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行 作者:潜菠-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具凄艳的尸体仿佛出现在眼前,我问:“他脖子上的伤口只有一道。一般并非如此吧?”
沈桑原道:“一般被害的,伤口多有重叠参差。一刀毙命的,是少数。”
伤口重叠参差,是因凶手多内心焦虑紧张,下刀会有偏差。一刀毙命,凶手要够狠。
被窝很温暖,一阵倦意袭来,我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推我,把我从沉睡中拉回。
“阿良,阿良,快醒醒!”沈桑原推着我喊道。
我朦胧睁开眼,天光已大亮,我却觉得自己才刚睡着,渴睡得很。
“阿良,辰时了,你该去刑房了。”沈桑原继续推搡着我。
坐起身,揉揉眼睛,打着呵欠悠悠回神。眼睛好似睁不开,既干且涩,昏昏沉沉的披上衣裳。
沈桑原已收拾好,被子整齐叠在床脚,辞别我先上工去了。
我简单收拾了自己,拎着旧衣奔去了刑房。
推门进,张蓉抬头见我,欣喜道:“阿良,怎的今天就来了?我以为你还要过两日才回来。”
我把包袱放到桌子上,边对她们说:“张姊、李姊,早!”
我接着回答张蓉的话:“郡试一完就回了,昨晚回的县。”接手遗产案的那几天,张蓉心里的劲尚没扭过来,对我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去。谁知病一场,考一场回来,十数日未见,她又自发的调节好了。这算因病得福么?
桌上的菊花已然过了开得最盛的时候,显出了凋落的疲态,我抬手轻轻触碰了下。
张蓉笑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帮你看顾着呢,可惜花开得正好的时候你不在。”
我笑:“有劳张姊了,花开时我虽未见,你们见到也是一样的。”
张蓉笑起来,问道:“你怎么带个包袱来了?”
“昨日的衣裳。昨晚下船时正好碰到黄玉,我跟她一起去了命案现场。”
李达问:“今早听说出了命案,原来是昨晚发生的。调查有何发现?”
我把发生之事一一说了,问道:“去追查的衙役回来了吗?”
李达说:“不知。报案出动都花了许久,恐怕难追到了。”
我说:“若是商人说的身份不假,应当可以找到她。”
张蓉说:“希望如此吧。”
点完卯,有衙役来传,刑房众人俱去中和堂听令。我们稍作整理,一起往中和堂去。
再见陈子敬,他已是一袭黑色深衣坐在堂上,神情微肃,眼下暗影重重。
陈子敬说:“昨夜县里出了命案,一年轻男子被人害死家中。昨夜已勘验了亡者,查问了邻人,衙役搜查出一把沾血尖刀。连夜调查,怕有遗漏。你们二位是县衙里最有查案经验的书吏,今日再带衙役去看看是否再有发现。”
他侧脸,阿九递过一个册子。
“你们先看看昨夜的案卷,昨夜自出发到调查都有记载。”陈子敬声音微哑。
李达恭敬的接过书册,看了眼笔迹,俯首道:“昨夜未能前去,卑职深感惭愧。”
昨夜的案卷记录全程都是由主簿执笔的,李达在县衙多年,县衙中约莫没有她不明了了的事。
陈子敬摆摆手:“事发突然,尔后有县丞主簿县尉同行,无需所有都去。”
陈子敬又交代了些事项,我们三人告退回了刑房。
陈子敬的安排里没有提到我,而刑房中一般不能少了人,我自然留在刑房中值班。
我泡了壶涩嘴的浓茶提神,然而困顿的倦意却抵住了浓茶的效力,催得我坐在位子上,迷迷糊糊的。
用冷水冲了几次脸,才清醒过来,打起精神处理刑房中的事物。或许是郡试太耗费精力,我从未熬夜后,像今天这样渴睡。
下午时分,李达与张蓉回来,并无其他发现。
傍晚时,两拨沿着水路上下游去追的衙役空手而归。沿河追了一整夜,没能发现踪迹。
两边都不顺利,案子没有进展。
不知去邻县的那拨捕快追查结果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有男生喷了第一章的手帕之交的说法
哈哈~男生看女尊果然许多不适应!~╮(╯▽╰)╭
本本出了故障,重装系统,现在才更
亲们好眠~╭(╯3╰)╮
☆、命案(三)
过道边的丛丛的枯草,覆着熠熠闪光的白霜。桌上的菊花彻底开败了,花叶掉了满桌。
菊花凋落的模样维持不了三日,在渐寒的天气中枯萎衰败。花,等它开放不易,错过了盛开,只好守着它迅速凋零。清扫桌面的残叶,把花盆置于墙角。
三天已过,去往邻县的那拨衙役仍未回来,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县衙内的气氛被这命案压着,空前低迷。
张蓉今日来得稍晚,才迈进刑房便开口问道:“今日可有消息回来?”
