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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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所有的清晰变的朦胧,所有的模糊却愈发清晰。
等着全部的清晰与朦胧一股脑的全部拥进眼帘的时候,于东海的身体便有些略微发紧,蓦地,不知是从头到脚,还是从脚到头,全身都迫不及待地,浮起了一层突兀地热气,熏的他本就燥热的身体,更加滚烫。漆黑的瞳孔,此时也莫名地染上了一缕暗淡的深红。
不知是灯光明亮,还是面前的人儿耀眼,他竟似睁不开眼一般,微微眯起了双眸。
龙云悠见他呆立在那里,擦着头发问道,“站在那干嘛呢你?”
于东海那一刻,觉得她擦头发的动作,真是美好极了,赏心悦目。湿淋淋地长发半垂在胸前,发梢越过了胸脯,水汽便打的睡衣微湿,在胸前留下了点点痕迹。
龙云悠擦拭头发的动作轻柔和缓,乌黑的发梢便随着毛巾来回飘荡。可能是因为脸上的雾气尚未散尽,须臾间,湿发便有几缕调皮地粘了上去。
龙云悠用手拨开,它们又贴上。拨开,再贴上。
龙云悠烦恼地拧了下鼻子,刚想往后甩下脑袋,让这几缕恼人的发丝彻底离开自己的脸颊,面前本来呆立的人儿,突然上前两步,伸出手来。
贴在脸上的湿发,被轻轻拨了下来。龙云悠抬起头来,看到了有些迷蒙的,于东海的眼睛。
四目相对,龙云悠仿若又看到了那夜幽喑的天幕,和点点的繁星。于东海幽黑的眼睛深不见底,一丝殷红爬满瞳孔周围,眼神毫无掩饰地,定定打在龙云悠的脸上,滚烫如夏日午后的骄阳。
心里怦一下,有什么东西炸了开去。恍惚着,龙云悠耳边又想起了那天在咖啡厅里,河晓宁说过的话。她的脸上娇羞的就似夏日盛开的莲花,目光纯净透明,却添了一抹浓浓的,粉嫩的羞涩。
于东海丝毫没有察觉面前人儿的心理波动,只是痴痴地站在那里,像是要把龙云悠看熟了一样。
时间滴答,终于,还是龙云悠偏过了头。灼热的视线依然没有半点移动,龙云悠听见自己像蚊子一般的声音,轻轻哼起在房间里。
“你,不是干活呢么,哦,我洗完了,你,你用吧……”
没等说完,龙云悠手里紧紧握着毛巾,垂着头从于东海的身边侧过,匆匆的奔向自己的房间。
房门利落的被关上了。
龙云悠靠在房门上,握着毛巾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仿佛稍一松开,心脏便要跳出来了似得。
客厅里,伫立着的身影半天依然没有挪动。空气中,寂静的只剩窗外的雨声。
于东海忘记了自己本是要喝水的,他慢慢转过身去,走回书房,轻轻的关起了门。
复杂的神色涌上他的脸。
他没有坐回桌前,只是呆呆的站在门后。
良久,萧索慢慢覆过刚刚的灼热与滚烫,于东海周身散发出越来越浓重的孤独气息,空气里,都流窜着伤感的味道。
眉间隐约的痛楚划过,满屋的燥热竟凉飕飕的散了去。于东海慢慢踱着走到书桌旁,双手支着桌面,深深的,将头埋进自己的胸膛里。
☆、十年前·仲夏夜之梦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打开管理了,汗,不容易~
天气闷热闷热的时候,麦子熟了。金黄的麦穗沉沉低着头,瞧着生它养它的土地。微风吹过,麦子整齐划一的左右摇摆,在两边都是高高个子玉米地的河边麦田,低着头,守着自己沉甸甸的自尊心和骄傲。
龙家庄的人们开始齐刷刷的磨起了镰刀,瓷愣瓷愣,种了麦子的人家院里都响起了同样的声音。要趁最闷热天气来临前割完麦子,不然大雨一来,麦穗潮湿,打下来磨的面也似陈面味道,或者地里泥泞,收割困难,整片地便烂在田里,这便叫真正的收成泡了汤。
龙云悠此时就坐在麦田头,瞧着长长的、直直的麦梗上,龙进、楼景云、叔叔一家人大汗淋漓的与麦子奋战。他们每人都分腿站在麦梗两侧的沟壑里,左手一把扯住麦子,右手从离地一抐的麦梗上将镰刀往怀里一带,擦一下,一把麦子便离了地。他们便顺手放在梗边上,接着前进,重复着战斗动作。
于东海没有在割麦的队伍里,他远远落在了后面。龙云悠看着他穿着洗的破旧的吊栏背心,露出黑黝黝的胳膊和肩膀,正在将割好的麦子一堆堆拢到一起,然后抓出一小把麦茎柔软的扭两下后,便从成堆的麦子中间穿过,再麻花样的扭上劲儿,一捆麦子便打捆完毕。
龙云悠瞧着所有人都在地里忙乎,只有自己闲着无聊,突然涌上一股沉重而无尊严的孤独感。她不顾穿着的崭新的凉鞋,三步并两步的向着割麦队伍走去。甚至在经过于东海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停步。
于东海睁睁的瞧着她无所顾忌的往前走,赶忙上前,边追边说,“走那么快,也不怕麦茬扎到脚”。
龙云悠不管不顾的转眼就走到了田中间,向着龙进一伸手,“进叔,镰刀给我,你去歇会,我来割。”
龙进闻言起身,抹了把汗,“云悠啊,你没干过这种粗活,还是在地头歇着吧。”
龙云悠小嘴一嘟,“歇什么呀歇,我又没干活。我要割,快点给我镰刀。”
龙进一脸为难,“这割麦子瞧着简单,其实怎么使劲都是有说道的,一个不小心,镰刀就会出溜到攥着麦子的左手的。再说,三叔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龙云悠撅起了小嘴,一指旁边的龙雅波,“她也是爷爷的孙女呢,怎么她能干我就不能干。”
