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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红尘未醒-第13部分

小说: 红尘未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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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开话匣:“没想到才过去几年——青春没有了,叛逆没有了,女儿又竟然那么像我——不肯妥协,爱钻牛角尖。”
  “这是有个性。”
  “男人眼里的个性或许可以这样解,”我说,“只要不是温婉安静的女人,一概算有个性。免去费心寻找形容词。”
  他大笑。
  “木小姐,你太风趣了。”
  他总算停下来,“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我觉得很荣幸。”
  我汗颜,“林先生,见笑。”
  “我很少夸奖女性相貌以外的东西。”他说,“有内涵的女人并不多。而且往往年龄偏大,金玉良言都成了啰嗦。”
  我提醒他:“称赞一个女人有内涵,对女人来说,往往比称赞她美丽要糟糕得多。”
  他又一次大笑。
  时间不觉间到九点。我想起来:“牧牧或许要等我睡觉。”
  两人匆匆赶回车上去。
  到了家门口,他说:“木小姐,稍等。”
  我回头看他。
  “什么事?”
  “也许是忘了,我不确定我是不是说过——”他冲我笑,脸上有男孩子一般真挚的神情,“你很漂亮。”
  第十三章
  母亲与父亲在楼上窗帘后面偷偷欣赏这一出依依惜别。
  我装作不知,开门进去,母亲从楼上追下来:“有戏!有戏!”笑逐颜开。
  我将提包丢在沙发里,准备去洗澡。她拉住我:“都去了哪里?”
  “在蓝景开发区兜风,在海滨公园门口吃晚饭。”
  “海滨公园门口什么时候有饭馆?”
  “打包盒饭。”
  她若有所思:“盒饭……”
  “牧牧呢?”
  “已经睡了。”
  我松一口气,关上浴室。
  隔门传来母亲声音:“有一袋肉燕,木辰送来的。”
  “我不饿。”
  “那我们自己吃。”
  我把头探到水柱下方。满耳哗哗响声。
  外面隐约有父母交谈声音。
  用脚趾也能猜到:两位可爱老人已经在盘算我与林兆婚期,计划宴请多少宾客。
  要命。
  我恨不得此澡绵绵无绝期。
  林兆还如往常约我出去。
  我说:“对不起,林先生,今天答应了陪我女儿看……”
  手机突然被母亲抢走:“她马上就来。”立刻挂掉。
  牧牧在沙发上睁大眼睛看我们。
  “你在家里闲着,有没有想过别人是抽空约你?”母亲气喘吁吁,“赶紧上楼换衣服。”
  我被轰到楼上。她从衣柜里甩出一条又一条裙子:“天气也热了,把自己打扮得年轻一点,别让人觉得老气。”
  “再打扮也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生过孩子怎么了?”她把裙子抛到我身上,“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老人永远口是心非。嘴上与行动两个极端。
  她不仅管我裙子鞋子阳伞化妆,还管我言行举止:“不要那么冷冰冰。男人不喜欢看女人自以为是的样子。”
  自以为是。
  “感情和工作不一样。要是太强势了,谁也不敢要你。我早就想和你说,女人怎么可以不懂示弱?”
  不懂示弱。
  “林兆是我和你爸爸都很满意的人。下一次未必能再遇到这样的。你看看,要说家境,要说学识,要说修养……”
  我哭笑不得:“妈,我已经自以为是,不懂示弱,林兆大亏特亏。”
  “他亏什么?”她立刻转舵,“你是我彭新玉的女儿!”
  哦,金字招牌。
  我哑然。
  她带我下楼。牧牧站在楼梯口:“妈咪又要出去?”
  “今天外婆陪你看电视。”
  母亲开门推我出去,“没事,牧牧有我。”
  砰然关门。
  我只好踩着细高跟一步步挪去打的。
  林兆见我:“木小姐今天……”
  “偶尔装嫩,证明自己还剩一点资本。”
  其实我浑身难受。裙子太薄,风一吹便飘飘扬扬,轻若无物。我不止一次偷偷关心裙摆高度。
  “很漂亮。”他由衷称赞,“你可以多穿裙子。”
  “谢谢。”
  吃完饭又是逛街。
  小城到底是小城,去处不多。到最后两人开车漫无目的打转,从下午两点转到晚上八点,我忍不住说:“浪费不可再生的石油资源,污染大气环境,我们在做罪人。”
  他干脆开到一处山顶,前方无路,只好下车。
  我看看山下灯火:“哟,好像悬崖。”
  前面不远就是海湾。月色朦胧,简陋小船在海面飘荡,渔家自得其乐。
  公园里照旧有人在放灯。红的蓝的,往天空四散开去。
  多么适合拍琼瑶剧。
  “感觉如何?”