我心中略沉重,摇头:“没有。”
张蓉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几日去往死者家里再多趟,也查不出什么来。”
我说:“张姊,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前两拨沿河去追查的回得早,是因无线索。县尉带着的这拨捕快未回,应是有所获,或许得了孙娉的踪迹。我们再等等吧。”
张蓉道:“但愿如此。年轻男子深夜死于家中,这案拖一日,县民就不安一日。”
我想起傅兰夫妇,案子一日未决,傅辰的尸体一日不能入葬,长久的摆放,是对傅兰夫妇的折磨。一日日的等候如一刀刀,割在他们已被剜掉一半的心上。
想要尽快破案,但再没有任何进展的现在,唯有等候。
我问:“田菁这几日如何?”
李达接话道:“在狱中,她一口咬定是孙娉害死了傅辰。问了几回话,回答都是这样。傅辰死前只与她有过争执,在孙娉未到案前查清前,不能放她走。”
田菁的确有嫌疑,多次求娶傅辰不成,案发当日还与傅辰有过争执。说到杀人动机,田菁不能排除。但田菁个子娇小,她是如何杀死高她一个头的傅辰?虞国男女生理构造与前世并无不同,傅辰的力气应比田菁大。傅兰夜班辗转难眠,探看时门户大敞,她听到走动声及凳子倒在地上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没有破门而入的声音,也没有争执打斗的声响,家中钱财未被盗走。假设是田菁杀死傅辰,她又是怎样安静快速的办到的?
孙娉,是案子的一个关键。傅辰容貌上佳,那日倒在血泊中尸身尚且有着凄艳的美感,不知平日眼波流转间又是怎样的风情。傅辰死时穿着艳丽,眼角抹有胭脂。按田菁所说,傅辰精心打扮是夜间私会商人之子孙娉。孙娉出于何故要杀害傅辰?若是一般私会,定然不会随身携刀。即便有带刀防身的习惯,作为富商之子的孙娉,又怎样会带一把陈旧没有刀鞘的屠刀?若孙娉才是杀人凶手,那带刀赴会就是一场有预谋的杀人。又怎样的原因导致了香艳私会到预谋杀人的转变?在见到孙娉前,我无法做出设定。
我问:“大人可有指示?”
李达翻动案卷:“没有。”
都在等县尉的消息。
我还未见过狱中的审讯方法,不知有没有动刑。田菁被关入牢狱中,案发那晚陈子敬讯问过田菁,也不知田菁再牢狱中是如何被审讯的。我观察陈子敬的素来审案,皆是智取,从未在公堂上用过刑讯。与以前在电视上看到动不动狠拍气拍,洒签动刑讯的县太爷大有不同。但之前都是民事案子,不同这次的命案。命案最低牵扯到两条性命。被害人的性命,杀人者的性命。破不了案,无法告慰死者还有伤心的死者家人。判错案,杀人者逍遥法外,无辜者白白丧命,有违天理。
李达问:“走吧,先去点卯。”
我们带着各自手中整理的案卷,交予承发房。
内衙三声梆子响过,张蓉起身往中和堂去。
临出门,张蓉问我:“阿良,你不去听审了?”
我摇摇头:“今日不去了。”
张蓉拿起东西往外走:“今日转性了?也罢,今日的案子都是些寻常琐碎的案子。外面也挺冷的,不去也好。”
无论案子大小,案件当事人都是在寻求公平,至少是内心的平衡。就这点来说,案子无大小之分。我不去旁听不是因为案子寻常琐碎,只因心中压着事情。
堂审结束,起诉与被诉者都离了县衙。大堂上,月台下,刑房中,无人高声说话,极少有人往来,非常安静。
至未时,大堂院里忽然嘈杂起来,脚步身纷乱,隐隐夹杂着呼喝声。
往窗外看去,县尉为首,身后跟着两人,风尘仆仆的从大堂院里疾走而过。
我不由站了起来。李达与张蓉也走到窗边观望。
她们走到大堂下止了步子,县尉一人步履匆匆去了后方的中和堂。
站在大堂下的两人穿着公服,都是衙役。怎么才回来这几人,她们找到孙娉了么?
仪门外隐隐有呵斥声。
我心中一动,问到:“以前捉拿人犯后是否都在仪门候着?”
李达看了我一眼,点头道:“人犯在仪门外,先由捕快禀告大人。若不立即提审,衙役会将人犯带去牢里。”
须臾,县尉回到月台,两名等候的衙役疾行出大堂院,大堂的衙役很快到位。
李达说:“大人是要开堂审了。”她离了窗边,迅速准备用具。
一名衙役来刑房传话,收拾好用具的李达随之一道上了月台。
堂鼓擂响,“咚咚”,一声声敲在心上。我的心跳得飞快,一鼓作气跑上月台,站在擂鼓的衙役身旁。
人犯孙娉被压上月台。她带着枷锁,垂着头跪在月台上,头发未束,凌乱的垂在身前。
衙役以杖击地,拖长声音喊“升——堂——”。
陈子敬入了公堂,声响都停止。身上的玄色深衣,衬得他今日格外清冷。
陈子敬拿起惊堂木,拍在公案上:“带疑犯。”
衙役压着孙娉进了大堂,孙娉在大堂正中跪下。
陈子敬说:“堂下何人?”
