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自远方来-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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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拿走!”
“主动弃权的人,不值得再给第二次机会。”艾克哈特沉声道:“我不会给你第二次的机会…帝国和德萨利昂皇室,绝对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动荡分裂!”
“我也没有奢望过这些,不是吗?”布兰登挠挠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不过作为您的儿子,在您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前还请允许我多说两句。”
“没错…康诺德兄长是最标准的皇帝典范,也是最能争取到整个帝国上下一致认可的人…从教会到贵族,所有人都在一致拥戴他继承皇位。”
“但正因为如此…他也就有了自己的盲区,也就有了更多的局限性——他能看到的,未必能做到!”
“而我可以。”布兰登的声音,依旧是肆无忌惮的狂妄:
“厌恶、憎恨、怀疑、敌视…我看到的太多了;父亲,如果您真的想要一个可以改变帝国的继承人,就不要指望他能顺顺利利的继承皇位,因为那样的人…必定是承载着帝国,却又和帝国为敌的的人!”
“父亲,我是德萨利昂,巨龙王室与萨克兰王室的后代。”
“我…绝不会畏惧与整个帝国为敌!”
艾克哈特二世死死盯着他,盯着双和自己同样颜色,毫无畏惧的眼睛。
“很好,我答应你。”
“如果洛伦·都灵能够在守夜人的追杀下逃出帝都,我可以放任不管。”
嗯?
这、这就成功了?就这么简单?!
布兰登无比的惊诧——以自己对父亲的了解,就这点儿小把戏应该还不足以说服他才对;最起码也得是立字据,向他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和皇兄……
艾克哈特抬手挡住了还在震惊当中的布兰登,将一封字条递到布兰登的面前。
就在接过来的那一刻,布兰登立刻注意到了上面鲜红的印记。
是血…还未干。
下一刻,诧异的皇子殿下瞪大了眼睛!
“二十二名守夜人…无一幸免……”
看不出在想什么,艾克哈特的脸上丝毫没有被人打脸的恼怒,只是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如你所说…他真的很擅长给人惊喜!”
第一百零九章 此路尽头!(上)()
和埃博登相比,帝都戈洛汶的下水道要更加狭窄,复杂也更加黑暗。
这是洛伦的第一个想法。
感受着脚下坚硬凹凸的岩壁,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一片黑暗;耳畔能听到的声音却很复杂——激流的污水,耗子、蟑螂还有各种爬虫,顺着管道的风声
当然,还有难以忍受的恶臭。
黑发巫师眯着眼睛,适应着下水道中的黑暗,右手摸索着凹凸不平的墙壁,试探着在这嘈杂却又死寂的环境当中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就在自己的头顶,近百名帝都最精锐的守夜人正在四处追杀自己,还有数以百计的密探,外加数不清的,来自商会、守旧贵族和圣十字教会的杀手。
半个帝都不,御前审判之后应该是所有人都恨自己入骨了。
他们肯定已经发现夏暮庭院的“变化”了派人追杀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便只是为了灭口守夜人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若是暴露,唯一的下场就是自寻死路。
黯淡无光,冰冷刺骨,寂静如夜,黑暗
黑暗,就是自己在这下水道中所能看到的一切。
真的和“喑然之梦”很像。
黑暗中的洛伦忍不住轻笑一声,却依旧没有停止向前摸索——到了这种地方,任何的犹豫或者回头都是致命的。
他没有点灯也没有使用“萤火咒”这么黑暗的地方,一丁点儿多余的声音和光源都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将嗜血的野兽引上门来。
“啪!”
右手的亮银轻轻磕在岩壁上,留下一个不易被察觉的痕迹;帝都下水道比洛伦预料的还要狭窄,而且坑坑洼洼的,显然是很久都没有被维修过了。
艰难的在黑暗中穿梭着,爱德华给的地图早就被黑发巫师亲手销毁了,就算是拥有精神殿堂,记忆力超乎常人的巫师,也只能勉强记住大概的方向和位置,当然不可能百分之百的确定。
每一步,洛伦都走的小心翼翼,谨慎非常。
“铛!”
