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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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不宜久留,我懒得与他再争执,询问道:“我们去哪里?”
而沉璧也不愧为心计多端,说道:“你不是一时不慎让珍禽异兽园的仙兽全数逃逸么,如今有数只尚未寻回,我们便去寻那仙兽吧,若有所获,也可说是戴罪立功,免一些责难。”
我怀疑地看着他道:“我们毫无线索,如何寻找?”
他装模作样地说得:“待我卜上一卦便知。”言罢掐指一算,便道:“于人界有所迹象。”
其实我知晓他于推演一道天赋异禀,但此时听闻他模糊的答案仍是“嘁——”了一声道:“人间三千界,比天界更为繁杂,你算了等于没算。”
他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道:“我自是心中有数,你跟着我便是。”
我转念一想,去人界倒也有好处,人界广博繁杂且气息混乱,若要搜寻,恐怕会耗费不少时间,无论是我们寻找出逃仙兽,还是父皇搜寻我们皆是如此。而到底是否能找回仙兽,我却不甚放在心上。
天界与人界之间,自有结界壁垒天成,若是天庭公差下凡,需得通过天宫越界殿,若是被贬下凡,便要通过冥界或是堕仙台。但这两界间的结界壁垒亦非毫无破绽,如今沉璧有山河社稷扇在手,只需寻找结界薄弱之处强行穿透。这简单粗暴之法自然也有不利之处,惊动天界守将事小,破坏天界防守便是大事了。
沉璧却比我要果决且深思熟虑,“这结界防神仙私自下凡尚可,若说防妖魔入侵却大是不足。引来天界守将也正好让他们及时修补结界,此次最大的后果不过是使些许仙气下漏罢了。”
虽然我常常看他不爽,但这不爽的原因大多是他总显得比我聪明,这回既然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我便听信了他。
我虽自幼好游历,但人界确实是首次来到。我常常听下界的神仙说人界如何如何,他们有飞升天界的凡人,有公事下凡,有被贬下界,亦有私自前往,对人界的感观自是不一而足,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很复杂,又爱又恨,又喜又厌。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天界帝姬,我并不太能理解这般复杂的感情,我平日虽略是顽劣,但说到底还是清心寡欲,当然,用沉璧的话说是没心没肺。当时我便白了他一眼道:“说得好像你有心有肺一般。”
我对人界的第一感观便是——气息太过混浊,这令我有些不喜,但也未到不能接收的地步,且对我而言,新奇之感还是占了上风的。
我们隐去身形,观察了一下时人的衣着,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幻化成与之一般特色的模样,便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我看着街上两旁的店铺车马,贩夫走卒,耳中传入不断的吆喝低语,谈笑风生,感觉十分奇妙,天界从来未有这般热闹与喧嚣。
而沉璧显然比较熟门熟路,由于父皇对他的栽培,他亦经常到人界出公差。他带着我来到一间茶馆,坐下便递出变幻得来的银子向小二打听。
我的注意力却不在他打听之事上,倒是这货币交易让我甚感有趣。天界从来没有所谓的买卖之说,但神仙之间亦会交换法宝、丹药之类,若以人界的社会发展观来看,这算不算是以物易物?若这般的以物易物发展到高级阶段,天界是否会开始出现货币?人界以金银充当货币,那天界应该以何物呢?唔,但似乎如此也不对,因为天界根本没必要有交易,但为何没必要呢?这真是一个深刻的问题……
我不知不觉便与沉璧提起这个所想,换得他的鄙视目光一眼,“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觉得一个经济政治家的头脑已经开始在我的身体中开始长成,我不会为他的表情言语所动。
随即他便与我提起正事,“方才我向小二打听此间异闻,他说——”
他在“说”字上微微拉长音,而后停顿下来,明显是吊我胃口。我决定满足他这种奇怪的心理,配合地问道:“说什么?”
