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婚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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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星知道要赶紧把母亲带走,她扶住她:“妈,跟我走。”徐淑云没有反抗,想站起来,突然又软下去,夏小星一把抓住母亲,急着叫:“妈,你怎么了?”
边上的保安开了口:“她下楼的时候,脚扭了。”说着,目光就向羽毛球场边的那幢楼示意了一下。夏小星顿时明白了,自己看见那女孩大腹便便时尚且是那种震惊的心情,更何况母亲,那一刻,她一定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球场边的灌木带后还围着几个看热闹的人,夏小星在保安的帮助下,把母亲搀到了车里。徐淑云再没有哭骂,也没有说话,秋日晴空朗朗,正午的阳光下,她瞬间像老了十岁,脸上只见一片暮色沉沉,似乎到了尽头。
夏小星扶母亲坐好,手去点火,眼睛不自禁的就去寻那个臃肿的身影,却没有找到,那女孩不知几时已不见了。
开着车往回走,她没回家,而是带着母亲去了医院,看母亲不敢下脚的样子,她估计母亲扭伤的不轻。
医院离家不远,是附近有名的三甲医院,和市委家属院只隔着一条街。
徐淑云的右脚踝果然扭得很厉害,整个足面瘀青,肿胀,难以行走,拍片结果,不光是扭伤,还是韧带断裂和骨折。
医生建议住院几天。
徐淑云木然的听着医生说自己的检查结果,仍然是一脸灰败的神情。她本来只是一个棉纺厂的普通女工,嫁给夏文强以后,一生都依附在了夏文强的身上,夏文强一倒,她就像个没了依靠的藤蔓一样没了去路,末了,进了监狱的夏文强还给了她这样一个打击。
她听任女儿安排着一切。
夏小星安顿好母亲,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去给母亲办住院手续,出了电梯,迎面就看见了一幅不想看见的画面。
两个年轻女人一左一右的陪着欧雨声的母亲,满面笑意的正欲进电梯。
三人和她打个照面,同时一愣,欧雨声的母亲立即喊她:“小星,你生病了吗?”
她从微微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赶紧含笑回答:“没有,妈,我没病,我来帮我妈开点药的,她脚扭伤了。”她本能的隐瞒了母亲要住院的事,母亲现在的状态,不适宜见人。
“哦,”欧雨声的母亲似乎放心了,接着意识到什么,指着身边陪着她的人,说:“岚岚陪我来复查身体,路上碰到娟子,就一起来了。”显然,是怕她产生误会。
夏小星装作不在意的笑了笑:“妈,下次来复查你告诉我,我陪你来。”欧雨声母亲笑着说了声“好”。
夏小星也对着婆婆笑,然后把眼光就看向边上的两人。
这两人一个是欧雨声的堂妹,他叔叔的女儿,一个是他的前女友,欧雨声的青梅竹马。
欧雨声母亲之所以来做身体复查,是因为一年前做了直肠癌手术。
手术就是在这家医院做的,夏小星当时半个月没回家睡过觉,每天吃住在医院里,手术之后四五天,婆婆的肠子通了气,但是每日拉稀,控制不住,欧雨声是儿子,不方便照顾母亲,夏小星那时一个人扛了下来,每天帮婆婆又洗又擦,直到她出院,还坚持每日早晚两次的替她抹身体,欧雨声的母亲就是从那开始对她改变了看法的。
以前在他们眼里,总觉得她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小姐。
直肠癌手术后,两年内每隔三个月就要到医院复查一次,以前都是夏小星陪她来的,但最近,因为父亲的事,她好久没去婆婆家了,可就是这样巧,今天,就让她碰上了。
夏小星至今也不清楚欧雨声和吴娟当初相爱到什么程度,只知道他们从小认识,吴娟和欧雨声的父母都很熟。
结婚以后,她自动的将欧雨声以前的事摒弃,只看眼前和将来,不去问过去。三年前的她,是那么自信,那么快乐,想到将要拥有那个男人,想到有五年那么充裕的时间,她的灵魂早已游上了云端,她忽略了一切,吴娟,五年期限的婚前合同,她觉得自己都能战胜。
是欧雨声让她渐渐清醒了过来……
一点一点的,他让她意识到,她的只顾自己,一厢情愿,只是在浪费时间。她可以强迫他娶她,但她不能强迫他爱她。慢慢的,她从不在意他的过去,到不敢提他的过去。到后来,她不想承认,可那个答案越来越清晰。
欧雨声为什么要和她定那个五年期限的婚姻合同,就是因为有个女人在等他。
欧岚岚一直不喜欢她,原因就是为了吴娟,因为她们俩是好朋友。
在欧岚岚的思想里,是她夏小星抢了她好友的男朋友,所以即使她们成为了亲戚,即使欧岚岚的爸爸靠着市长这棵大树拿了一个又一个工程,她依然有理由不待见她。
所以,欧岚岚看着她的眼光是不友善的,而吴娟的眼神,是有点仇恨的。
夏小星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婆婆怕她误会,她也要做出心安的样子。欧雨声的母亲一向待她不错。
她对婆婆笑笑:“妈,你先去检查,我拿了药就来找你。”
欧雨声的母亲点头:“好,你直接来B超室,不要乱跑。”
夏小星答应着,送婆婆进了电梯。
匆匆办完母亲的住院手续,她回到母亲的病房,徐淑云的脚上已打着石膏,正坐在病床上发愣。
她喊了一声:“妈。”
徐淑云缓缓的抬头看向她:“小星,不要管你爸爸了,该判多少年就判多少年吧,就让他在牢里过一辈子吧。”
夏小星眼眶一红:“妈,你狠得下心吗?”徐淑云终于又流下眼泪。
安抚了母亲,她告诉她婆婆来做复查,她要去看一下,徐淑云点了下头,她离开了病房。
在B超室门外她看见了欧岚岚,吴娟不见了。
她主动先打招呼:“我婆婆进去了?”
