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好巧-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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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顾怀瑾望着双手撑在背后歪头凝望天空的“小家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回去?哪儿?”另外一道身影脊背挺直,略微变得有些僵硬。
“嗯?还能有哪,穆清那啊,我从那边出来的,现在回去她肯定也会收留我。”
“小家伙,a市不止有她一家证券投资公司。”“顾怀瑾”撇过脸,忍下自己想捏“路澜清”脸颊的冲动。
“可是……去她那比较方便啊。”“路澜清”固持己见,相比找家新公司慢慢熟悉,还不如去自己熟悉的地方来得舒服吧。
“你跟穆清到底什么关系!?”
“顾怀瑾”几近咬牙切齿的质问却被某个呆头呆脑的人误认为是普通询问,“她”乖乖回答说:“跟你和怡然一模一样啊,好知己、好闺蜜。你们之间不也经常互帮互助嘛,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怡然就能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这样的默契难道不是友情深厚的见证吗?”
“唔……”“路澜清”沉吟一声,侧头对着“顾怀瑾”粲然一笑,“就拿上次的火灾来说,假如把穆清的处境换成是怡然,你不是也会跟我一样奋不顾身地冲进去救她吗?先不谈这是一条生命,这样的关系就足够去冒险相救。当然,那个时候我一定在你身边,我会让你在外面等,我去救,因为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顾怀瑾心房仿若被重击,她怔怔地看着眼前逐渐模糊的身影,快步追了上去。
比任何人……都重要吗?
她想抓着她的小家伙再确认一遍这句话,她怕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胸口陡然传来刺痛的灼热感,随即猛然一鼓作气地冲上脑门,顾怀瑾捂着发涨又晕眩的脑袋,身形一晃。
“顾怀瑾!”
惊呼声从路澜清的口中呐出,她甩开手中的领结,纵身一跃而起,拉住顾怀瑾坠落中的手腕。
“嗯——”低低的闷哼,她胸口以上的部位已经腾空,只有小半个身子还在空地上。忆起方才的惊心动魄,路澜清一阵后怕。她本是想要系好松开的领结,若不是听到顾怀瑾走路的声响下意识抬头去张望,她无法设想结局会是如何……
顾怀瑾胀痛的脑袋稍稍好转,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然而眼前的状况让她面颊陡然煞白。
“抓紧我,我有在,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嗯?”路澜清强颜欢笑,声音轻柔地哄着不慎坠落的女子,一些稍微尖锐的石头棱角磕得她手臂生疼,甚至有一处衣服因为方才的跳跃摔倒已经划破,肌肤与石子亲密相触。
她的安慰让顾怀瑾眼眸微颤,自己近期愚钝的误会让她懊恼不已。
深冬的低温让路澜清五指冰冷,再加上手臂上血液无法畅通循环,左手开始有些僵硬的趋势。
“路澜清,松手。”
顾怀瑾哪能看不出路澜清硬撑的模样,她额上的青筋已经凸起,脸也涨的通红,一只手支撑一个人的体重已经是极限,更别谈是否能够使劲拉上去。
“我说过,我会更加努力保护好你,拿命做的担保。”路澜清憋气用力拉扯,然而没有右手的支撑,这点高度根本无法让她足够使出真正的力道,尝试几次失败之后她粗喘着气,手臂划伤的伤口有撕裂的感觉。
她捕捉到顾怀瑾内疚及悲戚的表情,虽然只有一瞬,路澜清就已经明白她想做什么,立马吃力道:“我趁你睡着的时候许下的承诺,如果这次又办不到,岂不是,又负了你。顾怀瑾,你这辈子,都别妄想我放手。”
女王微红的眼眶让路澜清不住地心疼,她极力想安慰,却有心无力,她的体力……快支撑不住了。近期连续几天几乎三四个小时的睡眠就无法保证她的体力,再加上她已经忙碌了半天,她甚至能感觉到手臂上流失的血液。
晃神的一瞬,路澜清像前滑了几寸,心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
“路澜清,为什么每次让你松手你都那么死皮赖脸地不肯答应,这次听我一次都不行吗?”
“那就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路澜清苦笑一声,双脚刮着地面试图找到一处凸起以便拉回身体,一滴从浸湿的衣服滑落的血液滴在顾怀瑾的手背上,只见她双瞳收缩,开始不住地挣扎。
“我让你放手,听到没有,路澜清!”
