀,锋利的刀尖已经对准了马夫头的胸膛,狞声说道,“代劳?你代劳得了吗?嗯!”
“呲。”
利刃剖开骨肉地清脆声中。冰冷地刀锋已经无情地刺进了马夫头地胸膛。锋利地刀尖直透后背。有一滴殷红地血珠顺着刀锋滴落。溅在地上。霎时就濡红了白色地地毯。就像是在纯白色地地毯上绣了一朵娇艳地红花。
土谢图亲王和其余地马夫头见状惊骇欲死。一个个吓得体如筛糠。
说到底。不管是建奴还是蒙古鞑子。他们都怕死。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怕死地人。所不同地是各自对死亡地承受力略有不同而已。
多尔衮抽出宝刀。充满杀机地眼神转向又一名马夫头。狞声道:“你们正红旗呢?有没有异常?”
正红旗地马夫头已经吓得牙齿直打颤:“主……主……主……”
多尔衮挥舞着宝刀,厉声喝道:“说!”
正红旗的马夫头吓得一骨碌跪倒在地,颤声道:“有,有几百……百匹战马异……异常……”
“噗!”
正红旗的马夫头话音未落,多尔衮的宝刀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
多尔衮接着又问遍了其余六旗的马夫头,结果却毫无二致。八旗各营的战马已经全部被波及,无一幸免!
这一刻,多尔衮如堕冰窟。
明军奇袭北京只是把大清军逼到了险境。可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马瘟却把大清军最后地希望也浇灭了,八旗大军、蒙古大军、大清国、所有满人,还有父兄两代人的努力以及多尔衮的理想,一切地一切,统统堕进了无底深渊!
八旗铁骑失去了战马,那还是八旗铁骑吗?
蒙古骑兵失去了战马,那还是蒙古骑兵吗?
失去了战马的八旗铁骑和蒙古骑兵就失去了骑兵的机动性,他们失去了仅有的优势,他们面对明军的时候就再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了。面对明军威力巨大的火炮、火枪,大清军拿什么抵挡?拿什么反抗?
更要命的是,北京也已经危在旦夕,大清军在关内的根基已经危在旦夕。
一旦北京失守,济宁城外的八旗大军和蒙古大军就会在****之间重新成为外虏,从山东前往辽东或者大漠茫茫几千里,失去了战马地女真人和蒙古人又能逃多远?又有几个能活着逃回关外?又能几个能活着逃回大漠?
帐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人影一闪,多铎、阿济格已经掀帐而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八位马夫头。以及瘫软在行帐角落的土谢图亲王,多铎和阿济格同时脸色大变,还以为多尔衮遇刺了,兄弟俩赶紧上前拥住多尔衮,连声问道:“十四哥/老十四,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多尔衮吃力地摆了摆手,就像****之间苍老了二十岁,才三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却流露出了五十岁中年人才有的苍桑。淡然道:“十五弟。十二哥,没什么。朕没事……”
“怎么可能有没事?”阿济格急道,“那这些马夫是怎么回事?”
多尔衮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道:“他们向朕隐瞒了重大军情,朕不过是按军法将他们处死罢了,这没什么。”
多铎已经看出多尔衮神情有异,急道:“十四哥,究竟出什么事了?”
多尔衮摆了摆手,说道:“十五弟,十二哥,你们什么也别问了,你们现在就去把八旗的旗主、贝勒、贝子们,还有科尔沁、喀尔喀、察哈尔各部的亲王们全部召集起来,让他们到朕的行帐来,朕有重大决定要宣布。”
多铎、阿济格面面相觑,虽心有疑窦却又不敢违抗多尔衮地旨意,只好领命去了。
济宁城内,临时总督行辕。
看罢羊皮:“古人云祸不单行,福无双至,看来这话不对啊!”
“这不……”王朴抖了抖手里的羊皮,“唐胜刚刚光复直沽,建奴的马瘟刚刚爆发,这第三桩好事就又赶着上门来了,哈哈哈……”
刀疤脸、李成栋、郑成功诸将以及柳轻烟、柳如是诸女皆神色欣然,看王朴表情就知道这信里说的一定是件好事儿。心急的刀疤脸更是急道:“侯爷你快说吧,这信是谁写的,上面又说了些什么?”
王朴把羊皮:“这信是蒙古察哈尔亲王额哲的亲笔信!”
“察哈尔亲王额哲?”刀疤脸一把接过羊皮,“这他娘的是个什么鸟人?”
“他不是鸟人。”王朴微笑道。“他可是蒙古最后一位大汗林丹汗的嫡长子,是蒙古黄金家族地嫡系后裔,他在信中说,他愿意暗中倒戈助我们击败建奴,条件是建奴败亡之后承认他是蒙古大汗。”
“去他娘地。”刀疤脸把羊皮,“这蒙古鞑子可真不要脸,眼看着建奴不行了,就想倒戈了。真要答应了这个叫啥子额哲的鞑子,谁知道将来这孙子会不会背后向我们中央军下手?没说地,把这些蒙古鞑子连建奴一块收拾了!”
