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树花深-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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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京城,六月初的北京城正值盛夏,酷暑难挨,街道上人来人往却依旧热闹不减,费扬古和因泽骑马走在大街上,眼看着再有两条街就到将军府了,就听路边有个男孩高声喊道,“五姑姑,五姑姑!”崇崇边喊,边从一旁的茶楼跑出来,因泽见了崇崇,异常高兴,连忙从马上下来把飞奔过来的崇崇抱在怀里,用自己的额头蹭着崇崇的脑门,“几个月没抱你了,胖了这么多!怎么没在府里呆着自己跑出来了?”崇崇呵呵一笑,露出小虎牙,“前几天我和林师傅说我想五姑姑了。林师傅说我背下十篇《论语》里的文章,你就能回来!今天下午,师傅教了我第十篇!我背完他就带我出来了。”因泽哦了一声,随即下意识的看向茶楼。
这时,茶楼二层的竹帘子被拉开了,林珩出现在他们眼前,一袭白衣,手拿折扇,折扇最外面的扇骨是白玉的,握扇的手白皙修长,手与玉同色。林珩冲着费扬古一抱拳,微笑道,“费将军,酷暑炎炎,远道而归,真是辛苦。”林珩的言语与笑容合在一起,谦和温雅,让费扬古感到说不尽熨帖,他连忙翻身下马,抱拳还礼,“也没什么,我皮实的很,就是苦了贱内了。林先生啊,我一早就说要请你喝酒来着,一直没机会,这就去我家吧,今晚,咱们来个一醉方休。”
林珩看着费扬古,笑着摇头,“将军盛情,原不应辞,只是今晚约了旁人在茶楼谈事儿,所以,就不能从命了,将军勿怪。”费扬古一挥手,“那没什么,今天不成那就明天,明天不成还有后天呢。这酒我是一定要请的,你是拙荆的救命恩人,她出了阁,离了府,恩却一直在。一顿酒不值什么,却是我们夫妇的一片心意,林先生一定要赏光。”费扬古话说到这里,林珩眼中划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不悦,沉吟片刻,他愧疚一笑,“对不住,我,不喝酒的。”费扬古一愣,面露失望之色,林珩却用折扇轻砸了一下窗棂,兴致颇高的笑道,“我请你喝茶,如何?我倒是有些好茶,兴许,将军也能喜欢。”
费扬古笑着点头,连连说好,林珩又说,“外面热,将军快些回府吧,旁的改日再叙。”说罢,林珩便要将帘子放下,这时,就听因泽忽然喊了一声,“林师傅!”林珩一滞,片刻,他低头摆弄折扇,自语道,“胖了,气色好了,”说到这儿,又猛然抬头看着费扬古接着说,“将军,明日我叫人把茶送到府上去,你尝尝,可喝得惯?”说罢,就放下了帘子。林珩的话说完半天,费扬古才反应过来,那句,“胖了,气色好了。”说的是因泽。然而他和林珩一直在说话,他不记得林行之几时仔细打量过因泽了。
第二天晚间,费扬古对因泽埋怨,“那个林行之怎么那么有意思,原本还真以为他是羸弱书生滴酒不沾,可你看他给我的茶,那也能叫茶?比烧刀子还烈,我这么好的酒量,一下午喝了几壶就觉得上头,这种茶,我就听过,没喝过,值老钱了,老子这回,还真算是开荤了!”因泽心平气和的说道,“林师傅一向拿这个当水喝的,这茶一冲,一屋子的香气,我总想尝尝,可他不给,记得一次上课的时候,有人找他有事,趁他出去的当儿,我就端起他的茶碗喝了两口,结果立马就醉得不省人事了,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费扬古一听,哈哈大笑,戳着因泽的脑门说,“瞧你那点儿出息吧,偷人家的茶喝。不过,还真是好茶。这世上的事也是奇怪,有我这样嗜酒的,也就有林珩那样嗜茶的!”
