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天机-第1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果只是鹤、梅、雪之类的应景之作,根本没有资格描绘于莫高窟内,与各种佛教题材的壁画集于一堂。
唯一的解释,就是左丰收撒谎,随口报出了两个名字。
“很好,很好。”我点点头。
“龙先生,你认为这两幅画也很好吗?难道你就不觉得……这种画并不适合画在莫高窟内?”左丰收问。
我摇摇头:“左先生,那不是我最关注的。你如果足够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关心什么,看重什么。”
面对幻术高手,我不得不在自己的脸上、身上、思想上设置重重壁垒,将真心真意真感情严密地遮盖起来,以免给对方留下可乘之机。
左丰收叹了口气,闭口不答。
等我们踏上了月牙泉小镇外的五彩石子路,他才重新开口:“龙先生,莫高窟壁画差不多都是多层结构,昔日有位大画家来此描摹写生,曾经对外层残缺壁画进行了大范围的剥离,才让很多埋没了的大作重现人间。我一直都在想,既然反弹琵琶图能够引发世人那么多遐思,不如将它剥离下来,让下面的名画也一露真颜,你说好不好?”
我微笑着摇头:“那是犯罪,只要左先生不怕铁牢镣铐,尽可以一试,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哈哈大笑,终于结束了对我的刺探。
就我个人看来,壁画一旦剥离,无论怎样妥善保管,总是失去了其固有的价值。也就是说,莫高窟壁画只有留在莫高窟内,才是原汁原味的艺术品,假如将其挪移到北京、东京、纽约、洛杉矶、澳大利亚的某个高级博物馆中,就变成了绝对的残片,根基尽失。
关于大画家剥离残缺壁画事件,历史资料中曾有这样一封信函留下来,其内容就是地方官员向中央报告此事。
那封信的原文关键章句如下:
某先生刻正居石室中临摹。惟各朝代之壁画,并非在一平面之上,乃最早者在最内,后来之人,于其上层涂施泥土,重新绘画。某先生欲遍摹各朝代人之手迹,故先绘最上一层,绘后将其剥去,然后又绘再下一层,渐绘渐剥,冀得各代之画法。此举对于古物之保存方法,未能计及。盖壁画剥去一层,即毁坏一层,对于某先生个人在艺术上之进展甚大,而对于整个之文化,则为一种无法补偿之损失……
作为后人,我无法对该大画家的行为做任何批驳,但为了追求技艺而破坏文物,本来就是不雅之事。如同盗墓者为了获取棺椁内的陪葬品,肆意破坏棺椁外围的织锦、纹饰、榫卯、雕花,眼中只见金银财宝,却感觉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正在破坏中华民族的宝贵历史遗产。
刚刚左丰收提到,想揭掉反弹琵琶图,观察下面的壁画,其目的当然不是像那位大画家一样为了技艺上的提升,而是为了找到“金山银海翡翠宫”的入口。
国家的文物保护法中明确界定了各种入刑的行为,像左丰收提到的这种,一旦出手,就会惊动警方、官方,惹来极大的麻烦。
我知道他不是个激进暴躁的人,那种做法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宝蟾预定的是一家名为“辽皇御厨”的酒馆,门口的霓虹灯快速循环闪烁着,把“御厨”二字照得璀璨无比。
那年轻女孩子已经在“金珠宫”房间门口等候,恭顺地替我和左丰收开门,请我们在枣木大桌的左右落座。
具有敦煌特色的大菜一道道端上来,宝蟾和那女孩子却不入席,只在旁边侍奉。
“只要体内种下元神蛊,就等于是埋下一颗*。大魔手这种做法,已经害死了不少蛊苗高手,惹起众怒,才会远走他乡。”左丰收说。
我没有觉察体内有什么异样,只是略感疲惫,头脑也不是特别清醒。
“宝月。”左丰收招呼那年轻女孩子。
“在。”女孩子走近。
“替龙先生照一照他体内的元神蛊。”左丰收吩咐。
女孩子答应一声,从旁边橱柜上拿了一只粗瓷大海碗,又轻轻开启了一坛白酒,倒了满满一碗,放在我的面前。
那是敦煌本地出的沙洲烧酒,纯粮酿造,酒精度数高达六十五度,又被爱喝酒的人称为“西北烧刀子”。
“龙先生,我刚刚观察过,您体内的元神蛊是在左侧肩胛骨下缘,带来的影响是身体沉重,疲乏犯困,但是并不影响工作。您先闭上眼睛,等我请您睁眼时,你再向酒碗中看。”女孩子说。
