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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部分

仙都-第4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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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驱使,此女绝无二心。”

    魏十七回头看了金茎露一眼,向崔华阳道:“多谢宫主成全,魏某自当尽力。”

    崔华阳微微颔首,探出三指虚虚一捏,一道金光从魏十七丹田飞出,落入她掌心,正是一道金光闪烁的碧落符。魏十七如释重负,仿似去了一重心腹大患,神情为之一松,长长舒了口气。

    崔华阳曲指一弹,碧落符化作一道金光,直投碧落殿而去,直至此刻,魏十七才真正摆脱碧落殿轮值之职,成为邵华清、朱金陵、沈辰一、龙须子等人中的一员。

    云池雾气缭绕,愈来愈浓,将崔华阳的面目身形隐去。“巢禅师一朝陨落,云浆殿无主,汝早日入驻,悉心祭炼,切莫延误……”她将衣袖轻拂,一枚玉符缓缓飞至他身前,魏十七伸手接下,手臂不禁往下一沉,分量竟重得异乎寻常。

    玉符触手冰凉,仿似一片寒冰,缓缓融化于掌心,魏十七脑海自然而然泛起一篇功法,正是餐霞宫不传之秘,祭炼云浆殿,凝结云浆符的诀要。他粗粗参悟一通,其繁复变化,厚积薄发,非朝夕可成,至少须下百十年苦功,方可有所成就。

    片刻后,雾气由浓转淡,餐霞宫主早已消失在云池中,魏十七伫立片刻,拂袖而去,他也不回转碧落殿,命金茎露在前引路,径直往云浆殿而去。

    餐霞七殿坐落于云山雾海间,远近不一,高下错落,云浆殿位于极北之地,与王京宫广恒殿遥遥相望,其形制与碧落殿相仿,纹饰多为云雾之形,九门紧闭,悄无声息。

    菩提宫大敌来袭,云浆殿自殿主巢禅师以下,一殿好手尽皆葬送于正阳门外,未曾出战的供奉轮值寥寥无几,躲于洞府内,尚不知战况。金茎露也不去惊动一干同僚,只管上前推开殿门,延请魏十七入内。

    据餐霞宫主所授功法,这云浆殿即是真仙清修之地,亦是一宗天庭至宝,魏十七曾亲眼目睹,岳白首驱使银甲殿,穿过正阳门,遁入星域之中,巍峨大殿,犹如一艘穿梭虚空的飞舟。

    他深吸一口气,随金茎露大步踏入云浆殿,烛火逐一亮起,摇曳不定,大殿内影影绰绰,为浓稠的阴影所笼罩,四下里一片沉寂,唯有魏十七脚步声,如低沉而坚定的鼓点。

    须臾,金茎露停下脚步,侧身相请,轻声道:“请殿主入座。”魏十七举目望去,只见大殿尽头摆着一张松木榻,树皮未去,不施漆水,古色古香,榻上铺以芦席,泛着幽幽光华。

    魏十七伸手抚摸着松木榻,心想,悠悠岁月,物换星移,不知多少人端坐于此榻上,发号施令,行殿主之责,最终化作一抔飞灰,什么都没剩下。如今,云浆殿又迎来了新的主人,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命运呢?

    他转过身,慢慢坐于榻上,心神不由一阵恍惚,一芥洞天豁然张开,周吉与屠真飞身而出,神色变幻不定,退出十余步,背靠立柱,几乎站立不稳。灯火逐一熄灭,云浆殿仿似一头猛兽,从沉睡中警醒,磨砺爪牙,发出低低嘶吼。金茎露侍立于松木榻旁,镇定自若,她与这大殿形同一体,丝毫不受其扰。

    云浆殿翻天覆地,剧烈震动,将留守的供奉轮值尽数逐出洞府,众人立于云端,面面相觑,浑不知发生了什么。

    胡山翁一双白眉频频掀动,隐隐察觉到什么,他在云浆殿担当供奉多年,资格极老,因冒险祭炼一宗真宝,出了岔子,真宝反噬己身,无力争斗,这才留在了云浆殿中。他下意识捋着山羊胡须,心道,难不成……难不成云浆殿要易主了?

