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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仙都-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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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魏十七停住脚步,施礼毕,张景和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弟子在沸泉旁,遇到一个沉睡了三十多年的火行妖物,似乎是当年祸害阳字号石室诸位弟子的凶手。”

    张景和心中一凛,急道:“你且慢慢道来。”

    魏十七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张景和低头忖度片刻,问道:“你怎么看?”

    “那妖物急需血食恢复体力,我等不宜在此久留,不如先撤往秋桃谷。”

    张景和犹豫道:“它在掌门剑下吃了大亏,未必敢再踏入仙都”

    魏十七既不催促,也不试图说服,站在一旁静静等她决断。

    张景和性子一向优柔寡断,当初她在荀冶和邓元通之间保持中立,貌似公允,其实是摇摆不定。眼下遇到这等棘手的事,她一时慌了手脚,不知该怎样应对。想了片刻,她命胡镛和魏十七召集起试炼弟子,聚在一处切勿走散,她立即上仙云峰向掌门禀报,再做决断。

    魏十七心中叹了口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女人到底不够果决。

    天色渐暗,胡镛把试炼弟子召集起来,燃起一堆篝火,却不肯说是什么事,众人窃窃私语,心中都有些不安。魏十七提议让众人先回石室,只留他跟胡镛在外守护,胡镛却说这是师父之命,不得违背。

    魏十七摇摇头,张景和随口一言,他便抱住不放,一点不知变通,不过言尽于此,他也不愿因此跟胡镛发生争执,至少有这许多人在,那妖物不会第一个偷袭自己。

    宋骐宋骥围在魏十七身旁,一个劲地问发生了什么,魏十七摸摸他们的头,低声道:“万一,我只是说万一,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惊慌,立刻躲回石室去,把门顶死,千万不要出来。岳师兄,你照顾好他们,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岳之澜被他说的毛骨悚然,亦压低了声音问道:“会是什么事?”

    魏十七还没来得及回答,夜空中忽然响起一串“呵呵呵”的尖笑,他心中一沉,担心什么来什么,听那熟悉的笑声,似乎中气足了一些,不想之前那么虚弱。

    “岳师兄,就是现在!”

    岳之澜哪还不知趣,将宋氏兄弟一手一个抄在腋下,飞快地奔进石室,栓上木门,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魏十七站起身,从剑囊里抽出铁棒,大声叫道,“胡师弟,快招呼大家回石室去!”

    胡镛一迭声地叫大伙回去,拔出湛卢剑,心跳得像擂鼓,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

    幽暗的夜空中,一个惨白的身形刷地落下,抓住一名试炼弟子的头发,往后一扳,张嘴咬住咽喉,汩汩吮吸着鲜血,那弟子嗬嗬嘶叫着,手脚像发疯一般抽搐,却挣不开凶手的双臂。

    四周响起一片惊骇的尖叫。

    胡镛被这血淋淋的一幕吓懵了,火光之下,他分明看到一个赤身**的女子,干瘦得像一根柴,披着长发,将他的一名师弟活生生咬死,拼命吮吸鲜血,一双眼睛发出绿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持剑的手在颤抖,他知道自己应该勇敢地冲上前,剑斩妖魔,可是他不敢。

    魏十七提醒道:“胡师弟,那妖物行动如风,小心提防。胡师弟?师弟?”他见胡镛没有反应,推了他一把,胡镛大叫一声,胡乱挥动湛卢剑,像着火一样跳在一旁。

    那女子抬起头,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上满是鲜血,冲着魏十七道:“又见面了,这一次你可逃不掉了!”她伸出右掌,五指并拢,向猎物的胸口插去,轻而易举剖开胸膛,挖出活蹦乱跳的心脏,凑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嚼得咯吱咯吱直响,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第八十三节 视人命如草芥() 
鲜活的心脏下肚,苗子干瘪的脸庞渐渐丰润起来,眼中神采奕奕,仿佛吞下什么大补的灵药。魏十七心知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前,抡起铁棒一通乱砸,苗子如同鬼魅,从铁棒缝隙间飘来转去,嚼完心脏,又抄了几把鲜血送入口中,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

    从沸泉到天都峰,一路上她杀了无数野兽,吮吸热血,吞食心脏,以此恢复元气,不过兽血毕竟比不上人血,修士的精血对她修炼的功法大有补益,死在她手上的这名试炼弟子连道胎关都没过,不过通了七八处窍穴,却让她的元气恢复了半成。

    魏十七见奈何不了她,收起铁棒退后数步。

    苗子狂性大发,将尸身高举过头顶,双臂一扯撕作两半,鲜血如暴雨淋遍全身。她纵声大笑,右手掐诀,念了几句咒语,鲜血凝结为一张薄薄的血膜,覆盖住裸露的身体。

    胡镛失去了反抗的意志,牙齿咯咯打战,双手举着湛卢剑,像一个孱弱的女子面对强暴。苗子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咧嘴一笑,魏十七心知不好,急忙叫道:“小心”