他眉一挑,说道:“没什么异闻。”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那种感觉大约是一种“你好无聊没有就直接说呗有什么好吊人胃口的”的无语感兼无力感。
而后他十分潇洒地道:“罢了,这也需机缘巧合,我们尽力而为、顺势而去便可。”
我一直以为沉璧十分擅于巧言令色,譬如他这句话说起来好听,其实意思无非是“反正我们是来玩儿的找仙兽只是顺便找不到就算了”。不过我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找仙兽多麻烦,还容易碰上天兵天将,风险高,还不如纯粹玩儿算了,他早该有这个觉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点细节,不影响剧情
☆、【叁】凡尘情怨如蜉蝣(一)
不知不觉我与沉璧已在这人间烟火中盘桓了一月有余,我们周游各地,如今所处之地名唤霈城,据说繁华仅次于京城。但当我将霈城的舞榭歌台、勾栏瓦肆、茶楼酒馆等处一一逛遍之后,遂渐渐感觉有些无聊,对沉璧说道:“依我所见,这人间之繁华便是建立在人的七情六欲之上,人生苦短,譬如朝露,无法追求大道的凡人正需这些派遣幽寂罢了。”
沉璧对此并不完全赞同,“既是人生苦短,便正需七情六欲、爱恨痴嗔以充盈一生,否则人与蜉蝣、朝菌何异?比之凡人的数十载,有时仙人的千载才是虚度。”
我别过头,觉得他的意有所指十分讨厌。
“两位的论道十分有趣,看两位年纪虽少,却颇有看透红尘之意啊。”
声音自我身后传来,我回过头一看,是一位年介不惑的道士,布衣黄冠,长眉短须,颇有仙风道骨之气。只是我一眼便看出,他身上修为浅薄,遂并不出声,倒是沉璧客气道:“不过闲谈,让道长见笑。”
道士十分自来熟地在我们桌旁落座,呵呵笑道:“贫道昆仑山清虚派弟子,看两位颇有仙缘,不知何处出身?”
“在下无门无派,不过读了一些玄门闲书罢了。”沉璧不知如何作想,竟然继续与他攀谈下去。
两人清谈半刻,那道士似乎对他更为刮目相看,临别时道:“今日与小友相谈甚欢,可惜贫道尚有要事在身,不得不暂时别过。贫道身无长物,只以一卦相赠。”
我与沉璧都不由一挑眉,来了几分看班门弄斧的兴致。要知道,即使在天界,连父皇有时也不得不有求于沉璧之推算卜卦之术。
只见那道士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说道:“两位小友可是有所求之事物,而这事物正与仙家玄门攸关?”
咦?这凡人竟然说的还挺准。看到我略显诧异之色,那道士显然面有得色,继续说道:“贫道不才,只略略推算到两位往西北靖威关而行或有所获,但需加快脚步,若三日之内无所获,此事便不再可行。”
我正在考虑是否要依他所言而行,却闻沉璧假作遗憾道:“我们不过凡夫俗子,靖威关去此万里之遥,恐怕只能错失。”
道士似乎犹豫了一阵,方道:“贫道本不该妄言,只是玄门中人最讲究一个缘法,今日我与两位相谈甚欢即是有缘,贸然指点却又害两位错失所求便是不该,如此,我将师门灵符疾风符赠与两位,盼两位能加快脚程。”他自衣间取出一张黄纸,其上以朱砂勾勒繁复符咒,符咒上还绽放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看上去很是灵异。
我嘴角抽了抽,这神马玩意儿?
“多谢道长相赠。”
沉璧一副欣喜的模样就要拿过符咒,道士却把手一收,为难道:“这疾风符轻易不可得,本是贫道此次下山所用之物,如今赠与两位,贫道恐要更耗脚力,行程之间衣食住行均需银钱,贫道却身无长物,不知二位可否救济一二,贫道感激不尽。”
我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原来是个骗子来着,浪费情绪。
沉璧似笑非笑地道:“即是道长所用之物,我等又怎好贪求,道长还是自行留用吧。”
“可是……”那道士还想说什么,沉璧却打断他道:“今日相逢即是有缘,在下不才,略通周易之术,便为道长送上一卦。”
“道长名讳上陈下越,庚酉年甲申月辛卯日己亥时生人,生于凉州绩县陈家村,自幼贫苦,年及六岁,父母相继身亡,投奔叔父。叔父以测字卜卦为生,居无定所。暨加冠,叔父染病而亡,千里而行至昆仑山投入清虚派为外门弟子,居之十年,后因骗取同门钱物被逐出师门,自此重继叔父事业。”
道士神情已大骇,面色煞白,不出一言,而沉璧哂然一笑,继续道:“今日后道长即将要北行一路上京,攒够养老银钱,回乡下买几亩田地,讨房妻子,自此金盆洗手,也算可喜可贺。”
那道士双腿瘫软得几乎跪下,连贫道也不敢自称了,不停作揖拜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无意冒犯仙长,求仙长恕罪!”
“你走吧,”沉璧不在意地挥挥手,“我真是太闲了才与你说这些。”
道士如蒙大赦,匆匆消失在酒楼门外。
“他如何得知我们要寻仙物?”我这时才得以对沉璧疑问道。
沉璧嗤笑道:“我们一直在谈论仙家玄门之事,他怕是将我们当作要求仙问道的富家子弟,这般模糊的说辞,十有八九会说中。”
此时我们身处酒楼大堂中,方才之事在一片吵吵嚷嚷中并不算张扬,但亦有好事或是别有用心之人向我们注目。我与沉璧对视一眼,便要离去,不欲再生事端。
“两位请留步。”
今天怎么总有人喜欢在我身后出声?
