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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部分

出闺阁记-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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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停步,向左右望了望,有那么一瞬,她的神情像是在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

    而后,她便转向薛蕊,神情竟是格外地认真。

    “理想。”她说道。

    薛蕊愣了愣。

    理想?

    这突如其来的二字,让她茫然起来,不知陈滢所言为何物。

    “这是我的答案。”陈滢向她弯弯唇:“你方才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的回答是,为了理想,或者说,为了信念。”

    “理想……信念……”薛蕊低低重复,神情犹自茫然,“这便是您做出这一切的原委吗?”

    “是。”陈滢肯定地道,复又展颜而笑:“生而为人,本就是偶然中的偶然,如果不能率性做些自己想做的事,真是白活了。”

    她又摇头笑起来:“不过,说到底,我可能也是个自私的人吧,为了那么一点儿的自我满足,就把这些事儿给做起来,没去考虑时代背景、社会条件,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她说着又摇了摇头,似在自嘲。

    “校长这话错了。”薛蕊立时表示反对。

    许是急于驳斥,她面上竟挣出几许潮红,扬声道:“校长若是有私心,这天下间就再没有无私之人了。”

    停了停,又加重了语气:“校长仁心善举,为我等女子谋福祉,实是公心为他人,万不可妄自菲薄。”

    陈滢不曾接话,只笑了笑。

    这个问题,没有争辩的意义,见仁见智罢了。

    “还是说说你的事吧。”她重又坐下,端起案上茶盏,凝视盏中微青的茶水,语声淡淡:“我认为,你之前的提议,很愚蠢。”

    说罢,举盏饮茶。

    薛蕊被她说得一愣。

    凝视着眼前那张平静的脸,她疑心自己听错。

    陈滢居然说她蠢?

    这话不仅重,且亦伤人。

    更何况,她蠢在何处?

    以她如今境况,留在女校才是真蠢,万一惹出事来,女校头一个就保不住。

第544章 我兜得住() 
“何出此言?”片刻后,薛蕊终是问道。

    “因为完全没有必要。”陈滢答得很快,再喝了两口茶,又续:“你自己已经把事情给解决了,虽然你的解决办法我很不赞同,但是,一个已经被解决了的问题,就该抛去脑后,再多想一分钟……一息,都是浪费。”

    薛蕊忖了片刻,眸光一亮。

    可很快地,那眸中光彩,又被黯然替代。

    “此事不会如此了结,父亲必定要追究。”她恹恹地道,手指用力捻住被子一角,指尖泛出微白:“他老人家一向对前程极为着紧。如今我坏了他的打算,又有夫人……在旁,他震怒之下,绝不会轻易饶过我去。”

    她面色灰败,低头将被角拧作一团,半晌不肯松开,而她的身体,却在轻颤。

    看着这分明惧极、却又拼命想要一力承担的少女,陈滢便知,她一定很怕。

    虽然这一年多来,薛蕊变得开朗、自信,可是,来自于亲人的逼迫(且还不只一次),正将她压垮。

    这一刻的薛蕊,已有些自暴自弃。

    “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样糟糕。且你也别忘了,你还有个二姐姐呢。”陈滢微笑起来,语气轻快,与薛蕊的压抑正相反:“你二姐姐既有胆量、又有手段,她能跑出来给你递消息,可想而知,在家中还是有些人手的。有她在薛大人跟前周旋,你不会吃亏。”

    说到此处,陈滢又向自己身上点几点:“更何况,我也会帮你的,不是么?”

    她眉眼清和,语声从容:“你当知晓,我舅父乃济南府知府,他若说句话,薛大人应该不会不听。若你还觉不行,威远侯是我未婚夫,我也可以请他帮忙。再不行,太子殿下我也能请得动;哪怕找到陛下跟前呢,我也不是说不上话。”

    她语声越发轻柔,试图籍此纾解薛蕊情绪:“你不要总想着一个人面对,你还有姐姐、有朋友,有这偌大的学校给你做后盾。”

    言至此,她微微一顿,似要加深这承诺的分量,又续:“你只要记住,你并非孤身一人,往后再遇到困难,不必独个儿扛着,该找人便找人、该求助便求助,这一点儿不丢人,也没人会笑话你。”

    清泠泠语声,若风皱浮波,泛起一层、又是一层,漫向薛蕊耳畔。

    她始终垂眸,看似无动于衷,然拧被角的手指,却渐渐放松了下去。

    良久后,她方举眸,充盈着泪水的眼底,蕴一丝极深的忧虑,甚而可称之恐惧:“可是……可是,到底他们也是我父母,就算有您给我撑腰,别人只消拿个‘孝’字压下来,您在前头拦着,岂不为难?”

    “你不是我,又怎知我为难?”陈滢浅浅一笑,盏中茶水亦随语声轻漾:“再者说,你方才不也说了,为难的那个人是我。换言之,这已经是我的事了,与你无关,你又何必杞人忧天?”

