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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我从远方而来-第19部分

小说: 我从远方而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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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书源的烟瘾上来了,嗓子眼发痒,声音都有几分暗哑,“我这边还有点事情,等处理完了我马上就回去手术。”
  “你自己多担点心,肿瘤压迫视觉神经,你很快就会看不见了。”
  宋医生替他治疗多年,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其实宋医生不知道,他眼前的黑影已经越来越多了,很多时候连人都看不清了。
  “我知道。”
  挂了宋医生的电话。何书源愈发觉得烦躁不安,心情差到极致。
  脑袋里的这颗肿瘤两年前在美国就发现了,可是一直不敢动手术切除。
  今年年初他回国,不单单因为他要重振公司,更因为他脑袋里的这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宋医生为他安排了瑞士知名的脑肿瘤专家准备近期进行手术替他切除。
  接到程含依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医院做术前检查,一听到舒荨病了,想也没想就赶到古城。
  手术的风险很大,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让舒荨知道。哪怕这辈子他和舒荨就是这个样子了,他也不能让她知道。
  走廊里昏暗无光,他的眼前亦是黑暗的,他看不到光在哪,也看不到希望在哪。
  舒荨在医院观察了两天后就出院了。童时誉和沈峤安排了饭局庆祝舒荨出院,顺便寻个由头让大伙儿在一起聚聚。
  地点定在童家老宅,由童时誉的母亲亲自下厨,做了满满的一桌菜。
  童家老宅五年前舒荨就来过一次,没想到时隔五年还能再来。只可惜到底还是物是人非,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一大群人围着老旧的八仙桌吃饭。童时誉和沈峤的兴致尤其高涨,旧友重逢,这本就是人生乐事。可惜舒荨大病初愈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兴趣索然。而何书源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牵强。
  “来,多年不见,咱们今天一定要干一杯。”童时誉端着酒杯带头喝酒。
  舒荨响应号召,伸手去端面前的酒杯。手指还没碰到杯沿,就被何书源制止了,“你刚出院不能喝酒。”
  话音刚落就替她换成了饮料。
  舒荨似乎还在和他怄气,根本不听他的,换了个空酒杯倒了半杯白酒。
  何书源眼疾手快一把夺过,“说了不能喝酒,你就别喝。”
  舒荨气不过,甩了脸,“你凭什么管我?我今天就要喝,你能拿我怎么样?”
  一说完就喝了一大杯白酒。她摸了把嘴,冷着脸看他,挑衅的意味深长。
  何书源冷眼看着她的动作,右手握成了个拳头,几秒钟后又松开,在心里无声叹息。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低气压让席间的众人面面相觑。沈峤察言观色巧妙地转移话题,“舒姐姐你这次有几天假期?”
  舒荨的脸色缓和许多转头回答沈峤的问题:“十五天。”
  “那还有时间,在古城多玩几天,过两天还有板灯会。”童时誉笑着接口。
  童谣古城的板灯会一年一次,童氏族人倾巢出动,场面隆重浩大,许多游客都会慕名前来观赏游玩。
  不曾想舒荨直摇头,“我已经订了明天下午的机票,我可能和这地方八字不合,来一次病一次。”
  自嘲的语气,何书源听着莫名觉得刺耳。
  沈峤一听急了,“别啊舒姐姐,好不容易见一面,多玩两天啊。”
  “真不行,家里有事必须要赶快回去。”
