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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部分

出闺阁记-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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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还问这些作甚?”郭婉轻笑一声,艳丽的脸上,竟有几分怜悯:“父亲,莫不是直到现在,您都还没想明白?”

    她秀眉挑了挑,忽地笑出声来:“父亲,您怎么……怎么这样蠢呢?”

    她似是再也忍不住,终究放声大笑起来。

    女儿骂父亲蠢,这几乎称得上忤逆了。

    然公堂之上,却无人呵斥于她,唯她放肆的大笑,回荡在这空阔而阴间的所在。

    郭准垂在袖边的手,蓦地开始颤抖。

    须臾间,他的脸亦如程氏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血色。

    他蠢么?

    或许是吧。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的。

    不,应该说,自尚主之后,无时无刻,他不是在想着这件事。

    然而,每当他想的时候,他的心底便会冒出一个声音,告诉他,他还有个女儿。

    那个从幼时起就被送去山东,他连想一想都要背着人的女儿,若想她继续活着,那么,许多事情,他就不能想。

    他不知道那是蠢,还是笨,抑或是胆怯、懦弱还是旁的什么。

    他只知道,他已经没了一个心爱的人,他再不能承受失去另一个。

    所以,每当想这些的时候,他都会去舞剑。

    在那方寸之地的小耳室里,在想象中,斩碎一切。

    郭准霍然大步上前,夺手便去抢程氏的口供。

    不料,程氏竟抓得极紧,这一下竟不曾抢过来。

    郭准的眼睛突地红了,不知哪来的力气,拧着程氏的手腕便是一掰。

    “啊”,程氏呼痛,到底吃疼不住,松手捂住受伤的腕子,那口供登时“哗啦啦”落了满地。

第646章 是不是你?() 
郭准一胳膊搡开程氏,蹲下去便开始拣口供,似是完全忘记了,程氏,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程氏被推得趔趄了好几步,待站稳了,却也不说话,唯张着一双空洞无神眼,望向漆黑的屋顶,痴痴呆呆地,似神魂皆去了别处。

    乌青的砖地上,纸页飘向四处,郭准不顾形象地爬在地上拣着,赤红的两眼紧盯地面,嘴唇蠕动,出极微的呢喃。

    “我瞧瞧……我瞧瞧……我瞧瞧……”

    只此三字,来回往复,周而复始。

    孙朝礼头都不抬,直挺挺站着,仿似根本没瞧见。

    徐元鲁倒是看了过去,却也面无异色,更无任何动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陈滢的视线,始终只锁于一人之身。

    郭婉。

    郭婉正在笑。

    甜美、娇艳,若春花绽放般的笑,让她的面容越发明丽。

    “父亲可真得好生瞧瞧才是。”她施施然地拂了拂衣袖,目注堂下诸人,对陈滢投来的视线,恍若未觉。

    略向后退几步,直退至靠近边缘的位置,她方将抬起纤纤食指,向腮边点了几点。

    “今儿可真有趣儿,祖母和父亲这样子,委实少见。”她笑着,臻首微侧、秀项轻弯,由头颈至肩腰,呈现出一道美好的弧度。

    听着这悠闲的语声,长公主蓦地变了脸。

    她一下子转过头,铁青的面容上,划过一丝阴厉。

    “是不是你?”阴冷的质问,一如长公主目中大炽的寒光,利箭般刺向郭婉“是不是你给阿娇下了毒?”

    “殿下在说什么胡话呢?”郭婉挑眉,一脸地讶然,旋即眉尖轻蹙,目中满是疑惑“殿下这话我根本听不明白,殿下能把话说清楚点么?”

    “那毒药是你娘带来的。”长公主紧盯着她,眸光尖利而冰冷,比方才更甚“本宫刚才在后堂的时候听见邢家的招供说,刘姨娘中的毒是你娘带来的陪嫁。听说刘姨娘的死状,与阿娇中毒的样子很像。”

    越往下说,她身上的气息越冷,看向郭婉的视线亦越怨毒,好似暴怒前的野兽,下一息就要飞扑上去撕咬。

    陈滢眼风一转,扫向长公主。

    到底是长公主,就算被软禁了,也总有法子打听消息。

    看起来,明心与郭媛所中之毒为同一种之事,她已然尽知,而郭婉此时的态度,更加深了她的怀疑,是以才有此一问。

    郭婉轻笑起来。

    “长公主可真瞧得起我,把我跟我祖母相提并论,我哪里当得起?”她抬袖掩唇,眸光脉脉,春烟般地醉人“殿下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好心提醒您一句,先慈去的时候,我才两岁不到,先慈的嫁妆我手上一样没留,不过么,呶,”

    她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手指,指向兀自发呆的程氏,红唇向旁一撇“殿下大可以去问问祖母,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先慈去后,所有陪嫁一直都扣在祖母手上,我可是半点儿没沾着。”

