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未醒-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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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上带了许多土,被母亲推去洗手间里大洗特洗,而后拿毛巾用力擦干,被推得一晃一晃,只是咧着嘴笑。
晚饭备好,四菜一汤,母亲说:“都吃饭,吃饭。”
我匆匆吃完,留牧牧在楼下与母亲念唐诗,自己上书房埋头写计划书。
许久不写这种东西,还需调出以前的老底修改备用。我敲敲打打忙到深夜,听见母亲敲门:“还不睡觉?”
“总是不满意。还差一点。”
“要这样拼命?”
我伸一个懒腰:“这年头的商场就是拼命还能留着半条命在,不拼命却连怎么死的也不晓得。”
“等你老了就知道错了。”她端茶在我桌上,“听说劳累容易使更年期提前。”
“以后可以修改一下法令,儿童期应该是一到四岁,五岁开始可以算成人,十岁就该结婚,十六岁眼角有鱼尾纹,更年期准时报道,二十五岁做老太婆。”
“哦,那我还是老不死?”
我和母亲都笑。
“我去陪牧牧睡觉。”她把茶杯向我推近一些,“早点睡。”
“知道。”
她替我轻轻关门。
我喝一口茶,起身做几个扭腰,舒展筋骨。一眼看见放在电脑边的手机。
这才记起来:答应了给林兆电话,至今没打。
再看时间,都是十点多钟,又没什么重要事情,不定他也在忙。
我把茶一气喝完,振奋精神,重新坐下,不觉间时间过去,直到看见屏幕上反射晨曦点点。
邮件终于发出,我头昏脑胀,匍在桌上睡着。
不知过多久,母亲给我覆毯子的动静使我惊醒。
她说:“刚才还睡得像死猪,怎么又醒了?”
我忙着去查收回信。信箱空空。
也对,才早上九点,总经理大约还在梦乡游泳,哪里来得及看我长篇大论。
“你干脆回房间去睡。”她说,“空调开了一晚上,你又容易感冒。”
“牧牧呢?”
“又去和狗一起玩。”
“今天好像比昨天更热。”我说,“还是让她进来好。”
我赶紧爬回自己卧室,倒在床上蒙头补眠。
困得连梦也没空做。
牧牧来叫我:“妈咪,吃午饭。”
我正饿得半醒,一骨碌起来,用力拍一拍脸:充电完毕,还有许多事待我去奋斗。
我起床穿衣,与牧牧去楼下饭厅。随便吃完便拿钥匙出门。
“你去哪里?”
母亲在身后叫我,“钱包也不带!”
我转身接过钱包:“去省城转一圈,回来吃晚饭。”
我亲亲牧牧,“妈咪走了,byebye。”
她也回亲我一口:“妈咪byebye。”与母亲目送我出门。
我一面开车一面给林兆电话:“林大少爷,昨天有事找我?”
“给你打过电话,但是关机。”
“正好接手新工作,重要场合,不方便接电话。”我说,“事业型女人不能终于忍受家里蹲,又如鱼得水,重新焕发生命光彩。”
“嗯。”他淡淡说,“这是好事。”
“谢谢。”我正色说,“林兆,我需要你的协助。”
“你说。”
“你做房地产,应该比我清楚省城的楼盘状况。我需要一层写字楼,可能在两百平方左右——”
“哦,”他说,“原来是做联络员。”
“非常到位的挖苦。”
这笑话未免太冷,我哭笑不得,“地段不是很重要,但我要先看一看。”
“木晓,你真的决定做这份工作?”
“怎么,那是个皮包公司?”
“不。”他变得严肃,“家里已经处理妥当?”
“有我妈在家帮忙,应该还好。”我叹一口气,“林兆,别动摇我。”
我们都沉默了片刻。
“现在是下午一点四十五分。”
他说,“我在公司等你。”
第二十三章(下)
我第一次去林兆的公司,不慎错过一个路口,在单行道上多兜了一个弯,才找到他的办公地点。
楼下有前台小姐一见我便说:“请问,是木小姐?”
我走过去:“你好,我找林总经理。”
她飞快在我身上扫过两眼,才笑道:“请跟我来。”送我到直达电梯。
“林总在30楼。”
她为我按电钮,笑容可掬,“噢,木小姐好像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点一点头,不置可否。
电梯缓缓上升。终于叮的一响,铁门打开。
林兆被临时叫去开会,不会很快回来。
门口有人替他向我传达口信:“请稍等片刻。”
我被引入他的私人办公室。刚刚坐下,便有一杯温水送上:“要不要看报纸?”
