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出闺阁记 >

第158部分

出闺阁记-第158部分

小说: 出闺阁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今日穿件卷云纹暗银掐边儿荼蘼白纱衫,苍海明月石蓝绉纱夹裙,发上只挽个圆髻,插戴着一枚银凤钗子,钗头下垂着宝蓝流苏珍珠串儿,衬得鸦鬓雪肤、清眸流光,倒比往常添了几分颜色。

    “我儿快进来。”李氏笑着招手,目色似三春融暖,不复寒凉。

    陈滢上前欲见礼,被她一把拉过去,笑道:“好孩子,这早晚儿的,你怎么会来?”又摸她的衣裳:“如何穿得这般单薄?可冷不冷?”

    陈滢笑答:“这天气正舒服,女儿觉着正好呢。”细细端详李氏神色,语声转轻:“女儿就是过来给父亲请安,也瞧瞧娘。”

    李氏笑着点头,眉心动了动。

    称陈劭父亲,却称她为“娘”。

    一亲一疏,莫不分明。

    她心底微叹,松开陈滢,拉她坐去一旁,细声道:“你父亲才喝了药,这会子怕还未睡,你们也多日未见了,正该请安。”

    想了想,又蹙眉:“今儿下晌,你哥哥接了人回来就去了书房,整半晌没露面,只说要温书,饭也是端过去吃的,也不知他吃饱了不曾?”

    “娘放心,女儿已经去瞧过了,阿牛说哥哥照常吃了一碗饭,把那香渍菜心、芙蓉鲜鲊都吃得见了底儿,又添了半碗笋尖儿汤。女儿还去厨房瞧了,灶上正煨着山栗粥,还配了几碟糟鹅掌、酿瓜、三和菜什么的,哥哥晚上也饿不着。”

    陈滢絮絮道来,李氏到底放了心:“今儿事情太多,闹得人仰马翻的,也真是……”

    她咽住话声,不再往下说,眼风扫了扫正房方向,淡笑道:“罢了,我也不拉着你说这些闲话,你自去瞧你父亲是正经。”

    陈滢却不肯就走,又陪她叙些别事,听她再三催促,方慢慢辞出。

    明希堂的正房与偏厢,不以游廊相接,却在当中设了道花墙,来回需绕出石径,穿竹篱门、踏白石阶,实是院中隔院的景致。

    这原是心意别裁,图个奇巧得趣儿,如今却有了另一番意味。

    月偏中庭,银光流泻,自穹顶穿花拂叶而来,那台矶上似起了层青霜,明晃晃一地缟素。

    陈劭果然未睡,陈滢进屋时,他正将一卷书倒扣案上,含笑命人安座儿。

    陈滢扫眼看去,见那是他收藏的一本前朝孤本,残页卷边,倒应了西风萧索的景儿。

    青玉案、半残卷,茶香辗转四合,终究暖不了这秋夜孤凉。

    “阿蛮晓得来瞧爹爹了?”陈劭浅笑,青素素的眉眼,一领青衫简旧,袍角丛竹半凋,含了几分落寞。

    陈滢垂眸望着茶盏,静了片息,抬眉看他。

    同样是清素素的眉眼,她却不肖他,独有一种特别的净与静。

    “女儿今番来此,父亲应该知道是为了何事。”她没有拿别的话暖场,开篇便如箭离弦,语声虽淡,语意却锐极,一如她干净而清厉的眼。

    “女儿以为,您当初失踪之地,并非陕北。”她直视着陈劭:“换个说法吧,女儿以为,父亲当初的失踪,与您真正失忆,时间不同,地点也不同。或许您确实是从陕北消失的,但是,您失忆的地点,却绝不在陕北。”

    并非问话,而是直接道出推断。

    陈劭没有一点吃惊的模样。

    他“唔”一声,起身离座,缓步踏去窗前。

    西风乍起,篱间的护花铃“嘤嗡”作响,他身上青衣拂动,如翠湖连波,领缘下露一角白纱衫,正是风清月白、水上孤舟般凉净。

    “那阿蛮以为,爹爹是在何处失忆的呢?”他问,头也不回,似听风吟。。。

    “我猜不出。”陈滢望着他的背影:“如果猜到了,我也不会来问您。”

    陈劭没说话,叹息声如水漫开。

    “我猜到您不会回答,也猜到不会问出结果。”陈滢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有那么一刹,竟与陈劭神似。

    她弯起一侧唇角,望着背向而立的那翻卷青衫:“我只问一件事。父亲隐瞒的那件事或那些事,抑或是某个人或某些人,是与朝局内政相关?还是涉及边境外交?”