    长公主噎住了,再一息,面色陡然变得紫涨,愈加显老,也愈加难看。

    这话实是戳人脸皮,可偏偏地,她又无话可回。

    韩氏死后,程氏哪里舍得这巨富亡媳带来的嫁妆,一股脑儿全都给扣下了。

    此事,长公主还帮了些忙。

    所谓各取所需,一手银钱、一手良人,彼时,大家都觉甚好。

    而今么……

    长公主暗自咬牙。

    那种被人当众煽了一巴掌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

    可是,若说是程氏指使人给郭媛下毒,这怎么也说不过去,还是郭婉的嫌疑最大。

    恨只恨,再是怀疑,那韩氏的嫁妆到底是被程氏昧下的,再追问下去,不过徒惹难堪罢了。

    长公主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郭婉,阴沉的视线,扫向郭准。

    风拂了进来,吹得满地纸页四散,郭准仍旧一张一张拣拾着。

    他的衣袍早便染灰,发髻亦散乱,可他却浑似不知,一时爬来、一时又爬去,俊美如少年郎的面容上,此时已是灰一道、黑一道,极是狼狈。

    “我瞧瞧……我瞧瞧……”郭准仍在喃喃自语着,微颤的音线,嘶哑而又沧桑。

    他确实是要好生瞧瞧。

    那般漫长的岁月,他熬着、活着、喘息着,生生将自己变成一棵木头,闭着眼、捂着耳、堵着心,将身外一切,尽皆隔断。

    可现在,他想要张开眼,好生地瞧一瞧,这许多年来,他以那可怜又可笑的一点儿执念麻痹着自己、蒙昧着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始终不敢回顾的过往,又到底是怎样地污浊、肮脏,、人作呕。

    他头一次觉着,他该好生瞧瞧。

    张大眼睛、竖起耳朵,用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好生地瞧一瞧。

    不知何时,风已止息,公堂之下,一人匍匐,二人僵立,剩下的那一个,仍在笑。

    然,笑得再美艳、再绝丽,那眼底的苍凉,却掩不去。

    不觉间,满地纸页,已然只剩了一张,便落在长公主裙畔。

    郭准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探手欲拾。

    可谁料,他的手才伸出,一个身影陡地撞上来,“砰”,重重一声,直将郭准撞了个仰面朝天,手上纸页登时又散了满地。

    他飞快翻身,两手扶地,抬起那双血红的眼,看向来人。

    在他的眼前,是一张放大的、铁青的脸。

    是长公主。

    长公主直身而起,居高临下地望他。

    这个驯顺得几乎不像人的男人,俊面微汗、满身黑灰,倒比从前多了一分活气儿。

    长公主心底蓦地刺痛,似无数尖刀死命绞拧,疼得她连呼吸都困难。

    她张大口,如一尾行将窒息的鱼,拼尽全力、费力地喘息着,铁青的脸渐渐憋得发紫,突然毫无预兆地俯身,拾起口供抓在手中,用力一扯。

    “嗤”,一声轻响,那纸页登时扯作两片,她两眼暴突、五指簸张、额角青筋根根凸起,狠狠将那白纸扯得粉碎,霎时间白屑如雪,飘落而下。

    她也不说话,将纸屑一抛,弯腰再拣几张,如法炮制。

    一瞬间,细碎的撕纸声,如一道又一道细小而锐利的风,切碎满室寂静,搅动每个人的耳鼓。

    。

第647章 至爱亲人() 
郭准呆呆地看着长公主,面上的神情,介乎于震惊与怀疑之间,似是不敢相信,长公主竟会有如此举动。

    怔望了好一会儿,直待长公主又撕了好张口供,郭准才终是醒觉,一瞬间两眼血红,疯了般地冲过去。

    “住手!”凄厉的喊叫自他口中迸出,他合身扑到长公主面前,从她手中夺过纸页便往怀里塞。

    长公主却不肯放,铁青的脸涨作紫红,揪住纸页的边角用力扯着,口中吐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人都死了你还看什么?人都死了!早死了!早死了!早就死了!”

    近乎于疯狂的吼叫,伴随着撕扯扭打,瞬间响彻整个公堂。

    堂上诸人,无一作声。

    孙朝礼垂目盯着脚面,而他不作声,余迟更一动不动,徐元鲁神情淡然,对堂下的混乱,视而不见。

    陈滢亦静立着,视线掠过争抢中的长公主夫妻,望向一旁的郭婉。

    她还在笑。

    事实上,从进入公堂时起,她面上的笑便不曾散。

    轻笑、浅笑、掩面笑、放声笑……

    各式各样的笑,在她艳丽的面容上绽放,如花儿开在春风里,甜蜜、温柔。

    一如此时。

    郭婉笑吟吟地,屈臂支颐,笑得欣然欢愉。

    堂下的争执,终是惊醒了程氏。

    她身形动了动,转首四顾,很快便瞧见了扭打在一起的长公主夫妻。

    她面上涌出明显的震惊,抬手掩住口,神色变了好几变,复又端出个笑来,上前两步,似欲相劝。

    也就在这一刻,她的视线不经意一转,正巧落于他们争夺的纸页上。

    刹那间,程氏强撑出的那个笑,僵在了脸上。

    一段不久前的记忆,忽尔涌入她的脑海。

    她想起来了,这是崔嬷嬷的口供!