这次是一个年介而立的男子,一身武者服,目光精湛锐利,显然于武道上有一定修为。他冲我们拱手道:“方才留意到两位言行,我家公子请两位上楼一叙。”
我不知道为何今日沉璧如此钟爱多管闲事,总之他很轻易地应承下这身份不明之人的邀约,随他上楼见那位公子。
他似乎看出我的疑虑,对我道:“在人界人比其他物事更是有趣,横竖身上并无要事,不如多与人接触。”
他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这人界虽说是上古神祇女娲创下,但其中一切变化与关系皆是出于人造,若想了解人界,还须从人身上来看。
在我们说话其间,那位武者不动声色却目光怪异地看了我们几眼,他能看到我们在对话,但必定听不到我们所言,我猜测他或许是对自己的听力产生了怀疑。
这霈城最大的酒楼几乎所有的包间都由城中名门望族或是富商巨贾预定下,所以我们即使银钱再多也只分得了大堂的一桌。而此刻,这武者却领着我们往最雅致的包间之一而去。
当我们进入包间之后,方觉这包间位置的巧妙,包间中相对的两面墙中开出的两扇窗,一扇望出是柳堤江景,近水远山,而另一扇望出却得以俯瞰整个酒楼大堂的景象。
武者口中的公子是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人,生得一副长眉朗目的英俊相貌,锦衣玉冠,容色上自带了高门子弟的清傲。他将我们请到对座上,说道:“方才无意中得见两位言行,令在下大开眼界,故冒昧请两位前来,望不要见怪。”
沉璧懒得与他客套,直接问道:“公子所求何事,难道亦欲问卦?”
那公子呵呵一笑,似是带了挑衅之意地说道:“既然小公子神机妙算,何不问一下自己的卦象呢?”我们从外貌上看不过如人间十四五的少年模样,故此他唤沉璧“小公子”。
沉璧对他的挑衅不以为意,反而莫测笑道:“在我说出之前,公子能否保证此地足够掩人耳目?”
“当然。”
“公子身为已故昭陵太子遗腹子,蒙舅父晟阳侯暗中救出收养,其志恐不在小,”沉璧直视着他,缓缓道,“大权若在手,清风满天下。”
若是旁人,乍然被道破隐秘身份与图谋不轨,无非惊骇或是惊怒,但这公子却显然异于常人,只见他哈哈大笑起来,抚掌道:“小公子果然神机妙算,在下佩服。”
“过奖。”
“在下晏嵘,未请教两位名姓。”晏嵘微笑道。
“在下沉璧,这是舍妹千倾。”沉璧道。
晏嵘很识相地并未过多询问我们的身份,只道:“既是开成公布,在下也不多说虚言,只问公子一句,可否助在下成就大业?”
沉璧似笑非笑道:“晏公子有何自信问我这句话?”
“既已身处世俗,无人不有所求,公子且开出条件,只要在下能办到,必当在所不辞。”晏嵘胸有成竹道。
“不敢,我只是想借助公子手下暗处势力寻访九州神异之事,作为交换,我每月可为公子卜算一卦,或是公子可向我询问一事。”沉璧瞥一眼晏嵘眼中浮现的游移之意,继续道:“须知天机三分,公子只得一分便是莫大助力,若天机泄露太多,只恐满盈则亏。”
“是在下妄想了。”晏嵘真心实意地道歉道。
看来沉璧依旧没有放弃找仙兽,他的觉悟还不够高。
在他们谈话过程中,根本不需要我的出场,于是我把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这茶水虽说毫无灵气,但味道还算甘醇,令人齿颊生香。自窗外看去,春色江景亦甚是美妙,有三三两两少年男女在放纸鸢,最常见的便是燕子、蝴蝶之类,此外有一只竟是老虎?将纸鸢做出老虎模样在天上飞,我忍不住笑出。
他们的谈话似是已告一段落,晏嵘温和地对我问道:“不知姑娘看到了何事如此有趣?”
“老虎的纸鸢。”我一指窗外,示意他们望去。
“果然有些意思。”晏嵘看了几眼,兴味地挑了挑嘴角。但我知道他只是附和罢了,他只对他的千秋大业感兴趣。
沉璧则直接多了,说道:“你想要一会去买便是。”
不愧与我青梅竹马数千年,心有灵犀,我朝他呲牙一笑,“这样别致的纸鸢外边根本买不到吧。”语毕,一挥手,那纸鸢丝线骤然断裂,从空中飘落我的手中。
“你这行为不好。”
我一见他准备对我说教,斜眼看他,打断道:“说的好像你窃取东海明珠、梧桐焦木很好似的。”
沉璧:“……”
盯着我行为的晏嵘眼中闪过异彩,赞道:“姑娘果然不同凡响。”
“缪赞,”我说道,“不过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