第九十三节 功行七昼夜() 
云浆殿的威压愈来愈重,周吉双腿像灌满了铅,寸步难移,浑身骨节劈啪作响,一条脊椎如铁水涌动,苦不堪言。屠真周身金莲环绕,脸色惨白,正强撑之际,一道白光飞出,化作乾坤宝幡伞,斜斜遮在头顶,如山重压忽地一轻,屠真伸手握住伞柄,浑不知发生了什么。金茎露抬头望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乾坤宝幡伞上,若有所悟,心道,原来殿主将此宝传与了她!

    黑暗之中,魏十七双眸蒙上一层血色,他闷哼一声,后背浮现出参天造化树的虚影,茂密的枝叶间,悬挂着一只兽皮包袱,两点金光时隐时现,隐隐透出风火的气息。他仰起头,视线穿过大殿屋脊,投向星域深处,感应到命星所在,星力如天河直落,醍醐灌顶,动念之间,身躯已与云浆殿融为一体。

    此乃应有之义,他不惊反喜,依着餐霞宫主所传秘术,粗粗祭炼一番,头悬命星,背倚造化,真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功行七昼夜,将云浆殿大致纳入掌控,然则要凝结云浆符,却远非目前所能。

    参天造化树应念隐没,魏十七长身而起,灯火骤明,将阴影驱除,云浆殿一览无余,威压尽皆收敛。周吉慢慢坐到在地,叉开双腿,耷拉着脑袋,浑身上下大汗淋漓,狼狈不堪,屠真收起乾坤宝幡伞,好奇地打量着大殿,四下里空空荡荡,宏伟质朴,全然不见仙家气象,连斜月三星洞的几处真界都不如。

    金茎露敛袂下拜,道:“参见殿主,恭喜殿主。云浆殿诸位供奉轮值在外等候,可要唤他们进来相见?”

    魏十七行了数步,将周吉与屠真收入“一芥洞天”,沉吟片刻,反问道:“殿外都有谁人在?”

    金茎露道:“尚有供奉一人,轮值七人。胡山翁因祭炼宝物出了岔子,真元受损,是以留守殿内,其余七名轮值道行浅薄,神通有限,出得正阳门也是枉然,白白送了性命。”

    魏十七道:“如此,传胡山翁进殿,其余轮值且回洞府,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金茎露自无异议,出殿传言,大敌业已退去,巢禅师陨落,麾下无人幸免,云浆殿由魏殿主执掌,胡山翁入内觐见,诸位轮值各归洞府,潜心修炼,日后自有安顿云云。众人见金茎露忽然现身,先是一惊,又闻巢禅师及一干同僚的噩耗,继而大惊,彼此面面相觑,目光闪烁,寻思着这位新来的“魏殿主”却是何人,慢吞吞离去,一步三回头。

    胡山翁是老成之人,眼前之人失踪百载,再度现身于云浆殿前,着实可疑,但审视其形貌气息,乃巢禅师的心腹金茎露,确凿无疑。他咳嗽一声,拱手见礼,道:“多年未见,金道友别来无恙?”

    胡山翁资格极老,金茎露侧身受了半礼,不无感慨道:“生死轮回,一言难尽。”

    餐霞七殿,魏姓寥寥无几,听闻紫府殿有一大魏真人,宝灯殿有一供奉魏云龙,难不成是此二人之一?胡山翁试探道:“不知魏殿主来自何方,可否相告?”