其实,好的男人,有的如酒,粗犷浓烈;有的如茶,清香悠长。然而,无论是好茶还是好酒,对于那个有福享有的人来说,都是一样的甘醇浓厚。
六月中旬的一天早上,阿汝端来一碗长寿面给因泽吃,又为因泽在头上簪了一大朵红色的牡丹花,之后,她喜气洋洋的说,“格格长命百岁!”因泽偏着头扶着头上的花,甜腻腻的笑着。费扬古很吃惊的问道,“怎么,你今天的生辰?”因泽笑着点头。“怎么不早说!”费扬古一脸怨气的看向阿汝,阿汝笑道,“原来在鳌府的时候,老夫人就说,小孩子家不做寿,怕折福。所以这些年来,格格的生辰,知道的人一向很少,就连鳌大人都不是很清楚。”
那天晚上,费扬古回来的比平常晚了些。因泽在花厅里等他吃饭,就见费扬古拎了个食盒,笑着的将食盒放到因泽面前,因泽慢慢的将食盒打开,一看食盒里的东西,因泽就捂着嘴笑了。费扬古拉来一把椅子坐在因泽旁边,“你今天的生辰,我想了一天也不知该给你买点儿什么好,所以就转到安王府,安王福晋说你没出阁时,你家老祖宗隔三差五的就让人做阳春面给你吃,可咱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也没见你吃过,我约莫着,可能是没人给你张罗吧。这不,刚才就在外面的酒楼要了一碗阳春面,正好给你做寿面。”费扬古说着,把食盒里的碗拿出来放到因泽面前,又将筷子递到因泽手上。
因泽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吐沫,然后埋头就开始吃面,一会儿功夫,一大碗面吃下去了大半,大热天的吃热面,因泽出了一脑门的汗。费扬古见状,开心的大笑,用自己的袖口帮因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的老天啊,原来你还好这口啊?行,你等着,明儿我就请几个做面食的厨子到家里,你以后啊,想什么时候吃阳春面,那就什么时候有!”因泽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那朵美艳的红牡丹,傻傻一笑。
这时候,费扬古从怀里拎出了那枚和田龙佩,只是,上面系上了一条编织考究的墨色绳子,绳上还有几颗沉香珠子,费扬古将龙佩小心翼翼的戴到了因泽的脖子上,洁白温润的玉质衬在因泽的水粉色的夏日薄衫上,颇有清透晶莹之美,因泽笑道,“费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平日把这块玉佩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你真的舍得给我?”费扬古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因泽如获至宝,开心的轻抚和田龙佩,费扬古自言自语,“本来是跟安王福晋讨主意,问她女人都喜欢什么,她除了阳春面也没说出旁的。倒是安亲王一句话点醒了我,他说,送人东西,上策是送对方最喜欢的东西,可是对方自己又得不到;中策是送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而且自己对这件东西的爱重程度对方要清楚才好;下策才是送些贵重的东西,但是,如若这东西对方不喜欢,自己也不怎么得意,即便这东西价值连城,那也还是下策!我蠢,想不出上策,不屑于下策,也只有中策可行了!”因泽闻言颇为动容,她拉着费扬古的手说,“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奶娘让厨下多做了几样菜,费哥哥,我陪你喝两杯好不好?”费扬古揽着因泽的肩朗声笑道,“臭丫头,你还算是有点儿良心!”
这顿饭,因为有因泽陪着,费扬古兴致极高,喝了不少酒。
晚上回到卧房的中厅,费扬古无意间发现厅中央的八仙桌上多摆了一个白色的瓷花瓶。拿起花瓶来看,白到剔透的上好瓷瓶,修长瓶颈上的凤羽云纹,花纹透明,似玉非玉,似瓷非瓷,费扬古用手指伸到瓶颈里面的花纹处,竟然隐隐约约的能看到指腹的手纹。瓶颈与瓶身相交处用梅花小篆写了一圈二十个字——“落雪飞芳树幽红雨淡霞薄月迷香雾流风舞艳花”,费扬古知道,这是回文诗,二十个字,五字一句,无论从哪个字念起,无论是往哪个方向念,都是一首情境完整的诗,短短二十个字里,竟然藏着四十首诗,心思之巧妙,令人惊叹。
瓶身的正面是一幅画,一个穿着浅粉色衣裙的年轻女子荡着秋千,衣裙是唐朝时盛行的“云端”,在秋千上迎着风,云端的衣袂翻飞,自有一番轻灵欢快的闺阁风致,再看画中女子的脸,费扬古就觉得,也许是自己的酒喝多了,眼花了,仅仅三五笔勾勒出来的五官,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画里的女子就是因泽,连因泽脸上的梨涡都在画里若隐若现。费扬古将花瓶转到背面,上面随意的写了几句诗,文字间,写尽了飘逸洒脱。
红杏香中箫鼓,绿杨影里秋千。
暖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
“暖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费扬古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一句,抬头再看在里间卧房铺被褥的因泽,她头上的那朵娇艳的牡丹花在盛夏的暖风中摇曳生姿,“泽泽,这花瓶我喜欢,放到我书房吧”因泽很意外的回头看向费扬古,只见他的神情语气异常坚定,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将花瓶拿在手中,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因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两个月后的一天,索额图偶然来到费扬古的书房,和他说些朝中的事。看见费扬古桌案上的白瓷花瓶,索额图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你怎么有这种瓷瓶?怎么得来的?”费扬古淡淡的答道,“估计是我家那口子在瓷器店买的吧。”索额图一副难以置信的摸样,“瓷器店?花了多少银子?”费扬古拿指尖搔了搔额头,“她才会算计呢,贵的不会买,这瓶子,多说了,也就二三十两吧。”索额图哼了一声,“你是真不识货还是怎么的?还二三十两?二三千两银子都不一定买的来!”费扬古疑惑的看着索额图,索额图很有耐心的指着瓶颈上的花纹给费扬古看。
“这种瓷叫影青玲珑瓷,北宋时期定窑的绝活,后来金兵南下,北宋亡了,这种瓷器的制法也就失传了。直到崇祯初年,才又被人重新制了出来,做法极其繁琐,又耗时耗力。具体的虽然我不知道,可是听说,这种透明的花纹对炉温的要求极高,而且开炉之日,外面是晴是阴,是冷是暖都很有影响。一年四季,只有清明前后这十几天才适合影青玲珑瓷出窑,哪怕就是这十几天,那也是不下雨不成,雨下大了也不成,而且,还一定要在河南定州才烧得成。这种瓷器,要多精贵就有多精贵,即便是所有的条件都合适了,有时一窑里烧了几百个,能烧成一两件都算不错的了,旁的不是裂了就是花纹乌了,那些都够不上叫影青玲珑瓷!想当年顺治爷看见宫里有两件崇祯留下的这种影青玲珑瓷碗,喜欢的不得了,本打算让人再制一些,可是仔细问了烧制过程,嫌太劳民伤财,也就作罢了!”