龙雅波听言,放下镰刀,直了直腰杆,嗓子里轻蔑一哼,“你以为这活谁都能干呢,小心镰刀朝着你自己的腿上招呼,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龙云悠生气了。她一把夺过龙进的镰刀,冲着麦子就去了。擦擦,还真是稳准狠的割了下来。龙进无奈的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于东海一直站在身后。见她那个倔强性上来了,便也无奈的冲着龙进说,“进叔,就让她割吧,累了她自己就停下来了。”
龙云悠转头瞪了他一眼。
突然,龙雅波在旁边大喊了一声,“有蛇!”龙云悠妈呀的一声,一把丢了镰刀,转身就扑到于东海的身上,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腿盘上了他的腰,整个人就挂在了他身上似得,像个树袋熊。
龙雅波在一旁大笑的快要直不起腰,“哼,就这点儿本事,还是去地头呆着吧。”眼神再一瞥,看到于东海搂紧了她的腰怕她摔下去,眼里便腾气了愤愤的怒气。
龙云悠明白过来,龙雅波在捉弄她。生气的就要下来理论,没想到于东海就是不松手,她使劲掰着他的胳膊,连喊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于东海却一把横抱着她,一言没发的冲着地头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如此亲密,龙云悠恼羞的紧,头红红的低下去,几乎埋到了于东海的怀里去了。
“你快放我下来呀”,柔柔的声音梦话似得喃喃从心口弥漫,伴着于东海有力的心跳。
于东海低头哄小孩似的温柔道,“听话,麦茬会扎到脚的。等会儿你帮着装车,这个活不许你干。”龙云悠在他怀里乖乖点了点头,不再挣扎。
身后的目光各有深意。
龙进摇头笑了笑,龙雅波愤恨的咬了咬下嘴唇,楼景云的眼神里,交织着异样的神情,她眯眼瞧着远去的两人,轻轻叹了口气。
麦子边割边打粒。
乡下人怕下雨,割好的麦子得尽快打下麦粒才行。晚上在河边的场院里,人们牵来长长的电线挂起了灯,打麦机嗡鸣着,头上吐着麦粒,尾巴扬着麦秸。
龙云悠白日里瞧着于东海将麦捆码的高高的,然后人坐在拖拉机车厢的麦捆顶上,摇摇摆摆的进到场院。她前后的帮着装车卸车,几个来回便觉得胳膊酸痛,但是看着周围人似乎都没感觉似得,尤其是于东海,装车的时候可以往上整捆的扔,卸车的时候又可以重新把麦捆整齐的码成一垛,便觉得自己真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吃白饭毫无价值。表情便沮丧起来。
一家一家轮着用机器打麦粒,到龙家的时候,于东海过来叫蹲在麦垛旁沮丧的龙云悠,喊她帮忙收麦秸。
龙云悠活蹦乱跳的跑过去,拿着铁叉往边上散着麦秸,然后一抱一抱抱到旁边堆成堆。于东海拿着麻袋在出口接着麦粒,一袋满了,便提到一边开始接另一袋。
月亮没有说话,安静的瞧着人们忙忙碌碌。河边有蛙呱呱的叫声,场院临时牵过的灯光下,有成堆的蚊虫在跳舞。
夜慢慢深了。
机器渐渐停止了嗡鸣。有人开着拖拉机拉着打好的麦粒往家里走。
龙云悠在蘑菇样的麦秸垛顶上安静的坐着,瞧着于东海在拿着麻绳一袋袋的扎着口袋嘴,扎的紧紧的,然后提起扎起的口来颠几下,似是让头重脚轻的麻袋的身材更匀称。
场院堆起的成袋的麦粒在等着拖拉机回来接。于东海扭头,见场院上人已经不多了,他左右寻了个遍,唯独不见龙云悠的踪影。
他放下剩下的麻绳,在各个麦秸垛间穿梭着,探头看向每个可能的角落。龙云悠抿嘴笑着,瞧着他来来回回的,傻傻找她。想着看他找不到她到底会怎么办,索性躺了下来。身下柔软的麦秸,还残留着白日阳光的温度。
长发微微拢到一边,龙云悠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夜空月牙弯弯,繁星点点。没有机器轰鸣,河水潺潺便进了耳朵。谁家的青蛙在呱呱的跳着叫着,呼朋唤友。耳边有蚊子不甘寂寞,她也不理会,随手抽过一根麦秸,柔软的缠绕自己的手腕上。
突然,身边的麦秸一沉,龙云悠身子也惯性的偏了偏。她扭过头,于东海躺在了身侧。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双眼闭着,表情多少有些疲惫。
场院的一角,灯光晕着鸡蛋黄。两个小人儿静悄悄的躺在麦秸垛顶上,心儿就像在云端飘荡。
龙云悠的眼神瞧着于东海的侧脸,渐渐迷蒙起来。她翻了下身子,侧着朝向于东海。于东海没有动,就那么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龙云悠悄悄伸出了手,在空气中,描画着于东海的侧脸。
眉毛粗粗黑黑的。鼻子高高挺挺的。嘴唇饱满有力。脸庞刚毅的像是刚用模子拓好的土坯。她微微一笑,面上便有了红晕。
陡的,于东海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她。龙云悠来不及收手,就那么呆愣的停在半空中。
“你干嘛?”
