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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惜年-第17部分

小说: 惜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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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花的一瞬间潘希年露出诧异来。无言地接过花端详良久,她还是一如云来所熟悉的那样露出温柔和煦的笑意来:”是茶花啊。“云来并不知道潘希年喜欢的茶花到底是哪一种,直到看见她的笑容,才多少放下心来:”我只是听说你喜欢茶花,但是茶花的种类太多了,花店里只能订到这一种,不过我觉得很漂亮,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潘希年不说话,但手指慢慢流连过花瓣的动作,已经无声地告知了答案。
  头盘端上来的时候,两个人的交谈还算热烈,等到主菜上桌,潘希年的动作明显停顿了,看着摆盘精美的海鲈出了一阵神,才若无其事地又拿起刀叉继续用餐,但句与句之间的间隔,却是越来越长。而甜点上桌的那一瞬间,潘希年瞄了一眼碟子里的食物,瞬间沉默下来,半晌后才轻声开口:”云来,你是不是……“冰冷乃至尖锐的笑容自她唇边划过,带来苦意。明明已经预知了即将到来的回答,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这句话到底没来得及问出,就被另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打断:”希年!“来人是一对看起来像是夫妻的男女,都是三十出头,看向潘希年的目光也都是熟悉又含笑,让人一望便觉得温暖。
  潘希年几乎是立刻离座而起:”程朗大哥!晓彤姐!“她的脸上简直是在瞬间散发出光彩,看得云来都失了神,又不免去打量那—对陌生人,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这样轻易地扭转之前餐桌上古怪沉闷的气氛。
  来客中的女人的目光在云来身上略一停留,才去握住潘希年的手:”我们今晚没事,出来吃个饭,没想到遇见你。约了人,也不介绍一下?“她的语气里有一种自然的亲和力,潘希年任她握着手,语调热切起来:”哦,这是云来。云来,这是程朗大哥,我以前的大夫,晓彤姐是他太太。“云来与程朗握手:”你好,我是云来。“对面的男人有一双锐利明亮的眼睛,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云来,才说:”原来你就是云来。“云来倒不晓得自己还这么有名,一笑之后点头,说:”我是。“我和你老师是同乡,听他提起过你。你父亲是位令人尊敬的学者和工程师,没想到你居然会跟着费诺学景观。”
  对方对自己的了解远比自己对他知道得要多。云来心里一凛,认真作答:“我爸倒是很高兴我能投在费老师门下,我虽然才入学几个月,已经觉得受益匪浅了。”
  程朗也是微笑颔首:“费诺一直对我们称赞你是勤奋上进的可塑之材,今天托希年的福,总算看见了。哎,晓彤,不要总拉着希年扯个没完了,两个年轻人还没吃完饭呢。”
  那边纪晓彤正在和潘希年说着什么,潘希年只是低着头在听,偶尔点点头,不怎么说话。听到程朗叫她,纪晓彤暂时停下和潘希年的交谈,甩过来“我和希年再说两句,这就好了”,又继续说起来。
  云来看程朗似乎是无意多留,正好想到一件有关潘希年的事情,斟酌一下问出来:“程大夫,您是心理科的医生?”
  不,我在脑外科。“可是希年说你是她的大夫?她不是……”
  程朗脸色一变,又恢复如常:“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是她的主治大夫了。”
  这话让云来更加不解,正要再问,纪晓彤拉着潘希年的手走到男人们这边来,同时说:“我和程朗已经吃过了,就不打搅你们了,你们慢慢吃。吃完有别的活动吗?”
  还没想好。“潘希年指着云来说,”听云来安排好了。“程朗和纪晓彤交换一下目光,最后还是程朗说:”那好。希年,你自己保重身体,要是哪里不舒服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不要逞强。“我会的。程朗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程朗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好。”
  他们齐送程朗夫妇下楼,在楼梯上纪晓彤频频回首,好几次和云来目光对上,那目光虽然满是探询,又始终是温暖的,甚至包含着鼓励和期盼的意味,这让云来在疑惑之外,不由得心头一热,下意识地握住了潘希年的手。
  回到座位上云来发现自己的胃口已经退去了大半,潘希年也没有动勺子,心不在焉地出神。云来笑笑打破僵局:“今晚真巧。”
  可不是。“潘希年身子一晃,回了神。
  刚才和程大夫聊天,原来他是脑外科的。我以为……”话到嘴边才想起潘希年从来没告诉过自己她得过忧郁症的事情,赶快把“心理科”三个字咽下去,支吾着换了话题,“说起来也是,我还是第一次和他们见面,他们却对我知道得不少。”
  潘希年一阵静默:“他们是我在这个城市的家人了。你和我都认识这么久了,他们能对你有所了解,也不算太奇怪吧?”
