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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部分

出闺阁记-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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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氤聺W出阁之日正相吻合,永成侯陈勋得知此事后,便请托陈劭帮忙送嫁,陈劭便应下了。

    “按理说,此事该当永成侯家几位老爷出面儿的,何以找到了咱们家?”陈浚哼了一声,俊脸沉得能拧出水。

    此事他也是才听说,委实有些气闷。

    当初国公府分宗,陈滢虽然提出了“风险平摊”一说,但说到底,他们二房还是被欺负了。

    大难临头,一家人不说帮衬,反倒忙着撇清,陈浚到底少年心性,对国分府一众人等,极为鄙夷。此刻听闻陈劭居然还要给陈漌送嫁,他自是愤懑。

    陈滢的神情却很平淡:“永成侯三老爷上个月已经外放了,四老爷今年三月可能也要殿试,永成侯自己还要去京郊大营轮值,脱不开身。他求到父亲跟前来,父亲总不好推托。总归父亲也要走一趟的,顺手的事儿罢了。”

    陈浚沉着脸听着,眉头忽地一跳。

    他转首看向陈滢,眸底深处,似有火焰跳动:“父亲怎么突然就要去济南了?”

    陈滢转眸,唇角是一个极浅的微笑,答非所问地道:“我听王大姑娘说,御史台有几位御史皆请了假,有一位回乡探亲的,家乡便在山东。”

    陈浚怔了怔,眸光忽尔一暗。

    那一刹,这通盘局面,他终于得窥一二。

    陈劭被派去山东,还是与康王余孽有关。

    有人想要看看,当陈劭来到康王余孽肆虐的山东行省时,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事。

    而那几个请假的御史,应该便是元嘉帝派出的眼睛。

    有很大可能,这几双眼睛,只在明面儿,而在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人盯着陈劭。

    “哥哥也别想这些了,专心应考为上。”水一般干净的声音,让陈浚从思绪中惊醒。

    陈滢此时又道:“我也跟着父亲一起呢,有什么事,我会好生处置的。”

    说话间,迎面忽地走来两个杂货郎,身前的货箱里装得满登登的杂物,她忙一把拉开陈浚,错开二人,方又道:“哥哥就算没亲眼瞧见,也当听说过我的事。你放心罢,但凡我在,父亲总是无虞的。”

    陈浚由得她拉着胳膊,行过了一段狭窄的巷弄,前方道路渐宽,他便皱眉,问起别事:“父亲知道你办学校这些事儿么?”

    只要去了山东,陈滢办学之事就瞒不住了,陈劭若是不同意,也是大麻烦。

    “想来父亲是知道的吧。”陈滢若无其事地道,松开他的衣袖,又端详他两眼,见他仍是端正俊美的好青年,便又笑了笑:“此事陛下也是知道的,父亲前些日子住在宫里,陛下不可能不同他说。”

    陈浚挑眉,胳膊肘顺势一拐,唇边笑意神似陈劭:“还是妹妹你威武,动不动就来个御赐、陛下什么的,叫旁人无话可说。”

    陈滢没说话,只扯动嘴角,向他一笑。

    陈浚“嚯”了一声,立马抬袖遮眼,口中直道:“喂喂喂,不带这么笑的啊,哥哥我还要应考呢,你这笑的是几个意思?想我好还是想我不好啊?”

    陈滢侧首望他,并不说话,眸底却有一丝笑意。

    她就知道,只要一祭出这“怪笑大法”,陈浚必定招架不住,果然如是。

    陈浚心下也很无奈。

    他这个妹妹,千好万好,唯一样不好:笑得太古怪。

    身为哥哥,他也曾无数次劝告妹妹,“好生对着镜子练练怎么笑”,无奈人家偏不肯听,还每每以笑要挟,简直灭他男子威风。

    谈笑间考场已至,陈滢也无甚好叮嘱的,只叫阿牛并阿虎好生跟着。。。

    倒是陈浚,撇着嘴直摇头,状甚不满:“吾妹不妹啊,连句体己话也不肯与哥哥说,怪不得人家都说,女生外向。”

    陈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听说哥哥常去找小侯爷,等你考完了,我定要好生与娘说道说道。”

    这话一下戳中陈浚软肋,他立时举手做投降状,“罢,罢,好男不与女斗。适才是哥哥我说错了话,妹妹大人大量,饶恕则个。”

    陈浚与裴恕私交甚密,据裴恕交代,“妻兄”从他那里拿了好几柄剑,说是要练剑术。

    此事自是瞒着李氏的,如今陈滢却抖了出来,陈浚只好告饶。

    说起来,对于裴恕这个未来妹婿,陈浚毫无排斥,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线的得意,裴恕比他大了好几岁,却要屈身唤他一声“妻兄”,这种年岁与辈份间的落差,犹令他欢喜。