    苗子合身撞入胡镛怀中,轻轻巧巧就把湛卢剑抢在手中,随手一划,将胡镛开膛破肚,掏出心脏吞下肚,俯身畅饮着鲜血。

    天都峰下,惨白的石室之前,只剩下魏十七和苗子二人,在仙云峰的师长赶来之前,魏十七是最后一道防线,躲在石室中的师兄弟都是屠刀下的羔羊,没有人能幸免。

    魏十七整一整衣衫,郑重其事地道:“仙都门下弟子魏十七,见过前辈。”

    苗子丢下胡镛的尸身,呵呵笑道:“魏十七,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等你到了我肚子里就知道了!”苗子根本不给他拖延的机会,持剑上前,轻轻一挥,湛卢剑亮起一道夺目的红光,化作漫天花雨,将魏十七团团围住。

    魏十七舞动铁棒奋不顾身冲去,苗子不等他近身即闪在一旁,湛卢剑在他身上留下三道伤口,虽然都不在要害,离火之气却搅得他气血翻涌,极其难受。

    魏十七根本不在意这点小伤,将体内艮土之气催到极致,一味护住要害,不断逼近对手缠斗,不惜以身犯险。他的策略收到了效果,二人陷入僵持,苗子在他周围数丈腾挪移动,倏进倏退,却始终无法给予致命一击,只在他身上留下无数伤口。

    但这种僵持的局面并不长久,剑伤并不是困扰,让魏十七感到棘手的是沿着伤口灌入体内的离火之气,他需要消耗数倍的艮土之气才能将其化解,饶是他已经把啸月功修炼到“四重楼”,也承受不起如此巨大的消耗。迫不得已,魏十七从蓬莱袋中取出肉血,抽空生吞下肚,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后背和大腿各中了一剑,深及白骨。

    他心中不由一沉,开始萌生退意。

    苗子对血肉的气息极其敏感,她察觉到魏十七吞下了什么东西,片刻后体内元气迅速充盈起来,当下暴退数丈,道:“咦,你吃了什么东西?”

    魏十七没有继续追击,持棒而立,岳峙渊渟,体内艮土之气流转,让伤口慢慢愈合。他后背和大腿的剑伤极重,只能故作镇定,不敢露出丝毫破绽,生怕对方察觉。

    苗子见他闷不吭声,心中怒火渐起,待要催动妖术,又强行按捺下来,仙都掌门和亲传弟子都没有出现,她不能把元气浪费在这个试炼弟子身上。

    她知道对手是体修,韧性极强,不动用妖术的话,仓促间无法将其击溃,不过对付这种入门不久的试炼弟子,她有的是办法。苗子身形一晃,来到明字号石室前,一脚踢飞木门,闪入石室内,随手抓了一名弟子,飞快地折断四肢,丢到雪地中,一脚踩住胸口,湛卢剑指着他的咽喉,冷冷道:“想要他活命的话,抛下铁棒,跪地求饶。”

    魏十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他需要时间恢复,对方拙劣的手段,正中他的下怀。

    苗子慢慢刺下长剑,那弟子连连哀嚎,一忽儿向她求饶,一忽儿叫着魏师兄,求他可怜。苗子等得不耐烦,狠狠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又冲进石室,抓了一名女弟子出来,继续威胁魏十七。

    魏十七依然没有屈服,沉默地望着她。

    苗子暴躁起来,逐一把鲁十钟的弟子尽数杀死,魏十七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等伤口差不多愈合了,挥动铁棒再度冲上,把她死死拖住。苗子终于确认,用同门的性命去威胁他,没有任何效果,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视人命如草芥。

第八十四节 变成一条死鱼() 
仙云峰顶终于飞出三道剑光,先后降落在天都峰下,奚鹄子、邓元通、卫蓉娘姗姗来迟。邓元通见到遍地尸首,目眦欲裂,双指一并,青蜂剑脱鞘飞出,如彗星般击向凶手。

    魏十七瞥见剑光,顿时松了口气,接下来的舞台,就让给师门长辈了。他突然加快棒法,撕开少许空当,顺势退了出去,苗子也无心纠缠,眼望着疾飞而来的青蜂剑,眼中的绿光越来越盛。

    三十年前猝不及防,吃了剑修的大亏,这一趟她有备而来,正打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她五指张开,缓缓合拢握拳,猛地催动妖术,脚边的一具尸体刹那间变干枯,一团血雾从毛孔逸出,凝结为一张坚韧的血膜,朝青蜂剑一扑,将其团团裹住,飞剑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无力地跌落在地。

    “呵呵呵”苗子抬起一脚踩在青蜂剑上,恶狠狠道,“老鼠拔了牙,看你们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邓元通五行亲木,以乙木之气驱动飞剑,本不以速度见长,一时不备,被血膜扑了个正着。他脸色微变,捏定剑诀连连催动青蜂剑,剑种却毫无反应,那层血膜竟隔绝了道胎与剑种之间玄妙的感应,把青蜂剑变成一条死鱼。

