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轩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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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一定等你,等我安顿好了……”说到这,朱斌忽然觉得没有必要派人告诉自己的地址,这样锦衣卫的,要想弄清楚自己的落脚处还不简单?
和黄溪分手后,李天齐也找了个由头溜走,黄飙想都不用想,这小子可是先跑回自己家享福去了。他对朱斌说道:“朱都司,等着皇上召见可得有几天,你住在客栈颇不方便,我舅父家中颇大,不如就住到哪里去吧?”
“这个,恐怕不太方便吧。”想倒是想,可朱斌又觉得有些难办:“在下和令舅父素未平生,贸然打扰,恐怕他老人家会不太高兴……”
“我舅父舅母膝下无子,对我最是疼惜,住上一段时候又有何妨?”不容分说,黄飙已经带着朱斌策马前行。
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座精致的庄园面前,黄飙才一下马,看门的人立刻大叫起来:“甥少爷回来了,甥少爷回来了,快,快,快去通知奶奶!”
那看门的连滚带爬的冲了进去,另个看门的家丁上来欣喜地道:“甥少爷,你能回来就太好了,奶奶不知道有多想,每天都是红着双眼出来的……”
“你是小二子吧,我走的时候才把你买来的,一年不见,居然长得这么高了。”黄飙笑着说道:“我舅父呢,他人呢,又去青楼了吗?”
四十三 左副督御史
朱斌差点晕倒,天底下哪有外甥这样说自己亲舅舅的?那家小二子的却好像见怪不怪,笑嘻嘻地说道:“甥少爷,老爷他正在朝里当差呢。让老爷回来听到了你这话,只怕他又要拿藤条来抽你了……不过,您好像也从来没有怕过……”
黄飙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那神态压根就没有把自己这个舅父看在眼里。过了会,从院子里忽然传来说既悲又喜的声音:“飙儿,飙儿,我的飙儿,你回来了,你可回来了,你在哪,让舅妈看看你……”
随着声音出来个三十五、六左右的妇人,样子端庄秀丽,远远的看到黄飙,早已是一脸的眼泪,冲到黄飙面前,不断抚摸着他的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抹着眼泪说道:“飙儿,你一个好好的读书人家的,非要跑去当那兵。边塞可是好呆的,女真人又狠,万一有个好歹,我……你可让你舅舅和舅妈怎么活啊……”
黄飙大是尴尬,推推舅妈:“舅妈,我这还有朋友来呢。”
他舅妈这才发现,急忙拿丝绢擦去眼泪:“让这位公子见笑了。快,里面请,飙儿他舅父就快回来了。许妈,让厨子多上几道菜,千万别忘了飙儿最喜欢吃的鹌鹑蛋。”
整个庄园都因为黄飙的回来而忙碌起来,他的舅妈更喜欢的和什么似的,忙里忙外,又亲自下厨看着厨子,就生怕做的菜不合黄飙口味。朱斌也没事做,和黄飙闲聊了几句,才知道他舅妈赵氏,娘家在朝廷里也是很有权势的。和黄飙的舅舅岳谨元膝下无子,黄飙从小在舅舅家长大,这夫妻俩把他疼得和什么似的,几次想要把黄飙收成儿子,可黄飙都没有答应。
“我就觉得奇怪了,听你舅母说的,你一家都是读书人,我也觉得好奇,你怎么就会从军了?”朱斌喝了口茶,问道。
“读书人?哼哼。”黄飙冷笑了两声:“就是因为我从小在读书人家长大,才最明白那些读书人能做什么了。八岁的时候,我就发誓绝不靠用读书做学问去做功名,倒是钻研点兵法,学身好本事杀敌报国那才是王道……”
闲聊了有半个时辰,黄飙的舅舅岳谨元回来了。这位左副督御史四十来岁,生得风流儒雅,往那一站,倒让朱斌觉得他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看到黄飙,岳谨元眼中一阵欣喜,接着很快恢复了常态,淡淡地说道:“飙儿回来了啊,那就先吃饭吧,这位是?”
“这是朝廷新任命的都司朱斌。”黄飙看到舅舅回来,也不起身,懒懒地回答道:“他在京里没半个亲戚,所以我请他住到这里。”
谁想到,岳谨元听到这名字,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原来是圣上亲自点名召见的朱斌朱大人,幸会幸会。哦,住我们这,很好,很好,好得很。你们一营为官,自该相互照应。朱大人来得匆忙,想必随身物品都没有备齐,用了饭我就让下人去准备。”
他脸色变化得如此之快,倒让朱斌呆在那。嘴里一口一个“朱大人”,让习惯称自己“朱大人”的朱斌甚觉不舒服:“伯父,朱斌和浩然兄一营当兵,可万万当不起伯父这声‘大人’,就请叫朱斌文邦吧。”
“好好,文邦,这透着亲热,真正是一家人似的。”岳谨元笑道:“内子不晓事理,文邦远道而来,岂有不腹中饥饿?又焉用等我,快快前去用饭。来人,把李侍郎前年送我的那坛好酒拿出来,为文邦和飙儿洗尘!”