    此外,裴恕那一身的匪气,不知何故,竟与嬉笑怒骂的陈浚意外合拍,两下倒有几分莫逆倾盖之意,陈滢对此也觉很不可思议。

    见陈浚服了软,陈滢便朝他翻翻眼睛,接过考篮递去:“好生考试,莫要堕了我陈家威名。”

    陈浚顿觉齿酸,冲她一通龇牙咧嘴,可惜进门在即,不好说话,只能以表情与眼神展示他的不屑。

    陈滢笑看着他,心中知晓,他其实是在籍此减压。

    无论于他而言、还是于陈家而言,这场考试皆极重要,他的心理压力必定极大,因此才会借助这些插科打诨,释放压力。

    目送他进得考场,陈滢方自回转,先送李氏回府,复又离开了家。

第498章 清溪之约() 
趁此春闱首日,郭婉很难得地给陈滢下了帖,约她一叙,地点便在别庄外的那条清溪。

    陈滢抵达时,郭婉已然到了,陈滢扫眼望去,见她一身茧色素纬织锦衫儿,轻湖色桃李一枝春褶裥裙,立在那一勾碧水边上,衬着四野风絮、远山乱云,赫然便是一幅《仕女春景图》。

    “你来得可真准时。”听得身后脚步声响,郭婉回首望过来,漫天阳光洒落,直照得她红唇如染丹、杏眼似含春,鸦鬓上的金钗亮晃晃地,钗头坠下的珍珠足有拇指大小,润泽含光,越添几分妩媚。

    “我来迟了。”陈滢上前两步,正要行礼,郭婉已经抢先笑道“免了,快过来说话。”

    语罢,又向她看几眼。

    陈滢今日亦穿着新制的春衫,上白下紫,那紫亦非深紫,而是浅嫩的雪青色,裙身裁作八幅,绣着细碎的粉色樱草花,几分娇柔、几分清冷,与陈滢那张干净的脸,格外合衬。

    “许久没见你,我都有点认不出了呢。”郭婉笑着端详陈滢,目中有真切的赞叹“难得见你穿这样鲜亮的颜色,可真是好看得紧。”

    见她笑得眉眼皆弯,神态间更有几分此前未见的雍容,好似牡丹盛开,美艳夺目,陈滢微紧的心头,便也松泛几分。

    “我看你神采飞扬,想来心情应该很好。”她轻声道,行至郭婉跟前,与她同立于溪畔,看水底游鱼。

    殷红的鱼儿,时而跃出水面,鲜艳的脊背好似一尾狭长落叶,灵动地在水面上翻几翻,又潜进水中。

    “我请你来是想问你,你是不是要回山东去了?”郭婉问道,自小锦袋儿里取几粒鱼食,洒入水中。

    陈滢“嗯”了一声“我想回去看看女校,顺便也是给永成侯府的陈大姑娘送嫁。”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郭婉掏出方帕子,拭去指尖残余的鱼食,不描而含翠的眉,微微上挑,旋即,便叹了口气。

    “陈大姑娘这桩婚事,却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她道,怅怅的一声,尾音落在东风里,渐不可闻。

    陈滢一下子抬起头。

    郭婉亦正自望她,明丽娇媚的杏眼中,一派平静。

    春风微寒,拂过她的裙裾,一幕碧水起微澜,再转至陈滢裙角时,便又如晨雾轻霭,似梦似幻。

    二人的视线胶着片刻,陈滢启唇问“是你吗?”

    陈漌被诱入松鹤院、郭媛中毒、彩绢自裁……这一切,是你做的么?

    这是陈滢问话的全部。

    她相信,郭婉能听懂。

    郭婉于是一笑。

    她确实听懂了。

    看着眼前那张艳丽的脸,陈滢的心情,一如这扑面而来的风。

    虽寒凉,却平静。

    她从不曾回避过这个问题。

    这也是久存她心中的一个疑问。

    从很早以前她就怀疑,这宗投毒案从头到尾,皆是郭婉手笔,而怀疑的理由亦只有一个

    郭婉是唯一受益者。

    或者不如说,郭婉的动机,是所有嫌疑人中最充分的;而案件发生的时机,与郭婉进京的时间,亦存在一定的因果关系,由不得陈滢不去注意到她。

    这宗投毒案,有着极为浓重的报复意味,其布局之耗繁、思维之缜密、手段之阴毒,与康王余孽简单粗暴的政治刺杀,大相径庭。

    也正因如此,陈滢从不曾将投毒案与刺杀案混为一谈,然元嘉帝并三法司官员,却已将两案并案处置。

    陈滢对此,未置可否。

    郭媛并不无辜。

    陈滢很希望她受到法律的制裁,为她此前的诸般罪行,付出代价。

    然而,这也并不代表陈滢支持以罪治罪,更不代表她认同有些人为了报复,便夺走无辜者的性命。

    郭婉直视着陈滢的眼睛。

    没有闪躲、更无退缩。

    那样明艳夺目的一张脸,可眼睛却奇异地沉静,甚至有几分暮气,如垂垂老妪。

    “你怀疑我?”她问,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陈滢颔首“是,我怀疑你。”

    语罢,转开眼眸,垂目望向水面。

    清溪兀自流淌,鱼跃时,水花飞溅、碧水潺潺,乐韵般宛然。

    陈滢目注流水,眉眼间仍旧是素时的干净“我虽然怀疑你,但是,我没有证据。所以,这个怀疑,也只能是怀疑,没有任何实质意义。”

    “是么?”郭婉很轻地笑了一下,亦自望向水面“既然怀疑亦无用,那是否表明,你不会再继续怀疑,抑或此事已然过去?”