  那调查的结果,我还合格吗?“云来半开玩笑地说。
  那要去问他们了。”潘希年说完这句玩笑话,正了正脸色,“程朗大哥是脑外科的大夫没错,两年多前我初到这个城市,出了意外,他是负责我的医生。”
  意外?“嗯。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她大概是要找寻合适的词汇,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慢,时不时还停顿下来一会儿,说:“几年前我坐的船出了事,我成了孤儿,还失明了,程朗大哥和费诺是我父母的朋友和同乡,出事之后全靠他们的照顾,我才捡回一条命。虽然现在能看见了,后遗症还在,我现在对声音还是很敏感,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注意到了。大概有小半年吧,我都生活在黑暗里,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爸妈都不在了,是费诺、淑如姐还有徐阿姨一直在照顾我,帮我撑过最难熬的时候……后来我又得了忧郁症,也是他们再把我拉出来的……”
  轻描淡写的语气之下,不知道掩盖了多少艰辛和曲折。潘希年的双眼如今清澈又明亮,顾盼之间光移影动,哪里看得出曾经失明过。不,这样的眼睛,甚至让人难以忍心去假想它们曾经失明的样子,但那竟然是真切发生过的。
  明明之前还有千言万语,听完潘希年平平静静的一番话,云来反倒是沉默了。面前的这个人,云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清楚她,每当知道得多一点,她就能带来更多新的未知。
  笼罩在她身上的不可知让云来有些迷茫,众人口中的潘希年似乎都是她,又都不是她,千言万语拼凑出另外一个“潘希年”,又在自己和她的一天天接触中,两个人影逐渐地重合起来。
  意识到已出神的时间太长了,云来回过神来:“我,我从来都不知道。”
  我也没说过啊。“潘希年无意在往事中过久地纠缠,”我就是觉得应该告诉你这些。其实都过去了,现在的我就是这样了,很健康,手脚俱在,眼睛也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这是因为有了他们。云来,好多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在做梦,阿敏,老萧,还有你,你们这些人都在我的梦里,日子才这么好,这么快。真正活着的我还在几年前,一无所有,糟糕透顶……我看你像是在梦里,你看见的也是梦里的我……“云来抓住潘希年的手,用力捏了捏:”你能说出来就好。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大家都是真的,不信你也捏一把我。希年,要杯水吗?“我没事。”
  对了,你刚才想问我什么?“本意是想缓和一下有点诡异的气氛,云来捡起之前因程朗夫妇的出现而中断的话题。
  哦,我本来想问为了今晚这顿饭,你是不是去问了费诺。但是这哪里要问呢,除了他,还有谁。”
  一改之前的平静安宁,笑容里罕见地带着自嘲的意味,好像在说一场冷笑话。云来被这陌生的表情刺了一下,但也没有否认的意思:“是,今天对我来说是个纪念日,我想让你更愉快一点,但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向费老师打听了一下。”
  他……说了什么?“云来耸耸肩:”说你喜欢吃什么,不吃什么,每次我们在一起吃饭你都是说随便,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挑食,原来也有东西不吃。今天晚上吃得好吗,希年?“谢谢你这么细心。”
  这句谢谢从来没有这么剌耳过,刺痛感从心门一路延续到指尖。这刺痛感和之前潘希年和盘托出的往事所带来的混乱感交织在一起,让云来脑子乱作一团。所以当云来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你和费诺每次同桌吃饭也都道谢了吗”之后,整个人顿时怔住了。
  他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来,还来不及懊恼这句话怎么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了,潘希年已经轻轻地把话题接了过去:“我欠他太多了,怎么道谢都没有用,所以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对不起,我……“你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云来笑了笑:“对不起,我实在有点不甘心。”
  说完他正视着潘希年清澈的眼睛,继续说了下去:“蒋师兄也好,陆敏也好,还有许多其他人,都在告诉我费诺是怎么样地在你艰难的时候照顾你。其实我是应该感谢他的,如果不是他,也许我没办法遇到这样的你,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在想,如果早一点,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认识你的时间再长一点,这样就不需要别人告诉我你喜欢茶花,不喜欢豆类,喜欢鱼虾海鲜,不喜欢糖……这些应该是我自己发现的,却统统被告知了……真是不甘心啊,就好像再怎么努力往前跑,一抬头却发现有人已经在终点等着了……”
  潘希年肩头微震,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了一下云来的手。
  这个小小的动作给了他力量,支持他继续说下去:“希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他是一座山,让人无法跨过去。也是,谁让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他对你无所不知,我却恰恰相反,几乎一无所知……不过足够幸运了,遇见你也不算晚,你还没被别人抢走。”
  他天性乐观豁达,说着说着又振作起来,望着潘希年微笑。潘 希年对他也短暂地一笑:“是我不好,早知道你要知道这些有的没的,我就先告诉你好了。”
  都告诉我吧!“云来热切地说。
  想知道什么?”