    此事无可隐讳,迟早尽人皆知,她生怕胡山翁不明就里,小看殿主,惹下大祸,当着众人的面,刻意提醒道:“魏殿主出身碧落殿,正阳门外一战,灭敌无数,崔宫主曾亲言……”

    金茎露顿了顿,众人不约而同竖起耳朵。“……菩提宫大泽殿供奉房惊弦非是籍籍无名之辈,弦月四相功出神入化,为魏殿主斩杀,大泽殿主商浮槎足踏风火金砂,乃是三十三天外兜率宫炼制的真宝,为魏殿主收去,这才败在碧落殿主神剑下。”

    胡山翁人老成精,闻弦知雅,郑重其事谢过金茎露,回望一眼,使了个眼色,命诸位轮值速速散去,莫要逗留,而后整了整衣衫,举步迈向云浆殿。

    金茎露守候在殿外,扶着阑干,眺望茫茫云海,心中诸念纷至沓来,远非她表露的那么镇定。餐霞宫主以大神通将她点醒,虽未明说,但言下之意,显然是让她悉心辅佐魏十七,坐稳这云浆殿殿主之位。

    一截枯藤,缠绕在魏十七的脚踝上,汲取造化生机,百年光阴对她来说,犹如一场无知觉的春梦,直到菩提宫悍然来袭,魏十七出尽手段与之周旋,连斩大敌,周身星力涌动,血脉喷张,激发一点灵性复苏,她才从沉睡中苏醒。

    金茎露醒来的一刻,魏十七便即察觉,得沈辰一提点,以造化生机温养百载,直到此刻才生出灵性,可谓意外之喜。彼时正当酣战不休,他无暇旁顾,只待回转碧落殿,再向沈殿主细细讨教,不想云池之旁,餐霞宫主施展神通,将金茎露点醒,省去了她一番化形的苦功。

    物是人非,巢禅师业已陨落,云浆殿的新殿主,她所依附的新主人,赫然是碧落殿的轮值魏十七。金茎露心中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自处,魏十七的神通,她一一看在眼里,巢禅师远远不及,他的心性手段,却藏而未露,就这片刻的言谈来看,似乎并非刻薄之人。

    刻薄也罢,宽厚也罢,长生子已没,造化种难求,她唯有依附此人,听凭驱使。想到这里,金茎露不觉有些凄凉之意。

    等了约摸一炷香的光景,胡山翁退出云浆殿,眼中既有些茫然,又有些宽慰。他见金茎露等在殿外,知她心意,斟酌道:“魏殿主说起大敌暂且退去,餐霞七殿死伤不小,宫主削去二殿,将银甲殿并入碧落殿,天泉殿并入龙须殿,止剩其五,今后若无大变故,各自休养生息,慎勿起争端。”

    “还有么?”

    “要紧的话就这几句,魏殿主还问了老朽的出身来历,泛泛而谈,无关紧要。”

    金茎露稍一犹豫,问道:“胡道友见多识广,不知对魏殿主观感如何?”

    胡山翁苦笑一声,这等话怎可背着人乱说,若传到他耳中,免不了一个妄议殿主的罪责。不过金茎露既然问到,他也不能装糊涂,左思右想,只得含糊道:“有魏殿主执掌云浆殿,是吾等的机缘。”

    金茎露看了他一眼,心道,此老滑不留手,不肯说句实在话。

第九十四节 西上莲花山() 
数日后,祁丙驾真仙接引车,载着帝朝华、阴元儿、定慧和尚、流苏四人来到云浆殿,云兽忽律蔫头蔫脑跟在后面,满肚皮不情愿,偏又无可奈何。

    魏十七端坐于云浆殿内,忽然心血来潮,抬头望去,只见九门轰然洞开,一片金叶蜷曲不定,飘落身前,脉络之间似有字迹。金叶传书,动念千里,此乃碧落殿主的手笔,轻易不得一见,他伸手摘下金叶,仔细看过一回,心中有数。阴元儿、定慧和尚、流苏本就是他洞府中人,帝朝华一心一意投奔魏十七,他到哪里,她便去哪里,至于云兽忽律和祁丙,却是沈辰一拨与魏十七驱使,云兽可为坐骑,祁丙奔驰下界,正填补他所缺。