    “那怎么行?”薛蕊急起来,面孔涨红、神情焦切:“我能教校长担下这些?您的名声可……”

    “名声于我无用。”陈滢浑不在意地道,眸光淡淡,语声亦然:“我如今所做的一切,无不在损坏着我的名声,如果我在乎它,我也不会是今天的我了。”

    言毕,她正望于薛蕊,用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态度,沉声语道:“薛夫子,你已然做出决断、指明方向,这很好,我明白了你的意图。那么,余下的事情,便交给我就是。我既说了我兜得住,我就一定能兜得住,请你相信我,可好?”

    薛蕊呆呆地看着她,嘴唇颤抖着,张张口,却吐不出半个字。

    那个瞬间,她忽觉全身酸软,没有一丝力气。

    就在不久前……不,在更早的那数个日与夜,当她躺在床上,窗外有风雨掠过、有花香悄袭,又有阳光耀目,暖烘烘晒上锦被、熏人欲睡。她想,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以为诸事向好,她已然走出那永恒的、叫人喘不过气的夜,往昔之人、之事、之回忆,再也无法伤她分毫。

    然到头来,薛芷的一个消息,又将她打回原形。

    直至彼时,薛蕊方顿悟,她原来从不曾改变。

    所谓夫子、所谓女校、所谓新的生命,不过一场美梦尔。

    过去,她是卑微的庶女,以清白之身,换嫡姐清白名声、性命安妥;

    如今,她比从前更卑微,因她早没了清白、名声尽毁,于是,她便连个贵重些的物件儿亦及不上,就算予人为妾、送做人情,亦是顶顶不着力的那一等,莫说受者,便是授予的那一方,亦深觉其拿不出手。

    而此后余生,她终将重归樊笼,在那逼仄之处,卑微地活着,或者死去。

    如同那许多永生不见天日的女子一样。

    这想法灼得她心底剧痛,直到许久之后,她才惊觉,那剧痛并非来自于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的,撕裂她的肤肤、腐蚀她的血肉。

    直到那一瞬,她才知晓,不知不觉中,她竟将那能把木头都蚀掉的酸水儿,倒在了胸前。

    随后,她便释然了。

    既活不成个人样,那么,便索性不做人,将这唯一能拿出手的皮囊毁掉,变成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这念头是如此地强烈,以至于昏厥来临时,薛蕊的心底,竟觉轻松。

    只消事后离开女校,寻个无人之处,干干净净地了断,则她这辈子,也就完了。。。

    此后那数个日与夜,无时无刻,薛蕊不是抱持此念。

    可她却未曾料到,她本以为的死局,却原来,本就有无数活路。

    她委实是错了,错得离谱。

    薛蕊的双唇颤抖起来,凝于眼角的泪水,终是滚落腮边。

    “我……我……错了。”她举袖掩面,低泣声和着泪水流泻,有撕心裂肺的痛:“我真的……真的错了。我不该……不该自作主张,我不该不问一问人,就顾自……顾自伤了自己。”

    她不停地抹泪,可泪水却像怎样也流不完。

第545章 紫藤花落()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陈滢笑道,平静语声,含着些许宽慰。

    薛蕊不住点着头,想要再说些什么,然喉头堵塞、泪水横流,无数情绪横亘于胸,却无法宣之于口。

    她错就错在,忘记了很多事。

    她其实并非一无所有,而是拥有了很多新的家、新的亲人、新的朋友。

    而最重要的是,她养活了自己。

    用她的学识和技艺,她给自己找了条活路,再不也必仰他人鼻息,不必以卑微之姿,换取那点儿可怜的生机。

    薛蕊拭着泪,想要笑,可发出的声音,却是嚎啕。

    她伏在被子上,哭得止都止不住,泪水浸湿了大片被面儿。

    陈滢微眄了眸望她,良久后,无声而叹,轻轻起身,转出了屏风。

    薛蕊需要这样的一场痛哭。

    如蝴蝶破茧、凤凰涅槃,这世上所有的成长,皆伴着疼痛与泪水,无一例外。

    出得门来,廊下花枝摇曳,夏日的天光灿烂,微云过处,碧空如洗。

    陈滢的心情,亦阔朗清爽,犹如这漫漫青空。

    薛蕊之事,终究有了一个好的收梢,这是她最为乐见的。

    似是为了给这心情凑趣儿,接下来数日,济南城再无片雨,镇日里阳光明媚,每到午时,那日头竟还有些毒,便有那年长的老者,拄棍儿立在树荫下,感叹“恶月到、端午来”。

    老人家的话儿,果然听了无错。几乎是眨眼间,端午便在眼前,那巷弄深处、街衢拐角,处处皆是一股子苇叶香气,叫人一闻便知,这又是谁家在包粽子了。

    更可喜的是,今年的端午节,比往年又有不同,盖因去年是个丰年,遂济南府便多出一椿乐事赛龙舟。

    据说,包括知府大人、忠勇伯府在内的一干贵人们,皆有龙舟参赛,直叫满城百姓未节而先乐,倒比过年时还热闹。

    只是,这般喜乐景象,与威远侯裴家,却是不沾边儿的。

    自四月末起,裴府便阴云密布,莫说过节包粽子了,整座府邸连个笑声儿亦无,小侯爷裴恕见天儿沉着脸,几无一日展颜。

    谁敢在这时候提过节?

