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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南宋春晚-第12部分

小说: 南宋春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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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去年便定下了这桩婚事,年后不久送了聘礼,高家正待送娉定下喜日,谁知忽地一家子都不见了,房子也退了。高家四方打听,方知搬到这清平县来,这才寻了过来。至于为何寻到老夫人处,想是高家已知徐进之为人,想寻个长辈做主。
  老夫人与徐夫人正羞愧,寻不到话语来打发高家大郎。只听守中道:“叔父亦是打探得知我家迁到此处,思亲心切,匆忙搬来。考虑不周,未及通知一二,还请见谅。”
  男人与男人之间话语直快,不拐弯抹角。须臾,守中便摸得高家意思:婚事是要的,且今年就要成事的。守中隐约表露了家中意思,那高大郎却道:“要功名也不难,家中自有兄弟接手生意,我明年便可下场考去。只如今我年纪不小,再不成亲耽误家中兄弟,还请婆婆体谅。”
  原来高大郎与守中年纪相当,这年纪却实是有些大了。徐夫人与老夫人对视了一眼,拿不定主意。如今见着了这真人,竟是如此人才,两人心中皆有些动摇。
  守中道:“此事要我婆婆一人定主意却是不能,需得叔父婶娘做主。还请稍坐,这便请了叔父来家。”
  守中做事干脆,派了四喜马上去寻人,这边好生招待。
  高大郎言语利索不伪饰,又识时务。见得徐府做派,便知此处三人说话是很有分量的,于是有意将家中底细摊开,打消众人疑虑。实话说来,要这高大郎放下手中生意去下场毕竟有些难度。家中生意做得甚大,一向由高大郎掌事,老父已不管事。他家中二弟,也博了个进士出身,如今谋了江南东路某县知县之缺,家中叔伯子弟官名在身的也有。
  如此细细道来,在场三人俱知其意,心中不免存了几分好感。待徐进之夫妻磨蹭来到,已是傍晚时分。家中婆子来问是否摆饭,徐夫人见此事一时扯不清,便道用过饭再商议。
  堪堪用过饭,守中便对叔父道:“叔父,如今大郎在此,欲送聘定下迎娶之日,你拿个主意吧。”
  这话来得突然,徐进之未料到几年未见,侄儿已是如此刚直强硬模样。娘与嫂嫂在此,他却做了这主事人。且看老娘嫂嫂神色,竟是理所应当无一丝不妥。
  他一口茶艰难咽下去,口中便有些吞吞吐吐:“瑾娘如今身子不舒服,看了郎中,也不知是个甚病症。莫若过些时日再议。”
  徐夫人听这话,知道是两夫妻应对想的法子。心中厌恶,几不欲看那两人。
  那高大郎却有些急了:“既如此,我便去临安请名医来看,看好了病也不耽误。”
  于氏见郎君脸皮薄,不好开口,只好接过话来:“病榻缠绵,恐误了大郎终身哩。家中婉娘年纪相若,莫若婉娘嫁了大郎也是一样的。”
  徐夫人听到此处,只气得身上颤抖,如今方知那日丁二娘为何屡屡冒犯,原来却是不欲代嫁。这小叔夫妻也是个没脸没皮的,受了别人礼金又不待还,想出这等龌龊法子来,生生打自己的脸。
  老夫人也气个倒仰。
  高大郎却起身,重行了个大礼,慎重说道:“自相亲日见过瑾娘,实是心仪,未有他意。若瑾娘病重,明达愿请名医,慢慢治来。想必总有治好之日,明达愿等。”
  少年郎君在长辈面前道情意,虽不合礼。然此时,高大郎此话竟是毫不唐突,与徐进之夫妻相比,越发显得磊落光明。
  老夫人与徐夫人见此,心中实是许了九成,于是两人都望向进之夫妻。那二人却是夫妻同心,徐进之眼神闪烁,于氏唯唯诺诺,只没有一句实话。
  守中观之甚久,索性道:“既如此,想必叔父婶娘有甚为难之处,不如今日退了此亲,不耽误明达兄。”
  于氏心中一惊,聘礼早已花光,哪里来的聘礼。家中靠着这府给些用度,连一个子儿都无哩。
  “实无退亲心思,大侄儿你莫乱说。”于氏手脚无措,向徐进之后面退了退。
  徐进之端了茶盏喝了口茶水,正欲说几句场面话拖上一拖。那高明达却是不等了,他直言道:
  “岳丈莫非还在图那官职?岳丈所投之胡詹事因犯事已被贬出临安,连夜出行,一干人成日在他府中闹事呢。”
  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炸得徐进之不知方向,一向讲究的徐进之此时脸色苍白,说话疙疙瘩瘩:“你说……说的是真?如……如何突然被贬,你莫是欺我?”
  徐守中等人如今也算明白了,怕是徐进之花了钱去纳官,结果所投之人被贬,银子白花了。
  老夫人心疼道:“儿啊,你到底花了多少银子纳官?”