    魏十七收下碧落殿主一番好意,手指一松,金叶破空遁去,转瞬消失无踪。沈辰一果然神通广大,区区一片金叶,如入无人之地,莫不是向他暗示什么?他双眉微皱,若有所思,良久才开口,命金茎露开两座轮值洞府,安顿下帝朝华和云兽忽律,祁丙在丹陛下守着真仙接引车,唤阴元儿、定慧和尚、流苏三人引入云浆殿相见。

    阴元儿敛袂拜见,心中感慨万千,再度见到魏十七,他已独掌一殿,与初入天庭时判若两人。她自知本体只是一颗子珠,纵得星药滋养,也难以更进一步,成就真灵,这些年来用功不可谓不勤,但道行始终停滞不前,无有寸进,阴元儿渐渐心灰意懒,熄了一点好胜之心,只想追随在魏十七身旁,为他看守洞府。

    她礼数周到,拜见魏十七毕,委婉吐露心意。此言魏十七下怀,后殿有一云浆洞天,乃历任殿主清修之地,眼下空无一人,乏人打点,阴元儿愿充当此职,也省得他另觅人选,魏十七颔首应允,命金茎露引她去往洞天歇息。

    定慧和尚自知资质鲁钝,又不甘居人下,他心性坚韧,合什向魏十七道明心意,愿供驱使,出生入死,搏一搏那一线渺茫的机缘。定慧和尚既有此意,魏十七也乐见其成,当下伸手轻点,大和尚化作一柄利剑,投入他掌中,闭塞六感,沦为死物。

    魏十七身边并不缺少法宝利器,他随手将定慧剑收入“一芥洞天”,望了流苏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招招手,将她唤到身旁,温言问了几句。流苏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与真人一般无二,丝毫看不出傀儡之躯,广恒殿温殿主炼制傀儡的手段,果然巧夺天工,天下无双。

    金茎露放轻脚步,回到云浆殿中,见殿主待那唤作流苏的傀儡侍女不同寻常,心中不由一动,巢禅师终年打熬筋骨,于女色视若蛇蝎,魏殿主非但无有忌讳,反而颇好此道,他身边的美貌女子甚多,流苏之外,尚有阴元儿、屠真、帝朝华,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金茎露见殿主无有吩咐,躬身退下。

    流苏见没有外人在,轻声问道:“大人现下是云浆殿殿主了?”

    魏十七漫不经心道:“恰逢其会,姑妄为之,也不用过于看重。天庭二十八殿,死伤近半,上位的当不在少数。瞧这态势,会乱上一阵,你且待在殿内,不要四处乱走。”

    流苏颔首应允,她自知见识浅薄,插不上嘴,也帮不上什么忙。魏十七携着她的手往后殿行去,绕过一面云锦屏风,后壁竟是一整块青石,厚实沉重,镂刻着云龙之形,呲牙咧嘴,弹出右爪抓向一颗明珠。魏十七以秘术祭炼云浆殿,其中奥秘尽数了然于胸,他伸手在明珠上一推,龙口射出一道白光,将二人挪入云浆洞天。

    云浆洞天内藏乾坤,乃是一处天庭真界,山川河流,荒原大漠,一眼望不到边际。单是天地万物,尚不足为奇,更令人震撼的是,满天星斗,竟是星域投影,宛如另一个具体而微的极天。

    魏十七立于虚空中,仰头看了半晌,叹息道:“果然是大手笔。”

    他暗暗感应命星,略一动念,星力便涌动如潮,云浆殿果然暗藏玄机,巢禅师得此胜地,修为却平平无奇,究其缘由,只怕是走了体修的路数,不臻大成,神通有限,纵然身躯如铁,硬抗真宝轰击,光挨打不还手,又能撑多久。

    星域深处,命星遥不可及,又清晰可辨,似乎一伸手就能触摸,魏十七忽然记起玄元子曾漏出口风,“命星”亦非一成不变,捕获命星,契合心神,只是第一步,他神魂离体,窥破星辰投影极天的奥秘,此刻借云浆殿之力,机缘巧合,隐隐觉得突破的契机正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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