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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血沃轩辕-第32部分

小说: 血沃轩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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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募兵处也愈发的热闹起来,现在不光是西凤一县,当官兵大捷的消息传遍浙江之后,邻近县府的精壮青年也纷纷慕名而来。一看再这么下去,只怕要在西凤耗上一年半载,朱斌急忙下令暂时停止募兵,又发出通告,待得回到杭州之后,自然会重新招募兵卒。
    不过两天的时间,高顺朝和邓丙挥已经将新的供状呈上,那上面写的内容,就连朱斌这个主谋也看得目瞪口呆,简直只能用“无中生有,信口雌黄”这八个字来形容了。一概浙江和四府官员大部都被牵连上,罪名统一都是与海盗和后金私通。
    这份东西如果上表到朝廷,只怕会引起浙江与四府一场巨变,甚至会引起一次血腥清洗。拿着这两份供状,朱斌犹豫了很久之后才终于艰难下定了决心。现在已是大明王朝的末期,如果不来一次彻头彻尾的变革,只怕大明王朝将沿着悲惨的历史轨迹一步步走下去。现在需要的是铁血的雷霆手腕,而不是一时的妇人之仁。
    当他把名单交给准备回京的黄溪之后,黄溪也沉默了很久,才一字一字地问道:“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
    “是的。”朱斌艰难地点了点头:“这就好比现在我们面临的是一个患了重病的病人,如果不施以猛药,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它……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残忍,可在这样的关头,我也顾不了许多了……”
    “可是,有的时候对待重病的病人,当以先精心调理为主,而后才能下以猛药,否则,只怕病人本就衰弱的身体会吃不消啊……”黄溪一语双关地说道:“不过我现在有点相信你是真的为了浙江百姓好,真的为朝廷尽忠了。虽然你用的手法未免卑鄙了点,可我还是准备帮助你,我明日就回京师……”
    朱斌点了点头说道:“黄兄,这次从冯长兴处缴获的战利品,我已经命人全部拿去变卖,兑换成了银子,你都带到朝廷去吧,我再派一队士兵护送于你。”
    黄溪看起来有些惊讶:“你初来浙江,根基未稳,虽然这次取得大捷,但等回到杭州,处处都要用钱,那些官员又到处刁难于你。等朝廷派人下来,没有一月时间断然不成,你难道不为自己留下一些?”
    “不用了,朝廷用度比我这紧张,也让圣上用吧。”朱斌的笑看起来非常苦涩。的确,到处都等着用钱。这次招募新兵,多亏了那个神秘参客龙真给他的二十万两银票,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支撑下去,不过为了剿匪,已经一半的银子用没了。
    自己的计划虽然正在实施,可一旦回到杭州,钱很快就将成为燃眉之急。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他空闲下来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崇祯那充满了忧虑的双眼,和对自己的殷切期望。做为皇帝,崇祯真的太累太累了……
    有的时候朱斌也在想,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性格,放着大把的银子不要,反而还要亲自送出,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难道这个时代,或者是什么东西真的正在悄悄的影响着自己?
    他的手不由自主摸向了腰间的那把神秘的铁血宝刀,隐隐间,他似乎觉得把宝刀正在发出轻微的跳跃,在这一瞬之间,朱斌心中一片宁静:“黄兄,收拾一下就请启程吧,京师里的一切事情就拜托了。”
    “厂卫最忌与外官结交,一旦被发现了,只怕前途就完了。”黄溪难得一见的笑了下:“不过这次我帮你,但我希望你做的和说的一样……。”
    朱斌大笑起来,拍了下黄溪的肩膀:“好,好,将来你要是没有饭吃了,就到浙江来找我,本抚养你一辈子!”
    ……
    西凤的善后工作千头万绪,而在这个时候,陶海却显现出了他在这方面的巨大才能,很多让朱斌头疼不已的事情,经过了陶海之手,轻而易举的便被处理完成,这也让朱斌对陶海刮目相看,干脆把大部分的事情都交了给他。
    而对于高顺朝和邓丙挥的处置,朱斌并不想在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时刻贸然行事,只命二人戴罪为官,等候朝廷发落。这二人在经过此事之后,愈发显得老实起来,每日里只在西凤忙前忙后,也让朱斌大是觉得满意。
    当所有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之后,朱斌留陶海与徐军二人继续在西凤,一边处理未做完之事情,一边秘密监视住高顺朝和邓丙挥二人,以防在自己离开之后,这二人居心不良,西凤发生什么变故。
    巡抚大人要离开西凤的消息,很快在百姓们中传开。老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拥戴谁。在朱斌带着部下离开的官道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前来送别的百姓。
    “大人,您这一走,我们可怎么办啊!”人群中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朱斌找了一个高点的地方站上,大声道:“本抚已经为你们留下了陶将军、徐将军,什么事情你们都可以去找他们,他们处理不了,你们就直接来杭州找我,我虽走人却还在!”
