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恋:依然是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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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他也立刻下车,快步走到她身边。
山区幽暗,原是处处灯火辉煌的茶艺馆皆关门休息,只有几块地方还有亮光,旁边山路有车子驶过,大概是吃完年夜饭,上指南宫去拜拜。
他占到了路边一处景观超好的停车弯,放眼看去,视野广阔,原是万家灯火的台北盆地,也不知是天气不好雾气太重,还是大多数人关灯离城回家过年,今晚的夜景一片晦暗,只看到孤伶伶的101大楼闪动着微弱的夜灯。她不觉有些失望,轻轻哎了一声。
“你要不要紧?”身边的他又问,一张脸几乎快贴到她鼻子了。
“啊!”她看到了他明显流露出来的担忧,立刻明白,她这一连串的举动一定让他以为她又发作了。
“我很好,没有幽闭恐惧,我只是坐得骨头酸了,出来伸伸懒腰。”
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甩了甩手。
“没事就好。”他点点头,若无其事地望向眼前的夜景。
她乱七八糟地甩手,顺便偷瞧了格外沉默的他。
心头热热的,即便他对她是同事的关照,她已经偷偷地满足了。
“你离开兆荣后,都做些什么?”他忽然间说。
“我几乎有大半年陷在忧郁状态……”她兀自偷偷感受与他相处的宁静气氛,一时之间将他当成谈话对象,话便说溜了嘴。
他转过身,又以那双深不见底的瞳眸定定地看她。
“也不是啦!”她忙避开他询问的眼神。“可能之前太累,忙完以后就摊着不想动了,后来想想这样不行,就开始准备找工作,或是考公职,可是工作难找,考试又是每考必败,还好,后来考上了立星。”
“还好。”他也如是说。
真是还好!她到立星,他跳槽过来,缘分又将他们拉在一起,让她记起过去的一切;如果可以重来,她会放掉骄纵刁蛮,放掉无理取闹,不再以幼稚的方式向他索爱,而是好好珍惜他对她的疼爱——
好后悔,她好后悔就这样放掉了那么疼她的他。是的,她终于愿意承认,她好后悔好后悔好后悔离开了他!
后悔无益,她能做的,就是抹捧心痛的眼泪,正视自己的错误。
过年就要除旧布新。今夜,天时,地利,人和,正是老天爷给她一个彻底放下过去的机会。
她鼓起勇气,正提上一口气准备开口,心脏却怦怦猛烈跳个不停,撞得她差点站立不稳,顿时将她的一鼓作气个给打回体内。
事到临头,她不能退缩,纵使再怎么害怕,也得诚实面对他。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你怎么了?”他走近她,紧张地问她:“哪边不舒服?”
“对不起。对对对……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到底发生什么事?慢慢说啊。”他按住她的肩头,神情焦急。
“对不起,毕业舞会,我我我……”
原来是这件事!刚才他转过无数念头,可能是她删掉了重要档案,或是骂跑了哪一个客户,还是她根本就是商业间谍,偷走公司机密……
最遭的情况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她是为了毕业舞会的事跟他道歉。
“对不起,我我我脾气很坏,刁蛮不讲理,我我……”
她结结巴巴的,眼泪也啪啦啪啦掉个不停,落到脸颊,落到衣服,落到地面,应该是无声的,但他却听到了重重敲击他心坎的声音。
若早几年想到这事,他仍会愤概,也会升起恨意,但岁月流逝,恨意慢慢沉淀下来,凝结成心底的一块化石,渐渐地,他也没什么感觉了。
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学业和工作的压力接踵而来,年少轻狂的初恋已不复记忆。
他从来不期望她的道歉,舞会那夜,他的心就死了;可此刻她突如其来的道歉却让他的心变得有点不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活动。
心底始终紧紧塞住的那块化石松开了,崩解了,不见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他逸出了淡淡的笑容。
“做错了,就该认错,不然,堵堵的,心里难过。”她声音哽咽,说着便拿右手拳头往心口敲了敲,那模样真像是小孩加强语气的动作。
“别再想了。”他拿下她的手,轻轻握住。
“盖俊珩,对不起。”她抬起头,一双泪眸直直凝视他,声音微微颤抖:“你愿意原谅我吗?”
“没什么原不原谅的,这事就当作过去了。”
“可是……呜,呜呜……”她垂下眼睫,泪流不止。
她哭声低微,唇瓣紧抿,像是极力抑住不要哭出声,然泪水仍像瀑布般流泄个不停,似乎不得到他的答案,她就会继续这样哭下去。
这简直就是在跟他撒娇!