  喜宝这几天一直在拉肚子,母亲带它到兽医院看了几次都不见好,她放心不下必须要赶回去看看。这条金毛比她的命还重要,她一定要确保它安然无恙。
  五岁的金毛已经到了迟暮之年,生老病死乃万物常态。但喜宝的体质一直比一般的狗要好,这几年舒荨按时带它去医院体检,打疫苗,饮食也很有规律,它很少生病。这次喜宝连续拉了好多天肚子,她在电话里听母亲说起就担心不已。
  沈峤听舒荨这样说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说下次还有机会的。
  舒荨不置可否,只有她心里清楚,今晚过后她就和何书源彻底划清界限了。和这个男人有关的一切舒荨都不会再想有所交集了。
  童时誉和沈峤都清楚两人之间的那些往事,席间的气氛一度不太和谐。虽然他们俩一直在不懈努力调节气氛,但空气里的火药味依然浓重,一点就燃。
  一顿饭吃得惊心动魄,饭后沈峤和女朋友就先回了他外公家。童时誉还有事要处理就先离开了。离开之前安排何书源两人住在童家老宅。舒荨原本不乐意,她想自己去住宾馆,但不愿拂了童时誉的面子,毕竟这次她住院麻烦了他很多。
  童家老宅还是明清时期的古建筑,只是后期修缮过,整个宅子内外也不乏有很多现代元素。路灯清幽的灯光落满整个老宅,愈发显得古色古香,置身其中好像回到了明清时期。
  两人并肩走回位于西苑的客房,步调几乎一致,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之间好像除了沉默无言就是硝烟弥漫的争执,从来没有位于中间地带平和的相处模式。何书源很多时候都会觉得无力,却想不到任何方法改变。其实改不改变现在看来也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在暖色的光晕下是罕见的苍白。舒荨心里憋着气一直没有正眼看过他,轻易就忽视了。
  这几天在医院照看舒荨,何书源几乎没有合过眼,头痛的症状似乎越来越严重了。这会儿更是痛得直不起脑袋。
  “小心!”舒荨一把扯过何书源的袖子,将他整个人往旁边带。
  古城这两天刚下过雨,路上的积水还没有完全干透。何书源的面前就是一大摊水坑,水面还倒映着月光的亮色。
  “你没长眼睛啊,有水都看不到!”舒荨冷声说,声线尖锐。
  何书源的脸色蓦地白了几分,他睁大眼睛,眼前暗影重重,哪里有水坑。他知道他的视力又下降了很多。在这样下去距离瞎子就真的不远了。
  舒荨听不到男人的回应,直接就抬步往前走。
  何书源从左侧探出手毫无征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不轻不重的力道,温温凉凉的触感。
  舒荨不明所以,疑惑地抬头,对上男人黑漆漆的眼瞳,竟然比夜色还要深沉。
  “嗯?”
  何书源将她往前一带,左手往她肩上一搭,她就顺利落入他温热的怀抱里。
  “荨荨让我抱一下!”男人的嗓音里透着浓厚的无力感。
  何书源的脸上是舒荨看不懂的情绪,她从来没有见过,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远处天空挂着皎洁的上弦月,是漆黑的幕布里最精于工艺的一笔。美则美矣,只可惜难以完满。
  舒荨圆润的耳垂上是一对莹白的珍珠耳钉,被浅淡的白月光镀上了一圈华彩,在清冷的月色里悠悠发光。
  她极少戴首饰,这对耳钉是前段时间她生日时好友季暮雨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莫名觉得喜欢就戴在了耳朵上。她肤色偏白,这对耳钉越发映衬着她白皙透亮的肌肤。
  何书源深深地看着,即使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但还是用尽全力看着。因为他不确定他还能看多少天。
  他的右手轻轻贴在舒荨的耳蜗处,凉薄的指腹婆娑着她白皙圆润的耳垂。
  酥酥麻麻的感觉,舒荨睫毛轻颤,心湖翻涌。
  耳垂一向是她的敏感地带,最经不起他触碰。以前两人耳鬓厮磨的时候,何书源就会含住她的耳垂,她经常被他撩拨地一颤一颤的,频频求饶。
  男人身体里温热的体温熨帖着舒荨,她突然觉得很安心,竟然忘记了挣扎。严格的说是她不想挣扎。心里防线一退,身体就本能地接受了。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静地拥抱过了?