欧岚岚点了下头,眼睛望着她,一贯的不掩饰对她的不喜欢:“想不到我伯母还挺护着你的,刚才和你一分开,就把娟子打发走了,现在我们欧家,大概只有我伯母还喜欢你吧。”
夏小星敏感的听出了她的画外音:“你到底想说什么?”
欧岚岚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难道你不知道?我伯父被停职了,虽说是暂时性的,可谁都知道以后他再也当不了正局了。我爸的公司也被检察院和税务局盯上了,能不能渡过难关,只能听天由命了。这都是托了夏市长的福。只有我哥没受到牵连,他和你结婚的时候就算到这一天了吧,所以他不要家里一分钱,连我爸给他的创业基金他都不要。”
欧岚岚斜着眼看她:“可惜他白白牺牲了他自己,到头来,不但没帮到自己的爸爸和叔叔,还落了个不喜欢的女人在手里。你说,欧家还会有人喜欢你吗?”
夏小星的脸变得煞白,咬着嘴唇,她没让自己露出惨淡。
她不知道后来是怎么把欧雨声的母亲送走的,她只记得医院走廊长长过道里让人无法喘息的空气,电梯像个火柴盒,大厅来来去去的人都像影子,而门口白白的日光像一道道利剑,她站在阳光下,却只觉得冷。
后来她回母亲的病房,走到门口接到校长的电话:“小星,你下午不来也不打个招呼,一个班的学生等着你来发书,钥匙在你手里,书拿不到,明天记得早点来!”
她机械的答应了一声,听见校长又说:“那个文学史的课我和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给马老师上,不是我不帮你啊小星,是因为你没教师资格证,明年你把资格证拿到手,我做主给你排课。”
她挂了电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夏小星,你活该!教师资格证一点都不难考,可是,以前的你,都在干什么?
走进病房看母亲,母亲正睡着,她退出来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天渐渐黑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只看见医院送饭的推车在走廊上经过,有人出来买饭,走廊的日光灯都点亮了,很久之后又有清洁工来拖地,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来苏水的味道,她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哎,是不是你的电话在响?”是清洁工,她正扶着拖把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这才听见衣袋里有铃声正在响个不停,摸出电话,银屏上有个字在不停的闪烁。
“雨”。
她看了许久,挂掉。
隔了会,电话又响,仍然是那个字,她又挂掉,电话接着又响,还是“雨”。
她忽然就冷笑,他几时开始这样顽固的给她打电话了?
接起电话,她没出声,听见欧雨声的声音:“今天你还没搬家吧?我没钥匙,进不去了,你在哪?”
强弩之末
她听着电话里欧雨声的声音,好听的男中音,随意到不能再随意,陈述句,客气礼貌的问着你在哪,仿佛问一个无关痛痒的路人“你去哪”一般。
他从来对她都是无心的,他不会真正关心她在哪,他这样问,不过因为他进不去门了,或许他是忘了某样东西,赶着回来拿,所以才急急的给她打电话。
她想着,竟忘了自己一直没说话。
“夏小星,你在听吗?”欧雨声一喊,才把她叫醒了。
她“嗯”了一声。
欧雨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我没钥匙,进不去了,你在哪?”声音竟像比方才轻柔了一点,她看着空空的走廊,觉得是幻听,因为坐了太久,想的太多,也饿过头了。
她竟说不出自己在医院。
难道让他来可怜她们母女吗?