他无力招架,更不忍她哭得一抽一抽的纤弱身子。
“好,我原谅你。”
有如一道特赦令,她顿时停止哭泣,抿住的唇瓣微微张开,再努力睁开她红肿的双眼,痴痴地望着他,似乎仍想再确认他所说的话。
“我原谅你,小薇。”他再说一遍。
“呵。”她笑了。
这一笑,却又挤出更多的泪水,但她还是笑着,扬起她美好的菱唇,弯着她圆圆的大眼,开开心心地笑着。
“傻瓜,哭成这样。”他也露出微笑,情不自禁伸手捧住她的脸蛋,以指腹为她拭泪,柔声说:“过年了,要开心。”
“嗯,要开心。”
泪眸含笑,有如沾着露珠的红蔷薇,露珠晶莹剔透,点缀在艳红柔嫩的蔷薇花瓣上,她正为他绽放最美丽动人的微笑,引诱他去采摘。
此时此刻,他明白了,爱就是爱,他就是爱这样的她,为他而喜,为他而泣,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依然如此。
即便曾有不堪的过往,但若她将这个道歉提早十年呢?他相信,他绝对抗拒不了她的泪眼攻势,必然轻易饶了她,再度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爱情里没有理性,爱上了便是疯狂,所以再次见到她,他还是很没理性地抓她当秘书,找机会跟她在一起,做着他也匪夷所思的行为。
更何况,十年了,她也长大了,变得成熟懂事,善体人意,他愿意更珍爱一个已经懂得会爱他的女子。
“小薇……”他以唇贴上她的脸颊,轻吮起她的泪珠。
顺着咸咸的泪水味道,他很快来到她的唇,彼此唇瓣才刚相贴,她明显地身体一颤,他立即抱住她,不让她继续颤动,更不让她溜走。
四片唇瓣就这样静静贴着,仿佛正在唤起久远的记忆,时空瞬间移动,跳跃了十年,他和她,依旧相爱,而且,还要爱得更深,更热烈。
他轻柔地吻她,以他的唇来印记她的唇,柔情的动作持续着,再缓缓地转为炙烈。他双臂圈紧她,唇也锁紧了她,狂野地探入寻索,交缠住她柔滑的小舌,密密封吻她的软唇,只让那迷醉也似的低吟逸入他的体内。
这是一个充满占有和情欲的成人之吻,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
碰!碰!远方夜空响起闷闷地烟火声,是子夜了,他依稀想着。
感觉怀中的她在扭动,他还是强势地拥住她,不让她挣脱,并且更加深入他的吻,唇舌紧密相缠,舔舐再舔舐,吸吮再吸吮,犹如想将她生吞活剥吃了进去。是呀,他饱胀的欲望已经明显地宣示,他就是想吃了她!
“俊珩,别。”趁着他的吻移到耳垂,她无力地喊着。
“小薇。”他朝她耳朵吹了一口气,正待说出他的心声,“我……”
“我男朋友电话!”她急急地大叫一声。
轰地一声,那块大化石飞了回来,立刻将他砸成肉饼,趴跌到地上爬下起来。
他颓然松开了手臂,火热情欲徒降到冰点。他东想西想,好不容易弄清楚了自己的心路历程,决定再度正视他的感情,却忘了她已有一个交往三年余的男朋友。
“手机、手机!”她趁机挣开他的拥抱,慌张地跑向车子,拿出她袋子里正响着音乐的手机。“我、我我我男朋友打来的。”
他的心被紧紧地揪住,只能怪自己失去理性,此刻被她抛下的他显得十分可笑,又有些可悲,就看她接起手机,语气高昂地谈天。
“对,去同事家……哈哈,女的啦……有啊,年夜饭很丰富,吃得好饱……会的,当然有谢谢人家……要保重喔,新年快乐!拜拜。”
唉,她当然要瞒着男友,骗说是去女同事家吃饭,毕竟她本来是不出门的,是他强拖她出来吃年夜饭,又来这里看什么也没有的夜景。
语气甜蜜,神态活泼,她的一切美好只属于她的男友。
他站在旁边,唯一的念头就是:这回,他完全失去她了。
讲完电话,她握住手机,回到他面前,好似要解释什么地,呐呐地说:“我们约好到了十二点,要说happy new year 的。”
“对不起,我很对不起。”现在换他道歉了。
“别、别别放在心上。”她转过头,偷偷抿了抿唇,将他的气味藏进心里,再用力眨眨酸热的眼睛。“我忘了,哈,忘了,忘了。”
刚才的事,困窘且尴尬,不能再说,只能回忆。
他不敢再看她,只能望向远处天空爆出的一朵小火花。
刹那间的灿烂,稍纵即逝。
“他对你很好?”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他很好。”
“你会跟他去澳洲吗?”