  然徐进之此时已经不能听进去了,他只抓着高明达问胡詹事之事。于氏听到眼睛都直了,如今大概知道花的钱白费了,不由抽抽搭搭埋怨:
  “当日叫你莫去纳官,你非要去,说是当日阿爹旧人,必真心待你。家中一切都搭了进去,可怎么过活啊!”
  徐夫人听到“阿爹旧人”,忙问道:“可是旧日胡舍人?”
  高明达道是。
  徐夫人叹了口气道:“那便是了。旧都时与我家也有过来往。阿爹不喜他为人,道他于钱财上太贪,不足为友。娘,可还记得?”
  老夫人听闻,自记忆中掐了那人出来,惊道:“三郎,你怎可与此人来往?当日他可是有名的要钱啊!”
  守中听到此处,已知首尾。见徐进之仍在纠缠消息真假,便唤了四喜过来,叫他去县衙找人打听。
  不消多时,四喜回来,道是县衙胥吏已收到相关邸报。
  徐进之脸色苍白,颓然塌进椅中。于氏已近哀嚎,徐夫人见状不雅,忙唤了婢女扶进老夫人内室。
  老夫人心疼小儿,不迭的安慰。
  守中也不急,待徐进之消停一会,方道:“叔父,瑾娘之事今日便落个定吧。”
  徐进之还有何话说,如今身无分文,自己也无甚本事。原打算纳个官来有了前程,便有些嫌弃高大郎。如今……。
  他如今也不再拿瑾娘病重做借口,只对老夫人道:
  “我无甚心思,娘,你做主吧。”
  老夫人叹道:“那老身今日便做了这个主去。高家大郎,你明日便回去请了媒人,定好日子,来下聘吧。”
  高大郎心中大石放下,深深地朝众人行下礼来。
  徐夫人见此事终究落定,心中一松。当夜高大郎便在徐府过夜,次日回去准备不提。

第十八章 托付
更新时间2014…2…13 20:37:17  字数:2593

 这两日容娘很是不安,自得知徐夫人划了二百亩田地与叔父,她便将家中账簿翻来覆去的捣腾。
  徐夫人看了好笑:“儿,你急甚?家中尚不至于少了这两百亩田就过不得日子了。”
  容娘扁扁嘴:“娘,去岁米价高,家中才剩了几百余贯钱。数年积蓄回头沟尽数费去。如今家中也就几个使唤钱。”
  徐夫人很是欣慰容娘的懂事:“不是马上就要收秋粮了?”
  “宋管事打听到今年的粮价只有去岁一半哩。”
  “节省些,也尽够了。”
  容娘翻滚了下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徐夫人笑道:“你有话便直说,在心里翻腾做甚。”
  “明岁只有三百亩收入,若是另有挣钱的路子就好了。”
  徐夫人只当她小孩子玩:“我们这样人家,不必刻意去求财。你多花些心思在女工上,也就体谅我了。”
  容娘叹了口气道:“可是,娘,家里马上就要添人口了,我还想造个大房子给小侄儿住呢。”
  徐夫人听到大房子,想起家中还有六郎七郎要成亲,房子却也是不够。
  “总会有办法。难道我们家还要你这个小娘子来造房子不成?”徐夫人打趣容娘。
  容娘撅了小嘴:“未必就不成。”
  “何事不成?”
  徐守中踏入偏厅,后面张氏款款跟随。
  徐夫人不愿儿子为家事操心,遂道:“不过是些琐碎,与容娘说笑呢。今日可好些?”
  后面这话却是问的张氏。张氏自怀孕以来一直不思饮食,闻到肉腥味便呕,实是让人担心。徐夫人便让厨房多做些小食,得空便进些,莫饿了肚子。
  张氏仍是有些羞涩,尤其大郎在侧,脸便红了红:“用了些粥。这几日的粥却是甚好,娘费心了。”
  容娘便抿嘴笑,徐夫人宠溺的瞧了她一眼,方道:“是容娘早起亲自熬的。也不知她怎样做来,你婆婆也用了一碗,也说很好。”
  张氏要起身谢容娘,守中拦住道:“一碗粥罢了,也值当谢。你好生坐着罢。”
  话虽硬,却是罕见的爱护。张氏不觉娇脸一羞。
  容娘再是怕大哥,此时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只瞪着徐守中,不知是为何不值得谢?
  徐守中扫了她一眼:“你往后每日做来,大哥有赏。”
  听到有赏,容娘很是惊讶。大哥素来来去匆匆,未见他给家人捎过一星半点物事,如今有赏……
  “大哥赏甚?”容娘如今对着守中的胆子大了许多,澄清的眼中满是期待。
  徐守中眉毛一扬:“到时便知。”
  “大哥早说了,若我满意,点心汤羹多多做来,只怕嫂嫂吃不了那许多!”
  “若不说你便如何?”
  容娘欢快的情绪瞬间凝住,再没想到大哥也会玩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徐夫人笑道:“你便是没有谢礼,容娘也会做来。这些日子暑气重,多亏她安排膳食,你婆婆也多吃半碗饭,媳妇才进点东西。要不我可不知怎生办好?”
  张氏亦道:“容娘厨事上甚好。”
  徐守中:“嗯。”
  容娘颇为期待的看着大哥,以为他有后话,他却就此打住,这个“嗯”居然就是一句话!
