檬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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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一墨将双肩包改背在胸前，倚在站台的栏杆前，孤零零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马路中央。公交车没有来，行驶过来的是一辆急救车。站台旁边是医院的急诊中心门口，救护车就停在了旁边，离华一墨好近。病人躺在担架上被两名医护人员从车上抬了下来，休克状态，依赖着呼吸机维持着。看样子病人不像是非典患者，医护人员没有全副武装，更没有清理现场，而且从车上走下一个女孩，看样子应该是病人家属。清瘦的背影，类似沙宣式样的发型。她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触碰到华一墨的目光，很短暂的停顿却让彼此记忆深刻。悲伤脆弱的眼神，华一墨第一次看见这样神情，仿佛伤感摇曳了她的心神，她感受到女孩那一刻的孤独和惶恐。而对于女孩而言，华一墨的目光给她的感觉是勇气、自信、温暖，可能这就是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可以给失意的人带来的鼓舞与安全感。
一直到几个月后，那个女孩突然又出现在华一墨的眼前，那段记忆在快被遗忘的角落里忽然间被唤醒，华真的很意外，那个女孩竟会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成为了自己的同班同学，这就是缘分？华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名字—唐玖。
记忆中的2003年4月到6月，传染病痉挛了全国，雾尔市也不例外，整座城市都变得萧条。打开电视机基本上都是关于SARS的新闻报道。见了鬼的电视台，每个频道都好像被复制过一样。这不得不联想起97年***主席逝世后，电视节目因悼念小平同志而停播的那段时光。
华一墨一回到家就闻到令人想吐的消毒水味道。佣人阿姨很敬业，每天都会进行彻底清扫和消毒。华一墨强烈反对过，但是她坚持说是太太吩咐的。疫情爆发了这么久，她的妈妈和爸爸只打回来一次电话过来，还解释说公司的事情太多，华一墨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们虽然给华的账户中多增添了数字，但是也无法代替父母应给予子女的照顾和关怀。生活无论多么优越，可是没有亲情的滋润，孤独就成了唯一的替代品。
由于SARS在雾尔市引起的惶恐一直持续到6月份中旬，盛夏的临近，疫情的退去，人们重新进入正常的生活。时间不会因什么理由而停滞不前，太阳每一天照常升起……
华一墨的学校虽不是什么重点中学，不过一切还很正规。七月初的时候，学校举行了一次艺术汇演。学校里还真有些充满文艺天赋的同学，最突出的莫属9班新转来不久的两个人………安里、向镁诺。
这两个人合作了一首歌，曲子是安里写的，词是出自于美诺之手。曲风很有个性，和他们的外表风格很符合。旋律简约而特别，悦耳且深刻，节奏整齐。欧美深情音乐的调调，歌词写的十分受年轻人喜欢。最让人难忘的便是两个人的形象，高挑、清瘦，最佳拍档的样子。虽然两个人都是女生，但是安里却是帅哥的风格，比华一墨还要酷些，两个人的风格截然不同。向镁诺气质逼人，一副才女的气场，美艳脱俗、清新丽人。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好般配。
他们在台上，安里幽情地谈着钢琴，向镁诺则完全融入音乐中，她的声音也特别好听，与曲子完全浑然一体，两个人配合的十分默契，简直就是音乐的宠儿。台下的同学都听呆了，他们的表演结束后，全场完全陷入疯狂，现场的气氛仿佛是一场巨星演唱会。好多人情不自禁大喊起安可，可惜他们只准备了一首曲子，现场沸腾的不得了，最后还是校长出面安抚了那些激动不已的同学们。
如果没有这次的汇演，安里、向镁诺如现实中不存在一般。他们平时很低调，在班级里也不怎么说话。他们留给大家的印象，一直都是很神秘。艺术节结束后，便迎来了暑假，而暑假过后华就再也没见过这两个人，他们的事深刻地留在了华一墨的记忆中。华一墨对他们似乎有些崇拜，而他们和华一墨之间真正发生的故事就在汇演结束后的几天里。那件事对华的影响不小，直到现在，华一墨还会偶尔想起安里对她说的话。
