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未醒-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从袋子里掏出板子和工具,蹲下来,“这样对狗也好。萨摩不可以关在封闭地方。”
我也蹲下来,在一边给他递钉子与螺丝刀。
他的动作很麻利。熟能生巧,看来做此工作的时间已经不算短。
他一面攀谈:“我那里的阳台对着马路,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听见有人飙车。”
“哦?”
“挑战速度极限。”
“也挑战自己和路人的小命。”我说,“这种行为很不负责。”
他侧眼看我,拿袖口擦擦额头,笑了一笑。
男孩子长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就要命。
“小姑娘很可爱。”
我笑:“对,她是我的天使。”
等狗屋做好,牧牧迫不及待要拉我一起出去遛狗。
我对林徐说:“本来想答谢你一顿晚饭,可惜我女儿坚持要出门遛狗。”
他连忙推辞:“这是工作,怎么可以让你请客吃饭。”
我们一起出门。送他到楼下。
LUNA一见广袤天地便忍不住躁动。
他说:“要让它多跑多运动。”
我说:“已经起了名字,叫LUNA。”
他又看一看狗,笑出来:“啊,公狗,叫LUNA……”
担忧果然成真。
我耸肩:“它没有选择权。”
他忍着笑说:“对对。”
我说:“那么就不送了。以后还要麻烦你。”
他挥手作别:“再见!”转眼便跑得不见。
牧牧对遛狗跃跃欲试,想自己牵绳子。我说:“等牧牧再长大一些。”
她撅嘴。
我们在小区里走。LUNA脚步轻盈,一身白毛,尾巴微微翘起,确实可爱。路上不断有人投来艳羡目光。
牧牧很享受这样的待遇。
“妈咪。”
我说:“什么事?”
她招手:“你蹲下来。”
神秘兮兮。
我只好蹲下。
LUNA的冲力扯得我几乎要跌倒。
我说:“牧牧,再不快些,妈咪就要被LUNA拖走了。”
她突然凑近我的脸,重重亲了一口。
“我爱爹地和妈咪!”
她笑嘻嘻看我,眼里闪着光。
“你们是全世界最好的爹地和妈咪!”
晚上接到周宴电话:“狗送到了?”
我说:“谢谢。牧牧很喜欢。”
他叹一气:“那就好。”
我说:“结婚筹备进展如何?”
“还好。”
我转身掩住话筒:“周宴,我希望你信守承诺。每周回来一次。”
他顿一顿,问我:“牧牧发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我说,“只要你我不说。”
他说:“我已经交待沈珺,以后不要接近牧牧。”
我冷笑:“那么我也希望她信守承诺。”
他说:“我欠你们很多。还有什么需要,只管与我提。”
我说:“也许牧牧还有。”
他的口气开始感慨:“木晓,不要太好强。”
我说:“我不想和你吵。”
“那么好。”他准备挂断电话,“告诉牧牧,我爱她。”
“晚安。”
“晚安。”
我丢掉手机准备睡觉。
门外突然有敲门声音,牧牧大喊:“妈咪!”
我连忙起来。
“妈咪!LUNA在啃餐桌,它是不是饿了?”
我开门闯进客厅一看,简直是人间惨剧:客厅的沙发只剩下面一半,底下散了一地皮絮。台灯的罩子和底座都没有了。LUNA趴在餐桌下面,足有我手臂宽的桌腿已经只有牙签粗细,摇摇欲坠。
我不知该有如何表情。
感谢上帝,我须马上把家具更新换代。
我命令牧牧:“快把LUNA牵回阳台,把通往阳台的门关好。”
她奉命去拉扯LUNA的牵引绳。它咬着桌腿不肯松口。
“LUNA!”她使劲拍它的脖子,“起来!起来!”
LUNA总算愿意跟她走。
我长叹一声,开始收拾残局。
一直到凌晨三点。
我觉得四肢疲倦:自己已经不比年轻时候。大学时通宵看书到四点,尚且可以次日早晨准时起床上课,不消课上补眠。
牧牧困得坐在玄关旁边睡着。手里抱着枕头。
我抱她回屋睡觉,赫然发现里面的床已矮了三分之一。布兔子开膛破肚,可怜兮兮地歪斜着躺在地上。
又是LUNA的杰作。
我只好抱她回自己卧室。盖好被子,转身去她房里收拾。
次日醒来,我发现自己睡在牧牧卧室的地上。
手机骤响。
是短信。
我打开一看:昨日忘了提醒,萨摩需小心看好,否则会搞大破坏。昨晚可有给你们惹麻烦?林徐。
我想起他交给我的签收单上有周宴留下的我的手机号码。
提醒倒是好意,就是来得太迟。
我回复:见识恶魔本质。
又昏沉睡去。
第三章
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我挣扎坐起,看看时间:八点半。送牧牧上学是来不及了。
她没人催起便久睡不醒。此时必然还在睡觉。
我打电话去幼儿园请假,一面走出房间,阳台上传来LUNA刨抓墙壁的声音。从客厅到厨房一片狼藉。
“一天不来没有关系。”接电话的老师声音非常和气,“重要的是孩子能一直有家长陪伴。”
我揉着太阳穴打开通往阳台的门。LUNA精神极好,趴在栏杆上四处张望,嘴边还沾着木屑。见到我过来,连忙退进狗窝里,只露出一点鼻子尖。
“对不起,我以后会尽量避免这种事。”
挂断电话,我蹲下身子,把LUNA从狗窝里拉出来。
“心虚也没用。”
我抹去它嘴边的木屑和粉末,“你打算如何赔偿?”