“如果、如果结婚的话……”
“你们会在台湾请客吧,记得放喜帖给我。”
“一定的。”
“再看一会儿烟火,我送你回去。”
“谢谢。”
啪啦啪啦,恭贺新喜的鞭炮声陆续在城市里响起,还有各式爆竹烟火声响,碰!噗!啵!轰!有直冲夜空的快速光箭,也有天女散花似的红红绿绿彩色光点,还有光芒四射像喷泉般的飞炮,夜空处处开花,光彩闪耀,喜气洋洋。
他们站在山头上,彼此隔着一段很宽的距离,夜风吹拂着他单薄的衬衫,也吹动着她凌乱的头发,却再也无法将他们的距离吹近。
冬夜十二点,山上更冷了。
第8章(1)
陈曼蓉休完产假,回到了公司;可是她的老板似乎还没做好准备,仍未空出她原来的秘书职位。
陈曼蓉坐在副总办公室里,看看程小薇,又看看老板,不禁要摇头。
唉,纵横天下的老板竟然左右为难,搞不定两个女人。
“曼蓉,我调你到亚太行销小组。”盖俊珩先说话。
“好啊,好啊,我本来就想做marketing了。”
“副总,请让曼蓉继续当你的秘书,我请调回会计处。”
程小薇语气坚定地提出要求,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要求调回会计处。
早在曼蓉确定销假回来上班前,她便开始整理相关交接文件,并且明确告知盖副总她的意愿,甚至已写好请调申请书盖了印章交给他。
但他什么也没说,那张申请书应该还扔在他的抽屉里。
过去既已经了结,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办公室里有了片刻的沉默,早晨的阳光洒落盖俊珩背后的玻璃大窗,程小薇觉得有些刺眼,垂下了眼睫。
“那你去亚太行销小组。”盖俊珩又说。
“我要回会计处。”她重申她的意愿。
“我去会计处好了。”陈曼蓉自告奋勇,反正只能留下一人当秘书,那她绝对是该识相滚蛋的那一个。
“你念外文的,懂什么会计?”盖俊珩没有好脸色。“你先出去。”
“我出去坐哪里?又没我的位子。”
“曼蓉,你坐你本来的位子,电话应该很多,就先麻烦你了。”程小薇露出微笑,正好借机让曼蓉重回她的工作岗位。
陈曼蓉出去后,办公室又陷入沉默,忽地桌上电话响了起来,盖俊珩没接,响过两声断掉,应该是外头的陈曼蓉代为接听了。
他还是直直看着她,背光的他显得脸色更黑、更冷、更硬了。
“你现在的薪水符合秘书工作责任繁重的程度,如果调回会计处,可能会被降薪。”
“除非犯错降职,我从来没听说公司调薪后又给员工降薪。”她已不怕他的恐吓。“再说,我会向钟经理报告我过去的兆荣工业的经验,请求符合我薪水等级应有的工作,绝不尸位素餐。”
“你回会计处,只是去编几张报表,你的能力绝对可以做更具有挑战性的工作。”
“请副总不要看轻会计处的工作,虽然幕僚单位没办法帮公司赚钱,但却是帮公司把守各项重要数据的关口,包括如何提列折旧、如何计算存货成本,如何节税,然后编出最正确的财务报表,让决策阶层和股东了解公司的资产、负债、营收、损益情况,其中关联到繁琐的会计准则和种种税法,没有一颗清楚的头脑,是做不来会计的。”
一连串专业术语说得他脸色发青,眉眼嘴角绷得更紧。
“会计处的钟经理怎么说?”
“他说,如果副总放人,他欢迎我回去。”
她不会说的是,钟经理露出怀疑的目光说:别开玩笑啦,你那么优秀,盖副总不可能放人,他要真放人,我绝对第一个抢你回来。
“你目前工作表现不错,我签你升等为中级职员。”
“谢谢副总的提拔,我今年七月就可以参加公司内部升等考试,通过了就能晋升一级,不差这几个月。”
“如果考不过呢?”
“我对自己有信心。”
总之,她要走就是了!盖俊珩很闷,闷到他已经便秘三天了。
她去意甚坚,他还能以什么理由留住她?
只想多看她一眼啊。
自她道歉后,整个人脱胎换骨;或是说,她早已像蛰伏的幼蛹,一日日蜕变,抛掉了那层束缚她的茧壳之后,重新长成斑斓的彩蝶。
她讲话不再结巴,条理清晰,充满自信和笃定;看她穿衣服,还是一样最简单的白上衣配深棕色的窄裙,但穿在她身上就能显出专业俐落的OL风格;发型也是一成不变的长马尾,却能流露清新知性的熟女光彩;脸上薄施脂粉,恰如其分地突显出她的明眸大眼、粉嫩肌肤以及那张尝起来很可口的小嘴……
他浑身炽热,无意识地摸起一支笔,往摊开的公文签下名字,借以转移注意力,掩去这不应再有的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