四个人,岳谨元上座,赵氏打横,朱斌和黄飙下席。满满的一桌酒菜,其中黄飙最喜欢吃的虎皮鹌鹑蛋,那是赵氏亲自下厨做的。
“舅舅,”夹了个鹌鹑蛋扔到嘴里,用永远不变的玩世不恭的口气说道:“祖大寿那欠饷已久,总不能让兄弟们饿着肚子打仗吧?前些日子祖大寿再次上表朝廷,请求增拨辽饷五十万两,您帮着在朝廷里说上两句话吧。”
自从黄飙从把总、千总,一直升到现在的守备后,原来对这个不屑外甥弃文从军暴跳如雷的舅舅,也变得和蔼了许多,看着外甥的眼里也少了严厉:“我是风宪官,怎么好过问兵部户部拨款的事情?”
赵氏在边上帮衬着说道:“飙儿难得向你开一声口,你就帮他一次,去兵科给事中说和一下,大家总归都是同僚,他想来也不好意思驳你的面子……”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岳谨元呵斥了一句:“国家大事,岂是你能插嘴的……”
想到朱斌还在一边,岳谨元叹了口气:“文邦,飙儿,你们阅世还浅,有些事情你们不懂。五十两那可不是小数目,现在哪里不在等着用钱,连圣上都把内孥给拿出来了。再者,祖大寿虽然镇守边关,作战得力,可他,他毕竟是袁逆的人啊。朝廷肯让他独自带兵在外,已经是很对得起他……”
说到这朱斌和黄飙才终于懂了,朝廷缺银子那自然不假,最主要的,还是祖大寿是袁崇焕的部下,朝廷用他,又防着他,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银子上死死的卡住祖大寿。
“又要用人,又要防他,这样的朝廷岂有不败的道理。”黄飙素来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再这样下去的话,不是摆明了逼反祖大寿吗?”
“混帐!”岳谨元吓得脸色都变了:“你,你这孩子,这话是可以乱说的?厂卫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话不能传到他们耳朵里?真到了那个时候,舅父也帮不了你了!”
四十四 圣上的意思
黄飙浑不在意,只端着酒杯冷笑不止。抓吧,抓吧,等把所有的人都抓光了,等女真人打进了京师后,这大明的江山,就是毁在你们手里的!
看着这个外甥,岳谨元叹息着摇了摇头,话锋一转说道:“文邦啊,我倒有一个好消息给你,前日朝议的时候,圣上认为你统领的那营战斗力极强,并且别人送了个美称,叫‘天字第一营’是吧。当时圣上听到这个称呼,龙颜大悦,对臣下们说,谁说当官的儿子不会打仗,谁说只有辽军才最有战斗力,这天字第一营就连着打败了叛匪和后金军了……”
朱斌差点笑出声来,“天字第一营”可是这些公子哥们自己叫的,人家喊着也大多没有什么敬意,怎么传着传着,到了京师这里,就变成是“美称”了?偷偷看了一眼黄飙,发现他也在那窃笑不止。
岳谨元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变化,兀自兴致勃勃地说道:“所以圣上的意思,是准备亲笔赐名‘天字第一营’,让这正式成为我大明军队的番号。另外,还准备让兵部拨款五十万两,六百人毕竟是太少了,而且你营中大半兄弟回来后别有重任,因此募兵是免不的了,朝中大臣也大都极力赞同……”
废话,立了功就调回来,这层道理难道老子不懂?朱斌心里想道,等到了京师后,天字第一营能剩下一成人还在军营中那就了不起了。祖大寿要增调五十万辽饷迟迟无法解决,可自己这一下就批了五十万两,想来这也是营中兄弟身后背景的功劳了。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赞许的,周学士就是竭力反对的一个……”岳谨元皱了皱眉头,叹息了声说道:“也难怪老周啊,他就两个儿子,大的体弱多病,小的在你营中,剿匪的时候阵亡了。文邦,你也不小心些,怎么就让他死了呢,人家心中还不嫉恨着你?和周学士一样反对的还有国子监祭酒……”
他自顾自说着,朱斌和黄飙两人对望一眼,都是一般心思。打仗要是知道谁死谁不死,那就成了神仙了,朝廷里这些当官的,既然把儿子送到战场上了,那可不就得做好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叹息了几声,岳谨元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样子:“不过圣上英明果断,既然决定了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更改,老周他们也阻止不了,所以文邦不必过于担心。倒是文邦、飙儿,你二人现在都是朝廷军官了,凡有战事不可再亲临前线拼命,朝廷大事要紧,朝廷大事要紧啊。”
黄飙冷笑不断,朱斌只想着岳大人尽管放心,本都司年纪轻轻,还有大好的人生要享受,一定不辜负您老人家的厚望,打起仗来绝对不会亲自去玩命的。
又教了一些将来进宫面圣后的礼仪,以及朝廷里的规矩,某某侍郎和某某巡抚不和,某某参将是属于某党的……这些对于朱斌来说,那可真真正正是金玉良言了。