我答应一声,缓缓地闭眼。
普通百姓惧怕蛊虫,那是源于人类对于虫类的天生厌恶之心。
江湖人物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普普通通几条虫子,还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我闭目之后,感觉到那女孩子的纤纤玉手按在我的后背肩胛骨上,先是向上、接着向右推移,并且越推越快,直到有一股异样的热流进入了我的后背正中。
“龙先生,蛊虫凶猛,其相残暴诡异,请不要吃惊。我倒计时十次,您就睁眼。十、九、八……”女孩子缓缓地开始倒计时,我感觉那股热流左冲右突,到达了右腋窝附近,突然一蹿,进入了我的右侧锁骨。
那女孩子手法极快,一把按住了我的锁骨,同时口中的倒计时不停。
等到她数完“一”字的时候,我猛地睁眼,望向眼前的酒碗。
烧酒清澈,映影如镜。
我看到那女孩子的指缝中露出一条黑、白、金相间的虫子,约有三寸长,背生鳞片,腹下多爪,正在拼命挣扎。
第153章 三层壁画透视图(1)()
我凝视那条虫子,体内也感受到了它在拼命挣扎,想从女孩子的手下逃逸开去。
虫子当然没有突破体表,现在只是那女孩子通过某种异法,让我能够看到蛊虫。实际上,要想将它取出来,还要大费周章。
元神蛊是与人的思想、精气神紧密结合的一类蛊虫,无法轻易取出,也无法将其与人体完全剥离。
“这就是大魔手赐予你的。”左丰收端着酒杯笑起来。
“好极了,真是有趣。”我也笑了。
那女孩子惊讶地叹气:“普通人见到自己体内有这样大的蛊虫,无比惊惧变色。龙先生谈笑自如,能够与古之关云长刮骨疗毒向媲美。”
左丰收摇头:“这种比喻,还算是贴切。我刚才仔细观察过,龙先生果然是面不改色,佩服,佩服。”
我对两人的赞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暗自思忖,不知大魔手什么时候做了手脚,我竟然一无所知。
“好了。”左丰收挥挥手。
那女孩子松手,酒碗之中的虫影就消失了。
“谢谢你。”我向那女孩子点头。
“龙先生客气,有事请吩咐宝月即可。”她礼貌地鞠躬,端着酒碗退下去。
“杀了大魔手,就能想办法解蛊。否则,饲主健在,蛊虫凶顽,随时都会发作。”左丰收说。
我并不着急,毕竟对面坐着的此人并不比大魔手良善多少。如果全信他,我大概也会死得很惨。
“怎么杀?”我问,同时向宝蟾瞥了一眼。
引爆石塔下的*是最方便、最安全之策,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消灭雪菩萨、大魔手两个强敌。
宝蟾会意,向我轻轻点头。
“只要龙先生同意,明日日出之前,就能了结这件事。”左丰收说。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问。
左丰收想了想,正色回答:“你该知道,我和宝蟾、宝月都是蛊苗三十六寨的人,都肩负着击杀大魔手的重任。如果这一次侥幸成功,也去了蛊苗三十六寨的一块大心病。为了感谢龙先生相助,我愿意无偿献出藏在反弹琵琶图下面的两幅画的透视投影图,供龙先生研究。”
这种回答还是能够令我满意的,双方都有好处,这种合作才会稳固。
“龙先生,现在的关键问题是,需要您返回石塔,确认大魔手在里面,我们才能引爆*,进行致命一击。当然,我们会给您一个足够醒目的信号,催您撤离到安全地点后,才会引爆。”宝蟾补充。
对于这一点,我没有疑义。
*只能引爆一次,以大魔手的警惕性,一击不中,她要么展开疯狂反击,要么飘然远遁,再也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好,我这边没有问题。”我完全同意。
左丰收再次挥手,宝月打开背包,取出一部平板电脑,递到左丰收手中。
他在电脑屏幕上轻触了几下,探身递给我。
毫无疑问,屏幕上显示的就是两幅单色壁画。现代的高科技工具完全能够做到不破坏表层的同时,完整而清晰地拍到下面的内容。
“多谢,我已经了解了。”我把平板电脑递回去。
“我真的倍感困惑,这两幅画压在反弹琵琶图下面,显得不伦不类,格格不入。可是,高科技扫描的结果是不会骗人的,这就是真相。”左丰收摇着头说。
我还记得,亡明公主明水袖说过,反弹琵琶图是一层门户,通过那里,就能到达另外的世界。
既然壁画下面还有壁画,那层门户是怎样开启的呢?
