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一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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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些话本故事就更好了。”曲乔说完,看了看穆羽,见他还是没反应,便继续道,“你半年来一次也好,十年来一次也好,反正我就在这里,多久我都等得起的。”
穆羽静静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就这样?”
“嗯!”曲乔道,“这不是比你留在我身边,闷闷地陪我过完一辈子强多了么?”
穆羽垂眸,慢慢笑了出来,应她道:“是啊……”
“是吧。”曲乔抚掌,又想起了什么,“啊,还有!这仙泉水你也给我带些吧,对我最是有益的。”
穆羽点点头,应道:“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曲乔愉悦道,“我就先回山上去了。你记得用我教的心法按时调息,多晒太阳多喝水,毕竟只有身子康健,你才能替我远行呀。”
穆羽轻浅笑着,依旧应她:“好。”
“嗯。”曲乔说完,转身要走,正待凌空之时,她又回身下来,道,“忘了说了。你跟同门走时也不用跟我打招呼,去就是了,我自然知道的。”
穆羽点头,笑道:“好。你快回山吧,别冻着了。”
曲乔也笑,道了声再见,飞身离开。
穆羽脸上笑容随之黯下,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伫立……
曲乔回到山中,这才松了口气。山间和暖,道不尽的舒适安然。她略走了几步,就听脚下落叶沙沙作响,在一片静谧中,分外清晰。她顿了步伐,抬头一望,就见不远处那巨桑巍峨,参天蔽日。
树下的小屋,要不要拆掉呢?
她静静想着,迟迟没有迈步……
第15章 14
之后,曲乔如以往一般待在山中。林间不辨晨昏,和暖如春,将时光绵延成细密的丝线,柔柔地缠着思绪。偶尔,她会到山崖上去,看看他们是否离开。忽有一日,营火灭尽、帐篷消失,雪地上又复了安宁洁净……
曲乔的心上也如这雪地一般,生出淡淡空茫来。但这份空茫,很快就化作笑意,染上她的眉眼。
他是个守信的人,既然答应了替她远行,就一定不会食言。他会回来,或早或晚,带着书画和故事。这可是件再令人高兴不过的事了。
曲乔想到此处,换上了一心的轻松欢悦,走回了巨桑之下。
既然他还要回来,小屋就不拆了吧。
曲乔笑着点了点头,算作对自己的回答,而后,她走到桑树前,静静闭上了双眼。她并未切断本体与金蕊的联系,但距离一远,联系也会自行减弱,直至断绝。如今,她尚能感觉金蕊脉动,想来他还未走多远。
也不知他们要去哪里……说起来那火辰教又坐落何方呢?
她想着想着,感觉那脉动愈来愈微弱。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消失不见……
她睁开了眼睛,只见月华清冷,自枝叶的缝隙间坠入,如覆了雪的柳绦。她伸手捧起一缕月光,顿生了满心爱怜。此时,夜生的蘑菇们接二连三地从泥土里冒出来,缀出点点荧光。她看着眼前景象,笑意愈发温柔。
“你们看,多好看呀!”
曲乔正对蘑菇们说话,忽有一阵风来,曳动满树枝叶,扰散了月光。她看着自己黯然的掌心,不免怅然。这时,一股震动自巨桑而来,撼入她的心脉。她吓了一跳,愕然望向了巨桑。
这种震动,似曾相识,似乎是源自金蕊……
她不敢大意,闭目细察。
没错,的确是金蕊脉动,而且愈来愈强……
难道是穆羽?
这个念头让曲乔有些欢喜,又不免疑惑。待那金蕊脉动愈近,甚至连脚步声都能听清时,她含笑抬头,道:“忘拿什么东西……”
之后的话,在看到那来者时,被她自己咽了下去。
眼前的人,并不是穆羽,而是个千娇百媚的姑娘。其貌,艳若海棠。其神,傲如秋菊。月华摇曳,映亮她的双瞳。隐隐笑意就铺在她的眼底,粼粼泛光。
曲乔有些惊讶,更有些为难,也不知该对这陌生的女子说什么好。她又看了看身边的一堆蘑菇,心里暗暗叫苦:怎么看都是妖精啊……可怎么办?