亮银的剑刃第二次磕在墙壁上,厚重的岩石上,碰撞声幽然作响。
洛伦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误”。
他现在要做的是抢在被守夜人察觉之前,尽快从戈洛汶逃出去,其余一切都是次要的。
黑暗之中感觉不到时间,只能凭借自己步伐的频率和走过的距离来推断,应该已经过去两刻钟左右了。
自己已经走了两刻钟,换句话说剩下的路程已经所剩无几。
没多远,就快到了。
不知不觉间,洛伦已经感觉到掌心湿滑,心跳也在加速。
只有漆黑的双瞳,依旧如开始时一般的平静。
漆黑的隧道尽头传来污水激流的声响,这也就证明洛伦并没有走错方向;水声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是近在咫尺。
出口已经近在眼前了。
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在下一个拐弯处回头,然后向右,再直行,最后向左,就能
“鲁特因菲尼特。”
阿斯瑞尔像是为了故意吓唬他似的,突然出现在洛伦背后,小脑袋从肩膀上探过来。
“嗯?”洛伦疑问的哼了一声,却依旧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像是没有注意自己身后背着的“累赘”。
“亲爱的洛伦,你现在的架势可不像是在逃跑。”少年勾起嘴角,在黑发巫师把他摔在水坑里之前一跃而下,轻巧的落在地上:
“你在找守夜人的秘密基地即便是那位叫爱德华的先生,刻意提醒你前往不要这么做。”
“说说看。”
黑发巫师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只是微微耸肩,目光已经平静道淡漠。
有着白金色发丝的少年俊俏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狡黠,猩红的瞳孔盈盈闪烁,一副很享受这种“游戏”的表情。
“爱德华先生所给你的那份地图”阿斯瑞尔的语调微微有些上扬,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的食指得意的翘起在唇边:
“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被监视了,为什么还会费尽周折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在身上呢?”
“嗯也许是因为他还算是我的朋友,比较关心我的死活。”黑发巫师撇撇嘴,像是消遣一样陪阿斯瑞尔聊着:
“在这种生死关头向朋友提供逃生路线,这应该才是正常人的思维吧?”
“当然不是”阿斯瑞尔咧嘴一笑,否定了黑发巫师的推测:“语言是人类发明的最有趣的猜谜,即便是可怜的阿斯瑞尔也乐在其中!”
“爱德华先生,他在最危急的关头将地图送到洛伦手中,又三番五次的提醒亲爱的洛伦不要相信他,警告洛伦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逃跑路线,最好别从下水道中离开”
“为什么?”少年高高的扬起嘴角,眼睛里闪烁着猩红的光泽:
“他这是在暗示,亲爱的洛伦,他这是在告诉你他找到了守夜人的秘密基地,就在帝都的下水道!”
“哦?”
“亲爱的洛伦”
阿斯瑞尔玩味的表情,翘起的语调像在唱歌: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顾后果的你,阿斯瑞尔印象中的洛伦都灵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轻易动手;绝不会在已经精疲力竭的状态下,突袭守夜人的总部!”
“阿斯瑞尔,好像突然有点儿”
“你在害怕?”
黑发巫师突兀的转身让少年愣在当场,不经意间眼角闪过了一丝惊惧,下意识躲开了那双平静到满是杀意的黑瞳。
“我人家那个阿斯瑞尔并不是反对洛伦复仇,只是”
“别担心,我没有疯。”
洛伦咧嘴一笑,只是那笑容在少年眼中实在是狰狞可怖,几近疯癫。
“恰恰相反,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从爱德华答应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计划这个。”洛伦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眼神中却是杀意:
“我很小心因为帝都的巫师当中有不少人是忠于守夜人和皇室的;尤其是在天穹宫的时候,艾尔伯德塔罗那谨慎到过分的态度,让我怀疑那里可能有擅长窃听和读心术的巫师!”
“联想一下‘精神视界’这么不讲道理的侦查型高阶魔咒不是不可能!”
所以,连我也没有发觉吗阿斯瑞尔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过去的几年中他不断的暗示,挑唆,引诱乃至主动勾引,让洛伦能够表露出他内心疯狂而真正充满野心的那一面。
但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却又令他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真的吗?
仅仅一秒钟,彬彬有礼的少年重新勾起轻柔的嘴角,猩红的眼瞳闪烁着。
他扬起白皙的小手,轻轻攥住黑发巫师攥着剑柄的右手,彬彬有礼的像是抚摸清晨花蕊的晨露,或是价值千金,薄如蝉翼的瓷器。
这次,亮银的剑柄没有再敲击下水道的墙壁,但阿斯瑞尔已经猜到了。
“你这一路上一直在找的那个基地,就在这堵墙后面对吗?”
“大概吧。”
“准备给鲁特因菲尼特一个惊喜?”