  “没有如何,我已经是上帝。”
  俯瞰的感觉真好。
  “啊,上帝是个美差。”林兆在身后说。
  “那当然。坐拥无数俊男美女,还有人愿意为他终生守身如玉。”
  此情此景,要是展开双臂,便是一张铁达尼号海报。
  我觉得好笑。
  肩头突然有重物压下。
  ——是林兆的西装外套。
  “温柔体贴,居家必备。”他笑,“木小姐要是感冒,我会很愧疚。”
  我对着他的眼睛,不知如何形容那一瞬间的心情。
  感动不是没有——
  不不,这不是爱情。与周宴告白的那一刻比,我没有浑身过电感觉,一定不算。
  我笑笑:“幸好没有被林先生身后的加强排看到。否则我以一敌众,肯定遭殃。”
  他扬起眉毛,真的向后看了一眼:“原来木小姐开了天眼。佩服,佩服。”
  两个一起笑到流泪。
  我们谁也不提结婚的事。
  他打电话来约,我便出去;母亲做了好菜,要我邀他来,我便邀他来。
  牧牧已经能背完三字经。母亲的填鸭教育很有效果。
  我带她去几个亲戚家里转,都说:“真聪明!”称赞她学得快。
  他们又看我,口气里开始唏嘘:“阿晓,你有这样的女儿,多好……”
  只缺一个父亲。
  母亲最着急:“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人家林兆也不年轻了。”
  “再等一等。”我说,“我想再看一看。”
  她以为我想多相几次亲。发动身边友人通通做媒。
  各种大龄未婚青年照片顿时铺天盖地。
  “都没有林兆好。”她对着照片下结论,“不是小白脸就是张飞脸。我看着讨厌。”
  还是绕回林兆身上。
  父亲也说:“我也觉得,还是林兆好。”
  话虽如此,两个老人还是拿着照片比比对对,看照片后面的附字——职业五花八门。小会计,营销主管,秘书……
  “阿晓怎么说也是当过副总的。”
  “还是林兆合适。自己有公司。”
  怎么说都是林兆。
  我哭笑不得:“我早说了,不用再找人相亲。”
  “那你什么时候结婚?”母亲逼问,“说等等,一等等到现在。”
  “我再看一看。”
  “又是这句话!”她指我鼻子,“我会被你活活气死。”
  “我和你爸爸,六十多岁的人了,没过过一天舒服日子……”
  大伯也来催:“听说你和林兆现在走得很近。”
  “朋友,朋友。”
  “世界上哪里有男人和女人是真正的朋友……”
  我简直疑心这些长辈全是一母所生。
  “你好好想想,你讨不讨厌林兆?”
  不。
  “他是不是对你很好?”
  是。
  “那不就结了?”他一拍大腿,“有什么不合适的?赶紧定下来日子……”
  我在家如坐针毡。周围全是黑黝黝的炮口:结婚!结婚!结婚!
  就连做梦都梦见牧牧问我:“妈咪,为什么不结婚?”
  又是一身冷汗。
  醒来只见牧牧在我身侧,睡得正沉。
  我心烦意乱,躲到楼上阳台去抽烟。谁知撞上一个黑影:“哎呦!”
  父亲竟然在阳台喝酒。
  我好气又好笑:“爸,怎么鬼鬼祟祟,害我差点报警。”
  他连忙竖起食指:“嘘,别把你妈吵醒。我就喝一口。”
  哦,一口。
  我看看瓶中所余:“爸,这一口真不小。”
  他连忙转话题:“你上来做什么?”
  “怕烟味会把牧牧弄醒。”我点烟,“做了个噩梦,想放松放松。”
  “一个女人,抽什么烟?”他也教训我,“去戒了。”
  我暗自发笑:“等爸爸戒酒成功,我一定戒烟。”
  他没奈何:“又扯上我。”仰头又是一口。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是女权主义者,“世界上有女总统,女警察,女经理,英雄还过不了美人关。”
  父亲一向说不过我。只好喝酒。
  过一阵,他想起来:“上次那瓶酒,是不是你收起来了?”
  我装傻:“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急得吹胡子瞪眼:“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我和妈都是为你好。”我说,“医生早就说过,小心肝。”
  “我的肝没事。”
  我叹气:我们全家都是顽固分子。
  “爸,这个不是你说了算的。”
  “我还不知道自己?”他说,“你才让我们担心。林兆的事情你要拖多久?”
  还是林兆。
  我长叹:“爸,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们都老了……”他说,“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他终于不再说话。喝完一瓶,说:“上面风大。你早点下去。”
  我送他下楼梯。夜风摇动他的花白头发,似莽原上星星枯草。
  “少抽一点。”他最后说。
  阳台的门被轻轻关上。
  我独看乌蒙天空,心随香烟飞走。
  凌晨五点,头顶突然落雨,我匆匆离开。母亲已经起床,听见动静,说:“谁在那里?”