我摆手:“谢谢,不用。”
她微一欠身,轻轻带上门。
我一个人独自留在大大的办公室里,看着玻璃窗下一盆青翠的龟背竹,享受空调里送出的徐徐凉风,喝水坐等。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听见外面隐约有人声:“……来了多久?”
“不到四十分钟。”
“让庞总和他们去吃饭。酒水还是公司报销。”
门锁微响,林兆推门而入,一眼看见我,微微颔首。
我站起来。
他径直走到自己办公桌后面,打开电脑,对我说:“不用起来,你先坐。”
很快有人进来送材料。
“林总,这是今天的会议记录。”
“放在那里。”
他扯松领带,专心致志看着电脑屏幕,“联系过罗副没有?”
“罗副总已经在路上,说是还有二十分钟。”
“让他和庞总直接碰头,不用上来了。”
“是。”
来人躬身,踩着脆响出门。
我在余光里瞥见一个侧目,装作不知。
我与林兆的关系不用两个小时已经传遍整座大楼。等我与他一同出去,只要一半的时间,新的谣传就会在公司里再轮过一遍。
我耐心等林兆忙完。
他合上电脑,拿起桌上那份会议记录快速翻了翻,丢在桌上,起身拿了外套对我说:“木晓,我们走。”
“去哪里?”
“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坐林兆的车走。
林家在本省势力庞大。单是车子所经路线,沿途就有许多新建房产,写着林家产业名字。
车子在一栋大楼前停下。
我摇下车窗,向外微微一探。
“是这里?”
“这里从五楼开始到三十六楼全都是商用。十二楼有半层正在招租。”
他说,“隔间都是现成的,你可以继续用,或者拆了重新装修。附近有商业广场,交通也比较便利,你可以考虑。”
“是你的地产?租金怎么算?”
“可以说是我的。你先看再说。”
我们停了车,搭电梯回到地面,再进大楼去搭电梯。正是下班时间,忙碌了一天的白领们在轿厢里挤做沙丁鱼罐头状,铁门一开,顿时急涌而出,十分壮观。
上去的人也多。我和林兆被挤到电梯角落,他略略侧身,为我挡出一片地方,免于与别人前胸贴后背,省了尴尬。
电梯里有人在闲谈:“听说你又要买车?”
“胡说八道!买得起,养不起,油钱不如去抢银行来得快。”
“哈哈!”
“哎,你老婆什么时候生?”
“还有五个月。产前抑郁症没见过这样严重的,一句话不对就要摔东西,闹离婚,害全家鸡犬不宁。”
我不由将头靠在壁上,思绪忽然飞到怀孕时候,全身浮肿,贪睡,每天顶一张素颜,披头散发,挺着肚子去公司,一边在洗手间里吐掉刚吃下不久的好饭好菜,一边中气十足地对着手机里捶桌大喊:“抢下!抢下!一定要赢过安毕司!”
林兆叫我:“到了。”
我甩开脑中杂绪随他走出电梯。
十二楼的另一半是一家大型电脑公司在本地的办事处。这边上了防盗锁,隔着玻璃门可看见里面影壁上没撤走的几个镀金大字:效率最高,服务最好,真诚……
他打开门,与我一起走进去。
空间确实很宽敞。最大一间办公室足有二十平米,夕阳余晖斜斜地从窗外透进来,遍地洒金。
“确实很不错。”我走出房门,“我会做好报告发回总部,征求那边意见。”
“对了,租金怎么算?”
“每天每平米两块一。”
我不由回头多看他一眼。
是真是假?
我有些失望。
商人到底是商人,我大约被上次的高烧烧坏脑子,居然还指望自己能用人情换钱使。
“这个价钱我们无法负担。”我提高音调。“林兆,必须再给一点折扣。”
“这是折后价。”
他示意我看门外,“对面的价钱是每天每平米三块,一分钱不减。”
我说:“这里总面积是多少?”
“一百八十九点三。”
我顿时有种挫败感,“一个月一万,林兆,快杀了我。”
“不能有更好的地方?”
他倚在窗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种笑使我很不自在。他像在看一个三岁孩子,而不是三十岁的女人。
我无奈:“有这么好笑?”
“你希望我全免?”
“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
我说,“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我虽然是女人,但不是美人,还值不起顶掉一个月一万的好价钱。”
他笑着摇一摇头,伸出一个巴掌,说:“五千。”
我顿时觉得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又忽然有些忐忑:“这样你会不会赔本?”
“本永远不会赔。”他说,“是你要我帮忙,除非你收回。”
下楼以后坐回车里,他问我:“一起吃晚饭?”