    “我不知道。”陈滢蹲了下来,拔起溪畔的一棵绿草,丢进水中,眼瞧着它悠悠随水,流向远处。

    “我只是不想瞒着你而已。包括我对你的怀疑。”她道,站起身来,看向郭婉。

    她得承认,那个瞬间,她平湖般的心底,似投下一粒碎石,有浅浅波纹,散荡开去。

    勇于怀疑每个人,这是侦探先生的信念。

    可是,怀疑自己的挚友,并不是一种叫人愉悦的体验。

    “我觉得,终有一天,我们将会渐行渐远。”陈滢终于叹息起来,别过脸,望向溪水中欢快的鱼儿“我为此感到遗憾。然而,这却很可能会成为事实,而我的遗憾,并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知道。”郭婉接过话头,神情与她同样地平静。

    这样的安静,为她艳丽的容颜平添了一抹庄重、一抹雍容,叫人想起“牡丹真国色”这样的诗句来。

    “我也很遗憾。”她又道,拈起几粒鱼食,抛入水中。

    一刹时,游鱼竞来、红脊闪动,阳光下的清溪,亦变得鲜媚明艳,好似被她的容光映亮。

    “我们走的路不一样。”郭婉第三次开口,低垂的眉宇间,抑着一丝寂寥“我选的这条路,是我能走的最好、最快的一条路,而你的那条路,”

    她再叹了一声,漫声吟哦“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语毕,摇头轻笑,发上金钗随动作滑出几道金线“这条路,我委实走不来,也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上头。”

    她仰首远望,天边闲云散尽,碧空如洗。

    “我等不及的。”她喃喃地道,面上的暮气越发深重。

    。

第499章 专利申请() 
“你说的对。”陈滢赞同地点了点头,从郭婉手里挑几粒鱼食,亦自投入清溪“我确实选了一条挺不好走的路,我也并不强求我的朋友与我同路,甚至,我也不能强迫我的朋友走上我认为正确的路。那毕竟是别人的人生,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替旁人做主。”

    她出神地望着争食的红鱼“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带着衙役出现在你面前,还要请你见谅。”

    “好。”郭婉弯眉而笑,神情却极郑重“如果来的是你,我必无二话。”

    陈滢看她一眼,张张口,终是不曾再言。

    话已然说至尽处,再继续下去,也不过徒叫人惘然而已。

    至于投毒案的真凶是谁,虽无一人言明,可答案,却近在眼前。

    郭婉承认了。

    尽管她不曾吐露过半个字,而陈滢也拿不到任何指证她的证据。

    然而,陈滢可以肯定,此案必是她所为。

    一个高明的犯罪专家。

    陈滢如此想道。

    以郭婉的智慧,身处于大楚这样的古代,其做下一宗天衣无缝的案件的可能,远比处在同等条件下破案的陈滢,容易百倍。

    这其中,甚至还有长公主的加持。

    当日服侍郭媛的一众仆役,已经全部“病殁”。

    某种程度而言,长公主其实是在帮着郭婉抹去人证。而她此举的用意,陈滢甚至都不用猜。

    所以,她对元嘉帝的并案处置,才会不发一言。

    可即便如此,若说陈滢此时心无所感,那也是在自欺欺人。

    郭婉是她在这个时空最看重的朋友,而在将来的某一天,很有可能,她们会站在对立面。

    在友情与真相之间、在亲情与真相之间、在爱情与真相之间,陈滢的选择,始终只会是后者。

    所以,背道而驰,几乎是她与郭婉可以预见的结局。

    然而,她们仍旧是朋友。

    很好很好的朋友。

    这样的友谊,无所谓好坏、无所谓正邪、无所谓对错。不过是两个相知的好友,遵循各自的理念、踏上不同的旅途、走向不同的人生。

    如此而已。

    是故,陈滢纵有感受,也不如何强烈。

    她甚至兴起一个模糊的、有些可笑的念头

    郭婉之于她,或许,便如x教授之于万磁王,无论是否为对手,两个人一直是朋友。

    而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陈滢必定不能拿郭婉如何。一如在陈滢未出手之前,郭婉也不会对付她。

    或许在心底深处,陈滢与郭婉都希望着,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也正是这种微妙的、仿佛顺其自然的平衡,让她们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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