她正纠结之际,那女子又上前了几步。就在那女子靠近之时,金蕊脉动又强了几分,让整棵巨桑都颤动了起来。
“诶?”曲乔不解地望着她,犹疑着不知该不该问。
这时,那女子开了口,笑道:“原来如此……”她的声音里满是轻松愉悦,更带着几分佻达。她仰头望着那参天巨桑,道,“竟是你呀。这可有趣了。”
这话听来奇怪,倒像是认识似的。
曲乔愈发不解,刚要问时,就听那姑娘含着笑,唤了她一声:“曲乔。”
这一声,亲昵而又霸道,仿似那不由分说就渗入躯干的初春雨水,不容抗拒回绝。曲乔的记忆便被这一声整个翻起,恍惚之间,眼前似有火焰烈烈,扯出一丝灼痛来。
纵然改了姿容,纵然变了嗓音,但她依然认出了这个人:容她安生、赐她名姓,她一直在等待着的人……
曲乔心中的恍惑一扫而空,绽了笑颜如花,她正要开口时,却听有人道:“主上,此地诡异,切莫大意。”
曲乔循声望去,就见说话的是一个清瘦少年,一身黑衣衬得他的肌肤愈发苍白,略透着灰暗的死气。他便在不远处站着,冷冷望着曲乔,眉宇之间尽是敌意。
“呵呵,夜蛭,你未免也太小心了些。”另一个声音响起,语气分明嘲讽。
那唤作夜蛭的少年冷笑一声,道:“蚀罂,数月之前,你我都来过这里,何曾见过此山此树?能设下如此障眼之法,放眼天下又有几人?我劝主上小心,又有何不妥?”
但见林叶深处缓步走来一名少年,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他虽生得俊俏,但神色里却敛着狠厉,叫人生畏。他看了看夜蛭,语气依旧轻蔑:“何必找这些借口?我看分明是你前日战败,被吓破胆子了吧?呵呵,亏得火辰教的人走远了,不然你还不知怕成怎样……”
女子听得这些,幽幽叹了一声,道:“好了,别闹了。小心的确没错,却也不必太过谨慎。这一位可是旧相识呢……”女人说着,举步走到了曲乔面前,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笑问道,“你说是不是?”
她细长的指甲划过肌肤时,引出微微的刺痛。曲乔有些胆怯,却未避开,只是含笑望着眼前之人,应道:“是。”
女子满意而笑,手指轻轻托起曲乔的下巴,口吻中带着责备,问道:“既然还记得本座,应该也没忘记本座的恩情吧?”
“嗯。”曲乔答地轻快,“我一直等着报恩的。”
“哦……”女子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指尖轻轻点上了曲乔的嘴唇,“既是这样,为何将修炼的精元交与他人呢?”
“诶?”曲乔想了想,“您是说神桑金蕊?”
“神桑金蕊……”女子默念了几遍,又抬眸望向了曲乔身后的巨桑。突然之间,她大笑出声,猖狂至极,骇得蘑菇们纷纷躲到了曲乔的身后。“哈哈哈哈哈哈……当年本座竟没认出你的真形,有趣……对,正是神桑金蕊呢。此物有造化之能,能令肢体重生,乃珍奇宝物……”
曲乔听着她的话,心中满是不解。她又想起方才的震动,疑惑便更深一重。这女子的体内似乎就有神桑金蕊,可这说不通啊……
曲乔正思虑,那女子笑声一敛,语气陡然森冷,“……你是本座的人,你的东西自然也归本座所有,谁允你轻易将金蕊舍人?”
曲乔一怯,不知如何应答。
“而且,你还不止舍了一颗……”女子的声音已然冷彻,透着危险,“是六颗啊。这可不好。”
曲乔惊讶不已,也忘了害怕,只问道:“您如何知道?”
女子一笑,道:“也不知是多久之前了,本座原先那具身子不堪使用,却又找不到合心的肉身。拖延日久,本座都快厌烦之时,忽然遇到了这个人……”她说话时,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虽无甚道行,模样倒还可爱。最重要的是,她有些奇怪的本领——”她顿了顿,一字字说道,“不论受了何等伤势,都能极快复原。再适合夺舍不过。”
“夺舍?”曲乔听到这个词,不免骇然。
“是啊,夺舍……”女子凝眸一笑,瞳中盛满愉悦,“夺舍之后,本座便知那‘本领’的由来。”她摁上心口,道,“此处,有一颗草木精元,与这肉身的血脉合一,助其生息。因此,这身子才这般强韧,耐用得很呢。本座心想,这精元玄妙,若能多得几颗,岂不大好?于是,本座便留心找了找,没想到,真的还有。可那些精元偏都被人用了,让本座费了好一番功夫呢……”
她说得万分轻巧,曲乔听得毛骨悚然。
“细细算来,也花了本座五、六百年的功夫了吧……”女子道,“早知道这精元是你炼成,本座也不必这般辛苦啊。到如今,你又将一颗金蕊舍了人,如何是好呀?”
曲乔意识到她说的是穆羽,心头一悸,慌忙开口道:“那个……那是……”
“那是本座的敌人。”女子顺着她的话接道,“舍谁不好,偏舍给上旸老儿的弟子。还因此令本座的剑侍受了伤,可真叫本座为难啊。”
敌人?曲乔思绪一转,愈发震骇。与上旸真君为敌之人,只有……
“主上不必为难,且让属下劈了这树精,让她知道背叛我殛天府是何等下场!”一旁的蚀罂开了口,语气亦是猖狂。
殛天府?!