它挣扎两下,始用无辜表情看我。两只眼睛弯弯眯起。
我只好放弃咄咄逼狗:“还有下次,决不饶你。”转身回厨房做菜。冰箱底座也被啃咬,刮花一片,仿佛大师飞白墨宝。
实难心情良好。
我做好三明治与豆浆,自己吃完,而后去卧室叫牧牧起床。她睡眼惺忪地翻一个身:“妈咪,我不想去幼儿园……”
正催促她穿衣,门铃大作。
我把袜子塞到她手里:“不要穿反。”匆匆出去开门。
“是我,林徐。”
他站在门口,“我来看看LUNA。”
今天并非周末。
我打量他一身上班族装扮,“林先生,今天不用上班?”
他这才说:“因为你没有回我短信。我等了一个小时,担心出事,打电话向公司请了假,想来看看情况。”
我迎他进来。趁他换拖鞋,掏出手机来看,果然有一条未接短信。上面写着:出了什么事?
时间是七点二十分。
他走进客厅,微微一愣,直奔阳台。
我紧随其后。牧牧正换了衣服出来,揉着眼睛问我:“妈咪,为什么我睡在你的房间?”
“因为妈咪要收拾你的房间。”昨晚账未算清,我正色说,“我明明记得睡觉前已经关好门窗,为什么半夜里LUNA还能在你房间大肆作乱,甚至闯进客厅啃咬家具?”
她心虚低头:“我想让它陪我睡觉。”
“那么我抱你进房间时你在装睡。”我叹气,“你知道妈咪不愿见到自己女儿学会骗人。”
扭头只见林徐在阳台上抱着LUNA说话。
我继续说:“等我们与LUNA更熟一些,妈咪才能放心你抱它睡。昨天晚上家里是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LUNA不是多么安分的狗。”
她低头不说话。
我说:“三明治与豆浆都在厨房。餐桌随时要倒,放在上面妈咪怕不安全。你先去洗脸刷牙。”
她乖乖进洗手间去。我走到阳台,林徐摸着LUNA的头,转身说:“那些家具打算如何处理?”
“换新的。”我无奈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买一堆廉价品就好,啃去十套也不心疼。”
他微微惊讶:“损失惨重。”
我苦笑:“为配合它本色演出。”
他将LUNA放到地上,哄它进狗屋:“什么时候买新家具?我可以帮忙。”
“谢谢,商场会派工人帮忙。”
我们走出阳台。林徐认真关好门。
“吃过早饭么?这里有三明治。”
洗手间里传来牧牧拧毛巾的水声。
“谢谢。我吃过面包。”
他轻轻摆手,四下看看,“怪我没有及早提醒。”
“是孩子自己要求一只白毛大狗作生日礼物。”我解释,“而他父亲并没有挑错。”
他微愕:“啊……”
忽听一声巨响,人已不见。我低头看去,餐桌终于塌倒在地,林徐跌在地上,脸色发白:“我只随手扶了一下。”揉着腰站起来,急忙拍掉身上灰尘,“忘了它是危险物品。”
我忍住笑,递给他一块毛巾:“怪我没有及早提醒。”
他愣一愣,也笑:“原话奉还。”
气氛变得愉快。
我说:“听说你正在实习。”
“我喜欢尝试各种工作。”
“包括宠物公司?”