    陈劭身形未动,修长的手指扣住窗弦,指上落下银霜清华,却在这一刻,微微花了花。

    “父亲不说话,我就当您回答了我。若只涉朝政党争,您也不会如此讳莫如深。”陈滢继续说道,语声寂寂,破去满室寒涩:“果然,我所料不差,此事涉及两国边境外交,甚或是叛国通敌之大事,父亲这才一言不发。”

    她露出惯常的古怪笑容:“毕竟,由陕北再往西去,便是宁夏,那里与西夷相接,由不得女儿不往这上头想。”

    陈劭转首望着她,忽地低了低头。

    烛火本就不亮,这一低头,他整张脸便陷于黑暗。

第359章 春风拂槛() 
“我确实是忘记了,不曾骗阿蛮。”润泽的声音,像音符滑出琴弦。

    陈滢笑了一下,又叹口气:“您的回答,似乎总在我预料之内啊,父亲。”

    最后两字,若清丝冰弦抛去半空,长得竟有些失真。

    她起身福了福:“既然如此,那女儿便告辞了。”语毕,掀帘而出,步履踏出轻微的声响,须臾远去。

    陈劭怔立于窗前,扣住窗弦的手,悄然滑落。

    夜深沉、冰蟾坠,乌云漫卷,一帘细雨剪秋窗,碧梧渐苍,满地残叶。

    处暑才过,盛京城便飘起漫天秋雨,一丝一缕皆是愁。

    然而,陈家却不与这愁相干。

    至少表面如是。

    陈劭的新任命下来了。

    就在他回府后的第三日,一纸公文便到陈府,命其前往通政司就职。去后才知,他已升任通政司左通政,加授中议大夫,正四品,比之原来的工部郎中,跃级高升。

    随调令同来的,还有一道赏赐。

    元嘉帝念“清河善人”义举善心,于国于民皆有大功,遂赐一所宅邸,四进三路,位于城东偏北的雁鸣巷中。

    依大楚祖制,四进的院子,唯三品以上官员可居。

    比之跃级升职,这个超出品级的赏赐,才更耐人寻味。

    陈劭自不敢受,上表推辞,元嘉帝却很坚持,特召他进宫,也不知说些什么。

    出宫后,陈劭便把这宅子接了。

    至此,圣眷隆或不隆、帝心简或未简,京城诸门户,皆各有思量。

    而陈家,则又是一通忙乱。

    御赐府邸,自不能空置,一家子都得搬进去,以谢主之恩。只是,他们才搬家没多久,又要再换个地方。

    这连绵而来的荣耀,却也絮烦得紧。

    李氏头一个忙得脚不点地,张罗着收拾箱拢、统计下人,还要应酬各亲眷友人,每日光打点回礼就极劳神,再不复门可罗雀时的清闲。

    陈劭也忙,应酬同僚旧友,远不能疏、亲不宜近,总之是不得闲儿,且还要时常府中举宴,哪怕他再低调,这人情往来却是少不了的。

    这般一来,府中人手便有些捉襟见肘,李氏不得不又买几房下人。好在当初分宗时,许老夫人出手大方,光银子就给了五万两,是故府中虽乱,周转上却不成问题。

    罗妈妈的丈夫罗福生,便被李氏提为大管事。

    他素性沉稳,往常在国公府时,因是李氏陪房,不大得重用,如今展开手脚,倒是很有些能为,没过几日,通政府诸事便上轨道,再不复初时忙乱。

    陈浚只在官邸住了两日,便又回到了杨树胡同儿,只说要安心温书。李氏担心儿子住得不舒服,遣罗妈妈并几房下人跟随,这一来一去,官邸里便又空荡起来。

    陈家的下人本就不多,再分出去一半儿,更显空落,只李氏一心住在自己院中,并不与陈劭同住,府中人少,她倒觉安静。

    陈滢又换了新住所,是一间连着跨院儿的精致院落,门楣上留着前人笔墨,正是“春风拂槛”四字。

    “这名目倒是现成的,不必改了。”挑院子时,环顾院中那一小片碧桃翠李,陈浚作如下考语:

    “桃李芳菲画堂寂,春风不渡卷帘人。”瞟一眼陈滢等诸丫鬟,俊颜绽出笑来:“贴切得很。”