……
“……画……你……”
“画我?我有什么可画的?”
……
“画出来的我,长什么样啊?”
“恩,鼻子么,东海样的。”
“哦”
“恩,眼睛么,东海样的。”
“哦”
“恩,眉毛么,东海样的。”
“哦”
“恩,嘴唇么,东海样的。”
……
于东海久久的,没有再答话。四目相对,两两相望。空气中,有麦子的甜味浮动。星辰点点,龙云悠的大眼睛在暗夜里却犹如钻石般明亮,如同流星坠入其中。
黑黑的瞳仁就那样温柔的望着自己,于东海似乎能够看到住在里面的,自己的脸。心底一阵轻漾,于东海陡一探过头,轻轻的,在龙云悠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柔软的温暖触电般瞬间一通到心,于东海被震的猛抽回身,一只手蓦的深深压在了身后的麦秸上。
麦秸垛晃动了一下。
两人都愣住了。龙云悠下意识“嗯”哼了一下,随即伸手捂住刚才被亲过的嘴唇,眼睛瞪的大大的,不可思议又无法置信。
于东海那一刻真是无比庆幸场院的灯光晕黄,照不亮两人的脸庞。他的心脏颤抖到无与伦比,悸动放佛就在血管里流淌。
时间停滞。这一刻,如此绵长。两人周身散发的热气仿佛能够氤氲到彼此,身下的麦秸都开始发烫。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拖拉机的声音传来,龙云悠惊醒过来似得,转身慌张的就想下去,于东海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咣当,她便跌进了他的胸膛。
龙云悠的耳朵贴着于东海的心脏。她的身体仿佛也在与他的心跳一起共震。脸已经滚烫,她慌乱的不想让于东海察觉她脸上的温度,挣扎着就要起身。于东海却紧紧钳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迹象。
她羞赧极了,用另一自由的手重重打了他一下。
“于东海,你放开我,我要回家了。”
于东海顺势将另一只手也紧紧按在自己的身上,哑着嗓音道,“别闹,有人来了。”
龙云悠听到这话,又惊又赧,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就那么犹豫的时候,拖拉机突突的强调自己的存在感,理直气壮的再次开进了场院。
两人悄悄抬头,往下一瞧,楼景云和龙进从拖拉机上下来,开始往车斗里搬打好的麦粒麻袋。两人赶紧低下头去,恨不得一直把身子也压进了麦秸里。
眼见搬的差不多,只见楼景云向着四外,喊了声,“东海?”两人默契的躺在那里,一动没动。龙进向着四外,也喊了声,“云悠?”
一片寂静。麦秸垛上,紧张却欢喜着的,是两颗年轻的心。
就听龙进说,“也许他们两个刚才一起回去了。”楼景云又四处瞧了瞧,点了点头。拖拉机又突突的牛气冲天的走了。场院彻底静了下来。
谁都没有动,谁都没有说话。过于亲密的姿势或许是已经保持了许久,习惯了似得,龙云悠便不再挣扎。
于东海稍稍松了松钳住她双手的力度,却始终没有放开。
流星划过天际,龙云悠眼睛晶莹一闪。
“东海,你长大了要做什么?
“恩,要挣很多钱吧。”
“挣钱干什么?”
“哦,娶媳妇儿啊。”
噗嗤,娇笑柔软温润的,叫听的人心里,便轻轻的荡起了秋千。
“那,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啊?”
“恩,当然是长的俊的。”
“有多俊?”
“俊的啊,就连她身上的虱子,都长着双眼皮。”
哈哈哈哈。龙云悠大笑起来。场院的灯光悠悠,于东海的心似乎也随着她嘴角的梨涡摇漾。
“云儿,你以后要去哪呢?”
“我,想去北京。”
“为什么?”
“恩,因为……我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