此刻,我恨不能将所有了解反弹琵琶图的高手都集合起来,让大家针对这些线索各抒己见,最后凑成一个圆满的答案。可惜,所有人都各怀鬼胎,即使勉强坐在一起,也是相互拆台,不可能说真话。
“龙先生,在想什么?”左丰收问。
我默默地拿过矿泉水瓶,无声地喝了一口,才谨慎地回答:“左先生,我一直在想,你到底对长枪女做了什么,竟然害得她失去了战斗力?如果我们两个反目成仇,你是不是也会对我做同样的事?”
这问题十分尖锐,左丰收没有准备,脸色立刻变得阴晴不定。
“龙先生,这个问题,能不能由宝月回答?”宝月礼貌地向我深鞠一躬。
“好。”我点头同意。
“我们对长枪女的历史资料做了调查统计,然后对她的脑部意识流进行了梳理。失去战斗力这件事的原因多种多样,但问题并不在我们这里,而是她的潜意识开始暴露显现,对过去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深度忏悔。如果她是基督徒或者天主教徒的话,可能早就开始忏悔反思了。现在,她出现了这种状态,也许是件好事,可以帮助她退出江湖,开启另外的人生。龙先生,左先生的幻术并没有直接的杀伤力,只是一种引子和启发,让善人向善、恶人觉醒,最终创造一个和平友爱、美好和谐的新世界。这其实也是左氏一族一直追求的结果,但如今的世界太复杂,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之间的矛盾复杂深刻,无法融合,所以才会纷争不断,流血牺牲事件也层出不穷。随着你对左氏一族的了解,一定会改变对我们的看法。我冒昧解释,不当之处,请您勿怪。”宝月说。
她的解释滴水不漏,转来转去,似乎这件事对长枪女大大有益。
我意识到,这女孩子虽然年轻,口才却是远远超过宝蟾。
“我们永远不会发生矛盾,只会相互扶持,相辅相成。”左丰收向我举杯。
我以水代酒,举着矿泉水瓶子跟他碰杯。
“有人来了。”宝蟾突然发出警告。
门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几个人的脚步声迅速接近。
宝月闪身到了门边,从门缝里向外一瞥,回头低声报告:“是长枪女,还有罗盘村年轻人里的四名好手。”
左丰收弹了弹指甲,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事,闪在一边,让他们进来好了。”
忽然,左丰收脸上现出了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龙先生,其实很多事我们不方便去做,别人是可以代为处理的。等一会儿,你不要出声,我就能让长枪女去替我们做一些棘手的事。”
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有保持沉默,静待长枪女闯入。
凌晨时分,酒店里只有我们这个房间里灯火通明,所以外面进来的人很容易就认准目标。
门一开,长枪女带着四个人鱼贯而入。
“龙先生,你真的在这里?”长枪女看到我,先是松了口气,接着脸色就紧张起来,向左丰收一指,“带他回去,去见雪菩萨。”
跟着她的四人一起拔枪,对准左丰收。
“不要急,我跟你们回去。”左丰收站起来。
“雪菩萨恭候多时了,左先生,你干的好事。”长枪女冷冷地说。
她手中没像平时那样拎着长枪,但气势仍在,似乎已经从悲观心态中解放出来。
“什么好事?你说说看,我干了什么好事?”左丰收问。
他正对长枪女的时候,双眼轻轻一眨,突然幻化出一道七色光彩。
“你干的事,自己当然知道……不用我再次重复。”长枪女的声音有些恍惚。
“到底是什么事?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呢?”左丰收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深邃,双眸变成了两块七色宝石,并且逆时针缓缓转动。
“你干的……好事,你干的好事……你……”长枪女突然抬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仿佛一个困倦到极点的人,若不努力扶住自己的头,就要瞌睡倒地。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倒是你,将莫高窟里的壁画揭了一层又一层,为了提升自己的绘画见识,从宋代画作上溯至盛唐,破坏了多少幅壁画,大概已经数不清了吧?”左丰收淡淡地问。
长枪女踉跄了一步,宝月及时出手,将一张椅子推过去,位置恰到好处,碰到长枪女的腿弯,使得对方顺势坐下。
“我是……我只是为了研究……中国古老的绘画艺术,没有盗取,更没有买卖,况且,那些壁画过于残破,就算留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呢?我做事从来都是理直气壮,无愧于天地良心,比起那些卖国贼、汉奸来,要高尚一万倍。”长枪女坐下以后,双手横在胸口,仿佛一个留着长须的老翁正在抚髯陈词,气势慷慨,稳如泰山。
“现在,你还敢不敢再去揭一幅壁画?”左丰收问。
“那有什么不敢的?心底无私天地宽,自有清白留人间。”长枪女回答。
“去把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