酒宴散了之后,岳谨元让下人带着朱斌来到自己房间,叮嘱了几句,便都散了。朱斌想着马登初和他商议的大事,却又无法见到自己的这位“结义大哥”。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好大一会,这才沉沉睡去。
谁想到还没有睡多少时候,外面已经有人轻轻叩门,起身开门,却原来是岳谨元。岳谨元脸上一脸兴奋的样子:“文邦,想不到你居然和马公公交好,他知道你落脚在我处,现已派人在外等着你呢。”
听到马登初这么快就得到自己到了京师的消息,朱斌急忙起身,换了装束,随岳谨元来到门外,看到两个眉目清秀的小厮正牵着匹马等着自己。原来大明有规矩,京官三品以上方许乘轿,在京四品以下和在外官员只能骑马,不许坐轿。
随两个小厮走了阵,来到一个小院落前,小厮上前叩了叩门,出来个二十来岁,略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想来这就是马登初在外的家,那女人也就是马登初的“菜户”了。
跟着菜户进去,朱斌心里暗骂一个死太监,又没那方面的能力,还非得像模像样的弄个老婆在那养着,到了晚上,你老婆想要了怎么办?
“兄弟,好好,终于等到你了。”一进得一间屋子,马登初从里迎出,挥手让那女人出去,带朱斌来到一桌准备好的酒菜面前,笑道:“来来,一会一起用点宵夜。”
朱斌一坐定,立刻掏出三十万两银票,放到马登初面前:“兄长,这是三十万两,您点点看。”接着又摸出三万两银票:“做兄弟的这次进京匆忙,也没有带什么礼物,这点就当是兄弟的一点心意,兄长千万不要推辞。”
马登初瞟了一眼,笑道:“我就知道自己这个兄弟有本事,三十万两银子那么快就弄来了。你放心,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
“听说你住在岳谨元府上?”马登初收好银票,顺口说道:“兄弟,做哥哥的可要提醒你一句了,别看这岳谨元外表看起来坦坦荡荡,可这人最是狡诈,稍有不留神,你被他卖了还在那帮他点银子。”
听他话里似乎对岳谨元大是不满,不过朱斌奇怪的是,既然酒菜都准备好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开席,难道这个时候还有客人来不成吗?
马登初一点劝他动筷的意思都没有,只顾着自己说道:“嘿嘿,当初要不是他找了个好老婆,哪里有他现在?这人又死要面子,四十多了连个儿子都没有,偏偏碍着老婆家里的关系,又死挺着不肯纳妾,宁可去青楼里风流快活……”
正说到兴头上,那菜户匆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马登初急忙站起,拉住朱斌说道:“兄弟,吴直吴公公来了,你我一起去迎接,千万要记得我在建昌叮嘱过你的事情!”
四十五 太监吴直
随着马登初来到门口,一个中年太监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太监想来就是吴直,朱斌看他穿着朴素,心中可一点不敢怠慢,这人可是当今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当年,御用太监崔文升进丹药,天启帝服用后大泄不止,以致驾崩。登基后的崇祯帝第一件事,就是拿住崔文升问罪杀头。不料各宫宦官成群结队喧嚣不停,形同哗变,一直逼到乾清宫。崇祯帝临危不乱,镇定如常。总内监问他们什么事,太监们立刻说崔文升是好人,不能杀。
崇祯帝朱由检非常痛快,当即下令免崔文升一死,太监们欢呼着离去,都以为这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皇帝是个软蛋。却不想数日后朱由检已经有了自己的心腹太监,通过暗地查访,弄清了为首闹事的四名内官,立刻抓住连同崔文升一起杀了。太监们全都吓坏了,这才一个个夹起尾巴做人。
吴直是首先倒戈成为朱由检心腹的一个,他虽然也是魏忠贤一党的,但却不如崔文升那么得势。他的相好菜户是翊坤宫茶上宫女,两人已得到主子允许同居在了一起,形同恩爱夫妻,却被崔文升仗势拆散。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太监的夺菜户的仇更加厉害些。
心灰意冷的吴直跑到妓院里去*,一直闹带与他做了一场干夫妻的妓女化装成男子,到紫禁城里问他没有给足的嫖资,他被判仗毙等死的时候,朱由检进宫,问清楚了情况,朱由检免了他的死罪,对他大加任用,一直引为心腹,因此吴直也始终对崇祯忠心耿耿。
“你就是朱斌吗?”坐定后,马登初请了屋子用菜,吴直随意的动了下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朱斌几眼,尖着嗓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