  徐守中已经开始与徐夫人另起话题,张氏很道歉地给容娘使了个眼色。容娘的小嘴朝大哥歪了歪,意思大概是你家那位很刁。
  “是甚仪态?把《女戒》抄十遍,给你嫂嫂看。”徐守中那张硬朗的脸仍对了徐夫人,只瞧见那坚挺的鼻子如悬崖般陡直,嘴角一动,惩罚却下来了。
  容娘的眼睛嗖地张得老大,小嘴张了又张,终是没发出声来。张氏不敢再有表示,徐夫人也只是摇了摇头。那边徐守中一动,容娘赶紧紧肃仪容,做了个娴静婉约样子。
  守中问到家中银钱可宽裕,徐夫人忙道:“尽够了,家中人口简单,又无甚亲戚来往。”
  容娘心道:“亲戚倒是少,单一个叔父就够了。才挖了两百亩地去,不定何时还来挖哩!”
  守中却在唤四喜,四喜从外面进来,手中一个包袱,想是早已备好,放在桌上打开。
  容娘好奇,悄悄抬头去看,却是十来锭银子,并一把交子。
  “此是儿的薪俸,交予娘做家用。娘不必推托,去岁收入已尽买地,今年收入大大减少,恐远不足使用。儿养家,理所应当。”
  徐夫人便要给张氏,张氏自是推却。
  徐守中却转头向容娘:“你要在回头沟养羊?为何?”
  容娘很是惊讶,大哥回来一时,对家中诸事竟是十分了解,忙聚了神答道:“听六哥七哥道,回头沟多是坡地,种地收获甚少。不如养羊,临安羊肉价贵,收成必不比庄稼差。”
  守中屈指弹了弹桌子,容娘的心也紧了紧。
  “若养羊不成呢?”
  容娘嗫嚅,她也是想到一时是一时,哪里想到不成:“若不成…不成…”容娘很是尴尬,手中绞着帕子,只盼娘或嫂嫂解救一时。
  徐夫人心疼容娘,忙接口道:“容娘还是个孩子,你何苦逼她?”
  守中却不放松:“做事务必思考周密,想一出是一出,必不能持久。你虽是小娘子,若揽这差事,没有本事,却是不够。”
  这话说得极是强硬,若是军士倒也平常。奈何容娘自来到徐府,众人爱护,哪里听过如此重话。
  容娘只觉大丢面子,咬紧嘴唇,泪眼欲滴。
  “若是你哭了,从此回头绣你的花,休再提管事。”
  容娘狠狠抹了眼泪,稳住抖索的腿脚,咬牙站好。那娇嫩红唇微微颤抖,十分可怜。
  徐夫人与张氏眼巴巴看着容娘,十分同情。然徐守中在家中一向说一不二,他的话便是天理。张氏是不敢,徐夫人一向是惟大郎是从。
  “此后一年,七郎管田庄与山庄事务,你从旁协助。若一年之后,经营得当,你二人可继续。若不行,七郎随我入营,你自去做你的女工。”
  容娘不知大哥何意,只知今日丢尽了面子,无论如何要夺回来。
  徐夫人却甚是担心:“他二人,年纪尚小哩!小娘子家,管些家务即可,七郎还需就学哩!再说入营……”
  守中一口打断徐夫人的话:“娘勿将七郎当小娘子养,当日父亲十岁便被阿爷仍到军营摸爬打滚。如今七郎已十四,不知世事,只知一味享乐。昨日叔父一唤,他便去那酒楼玩乐一番方回家。那一派人中,有一等的纨绔子弟。与之同处,无异废人。若七郎如此,我宁愿他入营。”
  一番话说得徐夫人哑口无言,想起小叔,心里极是无奈。
  容娘心道,大哥偶尔回得一次家,对家中了如指掌,实在可怕。再听到大哥说道叔父毫不客气,于愤懑中又有丝快意,怕也只有大哥敢这样说,连娘都只能叹气。
  “至于容娘,若能帮得娘一二,我也可放心去合肥。”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俱是一震。如今金人与本朝分河而治,合肥与金人挨得甚近,时有战事。
  徐夫人眼泪汪汪,然大郎性子执着,朝廷派遣,说甚亦无用。
  张氏亦是才知此事,想到怀中胎儿,心中凄楚,已忍不住落泪。容娘心中不平早已散去,她静静走近张氏,举起帕子帮她试泪。
  六郎七郎从外进来,见此情景,很是愕然。
  徐守中告知此事,训诫二人用心读书,光耀门楣。两兄弟沉沉应了。待说到七郎经营田庄之事时,七郎也无一丝犹豫,立即答应。徐夫人因此心道,还是大郎有道理。
  次日,徐府阖府吃斋拜祖。念及先祖,加上守中即赴合肥,气氛很是沉闷。乃至守中走后,徐府诸人亦是日日挂念,不得心安。
  进之偏又生出一事来,连带这边府里不得安生。

第十九章 吹笛
更新时间2014…2…14 1:04:05  字数:3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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