曲乔惊惶之际,那女子却是含笑,哄她道:“不怕不怕……不知者不罪,从今以后好好侍奉本座就是。不过那颗金蕊,本座还是要拿回来才行。”
女子的话音还未落定,蚀罂便自荐道:“属下愿为主上分忧!”他说着,挑衅地看了夜蛭一眼,又道,“我此去定会为你报仇,放心吧。”
夜蛭闻言,冷然笑道:“有劳了。”
蚀罂得意一笑,对那女子行过一礼,倏忽消失。
女子一叹,道:“夜,跟上去。”
夜蛭无话,点了点头,退身匿入了阴影。
“等等!”曲乔见此发展,心中慌乱非常,不禁开口喊了一声。但那二人已然离开,哪里还有回应。她焦急无比,却又碍着那女子的缘故无法追赶。
女子见她如此,不悦道:“怎么,你不服本座的命令?”
“不是。”曲乔忙解释道,“只是这一颗……这一颗就算了行不行,我会再为您炼制金蕊,多少都行!”
“竟如此着紧此人么?”女子笑道,“本座听夜说了,那人是火辰门下‘五音’之羽,数月之前,应已为我殛天精锐所杀。是你救了他?”
“是……”曲乔老实地点了头。
女子道:“你可知他杀了本座多少将兵?”
这个问题,曲乔答不上。
“念在是你,本座不追究此事。你如今却还要本座放过他?”女子冷然道,“笑话!他已经白得了几月的寿命,该知足了!”
“我……”曲乔想了想,索性道,“他是我的人。”
此话一出,那女子竟怔了怔。而后,她笑出声来,道:“哈哈哈,堂堂火辰弟子,岂能委身事你?”
“我救他之时,让他以余生相报,所以他真的是我的人!求您叫那两人回来,别伤他!”曲乔道。
“以余生相报?他竟答应了?”女子的神色中生出兴味来,“若真如此,他为何不留在你的身边?”
“是我让他替我远行的……”曲乔解释。
女子微微眯起眼来,含笑道:“有趣……好,本座就亲自去看看,是不是真如你所言。”言罢,她飞身凌空。
曲乔急忙跟上,刚出山林却已不见那女子的身影。如今,她也顾不得自己能去多远,只努力定神搜寻金蕊微弱的脉动,寻迹而去……
第16章 15
却说火辰教一行离开之后,走了一日的路,傍晚时到了一处废村。这村子本也有良田菜畦、有村民亲善,但魔教肆虐,战事频起,这村庄被争斗波及,惨遭屠戮。如今只余下空屋废舍,满眼凄凉。众人寻了几间屋舍歇下,略作休整。
穆羽躺在床上,只是无法入睡。这间废屋虽还完好,到底简陋,若有似无的风不知从何处而来,牵出浸浸寒意。他蜷起了身子,将毯子裹紧了些,却依旧不觉丝毫温暖。
要用那心法调息么?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翻腾数次,他却迟迟没有举动。莫名的怠惰笼罩心头,让他全无精神。不知又过了多久,一日疲惫终是催生出困乏,模糊了思绪……
突然,锐痛乍生,直入胸腹。他睁开眼睛,就见妖魔趾爪如尖刀般刺透他的身体,更将他高高挑起。他紧咬牙关,试图挣脱,身下的数只妖魔却一拥而上,张口咬住了他的双腿。利齿啮入血肉,更狠狠将腿骨钳住。血气入口,妖魔愈发疯狂,竟左右摇摆了起来。利齿下扯,趾爪上挑,那相争的力道几乎要将他撕裂。嘶吼声中,他听见自己的腿骨断裂开来。他低头,就见自己的膝盖之下已空无一物——
他的身子猛地一震,眼前陡然漆黑,狂乱的心跳在黑暗中清晰可闻……
梦……么?
他喘着气,抬手抚去额上的冷汗,慢慢坐起了身来。随他举动,毯子轻轻滑下,寒冷瞬间将他包围,让他不由自主地发抖。他花了些功夫定下心来,睡意,却已一扫而空。他披衣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此时已近四更,外头皎月朗朗,万籁俱寂。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便见不远处的空地上燃着营火,正有人守夜。他一眼认出那守夜之人,含笑走了上去。
“流徵师兄。”穆羽走到营火旁,轻轻招呼了一声。
流徵早已察觉有人来,见是穆羽,他微微颔首,算作回应。穆羽在他身旁坐下,也未再说话,只是默默烤着火。
片刻沉默之后,倒是流徵先开了口,道:“你身子虚弱,多睡会儿才是。”
穆羽闻言,低头浅笑,道:“是啊。只是睡不着。还请师兄开副安神的方子给我吧。”
流徵一听,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来,递给他道:“和水服食,一日三次。”
穆羽一怔,旋即笑出声来:“还有这样的啊……”
见穆羽迟迟没有接药,流徵的眉峰微微一敛,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