  仔细思索了许久,云来还是摇摇头:“算了,还是让我自己找出来。这样就和你纠缠得更长久一点啊。总之,我还是要道歉的,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不该说这些。”
  嗯?今天是你生日?“不是。”
  有什么好消息?“倒也不是。”
  潘希年索性不猜了:“不能说也不要紧,是好事就行了。”
  云来笑得眼睛弯起来:“是好事。距你第一次答应单独和我出门,正好是一个月。你说是不是值得庆祝。”
  潘希年一愣:“可是,才一个月……”
  对我来说一个月也很重要啊。希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像是过节,恨不得天天庆祝,我不想等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时间长短在有的时候并不代表什么。有你在,一分钟不短,十年也不会长。你说,每一个月庆祝一次,是不是应该的?“这一下连潘希年都红了脸,一副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说:”我不知道你怎么这么会说话……“云来低下头来抓头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你,有些话自然就蹦到嘴边了。“潘希年听了笑着摇摇头,松开手拿起勺子,吃起甜食来。
  气氛骤然之间又松弛下来。云来吃到一半,想到自己刚才说的一番话,耳根一阵阵地发烫。潘希年这时又说:”云来,我忽然觉得,我怕是不如你喜欢我那样对你。我怕你会失望。“云来注视着潘希年,微笑着清清楚楚地说:”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才这么小心翼翼吗?希年,我真高兴你能告诉我。我是觉得喜欢得更多的那个人担得多一些或者说更辛苦些,所以还是把喜欢得多一点的机会让给我吧。“潘希年眉眼间闪过一丝迷惑:”可是你也说过,你对我几乎一无所知。“但是我更对你一见钟情啊。”云来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如同一块砖头被丢进平静的水面,潘希年接下来的反应完全出乎云来的预料之外:她迅速地伸手遮住额头,没多久索性将一张脸埋在双手手心,双肩瑟瑟,颤抖得仿佛饱经风雪寒冷的病人。云来起先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后来见她久久没有拾起头,忍不住去拉她的手:“希年,你怎么了?”她没有答他,掩住脸的力量大得出奇。云来不得不用更大的力量,乃至于有些强硬地拉开她。他感觉到无声的反抗,这让云来更加焦急,好不容易拉开她一只手,就感觉到她整个人颤抖得越发厉害。云来以为她哭了,手指也在发抖,但抚摩过双眼之后手心却一片干涸,那颤抖的眼睫如同一个温柔的亲吻。云来几乎要被炙伤了,近于狼狈地甩开手,但下一刻又改变了主意?他离开座位,绕到潘希年在的那—边,轻轻地搂住了她。云来也弄不清这个拥抱是为了给她安慰和力量,还是他自己也需要一点温暖——四下都是迷夜,只有这里有光,他不得不抓牢了。
  云来活到二十三岁,始知深陷情网之甘苦共存,悲喜交加。
  舞会
  眼看到了年底,建筑学院研究生部年终传统节目之一的舞会也日渐逼近。云来是一年级学生,第一次参加系里的舞会,收到系里的通知邮件后总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早早就向蒋仲伟请教各种注意事项。而蒋仲伟也不愧建筑学院“老生”,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原来这舞会是一年一度的师生联谊,参加者除了院内的硕士和博士,还包括系里的秘书以及自博士后到荣誉教授的所有教职员工。每一年的舞会都是在T市招牌悠久的一间餐厅,先聚餐,再跳舞,如果自带家属需要先和秘书汇报——这也算是学院给成家或是有对象的研究生们的优待。
  蒋仲伟交代清楚之后,叹了口气:“不知道今年江教授带不带他女朋友出场。”
  院里姓江的教授恰好不止一位,也都没结婚,只是一个年轻、一个年长。云来笑嘻嘻问:“哪个江教授?”
  当然是我们建筑系的小江教授。传闻他有个从日本带回来的女友,美艳无双,却从来没有学生见到过。“云来对这事一无所知,闻言先”哦“了一声,才又说:”那也没什么啊,该见总是要见到的……“蒋仲伟挥挥手:”就是传得神乎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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