    陈滢踢他一脚,翻着白眼儿赶他走了。

    他这个哥哥,如今越发古怪,说话阴阳怪气的,也不知是不是考前综合症。

    因本就对这些不在意,既然陈浚说好,陈滢便也不去费心改动院名,略作布置,便住了进去。

    秋闱的日期固定在八月初,陈浚很快就要下场,全家人都提着半颗心,陈滢自不能回济南,偏陈漌又托人带信,定要陈滢参加她的婚礼,陈滢只得应下,提前备了好些教案寄去女校。

    国公府降爵的旨意,只比陈劭获赐府邸晚了三天。

    从此后,这世上再无成国公府,倒多了个永成侯府。

    所谓此消彼长,这其间的意味,委实是“不可说、不可说”。

    许是因此之故,陈漌的婚事也推迟到了十月,袁家大爷确实有恙,太医说,将养到十月,应该就能痊愈。

    如此一来,陈滢在京城怕要呆到十月,她倒也不急,转头就着手准备新事物——开医馆。

    她要在盛京城建一所女子专科医院,专门接诊妇科病、妇女妊娠、妇幼保健等,整所医院从医生护士到扫地大妈,皆为女性,算是一间充分照顾女子隐私的医院。

    之所以有此想法,却是因为紫绮。

    紫绮的创伤后遗症,不只表现在心理上,生理上也有症状。

    她停经了。

    过度惊吓与刺激,导致她内分泌失调,月事迟迟未至,到现在都在调理,而京中擅妇科的大夫却极少,倒是稳婆之类颇多。

    妇科算是杂症,除太医院有专门的医生外,在别的医馆,很难找到妇科专科大夫,更无相关类型医书。

    在陈滢的第一世,专著妇科的医书,也是到清朝才出现的。

    这是大楚朝一块空白。

    陈滢觉得,若有专门的女医与女护士,登门问诊也好、出外就医也好,让紫绮这样的病症,得到更为系统专门的治疗,则她的心理会相应放松,治疗效果也会更显著。

    趁这几个月无事,陈滢便认真操办起来。。。

    开设医馆并不难,只需到相关部门报备,再找到相应成员便可。

    陈劭与李氏皆知此事,陈劭半句多话没有,直接给了陈滢五百两银票,李氏亦给了八百两,殷殷地道:“我儿想怎样便怎样,娘都应你。”

    陈滢既感动,又有种难言情绪。

    李氏自不必说,到底母女连心,而陈劭那里,陈滢除谢他一声,再说不出别的。

    有些事情,只能交予时间,人力终是有限。

    这一日,她去外头办事,奔波至午后方回,才一踏进垂花门,便见那芭蕉树的绿影里,知实正驻足张望。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一见陈滢,她立时碎步上前,压着声音悄语:“姑娘,明心来了。”

第360章 堆烟筑语() 
陈滢讶然:“她来做什么?”

    自抵京后,陈滢便再未与郭婉谋面,明心又一向为郭婉做事,两下里更无交集。

    “婢子问了两句儿,明心却不肯说,只说要见姑娘的面儿。”知实抬手,分开眼前仍旧青翠的芭蕉叶儿,为陈滢让出道儿来,语声微带迟疑:“婢子瞧着,她现下有些……有些不大一样,婢子擅自做主,便没把人往东路院儿领,只请她去‘堆烟筑’吃茶。她说要给夫人请安,婢子也拿话搪塞了。她倒也没多问。”

    堆烟筑建在府邸西路,离“春风拂槛”极远。因那一带垂杨绿柳,堆烟砌雾,故而得名。

    “你做得很好。”陈滢点头赞道。

    明心其人,野心极盛,知实不肯将她引去后宅,这是她沉着之处。

    陈滢垂目望望身上衣裙:水湖绿绣缠枝紫罗兰斜襟刻丝衫,靛蓝暗云纹并珠紫素面儿间色裙,再摸摸发上簇丁香白底青玉簪,便笑道:“还好今儿穿的是新衣裳,正好见客。”

    如今她身份又是不同,再非平民女郎,而是正四品官员之女,衣饰自然讲究得多。

    知实细细打量她几眼,含笑点头:“姑娘这一身儿正好,又庄重又时兴。”

    间色裙是今年才流行起来的,府中才招了几名绣娘,为显身手,那绣房管事花大力气缝了十来套新裳,其中便有两条间色裙。陈滢身上这件色调清冷、正合秋意,这才上身。

    穿几道回廊、转数面花幛,远处雾蒙蒙一片,翠烟如旧,正是堆烟筑。

    陈滢停步望去,见院中高阁立着一女子,发挽垂髻、鬓横花钗,两弯眉滴翠凝黛、一双眼流波转烟,唇上抹着“珠光阁”新出的口脂,杏衫茜裙,倒将那满院翠华压下半筹。

    “陈大姑娘来了,怎么也不叫人知会我一声儿?”明心站高看远,一眼瞧见那道干净的身影,眯眼笑道。

    多日不见,陈滢身量拔高了些,眉眼也长开了,原先瞧着寡淡,如今,那“寡”便换成了“清”,正合“清淡”二字,却是清冷如水之清,人淡如菊之淡。。。

    一字之差,气韵到底迥然。

    “你是客,怎好劳你相迎?”陈滢客气地道,领着人跨进月门。

    明心也快步下楼,迎上前福身:“给陈大姑娘请安。”

    陈滢扶她起来,伸臂作个“请”的动作:“还请进屋说话。”

    屋中一水儿的花梨木家具,椅案皆是成套的,倒也雅净。

    二人分宾主落座,知实重新换了茶,陈滢端盏在手,左右望望,便叫人添了个秋海棠的攒盒儿,笑着让明心道:“这是才从‘五味斋’买来的,果脯点心都有,明心姑娘请尝尝。”

    明心谢了两句,拣了个海棠果儿,粉白的指尖儿轻拈着,并不去吃,只笑道:“姑娘只知道让我,您自个儿也吃着才是。”

    陈滢今日跑了半天,还真有点饿了,挑了块玫瑰酥,拿帕子垫着吃了,方拭着碎屑笑道:“不知明心姑娘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明心笑笑,将海棠果儿搁进口中,细细揩净手指,方自袖口儿抽出个烟罗紫洒金信封儿来。

    “这是我们……夫人叫送的,请姑娘收下。”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