他点头:“我非常喜爱动物。家里养了很多猫狗。父亲却要我学习财会专业。”
父母之命大于天。多少孩子被迫走自己不喜欢的路。
我理解他的感受。
“我以前没有养过。”我说,“我的母亲有洁癖,无法忍受任何病菌。连洗碗布也每日定时丢在沸水里煮。”
他看看四周,笑起来,“你似乎继承了这一传统。”
牧牧从洗手间里出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沮丧,伸手去抓流理台上的三明治和盛了豆浆的玻璃杯。
他问我:“抱歉,我一直不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牧牧大口咀嚼,仰头答他:“周牧。”
我替她收拢额发:“多养一只狗仿佛多养一个儿子。”
“养狗需要耐心。”他说。
我赞同:“以及大量的精力与钱。”
他教给我们许多养狗经。说得兴起,眉眼里神采飞扬。
我看着他,只是笑:“太好了,免掉我买宠物饲养说明书的钱。”
最后我与牧牧送他到门口。
“一定要关好门。”他再三叮嘱。
“按时喂它吃狗粮。”
“每天带它出门散步。”
“多与它交流。”
“不要责怪它。”
最后,“假如需要帮忙,请不要客气。我就住在这栋楼的十八层,可以很快下来。”他比了个电话的手势。
我点头表示了解。
牧牧挥手目送他往电梯走:“大哥哥再见!”
他回头看我们,挥挥手,方才走掉。
等关上门,牧牧小心翼翼看我:“妈咪,我们什么时候去买家具?”
辞旧迎新。
当车子载着我们开往家具市场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窜出这四个字来。
母亲并不知道我与周宴离婚。结婚六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她还打过电话,问我周宴是否忙到不顾家。
那时我刚知道沈珺竟然是一颗长期潜伏的定时炸弹,而他久久不归,一时难以自制的我在家里摔掉一桌碗筷,还不幸在收拾的时候划破了手,气得大哭一场。
后来想通:日子还要过。人也还要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并不是靠人养的弱女子。
我平心静气地告诉她:周宴出国考察,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她质疑:“真的?”
“骗你我能捞什么好处?”
“因为你太好强。”她说,“我最懂你。”
但是话题还是渐渐到了别处。她叹着气:“你舅舅家昨天搬了新房子,想冲一冲喜。——近来生意越来越不好做。”
我陪她感慨:“辞旧迎新。都会好的。”
其实我与周宴的公司也正在艰难时刻。没辞职时每天看股市交易,多跌少涨,拿血去赔,十分忧心。
公司一百多号人自动加班工作,生怕哪天被老板开走,再找工作不易。每间办公室都贴一张大纸:坚持!
坚持就是胜利。可惜于我,毫无意义。
家具品种与花样已经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新时代有新要求。过去的审美早不合时宜。市场里充斥着准备置办新房的年轻人。
我们在里面整整看了一个下午,终于选定一套。色调与先前的相差无几,款式更大方些。牧牧赖在沙发样品上打滚:“妈咪喜欢的我也喜欢。”
我刮她鼻子:“少奉承我。”
家具市场派人免费送货上门。装足一辆卡车。
我们开车在前面带路。
路上牧牧突然说:“爹地一定也喜欢新家具。”
我随口附和:“是的。”
先前的旧家具是我与周宴结婚时买的。那时周宴刚刚创立公司不久,才有起色,手头并不宽裕,还是坚持买最好的。也装了足足一大卡车。不知周末他回来见到新的要做何感想。
我说:“牧牧,下次见到爹地,要是他问起为什么家具是新的,你怎么说?”
“被LUNA吃掉了。”
“LUNA只吃掉一半。”我笑,“妈咪和你把剩下的都吃光了。所以才有新家具。”
她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拍手赞同。
“LUNA吃掉家具,会不会拉肚子?”
我想一想,“应该不会。”
狗的生命力那样顽强,什么都吃得,怎会拉肚子?
夜里梦见些过去的事情。
念大学的时候,学生不如现在开放,图书馆情缘也还是稀罕物。平日里男女生的交集只有运动会与上课。
于是开始流行联谊。
时髦的办法是随机选中一栋男生宿舍,将每个房间号码分别写在纸上,由舍友猜拳决定谁去抓阄。
抓了就要认,不许反悔。
四儿就这么选中了周宴的宿舍。
当日我们大肆布置。购买新鲜瓜果。派四儿去那间宿舍送信。
那边同意得也干脆。
到了晚上,两边一见,都觉得好极:幸而皆不是歪瓜裂枣。吃喝玩闹十分尽兴。
周宴夹在活跃人群里,独自静坐喝茶,面目白净,衬衫袖口扣得一丝不苟,格外醒目。
他们各自自报家门,说到周宴生辰,四儿笑道:“巧了,比我们二姐整好小了两天。”
众人齐刷刷看我。
那时我还土气,穿一身手工做的翠蓝连身长裙,袖子是圆圆的公主袖。周宴是眉清目秀的公子哥儿扮相,眼睛就这么淡淡的扫过来,看得我一下子脸上发热,说:“两天又怎么了?”
四儿哈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