“否则呢?”洛伦从未像这一刻般毫无戒备,平静的和少年对视着。
“让我把你接下要问的直接说完吧我没有疯,但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鲁特因菲尼特这种人,他不会给任何人背叛他的机会,所以他身边的人肯定也所剩无几。”
“我会尽可能给他一个足够深刻的‘印象’,我要让他付出代价;如果我失败了这个嘛,亲爱的阿斯瑞尔,你肯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不对?”
话音落下,洛伦灼灼目光投向少年;阿斯瑞尔缓缓勾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躬身颔首,左手背后,右手扬起——标准的贵族行礼动作。
“早去早回,一路顺风。”
第一百一十章 此路尽头!(下)()
“二十二名守夜人,九十六名密探,无数的情报网还有帝都守夜人半数的眼线……”
黯淡的火光下,是中年人沉重的背影,还有冰冷到足以杀人的语气:
“你告诉我帝都的守夜人,精锐中的精锐…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半跪在他面前的守夜人满身是汗,却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我马上要返回天穹宫向陛下复命——阿拉法斯,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不让帝都的守夜人换一个新首领!”
“铛——!”
银色的短剑在凹凸不平的地面砸出一个坑来,守夜人咬紧牙关:
“万分抱歉,鲁特·因菲尼特大人!我们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能突破二十二个守夜人的……”
“没想到?你们该想到的!”鲁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暴戾:“我警告过你…某些人显然没有将我的话当回事——‘只是个施法者而已,还能怎样’…对吧?”
“万万不敢!”
惊恐的阿拉法斯瞳孔一缩——那句话是自己几天前私下小声嘟囔的,当时明明一个人也没有……
“帝都之内已经被全线封锁,洛伦·都灵的黑发黑眸非常容易辨识,所以他一定会从下水道中逃窜——属下已经在下水道所有出口的通道埋伏了人手,一旦发现就拉响警报,他绝对逃不掉!”
“是吗…如果他逃了呢?”鲁特瞪着眼前的守夜人。
“属下会自行了断!”
“很好……”轻哼一声,鲁特·因菲尼特起身,半蹲在战战兢兢的守夜人面前,耀斑一样璀璨的双瞳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如果你失败了也不用自行了断,我会把你交给爱德华——对,就是那个一直被你排挤,从埃博登来的守夜人;你死了,他就是下一任帝都的守夜人首领。”
“如何啊,阿拉法斯?”
“遵、遵命!”迫于威压的守夜人猛然垂首,心情如坠冰窟。
“去吧。”一瞬间,鲁特·因菲尼特就变了张脸,温和的拍了拍阿拉法斯的肩膀:“早去早回,我在天穹宫中等你的好消息。”
一脸惶恐的守夜人已经是魂不守舍,战战兢兢的告退离开。
鲁特抬脚转身,走向身后桌上的酒杯——作为陛下的近臣,自己的目标太过明显,离开太久会被人察觉到。
空荡荡的袖子垂在左臂,右手捧起酒杯;就在举杯饮下的那一刻,他停住了。
黯淡无光的大厅内,一片死寂。
鲁特·因菲尼特一动不动,太阳耀斑似的双瞳移向身后紧闭的门。
鹰视狼顾,面带杀意。
“呵呵…呵呵呵……”
冰冷的笑声,在安静的大厅内回荡着。
“洛伦·都灵…你可真不是一般的狂妄!”
在说出那个名字的刹那,鲁特·因菲尼特下意识的停顿了片刻。
那是自己的一次重大失误。
自己的原意仅仅是想利用维姆帕尔学院,要挟道尔顿·坎德重新为守夜人效劳而已;最后却变成了洛伦·都灵。
原本手中的一把刀,如今却变成了挡在康诺德皇储面前最大的障碍。
“……狂妄?不…我是个很小心的人……”黑发巫师的声音在大厅内回响。
门被推开了,门外看不到一个身影,门上的“东西”却令人侧目;
阿拉特斯——就在几分钟前走出去的帝都守夜人首领,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在一旁,右手的短剑捅穿了他自己的脖颈,双脚离地将自己“钉”在了门板上。
他那逐渐僵硬的表情还是出门时的战战兢兢,完全没有半分死前的恐惧。
鲁特·因菲尼特面不改色,嘴角翘起的弧度愈深。
他在威胁我…道尔顿·坎德的学徒,在威胁我?
“时间过得真快啊…两年前那个在我面前战战兢兢,甚至还要为了自己的精灵小情人求情的学徒……”鲁特的表情温和,皱纹下的双眼带着几分感慨:
“现在也敢用这种手段,来威胁他的长辈了。”
“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