    那不找死么?

    五月初四,诸事咸宜,又逢赛龙舟的前一日,各色龙舟俱已入水,便泊在那大明湖畔,全城皆轰动了,百姓们拖家带口、有说有笑,俱皆跑去瞧热闹。

    可是,裴家的氛围,却是愈发冷寂,甚而肃杀。

    府中前些时候死了人,小侯爷一直很生气。

    裴府下人中,流传着如上传言。

    这倒也并非他们胡乱猜测,委实是裴恕连着十来天皆没个好脸色,出去一脸黑、回家黑一脸,下人们岂有不怕的?

    尤其这几日,裴恕脾气越发见长,摔东打西就没停过,一府仆役走路都踮脚儿,生恐触他楣头。

    中午用罢饭,裴恕照例阴着脸离府,亦未带随从,单人独骑便走了,至黄昏时分方回。

    那门子本就吊着半颗心,就怕一错眼间,误了侯爷回府大事,是以钉在门房那里,打死不敢挪窝,裴恕的身影才一现身,他立时飞跑过去拉开大门,复又溜墙根儿老老实实站着,头都不敢抬。

    天色昏黄,浓云翻卷,原本晴好的天气,也不知怎么了,竟变得阴沉起来。

    那门子低头站着,忽觉脖颈一凉,抬手去摸,手背竟又是一凉。

    他忙抬头,迎面正是万千银针,泼泼洒洒、当头浇下,竟是下起雨来。

    他“哎哟”一声,转身回屋拿伞,耳听得门前蹄声如飞,心知裴恕进了大门,捧着伞便飞跑出去。

    待出屋时,青石阶前碎珠飞溅,那雨竟早成势,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瓦檐上“噼哩啪啦”跟爆豆似地,门庭空阔,哪还有裴恕的影子?

    那门子抱着伞,立在滴水檐下探头儿看,却见院中一骑缓步前行,却原来裴恕已然进了门儿。

    他暗道一声“不巧”,悻悻将伞搁下,销上大门,自回屋躲雨不提。

    即说裴恕,一路驰进中庭,方扳蹬下马,将坐骑交予小校牵走,他自己则冒雨行至穿堂,方转身向外看。

    紫藤花儿荫荫地坠着,淡紫色的花瓣儿被雨打下好些来,零落于地,细草微风间,那花瓣儿辗转着、飘零着,到最后,终是雨打风吹去。

    裴恕的视线,长久地停在那落花上,也不知想些什么,乌浸浸的眉眼,冰冷肃杀之余,又有些许伤怀。

    “大人,信拿到了。”穿堂外响起郎廷玉的声音,杂着雨落伞面的“噼啪”声,听来竟觉刺耳。

    裴恕自思绪中回神,斜过一侧唇角,露出惯常的笑,顺势撩袍坐下“拿来。”

    “是。”郎廷玉利落应道,大步进屋,自怀中取信奉上,复又肃立在侧“因大人早有吩咐,此前收到信时,他们没急着往回送,又多等了几日,见再无动静,方才送来。”

    裴恕接过信,并未去看,视线转去门外。

    大雨倾泻,其声若擂鼓,远处隐有雷声响起,“轰隆隆”似飞骑驰过,一忽儿又散去。

    “他们几时收到的信?”裴恕问。

    醇酒般的声线里,不知何故,掺了一丝倦意。

    郎廷玉叉手道“禀报大人,他们是六天前收到信的。”

    裴恕定定地坐了片刻,忽地扯动嘴角,发一声笑,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

    “六天前。”他忽又冷下脸,喃喃语道,将信在手里晃着,面带戏谑,眸底却冰冷“这一位的心,可真够急的。”

    最后一字落下,他的面上,已罩起浓浓寒霜。

    郎廷玉悄眼打量他,忖了忖,到底乍起胆子,小声儿问“大人,您看要不要把陈大姑娘给请过来?”

    裴恕挺腰坐着,眉眼森寒、满身杀气,却并未言声。

    见此情形,郎廷玉越发壮起胆气,悄悄往前挪了一小步儿,又道“大人请想,这主意原本就是陈大姑娘想出来的,陈大姑娘聪明绝顶、机智无双,有她在旁盯着,大人问话也容易些。属下觉着,这事儿如果有陈大姑娘帮衬着,更容易查清楚。”

    。

第546章 雨夜客来(容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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