“对。一并收拾了。”“鞑子没安好心,侯爷你千万别上当。”
麻杆、何麻子、王胡子还有李成栋、郑成功等军官纷纷附件刀疤脸的意见。
“不!”王朴霍然举手阻止众人喧哗,脸上忽然掠过一丝阴险的笑意,说道,“为什么不答应额哲的条件呢?建奴和鞑子地战马虽说得马瘟完蛋了,可他们的十几万联军还在,济宁城内的中央军兵力只有三万余人,建奴和鞑子真要拼起命来那也不是闹着玩的,现在既然有机会以更小的代价换取胜利。又何乐而不为呢?”
刀疤脸等人没话说了,他们并不知道王朴还在暗中埋伏了一支骑兵,单凭济宁城内的三万多中央军,打赢城外的建奴、鞑子联军固然不在话下,可真要把他们逼急了,狗急跳墙反咬一口,只怕也会给中央军带来不小的伤亡。
不过话说回来,王朴并不敢让红娘子的河南骑兵直接加入济宁战场,王朴真要这么做那红娘子地四万河南骑兵也完了。马瘟这玩意可不会分亲疏敌我,它能祸害建奴和鞑子的战马,同样也会祸害河南军的战马。
王朴可不愿红娘子地骑兵就这么报销,这四万骑兵将来还要派大用场呢!
因此,红娘子的河南骑兵最多只能在保定、真定、河间各府游戈,负责拦截建奴和鞑子的溃兵,可是等建奴和鞑子从山东溃败到北直隶时,不知道散成多少小股了,仅凭红娘子的四万骑兵显然是没办法把他们斩尽杀绝的。
有鉴于此。有额哲这个送上门来的助力。王朴为什么不借用呢?
王朴的目的是灭亡济宁城外的十几万建奴、鞑子联军,争取不让一个建奴、一个鞑子兵活着回到关外。活着回到大漠,至于中间是什么样地过程,建奴和鞑子最终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王朴并不在乎。
“去。”王朴大声道,“马上按额哲的意思在东门箭楼上悬挂三色彩旗。”
“是。”
吕六答应一声,领命去了。
建奴大营。
建奴各亲王、八旗旗主、贝勒、贝子以及蒙古各部的亲王已经齐聚多尔衮行帐,那位土谢图亲王却不知道被多尔衮弄到哪里去了。
多尔衮佯装焦急地看了看帐外,大声道:“土谢图亲王到这时候还没来,看样子是赶不回来了啦,不管他了,我们先开始吧。”
饶余郡王阿巴泰大声问道:“老十四,你连夜把大伙召集起来,究竟出什么事了?”
多尔衮吸了口气,凝声道:“朕刚刚得悉,王朴另外派了一支军队从海上偷袭,眼下已经过了登州外海,最多再过五天就能出现在直沽城外,直沽一旦陷落,运河门户洞开,这支明军精锐就能顺着运河直趋北京城外了!”
“啊?”
“什么?”
“王朴还派了一支军队从海上偷袭?”
帐中的建奴贵胄和蒙古亲王纷纷色变。
虽然多尔衮刻意隐瞒了实情,并未说出明军其实已经攻占直沽,并正向北京进军,可就算是这样,这些建奴贵胄和蒙古亲王也还是吃惊不小,一个个全都变了脸色。
“诸位不必惊慌。”多尔衮霍然举手,凝声道,“这支明军才刚过登州外海而已,距离直沽至少还有五天行程!只要我大清主力能在五天之内攻下济宁,覆灭王朴的中央军主力,这支明军偏师就再不足虑。”
“啊?攻占济宁?”
“难道要强攻济宁?”
“主子要和明军决战?”
这次,连多铎和阿济格也变了脸色,多铎心里更是惊疑不定。
就在两个时辰前,多尔衮与多锋长谈的时候还非常肯定地告诉多铎,要想打赢济宁之战,唯一的办法就是长期围困,怎么才过去两个时辰多尔衮就改变了主意?难道真出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所以才迫使十四哥改变主意?
再联系刚才多尔衮所说地那番话,多铎心头猛地一跳,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王朴派去奇袭北京的那支偏师恐怕不只是刚过登州外海这么简单,很可能已经打下直沽,甚至连北京都可能已经陷落了。
想到这里,多铎的脸色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
多铎的确是建奴中的翘楚人物,仅凭只言片语就猜出了大概,不过他只猜对了一半,多尔衮之所以放弃长期围困的策略,下令强攻济宁实在是出于无奈,或者说是出于一种困兽犹斗的疯狂心态!
现在的局面已经很清楚了,北京城的陷落已经无可避免,马瘟地全面爆发也已经无从阻止了,多尔衮一旦在这个时候下令撤兵,那么这两件事就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住了,直相一旦被将士们知道,那么大清军和蒙古骑兵地末日就来临了。
多尔衮现在唯一能走的就是严密封锁这两个惊人地消息,然后驱动大军不惜代价猛攻济宁,和王朴赌这最后一把!
要是赌赢了,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就算赌输了,局面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既然是这样,那么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