孙娉跪着,身子在枷锁下几乎缩成一团:“回大人,草民孙娉,青城县人。”
衙役将孙娉的文牒交予李达,李达前后看过,交给陈子敬。
孙娉是她的真名,身份不是捏造。
陈子敬问:“四天前你在何处?”
孙娉说:“草民,草民四天前坐船回家,途径平春县。”
陈子敬看着她,问道:“你在平春县停留多久,做了些什么?”
一阵穿堂风过,孙娉打了个冷战,发丝在身前飘荡:“我,不,草民就在河边做了休整,晚上起程回家去了。”
穿堂风,寒气凌冽,吹得站在栅栏边的我也缩起脖子。
陈子敬淡然依旧,继续问:“四天前的晚上没有月亮,多数船家停航不行。你回家路程不过一日,为何白天不开船,反倒夜班无月时起程?”
孙娉支支吾吾:“这…草民,草民…”孙娉半天没能想出个合适的理由。她牵强的说:“草民忽然想家,就回去了。”
陈子敬说:“你没去赴约就走了?”
孙娉呆了一下,回道:“没去。”又慌忙说,“草民没和谁有约。”
陈子敬语气稍重:“你是没有去还是没有约?”
孙娉说:“没有。”
陈子敬手指习惯性的轻敲扶手:“你常来平春县?”
孙娉答:“回大人,草民是因照看家中生意才经过此处。”
陈子敬问:“你到平春县时常泊船于码头向北百步之处?”
孙娉咽了咽口水:“是的。“
陈子敬问:“你可认识一个叫傅辰的男子。”
孙娉不自觉的动了动:“不认识。”
陈子敬说:“有人见你们二人交谈过。”
孙娉说:“或许曾向他问过路,我不记得了。”
陈子敬说:“那傅辰就离你泊船处不过百步,四天前你还与他说过话,你再想想,果真没印象么?”
孙娉说:“回大人,不记得了。”
陈子敬秀美的眉微挑:“你既是想家,为何自平春县返家,未在家中待一时半刻,反而一直在乡下别庄?”
孙娉又支吾起来:“草民…草民…”
陈子敬抡起惊堂木一记重拍,孙娉吓得一哆嗦。
每次陈子敬拍惊堂木,我心里也会一紧。与我前世去庭审辩护时,听到审判长敲响锤子的反应一样。
陈子敬说:“停在平春县一日,你偏在夜半无月时行船。你四天前连夜离开平春县时,傅辰被害家中。”
孙娉呆呆开口:“草民…”
陈子敬语气肃然:“你连夜出平春县,根本不是因你想家!因你杀人行了凶急于逃走!”
孙娉急说:“大人,冤枉啊!”
陈子敬说:“若不是你杀了人,何必半夜坐船逃离,何必躲避官差!”
孙娉发起抖来:“不是我,我没有杀人,不是我。”
陈子敬眼中沉沉:“再问你一次,你是否认识傅辰?”
孙娉道:“我…”
陈子敬说:“你非要本官动刑才肯说实话么?”他手伸向签筒,捻起几根竹签。
竹签是红色,拿在手间分外醒目。一根火签抛下,受讯人就要被责打五杖。几根火签被抛下的话……
孙娉忙叩头,套着的枷锁却让她无法埋下头去,枷锁碰到地面闷闷作响。她求道:“大人,别动刑。”
陈子敬淡淡的看向她。
孙娉忙说:“我认识傅辰。”
作者有话要说: O(∩_∩)O 周末快乐~
☆、命案(四)
孙娉重复了一遍:“我认识傅辰。”
陈子敬依然淡淡的看去,无形的威压罩上孙娉。
孙娉说:“我常泊船于那处,久了就知他姓名了。”
陈子敬问:“傅辰死的那日,有人听闻你说要夜访傅辰。”
孙娉说:“我…我…我说过。”
陈子敬说:“你那晚可去过傅家?”
她颤声说:“大人,我是去过,可是傅辰之死与我无关啊!”
陈子敬说:“你晚上去了傅家,傅辰当晚被害死家中。你当夜逃遁,极力避开捕快追捕。你如何证明此事与你无关?”
孙娉说:“大人,傅辰之死确实与我无关啊!我是贪图美色,但杀人害命之事我是万万不敢做的!我也不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子敬说:“不敢?或是你夜访傅家,傅辰不从,你便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