她清楚的记得那是汇演结束的第三天，天气一般般，半阴半晴，多少会影响人的心情。由于期末考试的临近，上午的最后两堂课是自习，老师都去开会了。华一墨抱着篮球偷偷地溜到操场，谁知道她刚走出教学楼，外面就开始下起稠密的小雨。
“我靠，不是吧！”华准备转身回去。
“嘿！这样就跑掉了？”一个厚重的声音喊住了她。
她转过头去看，和她说话的人是正在操场上打球的安里。
华一墨对她笑了笑，一时之间心中出现了微微地激动。
“还在那站着干嘛？不敢下雨天打球？怕淋湿了？”
华一墨放下自己的球对她说道：“怎么会！”说着她跑向安里，准备抢她的球。
细雨中打球真的是种很爽的事情，更何况是两个人斗牛。
安里一个漂亮的侧身躲过了华一墨的抢断，她大步运球跑到篮下突破了华一墨的防守，轻轻起跳，快速、漂亮的一个上篮。球打在篮板上弹起了水花后乖乖地掉入篮筐中。
华一墨惊讶地看着她：“厉害哦！”
“还好吧！”
“人家不是说弹钢琴的人不可以打篮球吗！会伤到手指！”
“谁说的！我喜欢的事就一定要去做”
华一墨对她佩服地点点头：“再来！”
说着她快速地运球，努力用快攻冲破安里的防线。华快要冲进安里的禁区了，安里偏移重心试图抢夺她的球，不过是擦边。华一墨很艰辛地救起球，冲到篮下，起跳投篮。安里跳的很高，准备盖她火锅，可惜她没有想到，华一墨做了一个假动作，她迅速地绕过安里，上篮进球。
一个回合下来，两个人已经被渐渐变大的雨淋湿了全身。不过感觉还是十分畅快。细雨增加成了小雨、小雨变成了中雨。雨中的空气清凉，风吹散了初夏的闷热。又是几个回合，两个人都在很努力地打球，所以他们的实力不分上下。两人都太专心打球，忽略了雨中球场上的另一抹景色。向镁诺撑着伞静静地站在雨中观战。忽然间安里停了下来，她的余光看见了向镁诺的身影。她转过身看她，和她摆手示意。之后安里回头对着华一墨笑了一下，意思是她该走了。她正要向向镁诺跑去，华一墨叫住了她。
“等一下！”
安里回过身去看着她：“怎么了？”
“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此刻操场上静静的，已经可以听见雨在空中沙沙的声音与落在地面的滴答声。
“你说！”
“你们在一起不怕他们讲……”
还没等华一墨说完，安里便打断她的话，“讲什么？”
华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安里。
安里继续对华说道：“真爱一个人，确定爱她就好。至于别人说什么，根本不用去理会。”说完后，她便跑到向镁诺的伞下。
向镁诺很温柔地擦去安里脸上的雨水，他们回头对着华一墨微笑，示意说再见。他们撑着伞，样子依然很般配。他们缓缓地离开篮球场，渐行渐远，他们的背影模糊消失在雨中。安里的一番话，触动了华一墨的软肋，它至此滋生在她心里，她永远不会忘记。
后来华一墨听说，安里和向镁诺原本是上个学年的学生，由于中考时向镁诺的语文试卷意外丢失，不得不缓读一年重新参加考试，而这件事情发生后，他们班级里又出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安里在中考最后一科考试时突然离开教室，她是故意的。之后9班便同时出现了两人的身影。艺术节轰动全校后，两个人在这个学期结束后突然秘密转学，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两个人的故事如同小说情节般在校内被人流传。在不经意间华一墨的眼前会偶然浮现出他们两人的模样。
那天他们离开操场后，雨渐渐地停了，阳光如新芽一样从天空中生长出来。天空像被洗过一般清透，篮球场的北边，空中出现了淡淡的彩虹。
华一墨抱着篮球静静地站在那里，回味着、感受着……
☆、第十章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到了……
考试前一天，10班里乱的不行，由于班主任生病的缘故，这天除了上了几堂其他学科的课外其余时间都变成了自习课。很多人都钻了空子，趁乱翘课。蒋菲拉着华一墨去吃韩国快餐。
餐厅时尚、快捷服务的样子。华一墨他们将食物摆在桌子上，它们看起来很有食欲。
“丰盛啊，快开动吧，我快饿死了。”蒋菲催促道。
“你真是猪啊！”
“你管呢！”说着，蒋菲已经大口地咀嚼起食物。
“哦，对了！想吃鱼丸！”蒋菲忽然补充道。
“不是吧，这里是韩国料理。”
“这里有卖信我吧，味道好的很！”说着她站起身来，跑到前面大厅右转，到点餐处去寻觅。
她去了快10分钟了，可还没有回来。华一墨是个急性子，嘴中咕叽着：“搞什么？”她起身去找蒋菲。