“我不放!”路澜清以同等大的声音嘶吼回去,她望着眼下愈加汹涌的浪潮,脊背一阵恶寒。已经处于缓缓下落的太阳表明即将退潮,看现下的趋势这段时间海浪只会越来越凶猛,过后便是大退潮,大片礁石露出水面。
无论是哪一种,她们假若坠落,都没有还生的可能性。
“我不想再扔下你一个人了,”路澜清摇摇头,左手开始发颤,它的表现让路澜清呼吸更是乱了节奏,“没有人比你在我心目中更重要,即便是我自己。不要再挣扎了,无论是哪,我都跟你一起。”
闻言,顾怀瑾破涕为笑,笑颜异常柔和,这个小蠢货,第一次跟自己说这么多情话呢……
“谢谢你,”她抓住路澜清的手缓缓下滑,落到她扣住自己的手腕处,柔情万种地说,“深爱过我。”
“瑾!”
路澜清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顾怀瑾会掰开她的五指……脚下用力一蹬,路澜清紧要关头仍然抓住了她的衣袖,再因自己用力蹬的力道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右手使劲死死地拽住一棵树干。
“你有力气掰开我的手,还不如拿这力气踩着我爬上去。”
逐渐恢复知觉的右手传来碾压似的抽痛,手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在竭斯底里地抗议,她故作什么事都没有,轻轻啃咬了一口近在咫尺的薄唇,勾勾嘴角。
“来,抓着。”路澜清拥着她艰难地在吊空中的情况下转换方向,见她仍然保持不可思议的状态好笑地又偷了口香,“瑾,抓着树干,虽然我很满足现在的香玉满怀,但是我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好不容易半哄半骗地把顾怀瑾推到崖上,路澜清闷头咬着衣服,右手几近撕心裂肺的疼痛使得她直冒冷汗,同时左手的伤口依旧在淌血。
真的……要没力气了……
“路澜清,你敢丢下我一个人,我就再跳下去。”
顾怀瑾焦急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路澜清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个傻女人,她好不容易才把她推上去,要是再下来陪自己送死,岂不是白费这么多力气受这么多罪。
四肢力气逐渐流失,就像左臂上的血液一样,路澜清脸上已经没了方才嬉皮笑脸的活泼,脸色白如死灰。
“上来啊,澜,用一点劲就好了……”
眼前的顾怀瑾面容逐渐模糊,路澜清分明看见她越流越多的眼泪,以及那焦急的面容,她不住地拉扯自己右手,奈何她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拉动自己。
路澜清虚弱地摇头,不是她不愿,而是办不到。她的右手完全是情急之下才有了反应,然而这么多年的荒废早就没了原来的灵活性,它的透支让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抽搐,似针扎又似剃肤啃骨之痛使得她完全没了活动能力。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哭泣,路澜清除了不舍,就是满满的怜惜。
真的,对不起呢……她又要食言了。
晕眩之前,另一双手稳稳地抓住了自己,路澜清淡然一笑,虚软的声线低不可闻:“救她。”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凡霖单手抱臂倚靠在墙上,浓郁的消毒水味弥漫整个病房,床边满面愁人的女子身上有随处可见的包扎痕迹,可与病床上的人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
她目光淡漠地扫过病床,顾怀瑾捧起路澜清的左手凑到嘴边不住地亲吻。路澜清自手腕起,双手皆包着绷带,宽松的病服让凡霖很清楚的看到衣袖里的红白相间。
路澜清伤得最严重的就是两只手臂,左手手臂上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缝了许多针,医生说如果再摩擦几次可能就能见骨了。右臂外观相较之下看起来比左手好,其实不然。她的右手大面积软组织受损,需要好好调养,如果再出受刺激,会导致功能障碍,说直白点就是真的废了。
凡霖幽幽地收回视线,当医生在救护车上给她做紧急处理时她看见的伤口,简直是触目惊心。她真的无法理解路澜清为什么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对着她说让她救顾怀瑾……
不都是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吗?可为何她在路澜清身上看不到一丁点这样的讯息。小瑾在那个人的心里,原来这么重要。也同样,小瑾对她也如此不是吗?
如果不是凡霖不放心顾怀瑾跟路澜清独处远远地跟着,她怕是今天要收到两具尸体了。
甘愿共死也不苟活,是怎样的深情?
顾怀瑾到了医院若不是被护士耐心劝说简单地做了处理,应该是寸步也不想离开那个人吧,她明白自己在乎的人下一秒就不见了的感觉有多可怕,但是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她清楚小瑾的为人,明明知道跟自己不可能,却狠不下心开口伤了自己。要不是她自欺欺人地退让一步,可能顾怀瑾还在她和路澜清之间徘徊不定,呵,还好她有自知之明地退了,不然看见现在的情景,估计心里的妒火会焚烧了理智。
“你安心地照顾她,自己也好好休息,公司那边交给我就行了。”抚了一把微卷秀发,凡霖在顾怀瑾身侧蹲下轻声道,细细思索片刻又继续说,“要不要帮你把换洗的衣服带几套过来?”