    崔嬷嬷把什么都招了!

    韩氏、刘姨娘、另两位姨娘之死,以及其他死在程氏手上的人命,还有程氏偷偷在外头放印子钱、荒年时倒卖米粮布匹、囤积居奇、以及拿着伯府名号在外干的那些事儿。

    更有甚者,程氏收受银钱,与盛京府官员勾结,为京城某些富户摆平诸事,所受银两数以万计……

    这一切的一切,崔嬷嬷一总儿都招了,就记在那份口供里。

    程氏怔怔望着长公主与郭准争夺的口供,一种巨大的恐惧,牢牢攫住了她。

    这份口供,便是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悬于她头顶的剑,刺得她眉心生疼,脑中一片嗡鸣。

    在她尚未完全清醒意识里,生出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这口供绝不能落在旁人手中,否则,她死无葬身之地。

    此念既起,她心底登时一片沸腾,似烧起一把火,将她整个人都烧得浑浑噩噩,竟全然忘记了,徐元鲁的大案上,也放着一套相同的口供,更忘了,如此重要的供词,三法司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份?

    程氏完全急红了眼,根本无暇思虑太多,甚至连身处公堂这回事,亦被忽略。

    这一息,她脑中所思、目中所见、心底执念,唯有那满地白纸。

    必须毁了它!

    “都给我!”程氏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如发了疯的野兽,一头便撞了过去。

    眨眼间,两个人的争抢,便成了三人乱斗,呼喝与撕打声比方才更加响亮,只怕门外都能听见。

    程氏很快便挤掉了一只鞋,长公主束髻的发带亦掉落于地,郭准衣领早被扯歪,发髻斜斜挂着在耳畔,模样比方才更狼狈。

    可是,他却死也不肯松开手中口供,仍在拼命往怀里塞着。

    再过不多久,忍无可忍的他,终是发挥男子身高与力量上的优势,挥舞着双拳,将两个女人打得东倒西歪。

    程氏结结实实挨了几下,鼻青脸肿,却犹不肯罢手;长公主比她略好些,却也是披头散发,亦是不肯示弱,尖尖的指甲又抓又挠,从撕扯口供,变成了撕扯人。

    无论程氏还是郭准,都是她撕扯的对象。

    再一息,程氏也终是发觉了指甲的妙用,亦张着十指抓挠起来,将“战局”搅得更加混乱。

    郭婉遥看着他们,笑靥如花、眉眼绮丽。

    她很欢喜。

    非常地欢喜。

    那两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曾经践踏她如践踏一只蚂蚁,而此刻,她们也不过两条可怜虫罢了,作着无谓的挣扎,简直可笑至极。

    她更欢喜的是,这扭成一团的三个人,是她亲人。

    祖母、父亲、母亲。

    她的亲人们,闹也闹在一处、打也不肯分开,真是和乐一家亲。

    郭婉笑着,肤光胜雪、丽颜如花,于这阴森公堂、混乱场景中,似夜色中盛放的蔓殊莎华,诡谲至极,亦美艳至极。

    “嗯咳”,如老僧入定般的孙朝礼,终是发出一声响亮的咳嗽。

    徐元鲁看他一眼。

    此时,这位建章宫的二管事,正以极微的幅度,调动着他的口鼻眼唇,以在五官不挪位的情形下,向他传递一个明晰的信号。

    不能听凭他们闹下去了。

    他们丢脸不打紧,天家的脸面,却是很着紧的。

    徐元鲁收回视线,眼尾的余光却是瞥见,陈滢安静而立,视线所及,始终只在那位郭孺子。

    果然是个奇才。

    徐元鲁铁板似的脸上,很难得地,有了一个笑模样儿。

    不过,这笑容配上那一身的煞气,瞧在孙朝礼眼中,活脱儿一个阎王爷,十八层地狱独掌一层的那种。

    好在,阎王爷这一开口,便又有了人的活气儿。

    “来人。”徐元鲁断喝,肃杀响亮的一声,穿越阔大的公堂,直透去门外。

    “是,大人。”门外传来轰然应诺,旋即,大门洞开,一群穿皮甲的军卒涌了进来,正是方才押解长公主他们入内的禁军。

    “把他们分开。”徐元鲁指向堂下。

    此时,郭准等三人仍旧扭作一团,程氏两只鞋都掉了,面上多出几道血痕,长公主发丝飞散,当中竟夹着好些白发,颊边几道鲜红的指甲划痕,形若疯妇。

    郭准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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