七十九 “吊丧”
           自西凤回杭州的这一路上,沿途都有百姓相送,此时朱斌和他的天字第一营的大名,早已在浙江各地传开,不管是乡绅百姓,还是当地官员,无不都想一睹其风采。
    行了有一天路程,眼看天色将黑,朱斌命令就地扎下营寨,安排晚饭,自己却把身边主要将领全都召集起来。剿匪胜利只不过是在浙江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要想真正站稳脚跟,安心发展势力,还需顺利度过即将到来的大风暴才行。
    “依我看来,咱们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冯长兴,那些浙江的官员哪里还敢不服帖的?”李天齐年少气盛,说道:“等回到杭州之后,看他们还敢不敢再威风起来。”
    “事情未必有那么简单。”郑天瑞皱着眉头说道:“那些人在官场上厮混得久了,什么样的人没有看过?当年戚继光戚老虎那么威风,可到了最后,不也一样被人整倒?还有,不说他们,光是从杭州方面调集来的军官,能不能为我们所用,那还很难说啊……”
    众人知他指的是龙淄阁、李德和魏重义这一批人,他们都是由杭州方面派遣而来,不知深浅,不能以心腹相交,这次会议也没有叫上他们。
    “他们我倒不怎么担心,这些人都是军人,而且都那么年轻,我想,他们还没有被浙江的这一池水染黑,只要咱们真心待他们,他们也必然以真心待我。”朱斌沉吟着说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离杭州越近,我这心里就老跳个不停,总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
    正说着,忽然军营外传来了士兵的大声呵斥,朱斌使个眼色,刘风起身向外走去,一出军营,看到放哨的士兵正拦住一人不让进来。刘风仔细打量,那人三十岁上下,穿着打扮像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什么事?”刘风低声问道。
    “回千总,这人非要来见抚帅。”士兵见到刘风出来,赶紧说道。
    刘风看了这读书人几眼,回头骂那士兵道:“混帐,抚帅岂是随便谁都能见到的?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人,给我直接轰了出去,这是军营,不是读书人读书的地方!”
    他是行伍出身,久在边塞浴血拼杀,向来都不太瞧得起读书人,正当他转身想回去的时候,忽然,那读书人朗声笑道:
    “我不见朱斌,毫无损失,朱斌见不着我,大祸不远矣!”
    “抚帅的名讳岂是你这种人能够叫得的!”刘风猛然回头,停顿了下,才说道:“书生,你叫什么名字,见我家抚帅何事?”
    那读书人不卑不亢:“学生黎风,表字中余,号明狂山人。今日特来为朱巡抚排忧解难,若朱巡抚见不着我,只怕会饮恨终生。”
    见他说得如此严重,刘风迟疑了下,让他在外侯着,自己只管到里汇报。黎风在外等了一会,见刘风重新走了出来,甚是不耐烦地说道:“进来吧,抚帅公务繁忙,若你是虚张声势,嘿嘿,天字第一营好进难出……”
    黎风根本就不理会刘风的态度,大摇大摆的随着刘风走进军营,一见营帐,就听一人冷冷问道:“你就是那个明狂山人,开门见山吧,找本抚有何事情?”
    见面前坐着的是个二十都不到的年轻人,黎风知道此必是浙江巡抚朱斌,他也不作揖,也不请安,大咧咧地说道:“学生特来为巡抚大人吊丧!”
    “混蛋!”
    “找死!”
    他话才一出口,周围已是骂声一片,“呛啷”“呛啷”之声不绝于耳,众将宝剑纷纷出鞘,只待巡抚大人一声令下,这书生只怕当场就要血溅五步。
    朱斌冷眼向这书生看去,见他居然毫无惧色,心中好奇,挥手让众将把武器收起:“好书生有几分胆气,我倒有兴趣听听我的死期在什么时候。”见书生看着周围诸人,朱斌知他心思,微笑道:“尽管说来,这些都是我的兄弟。”
    黎风清清嗓子,压低声音仔道来,开始朱斌和诸将脸上还是一片不屑,但随即脸色开始转变,书生说的越多,众人脸色越是阴沉,甚至,汗水都顺着他们的脸颊流了下来……
    等黎风全部说完,朱斌面上已然一片死灰,众将面面相觑,眼睛写满了惊恐和不容置信,半晌,郭飞忽然大叫一声:“好险,好险,差点死得不明不白!”