  很久了吧,久得舒荨都已经忘记这种安心的、温暖的、舒服的感觉了。久违的温暖在她的身体里流淌,她的一双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水泽,氤氲着湿意。
  “何书源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忙到爆,没时间更文,真的很抱歉。这几天过后就会恢复正常更新。
看文的小天使们冒个泡啊,让我知道你们存在。
推荐小无色的文《云卿何归》。无色坑品很好,绝对是良心保障。

☆、最后的温暖(1)

  最后的温暖(1)
  夜色浓烈深沉,黑黢黢地包裹着两人,就像一根无形的绳索束缚在两人中间,彼此都透不过气来。
  何书源眼底的情绪落在舒荨眼里有说不出道不明异样的感觉。重逢以来她一直对他有很强烈的抵触情绪,从未用正眼瞧过他,更别说真正近距离观察过他的情绪。
  男人脸上复杂深沉的情绪莫名让舒荨觉得心慌意乱。这样的何书源让她觉得陌生又遥远,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她到底还是拧不过自己的内心,问出了口。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和他真正道别,好聚好散的准备。
  席慕蓉说:“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说再见。”
  这就是舒荨的初衷,她要和他好好地说再见。她其实应该和他保持距离的,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她又忍不住心软了。
  何书源没有回答她,竟自沉默着。他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挣扎许久的人,亟待她的温暖。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温暖,最后来自心爱女人的温暖。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舒荨以为他们就会这样一个拥抱就能到地老天荒。其实她是真爱他啊,这个自己义无反顾,倾其所有爱过的男人。
  黄昏再美,终要黑夜。
  拥抱再久,终要分开。
  “进去吧,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我和你一块回云陌。”何书源松开她,开口说道。
  温热的怀抱突然就空了。刚才的温暖转瞬即逝,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何书源很快就收敛好了情绪,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两人住在相邻的两个房间里,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心好像隔着无数道铜墙铁壁。
  宋医生已经给何书源下了最后的通牒,二十四小时之内,他必须回到医院。
  冲了个澡出来,助理给他打来电话,“何总,叶承宁律师那边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安排好了一切。原件已经发到您邮箱里了,就差您签字了。”
  “好的。”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倒不是头痛,而是心里藏着太多事情,神经紧绷,不堪重负。后半夜倒是睡了二/三个小时。
  凌晨三点,迷迷糊糊间隐约听到有人在用力敲他房门。
  “何书源……”
  “何书源……”
  ……
  一声一声不停歇地喊他名字。何书源豁然清醒,一股脑爬起来开门。
  舒荨穿着睡衣站在门外,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声音都在颤抖,“何书源,喜宝不行了……”
  她一把抓住他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你快带我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
  何书源只听见自己心里咯噔一声,心沉了下去,眉梢几乎拧成了结,再也舒展不开。
  他静默了数秒,消化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后立即安抚舒荨,“荨荨你别急,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回房间给童时誉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来救急后就招呼舒荨回房间换衣服。她总不能一身睡衣就回去吧!
  此刻的舒荨犹如牵线木偶,目光呆滞又空洞,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这条金毛比她的命还重要,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童时誉的速度很快,迅速安排司机送两人去飞机场。
  童时誉目送两人坐进车里,俯着身子吩咐:“机票我已经让底下人替你们订好了,你们到了机场就有人接应你们。到了云陌给我打个电话,凡事小心,保重!”
  “谢谢你,时誉!”
  车里一路疾驰到姿阳机场,如童时誉所说,机场接应他们的人已经等候在那儿。
  顺利地安检登机。舒荨的手冷地出奇,嘴唇也被冻成了铅紫色。
  何书源紧紧握住她手,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我离开家的时候,喜宝还好好的。就过了这么几天,它怎么可能呢……”
  “不要想太多,先睡会儿,有什么事等到了再说。”何书源将从空姐那里拿来的毛毯盖在舒荨身上,现在她需要休息。
  她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她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可是舒荨哪里睡得着,一想到喜宝她就担心地不行。半夜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喜宝在宠物医院抢救,可能不行了。她当时就方寸大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一个小时后飞机在云陌机场降落,两人出了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到医院。
  他们一股脑跑到位于三楼的抢救室,喜宝刚刚被推出来。医生摇着头告诉他们:“节哀顺变!”
  何书童小朋友当场就嚎啕大哭,“喜宝它不要我了……”
  “它离开了……”
  陈娴站在抢救室门外,也是一脸心痛。
  舒荨只觉手脚冰凉,寒冷的气流在全身上下流窜。
  同样的场景五年前父亲离世时就上演过,没想到五年后居然又重现了。
  她太害怕离别了,老天爷却偏偏和她作对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饱尝离别之痛。
  舒荨颤抖着手掀开白布,喜宝安静地睡在推车上,不会笑、不会哭、不会撒娇、不会卖萌,什么都不会了。只剩下一干躯体,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她带它回家的时候它还那么小,瘦瘦弱弱地一只,缩在角落里。后来长大了,高大威猛,毛色鲜亮,一条大尾巴就跟一把大扇子一样。它很乖,从来不需要她担心思,饿了自己吃狗粮,困了在狗窝里睡觉。会和她撒娇卖萌,会陪着女儿一起玩耍,会替她看家。
  可是这些以后都不会有了,舒荨的泪水哗啦啦掉落,再也抑制不住。
  “不,这不是真的……”
  “医生一定是在骗我,喜宝一定是在睡觉……”
  “喜宝你快起来,我带你去玩啊,我带你去游泳,去散步,你给我起来啊……”
  舒荨半个身体都扑在推车上,拼命摇晃着喜宝冰凉的躯体,声嘶力竭,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
  何书源捏着她肩膀,将她扶正,“舒荨你冷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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