华一墨刚走到前厅，就看见蒋菲的身影，她刚要过去喊她。刹那间，她发现蒋菲的对面是一张熟悉的脸孔。他们间隔几米左右，他们原地不动地互相望着。蒋菲的手里提着买好的鱼丸，她目不转睛地和对面的人眼神交汇，她目光里带着愤怒，愤怒却被软弱和忧伤缠绕着，几滴泪在眼圈里打转。能让她这样的人，也就是李奇，正站在对面的正是李奇。这仅是一个偶然的遇见，华一墨观看到了一切，她彻底明白了，她感受到了他们之间曾经是有爱的。同时，华的心房也瞬间瓦解，整个人如同失去身体的衣服脱落成一滩。华一墨的心被震痛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这种剧痛代表着什么，她无奈地苦笑着……
李奇冷漠地看着蒋菲，他的眼神中已经毫无爱意，而这种神情中仍然带着一种征服她的欲望。他有些邋遢，脸上乱乱地，胡须让他稍微有些男人味。嘴中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他故意咬动着香烟，边玩弄着它，边看着蒋菲，他露出坏笑。这个比蒋菲大两岁的男孩，让她陷得如此之深，而他们却让华一墨痛的很深，自己爱上的人还是放不下别人。
“不好意思先生，本店禁止吸烟，您可以出店左转，那里是吸烟室。”服务生走到李奇面前，提醒他说道。
似乎服务生的出现打破了僵局，可是他们的目光依然没有断开。李奇准备转身离开时给蒋菲留下一个回眸：还是一个坏笑，不过他的眼神中深藏着温柔。就是这一丝温柔就足以让蒋菲无法释怀。
李奇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好像轻沙一样被一阵狂风吹散。而蒋菲还木讷地站在原地不动，胡思乱想。华一墨鼓起被悲伤吞噬掉后仅存的勇气向蒋菲走去。她顾做若无其事一样走到蒋菲面前，可以说是强颜欢笑。
“嘿！想我想的出神了吗？”她对蒋菲说道。
“啊，啊？”蒋菲这才回过神来。
“走啊，回去吃饭啊！再晚一点人家以为我们不吃了呢，该把我们的吃的撤走了。”她拉着蒋菲回到餐桌那儿去。他们一前一后，华一墨背对着她，假装的笑容瞬间消失掉，悲伤与无奈的表情无法再被掩饰下去。
他们依然面对面而坐，只是已经完全没有刚刚进门时的气氛与喜悦的情绪。这时的安静是一种死寂，两个人都心不在焉各自想着事情。
“我……”
“下午……”华一墨与蒋菲同一时刻讲话。
“你先说吧。”华一墨对她说道。
“一墨，下午……；我想回家，头有点晕，不想逛了。”这是一个很牵强的理由，她知道自己在对华一墨说谎，可是没办法，李奇给她的伤害一时间她没办法遗忘干净。
“啊，好，我送你回去。”华一墨很清楚她为什么会突然不适，明明清楚她的谎言，还要装作一切不知，并且欣然接受。
一往如旧，他们从蒋菲家附近的站台下车。穿过一条街就是蒋菲的家。
“一墨，我好想吃芒果，可不可以买给我？”她的声音很浅很低，犹如在寒冷的雪地中冻伤的宠物发出的呼救声。
“好，等我。”华一墨返回刚刚路过的水果商店。
压抑不是什么好滋味，痛楚如果无泪，悲伤就会在胸口时时阵痛。
华一墨送蒋菲到门口，她将芒果递给她，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要离开了。蒋菲永远都不会体会到华一墨的感受。
是肯定？肯定爱着的人爱着别人；是否定？否定自己会勇敢地继续接受早已预知的结果。蒋菲回到家里，屋子里是空的，心一样也是空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看着手中的芒果，几滴泪触碰到芒果表面后破碎、飞溅消失地无影无踪。双眼不断地被泪水沁湿、就好像被太阳灼伤般痛苦难耐。她可以感受到手上芒果的重量，她不想骗自己，更不想因此会令华一墨受到伤害。她心里清楚这样会带给华的伤害，她真的受不起。
天有不测风云，没有人能预料到天气到底会变成如何，也不会有人肯定说出自己生命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早上还是个晴空，那时的他们还很开心地计划如何度过这一天。可是，华一墨离开蒋菲家后刚走过下个路口时，倾盘的雨瞬间淋湿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她没有避开，全身已经湿透。她的神情落寞、伤感。拖着湿透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回了家。华一墨的心被冻结了，她知道她在蒋菲心中的位置是怎么样的，自己是个替代品吗，她真不想这么真实地告诉自己答案。雨还在喧嚣地下着，刹那间，她感觉到好冷，冷到无法呼吸。她冲进浴室，慌乱地打开喷头开关，她再也忍不住喉咙中的哽咽。她将水流开到最大，那声音和窗外的雨声混合在一起，掩盖着华一墨放声恸哭的声音。她不想让自己听见自己哭泣的声音，她从来没有这样伤痛的哭过。一点都不好听，第一次为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