  “我。”
  “我听见雨声。”她踏上台阶一步,“你去阳台收了衣服?”
  “阳台上只有牧牧的鞋。我收起来了。”
  我拉拢睡衣领子:“没想到突然就下起雨来了。”
  老天喜怒无常。昨天明明晴空万里。
  我随她下楼去厨房。
  “今天起得这么早。”她打开电灯,“难怪要下雨。”
  她去忙淘米做饭。厨房窗户上雾气朦胧,湿漉漉一片。我顺手拿了干布去擦。
  锅里下了油,爆开一顿炸响。紧接着便有蛋香。
  “别擦了,擦不完的。”她背对着我说,“去把冰箱里装花生的袋子拿出来。”
  我忙不迭去拿。按她吩咐,装满一碟花生,倒上几滴老抽。
  等饭做熟,母女两个坐到桌前。
  “以后还是少抽一点。”
  我抬袖闻闻,“有烟味?”
  她皱眉,“我还没有老到分不清烟味和油味。”
  我笑而不答。
  热乎饭菜下肚,我总算有了些许睡意,一头倒在沙发上。电视里还没有开始播放早间新闻,广告更好催眠。
  母亲给我盖上薄毯,以为我睡着,轻叹一声,出门走掉。
  醒来时摸起手机,正好七点。
  有一条林徐的短信。
  “LUNA很好,不用担心。”
  我不记得自己曾找他问过LUNA的事。它不是在寄养人家里么?
  没时间多想。我起身上楼叫牧牧起床。
  推门只见她半个身子斜在被子外面,胸脯一起一伏,正在好梦。
  “起床,牧牧。”
  她翻一个身继续睡。
  我将外衣与裤子丢在她枕边,走到父亲卧室。
  “爸。”
  他睡得安稳。
  我拉开窗帘,开一点窗子,蒙蒙细雨被风卷着扑进来。
  窗上全是水汽。已经凝结的汇成细流,顺着窗玻璃缓慢地蜿蜒而下,似后现代大师作画。
  我呵一口气,在上面写一个“木”字。这是小时候的娱乐。
  床上没有动静。我走过去拍他床沿:“爸。”
  “饭做好了。”我说,“爸,可以起床了。”
  太安静了。
  这不寻常。
  我俯下身体,“爸爸。”
  他的眼睛紧闭。安详的脸。刮后新长的胡子短短。身上有醇郁而清甜的酒香。
  这气味陪伴我二十余年。幼时坐他自行车后座去上课,冷风呼呼掠过,我将自己贴在他宽阔后背,闻着这暖暖酒气,不由自主抱得更紧。
  电光火石间,心头仿佛有什么一划而过。
  我的心狠狠揪起。
  “爸爸。”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颤抖的手终于探上他鼻息。
  冰冷。
  三个小时前他还与我在天台说话。他说:“我们都老了……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我的眼泪簌簌涌出。
  雨似是更大。我满耳雨声,什么都听不见。
  一定在做梦。
  一定在做梦。
  第十四章
  母亲一夜之间老去二十岁。
  她木然问我:“我是不是不该让他戒酒?”
  “听说长期喝酒的人不能戒酒,一戒反而出事。”
  我守在她身边。把头埋进手心。
  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她说:“是不是?”
  我终于忍受不住,逃出门外,用力擦掉脸上泪水。
  家中亲友都聚集在客厅。
  我走下去,木辰迎过来:“……姐。”
  每个人都看向我。
  “她好多了。能哭出来就没事。”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爸爸的去世对她打击很大。”
  葬礼还是要办。发了讣告,填了帖子,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而聚到一起,吃一顿并不愿意吃的饭。
  我是木家唯一的女儿。该扛的要扛。
  周宴也来灵堂悼念。走到母亲面前,鞠一躬,一个字不讲。
  母亲抬起眼皮,看着他,用嘶哑的气声说:“滚。”
  他看我一眼,随即就走。
  周雪是下一个。一身白衣白裤,袖上别了一圈白麻。
  我说:“对不起,我妈现在心情很差。”
  她低声说:“我理解。”又看我一眼,“你也要节哀。”
  “谢谢。”
  她随着队伍走掉。
  我搀扶着母亲,看熟悉的不熟悉的脸依次过去,每一张都是悲痛的表情。
  “木叔……太可惜了。”
  他的旧同事说,“二十年前他送我的图纸还在,怎么一转眼,人就……”
  他的老友说,“嫂子,节哀顺变。”
  我渐渐觉得身体不再属于自己。灵魂出窍,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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