她对着空气冷笑,夏小星,不需要欧雨声来同情。
她想着原来的自己,也就是一个多月以前,她还能对着他没心没肺的笑,没心没肺的玩,他不理她,她还能装疯卖傻的撩拨他,也才几十天而已,她就再也对他笑不出来,也再没力气对他大声说话。
她想到一个词,强弩之末,可以表达她对欧雨声的心情。
“夏小星。”电话里,欧雨声还在叫她。
她又“嗯”了一声。
她听见欧雨声在说:“……夏小星,你怎么了?”
她终于说话,声音变了调:“欧雨声,我们离婚吧。”
走出医院,她去马路对面的小餐馆买了两份盒饭,街上一贯的霓虹艳潋,熙来攘往。她站着等绿灯,街灯下人影都很小,车子像流水,前面是几个下夜课的学生,背着鼓鼓的书包,拍拍打打的嬉闹着。
绿灯一亮,那几个学生就向不远处的公汽站冲去,背上的书包一晃一晃的上下颠动着,她忽然就像看见了欧雨声,也是这样,背着书包,在她的眼前跑过去。
她总是远远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消失在公车上。
回到病房,母亲已经醒了,自己拄着拐杖挪着去了一趟卫生间,她赶紧放下盒饭,搀住母亲。
徐淑云走两步,停了下来:“律师刚刚又打电话,我告诉他我拿不出钱来,让他看着办吧。”
夏小星叫了一声:“妈!”
徐淑云扭过脸去:“我不想再看见你爸爸了。”说着,脸上又有眼泪下来。
夏小星无奈的看着母亲,伺候她吃了饭,安顿母亲睡下,就在床头柜里找母亲的手机,翻了一圈,也没看见手机的影子,最后,她把目光投向了母亲枕着的枕头。
望着母亲阖着的双眼,她把手伸向母亲的枕头底下。
她知道母亲是醒着的,只是在假寐,她了解母亲这一刻的心情,有切切的恨,但是,几十年的夫妻,终究爱还是大过恨。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她调出通话记录,把律师的电话号码输入了自己的手机。把电话放回原处,她对着母亲说了一句:“妈,你睡吧,我出去一趟。”看徐淑云不动,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来到街上,她站在路灯底下看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有一个是她不熟悉的号码,其余的都来自一个名字,雨。
她按着键盘,调出电话薄,这上面的第一个人名,就是雨。
她点了修改,把“雨”删掉,改成了三个字,欧雨声。
和所有其他人的名字一个样,都是连名带姓了。
昨天她还在挣扎到底找谁借钱或要钱,今天,这个答案出来了。
夏小星还是幸运的,不至于走投无路,至少有一个男人,不会在乎她是不是落魄,也不计较她是不是别人的老婆,都愿意不计回报的帮助她。
如果说,以前她觉得这是一种纠缠的话,那么现在,它变成了一根伸向她的橄榄枝。她要救父亲,即使只能让他少坐一天的牢,她也要努力一下。也许这世界上不会再有比父亲更爱她的男人了,假使有这么个男人的话,那个人可能也就是叶枫。
不会是欧雨声,她努力了那么久,把自己像个柴火似的燃光了,却还是点不着他。
爱情有许多种,最美的大约就是我爱你的时候,你也在爱着我,其他的,大约都是错位的。
她没有修到这种爱情,她爱那个人,那个人不爱她,但她努力过了,即使放弃,也不会因为没做而后悔了。
她按了那个不熟悉的未接来电,白天的时候,这个号码的主人给她打过电话,她接起就挂掉了,后来他又打来,她没接。
电话立即就通了:“小星。”
她说着:“别叫的那么亲热!三十分钟之内,A大滨湖后门,你不来我就走了。”
那个声音立刻就说:“我准时到!”
她驱车赶到的时候,叶枫已经在等着她了。
A大,有名的百年老校,真正的依山傍水,湖秀山青。这个滨湖后门,就正对着一大片湖景,放眼望去,几十公顷碧波悠悠,离门百米远,是一个天然的湖边游泳区,岸上架着窄窄的石桥,伸向湖中几十米,每到暑天,这里满是游泳纳凉的人群,但现在已入秋,湖边只有三三两两散步的学生。
夏小星把车停在路边,向叶枫走去。
他坐在一个临湖的石阶上,身旁铺着一张报纸,纸上垫着一方雪白的手帕,夏小星走到他身边,在手帕上坐了下来,叶枫扭头看她一眼,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湖水。
空气中有淡淡的湖腥气。
许久,叶枫才说:“小星,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约我来这。”夏小星想了一下,点了下头,以前他说不清约过她多少次,但她只来过两三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