费扬古再次端起花瓶凝视良久,“也就是说,这东西就是皇宫都少见?”索额图点了点头伸出两个指头,“对,宫里就俩,还是俩小碗。”费扬古把花瓶拿来瓶口朝下,只见瓶底印了四个字——康熙五年,他皱眉自语道,“这也不是前朝的玩意儿,是新烧的啊!皇家都嫌奢侈的玩意儿,谁会去烧制呀?”索额图冷哼一声,“这就是你眼皮子浅没见识了,如今太平日子久了,不过是万八千两银子,皇上舍不得,自会有旁人舍得,如今的天下,这贪官巨富还少吗?”
费扬古苦思半日,悻悻地说,“一定是她那不成器的大哥败家败来的!”索额图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阿纳海能有这份风雅?那倒是我平日里把他看扁了!”
第六卷 落花风雨
第一章 落英填锦囊
康熙五年九月间,费扬古府中的院里,一树秋海棠开得异常绚烂,洁白无暇的清丽花朵随风起舞,院里有石桌石凳,晚饭后,费扬古与因泽时常坐在树下闲聊,看花,秋风习习,暮霭淡淡。
“今年的花开得好,比去年的还好!”听费扬古说,因泽仰头看了看,眯眼笑,“树越长越大,花自然是越开越好!”费扬古探身向前拉住因泽的手,低声说,“对,明年的更好。”因泽嘿嘿一乐,微低着头,一阵风吹过,一缕头发飘到鬓前,费扬古抬手,将那缕头发挽到因泽耳后,动作轻柔,摩挲于因泽耳际,微痒,因泽笑着去推费扬古的手,费扬古顺势一拉,因泽跌入他怀里。费扬古俯身去吻因泽脸上的梨涡,两个人嬉闹之际,阿汝正迈步往院里走,看见这一幕,连忙退步往外走,走的仓猝,不小心碰到了院门,吱扭一声。
因泽循声望去,看见阿汝,羞窘异常,立马坐好,嘟着嘴,像个做了错事被逮到的孩子。阿汝看见因泽的神情,哭笑不得。费扬古见状便爽快一笑,抬手去拽因泽的手,因泽扭捏不肯,却也拗不过。费扬古另一只手揽着因泽的肩,看着阿汝,大大方方的笑道,“傻丫头,你自己问问你奶娘,她看见我们在一起,开不开心?”
因泽并未回答,阿汝却是上前一步,拊掌而笑,一脸的欣慰,“开心,自然是开心。我有多高兴,我说给你们听,你们也未必能明白。将军救过我的命,还烧了我的卖身契,是我的大恩人,这么些年,年年在佛前祷告,希望您出将入相,希望您找个好姑娘,希望您夫妻和美。五格格是我一手带大,她没娘,我丧子,要说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那是我没脸没皮的攀高枝。可是,心里却是那样的,我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她是我后半生里唯一的指望和念想。”
“这两年,又是选秀又是指婚的,我的这颗心呢,就没踏实过,我怕她嫁的不好,怕她未来的夫君人品性情不好,说到底,最怕的,是她过得不好。我是日求夜盼,可没想到,老天爷把我最感激的人和我最心疼的人凑到了一起,而且,将军对五格格又是实心实意的,你们成亲这一年里,过的多好啊!我只知道有个词叫做万事如意,我不敢奢望,可是原来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词等着我呢,叫万事胜意。这一年多来,真是万事胜意,我活了这几十年,这段日子,是最舒心不过的。”
因泽蹙着眉,看着阿汝,若有所思,阿汝却走到因泽跟前,笑着从袖口取出一个带着铃铛的银色小镯子,因泽拿来看了看,笑道,“这不是我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