顾怀瑾摇摇头,视线始终定格在路澜清苍白的面容上,嗓音带着点低哑,许是嘶吼加恸泣过的原因,“谢谢,不用。”小家伙向来不喜欢医院,而且这么冷的天,要回去也是给路澜清带点厚实的外套来。
凡霖暗自叹息,“嗯,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记得打我电话。”
“嗯。”顾怀瑾淡淡地回应,嘴里轻轻哈气,手中明明捧了许久为何温度依旧如此冰冷,她的小家伙冬天手最暖和了,怎么会冰冰凉凉呢……
凡霖见她如此,想提醒她路澜清只是因为体力透支在昏睡,并没有生命危险,想了想又作罢。想必此刻顾怀瑾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吧,她的眼里已经只有病床上那个人了。
顾怀瑾温柔地触碰路澜清脸颊上贴着创可贴的边缘,毫无血色的面容使得她的黑眼圈更加明显,虚弱疲态尽显无遗,看得顾怀瑾心疼不已,这个蠢孩子就知道顺从自己,哪怕轻微的反抗都不曾有,“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对我这么好,我都快恃宠而骄了。”
就是倚仗路澜清对自己的宠爱,顾怀瑾才如此有恃无恐地展露自己的臭脾气,因为她心里清楚她在小家伙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她傲娇别扭也是想路澜清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多哄哄自己,巩固她心里那渺若尘埃的安全感,那个因四年前的离别而瓦解得支离破碎的安全感。
穆清的出现确实让顾怀瑾的情绪受到很大的波动,同时也让她自己认清了路澜清对她来说,感情,在这四年里不减反增,仅是她克制罢了。
这次年终旅行的安排是顾母临时下达的,顾怀瑾一面感谢自家母亲给予的机会,同时也懊恼她的失误给路澜清带来的伤害。假若重新来过,她依旧会徘徊与往与不往之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利有弊,想要获得什么,就要做好承受的代价。
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能够十全十美的决定。
“我不会再误会你和穆清之间了,我只是心里太害怕你会对其他人产生感觉,然后……然后再把我好不容易重新燃起的希望浇灭。”曾经,路澜清和她一起从m市回a市没多久,穆清就和路澜清告了白,可谁会想到一向喜欢缩头缩尾、优柔寡断的小家伙会毫不犹豫地和穆清断了关系不再来往,一如既往地站在自己身侧。
“等你醒来,”顿了顿,顾怀瑾半撑起身子凑近,二人的鼻尖若有似无地触碰,“我搬回去和你住。”
话音刚落,四唇相贴。
唇瓣浅浅地蠕动,路澜清抬起头擒住顾怀瑾想要退开柔软,重重吮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躺下,“这可是你说的,这个吻当盖章,可不许耍赖。”
“你——”顾怀瑾一时间羞涩难当,退坐到椅子上抚着滚烫的面颊,一双艳眸嗔视床上傻乐呵的家伙。
“我好困,再让我睡一会儿。”说罢,路澜清脖子往棉被里缩了缩,昏昏欲睡就听到顾怀瑾在轻声嘀咕:“到底从哪里开始听起的,太不像话了!”
“唔——”低低沉吟一声,路澜清好心地回答,“从凡霖走了开始。”
“路澜清!”
“我困……”
再度醒来,已经是深夜,路澜清动了动手却疼得直咧嘴。所谓十指连心,现在麻药的效果彻底消失,她睨了眼趴在床边休憩的女人,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沉吟,这比以前肌肉拉伤难受多了……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大抵是路澜清疼痛难耐而轻微蠕动身躯的时候惊醒了浅眠的顾怀瑾,此刻她紧紧眯着眼睛同路澜清说话,倒了温水扶起她喂她喝下,动作格外小心翼翼,无不是呵护备至。
“饿不饿?”
路澜清摇摇头,靠在她的肩头,缓缓道:“有营养液呢,倒是你,吃过了吗?”
“一点,我不饿。”轻柔地探了探路澜清额头的温度,顾怀瑾总算放下心来,她怕伤口感染发炎会导致小家伙发烧,如今见她醒来能说话能喝水,心踏实了不少,“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会儿,离天亮还有段时间。”
“我突然感觉饿了。”路澜清嘟嘟嘴,清澈的眼眸眨巴眨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试图勾起某人的疼爱。
顾怀瑾挑起眉梢把路澜清平放回床上盖上棉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别有深意的笑容浮现在嘴角,看得路澜清一阵发虚。
“真饿?”
“嗯!”路澜清煞有其事地点头,结果牵扯到伤口又一阵龇牙咧嘴地隐忍,惹得顾怀瑾骂也不是疼也不是,只得警告道:“能不能安分点,还想不想要手了,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