“答应了我妈回家吃。”我说,“前两天都在外地,终于回来,又要在外面吃饭,我怕牧牧会不高兴。”
“孩子最需要母亲。”
林兆看着后视镜,缓缓倒车出去,轻声说,“你考虑清楚就好。”
回到家时有点晚,到底没赶上一起吃晚饭。母亲给我开门:“菜都热着,在锅里呢,自己去拿。”
我环视一圈,在客厅里没看见牧牧,说,“牧牧呢?”
“牵着大白去楼上看书了。”
我换了拖鞋,先去书房找她。
“牧牧,”我敲一敲门,“妈咪回来了。”
没有预期中咚咚的跑步声。
“牧牧,开门。”
过了两分钟,房门才开了一道缝,牧牧怯怯探出头,表情紧张:“妈咪。”
我刮一刮她的鼻子:“怎么满脸通红的,做什么坏事了?”
她低声答我:“LUNA在你的字典上便便了。”
噢,天哪,这个小灾星!
我赶紧到书房里去看:字典摊在地板中央,上面一圈细细的粪便,LUNA就站在旁边,眨一眨眼睛,张开大嘴,伸着舌头像要讨好我。
不仅字典上有,书架旁边还有更大一堆,臭不可闻。
我欲哭无泪,赶紧捏了鼻子,提起字典到楼下丢掉。又抄起抹布水桶到楼上去。
母亲在楼梯口拉住我:“怎么回事?”
“狗还没有学会上厕所。”我说,“干了一点坏事。”匆匆到楼上去。
牧牧想来帮忙,我拉开她:“地板滑,你出去站着。”
楼下传来母亲恼怒声音:“牧牧!快下来!”
直到我吃饭时候,还能听见母亲在客厅里训斥LUNA:“从今天开始,躺你的狗窝里去,不准再进来!”
她又教训牧牧:“外婆是不是说了要你小心?是不是说了要你注意卫生?”
牧牧垂着头,声若细蚊:“是。”
“狗从来都不是干净的东西,外婆是不是这么告诉你的?”
“是。”
牧牧话里已经带了哭腔,“我错了,外婆。”
母亲叹一口气,“你听话就好。去,把狗关到外面去。”
牧牧用手背抹一抹眼睛,慢慢牵着LUNA走出客厅。
第二十四章(上)
“狗屋也该清理了。”母亲从客厅出来,坐到餐桌边与我说,“我有一阵没去管它,不知道有多脏。人老了就是记性差。”
“牧牧整天抱着狗跑来跑去,又是狗毛又是细菌,狗屋不干净,洗多少次澡也没有用。”
“狗到底只是动物。”
我说,“还是我明天去收拾好了。”
“也好。我禁不起弯腰。”她给自己捶背,“今天你说要去省城,我倒忘了叫你顺便去林兆那里看看。”
“已经去过了。”我说,“分公司需要写字楼,林家刚好做房地产,就地取材,用五千块拿下。”
“他给你这么大的折扣?”
我指脸苦笑:“正因为是我。”
利字当头,能转化成钱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包括交情。
“除了工作,就没有谈别的事?”
她看着我,犹豫片刻,才说:“你们现在……到底怎么样?”
感情在工作面前只是娱乐活动。
我一心扑到工作上去,累虽累些,但是觉得充实。
这已经足够使我快乐。
计划书很快获得批准。因为事务繁多,上面又派下来一个人来,美其名曰秘书,实则帮我跑腿,与各种部门打交道。
我想:这样也好,我不可能单枪匹马做尽一切杂事。有胜于无。
随口多问一句:“是男的?”
“那是当然。”
电话那头的庄秘书是公司老人,长我五岁,跟随总经理八年,至今未婚,“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秘书还可兼司机和替酒,非常有用。”
她又与我开玩笑。
我说:“够了,不用再兼小蜜。”
“怎么,木经理怕养不起?”
她打着哈哈揶揄我,“你放心,现在的男人比女人好打发。过个两年,再换一位,小蜜小蜜无穷尽,这样才不腻。”
“我也三十岁了,禁不起,实在不敢想。”
我说,“家里上有老母,下有小女,我是顶梁柱。庄秘,快给我一份详细资料,我好了解新拍档。”
“哎,急什么,我马上就发到你的邮箱里。”
“上个月公司有一次大规模的对外招聘,他就是刚进来的,笔试面试都非常优秀,工作经验也很丰富。”她翻翻资料,补充一句,“对了,说不定木经理你也认识。他以前在睿博工作过。”
“哦?”
“是的,他的名字是林徐。”
我握着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