    奚鹄子心念一动,拂动衣袖,手中多出一柄其貌不扬的飞剑,剑名七禽,长不足三尺,暗淡无光,随手一挥,黄芒转瞬即逝,一道剑气破空飞出,甫一离剑,下一刻便出现在苗子面前。

    苗子浑身毛发根根倒竖,头颈一折,略略偏过数分,剑气从耳畔掠过,惨白的皮肤先是浮现一道血线,接着半只耳朵掉落在雪地中。三十年未见,奚鹄子竟然突破了剑芒关,苗子心头一沉,权衡局面,自己竟是输面居多。她也是果决的人,不等奚鹄子出第二道剑气,身形一晃,已投入莽莽密林中,消失了踪影。

    奚鹄子收起七禽剑,脸上忽然闪过一缕潮红,闷声咳嗽了几声,邓元通急忙伸手扶住,他知道师父暗伤未愈,强行催动剑芒,对身体的损伤极重。

    奚鹄子强行压下翻涌的血气,道:“蓉娘,让试炼弟子都出来,送他们死去的师兄弟上路。”

    卫蓉娘答应一声,把躲在石室内的试炼弟子一一叫了出来,众人看着遍地横死的尸体,默默无语,伤心之余,也有几分庆幸。

    “齐师兄一脉缺了秦贞,她在天都峰修炼,没有回来。张师妹一脉折了胡镛一人,鲁师兄一脉没有幸免的。”

    终于有人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张景和门下有一名叫石贲的弟子失去了理智,愤然指着魏十七道:“我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那凶手用师兄弟的性命要挟他,他不声不响,眼睁睁看着师兄弟”他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奚鹄子望着魏十七,问道:“有这回事吗?”

    “有。那妖物进退如风,弟子不是对手,只能尽力拖延时间,它大概是不愿耗费元气对付弟子,用剑指着师兄弟的咽喉,要弟子抛下铁棒,跪地求饶,弟子没有理睬他。”

    “为何不上前阻止它屠戮同门?”

    “当时弟子的后背和大腿受伤极重,需要时间恢复,贸然冲上前阻止,只会白白丢了性命,害了所有人。两害相争取其轻,权衡利弊,只能出此下策。”

    众人看他的眼光都有些异样,视人命为无物,不顾同门之情,冷静到近乎冷酷,直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魏十七衣衫褴褛,浑身上下不知开了多少口子。他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这许多伤口,光是流血也差不多流干了。

    奚鹄子不置可否,也不再追究下去,倒是邓元通深深看了他几眼,心中有些意外。在同门性命受要挟的危急时刻,他既没有热血上涌,也没有畏缩逃跑,而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权衡利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出最不坏的决定,这份心性,委实不像一名入门不到两年的年轻弟子。

    “都跟你们的师兄弟告别吧,埋在天都峰下,长眠于此。”

    看惯了生生死死,人的性命就这么回事,奚鹄子转身拍拍魏十七的肩膀,道:“随我来。”说着,纵起剑光将他一卷,投仙云峰而去。

    从接天岭回仙云峰,他施展的是“剑中乾坤”的神通,对魏十七来说就像乘飞机,除了有些耳鸣晕眩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一次,他尝到了真正意义上“御剑”的滋味。

    在他的印象里,所谓御剑就是背负双手,轻踩剑身,飞行在万丈虚空,视天堑为坦途,日行千里,朝发夕至。但真正站在飞剑上,却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严格地讲,他还只是“乘剑”,御剑的是他身前的奚鹄子。

    七禽剑离地三丈,飞行的速度并不快,站在狭窄的剑身上,一开始魏十七有些笨拙,手足无措,好在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有过滑板的经历,技巧是相通的,无非双膝微曲,压低重心,保持平衡,注意气流的干扰。

    初次御剑难免会出意外,跌得头破血流也不稀奇,奚鹄子原打算扶他一把,后来发现没这个必要,身体的本能反应比意识更牢靠,魏十七站得很稳,丝毫不受飞行的影响。

    奚鹄子暗暗称奇,他驱动剑诀,飞剑化作一道飞虹,直奔仙云峰而去。

    月出天山,云海茫茫,仙云峰巍然耸立于天地间,亘古不变。呼啸的山风刮在脸上,如刀割,魏十七眯起眼睛,注视着迎面扑来的怪石和古树,把身体伏得更低。

    片刻工夫,二人来到莲花台,奚鹄子缓缓降下飞剑,收入剑囊之中,望着云海,久久没有说话。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日。

    过了良久,奚鹄子问起那妖物的事,魏十七没有隐瞒,从头至尾讲了一遍,每一处细节都没有遗漏,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奚鹄子叹了口气,幽幽道:“她叫苗子,本体是一头三眼灵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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