    郑天瑞忽然上前,森然道:“书生,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黎风大笑起来:“这主意就是我出的,我又焉能不知》”
    众人愕然,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听黎风不慌不忙说道:“朱巡抚初来浙江,学生不知深浅,又吃着人家的饭,故而定下此计,学生认为朱巡抚必然中计,要不了多少时候朱巡抚就会被丢官罢职……”
    “那你现在又来告诉我?”朱斌疑惑地问道。
    “原来是学生做错了。”黎风忽然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学生不过是混口饭吃,这才定下了这条计谋。可是朱巡抚自来浙江,所做之事乃是真心为了百姓,学生若为此事害了大人,岂不成了浙江之罪人?学生就算再愚钝,也断然不敢,因此冒死前来通报,希望朱巡抚早做准备,学生人就在此,如何处置听凭大人……”
    朱斌坐在那一句话也没有说,莫非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善有善报?自己做了替浙江百姓除去了一害,却也把自己从一场大祸中救了出来,虽然这祸不至于掉脑袋,可丢官那是绝对也免不了的,一念及此,朱斌站了起来,走到黎风面前深深一揖:
    “多谢先生相救之恩!”
    黎风哪想到朱斌以巡抚之尊,竟会如此,本来面对生死毫不动容的他倒慌乱起来,朱斌却一把拉住他,不容分说,将他按到自己座椅中,认真地道:“还请先生教我!”
八十 论势
           那黎风被按在椅子上有些不知所措,他向来都是名士疏狂的派头,为此虽然别人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可实际上都是敬而远之。这位年轻的巡抚,对自己如此尊敬,看起来却是真心实意的请求自己帮忙。
    朱斌心里却是知道,这些读书人,“名士”,什么都可以不要,甚至自己的性命,唯独看重的就是对方对待自己的态度,只要把他们哄好了,要他们做什么都行。再者说来,这次若不是此人,自己的官宦生涯只怕会到此为止,什么雄心壮志,什么大计小谋,都将化为乌有……
    实在太大意了,过于小看那些浙江的官员了,这时他才想起了黄溪临走前对他说的那些话,对待病人用猛药也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曹化为、周重光这些浙江官员,久混官场,看起来毫无举动,实际上早把自己悄悄的引领到了一条死路之上……
    “巡抚大人既然如此说了,学生如何敢不倾心相告。”黎风说话也客气了许多:“学生既然设下此谋,自然有化解办法,说来说去,还需从那人身上入手……”
    他如此这般说着,朱斌微微点头,边上诸将听着,对这书生态度顿时大大转变,今番若不是他,只恐自己这批人中了计还在那犹自不知。
    说了会,朱斌笑道:“这次多亏先生帮忙了,来人,准备酒菜,本抚要答谢先生。”
    黎风也不客气,又恢复了他那疏狂的名士派头,大咧咧的等把酒席摆好,坐在客席,也不等主人招呼,就先自顾自给自己倒满了杯酒,仰脖倒进了嘴里。
    朱斌微笑着看他一连喝了几杯,这才说道:“先生,本抚初到浙江,又监管四府地方,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入手,还请先生教我。”
    “浙江的布政使、都指挥使这些人你是想也不用想的。”黎风张口就道:“他们在浙江苦心经营良久,浙江各府、县俱是他们亲信,根深蒂固,你一个外人突然闯进,焉能不让他们愤怒?昔日朱纨来此,整兵备,抗倭寇,立下赫赫战功。只因触动了地方官员利益,召致浙江官僚仇恨,被劾‘擅杀’,革职拿问,终于含冤服毒而死……”
    朱斌默默点头,这个和他一个姓的朱纨故事他也听过,这位正德年间的进士死得实在冤枉。而浙江官僚与地方豪绅相互勾连,外人的确很难插入,看来自己毕竟还是年轻,把很多事情都想得实在是太简单了。
    “可是出了浙江,那就未必是他们的天下了。”见朱斌听得仔细,黎风愈发来了兴致:“比如常州府张云乐,此人甚有才干,而且为官清廉,颇得百姓爱戴,素有‘张青天’之称。大人不妨与他多多结交,可以倚为臂膀……”
    朱斌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问道:“那么,如果按照先生的计划,一切顺利的话,浙江当地势力又当如何解决?”
    “甚易。”黎风竖起两根手指说道:“浙江有两个豪绅,为浙江士绅之守,一个是宁波的孙家,一个是海盐的陶家。这两人平素虽然多有往来,但私底下互不服气,暗斗不断,前些年甚至发生过大规模的械斗,学生以为这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朱斌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拉拢一派,打压一派。他忽然想起自己的部下陶海,可不也是海盐人,不知和那陶家有什么关系没有。
    酒至半晌,朱斌这才知道黎风祖上原来有些来头,他的先祖本是跟随明朝开国皇帝取天下的大将徐达部将,后人又随徐辉祖死守金陵。及至永乐帝登基,为了避祸黎家远离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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