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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仙都-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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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弋无奈,只得讪讪地退到一旁,偏生有人不识趣,凑上前笑道:“彭师兄,怎地这么不小心,连碧鲮剑都毁了!”彭弋脸上火辣辣的,瞪着眼珠恶狠狠望去,却见说话之人是贺毓贺师叔的徒弟金山岳,他油嘴滑舌,向来与自己不睦。

    “关你什么事!”他嘀咕了一句,别过头不去理睬他。

    “啧啧,话不能这么说,你我同在毒剑宗门下,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怎可如此见外!彭师兄,是哪个没眼色的家伙干的?说说看,做师弟的给你出气!”金山岳冷嘲热讽,叽叽呱呱,彭弋生怕惊动了师长,铁青着一张脸不吭声,金佩玉及时将金山岳拉到一边,瞪了他一眼,把手指竖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金山岳对这个堂姐颇为敬畏,不再用言语挤兑彭弋,低声问道:“佩玉姐,发生了什么事?”

    金佩玉朝魏十七努努嘴,低声道:“能有什么事,一脚踢到铁板上,脚趾都踢折了!”

    金山岳差点笑出声来,他连忙用手捂住嘴,偷着乐了好一阵。

    彭弋听得分明,忍了又忍,总算在师父跟前收敛了几分暴躁脾气,没有当场发作。他是毒剑宗三代弟子之首,宗主的徒孙,杜默一直告诫他要沉稳镇定,不要像个炮仗,一点就着,只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讲了很多遍,收效甚微。

    曲泓见六翅水蛇将一群金头蜈蚣视若无睹,心知它从“银角”晋升为“金角”,耗尽了体力,懒得动弹,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朝贺毓招招手,命他驱动一条金头蜈蚣上前,试探一下“金角”的反应,贺毓不知师父的用意,依言念动法诀,命金头蜈蚣上前,谁知它游出数尺,又逡巡而退,不敢靠近“金角”身前三尺之地。

    贺毓皱起眉头,屈指弹出一颗龙眼大小的药丸,漆黑如墨,散发出阵阵腥臭,那条金头蜈蚣兴奋异常,一口将药丸吞下,无移时工夫双目尽赤,暴躁不安,在贺毓催动下,奋不顾身冲向“金角”。

    “金角”突然探出蛇首,朝金头蜈蚣喷出一口墨绿色的毒液,旋即缩了回去,行动之快,连曲泓都只能看到一抹残影。金头蜈蚣躲闪不及,当即中毒身亡,“金角”抵挡不住诱惑,慢吞吞游上前,将溃烂的残尸吞下,又恢复了昏昏欲睡的模样。

    曲泓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再送一条上去!”

    “金角”毕竟是蛇妖,贪食无厌,连同最初的两条在内,一共吞食了六条金头蜈蚣,待它有所察觉时,已是腹中鼓胀,身躯笨重,无法再腾空飞起。

    曲泓郑重其事从怀里取出一根拇指粗细的残香,灰不溜秋,只剩下数寸长,魏十七眼角一跳,心道,原来安魂香,难怪他如此笃定。

    曲泓以真元引燃安魂香,一缕青烟冉冉腾起,凝而不散,他鼓气一吹,青烟箭一般射向“金角”,“金角”哪里抵得住安魂香的药力,数息间便沉沉睡去。曲泓不敢松懈,鼓动真元,将手中的安魂香燃尽,使了个法术,驱动青烟将“金角”团团围住,迅速摄入御兽袋中。

    安魂香对蛇蛟之属效力尤强,只是曲泓手头就这么一根残香,还是五十多年前从鲲鹏宗得来的,珍藏至今,终于派上了大用处。他生怕青烟消散,“金角”在御兽袋中拼命挣扎,松动了周身骨节,反而不美,急于回洞府加以驯服,顾不得跟众人打招呼,御剑飞起,化作一道白光,消失无踪。

    魏十七摇摇头,觉得有些失望,“金角”没有任何抵抗,就落入曲长老之手,果然晋阶这种事情,一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避着人慢慢演练,否则的话,容易为敌所趁。

    热闹看过了,留在此处也是徒劳,毒剑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即便有六翅水蛇在,也早就逃走了,魏十七拉起余瑶的手,朝她使了个眼色,举步走开。金佩玉一直在留意他们,她下意识看了彭弋一眼,见他站在杜默身旁,一脸愤慨,低声说着什么,踌躇了片刻,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任他们离去。

    贺毓命众弟子收起金头蜈蚣,跟师兄打了个招呼,杜默让他们先走,只留下了彭弋和金佩玉。

第六十四节 你接我一剑() 
杜默听徒弟讲了碧鲮剑被毁的经过,又问金佩玉,她是旁观者,比起身在局中的彭弋看得更清楚。他对藏雪剑和碧鲮剑相交,压制碧鲮五毒,崩裂飞剑的细节极为关注,反复追问,在心中估摸着对方的实力。他敏锐地察觉到,魏十七的那柄飞剑不同寻常,碧鲮剑虽然不以坚韧见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击毁的。

    “这件事,你做得不对。”问清缘由,他从容告诫徒弟,“阮长老代父收徒,魏十七是掌门的师侄,辈分摆在那里,你身为后辈,对长辈出言不逊,不占理,这是其一。”

    “是。”彭弋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听师父教训。

    “余瑶之前是钩镰宗弟子,现今是御剑宗弟子,她若感到委屈,自会央求师门长辈替她出头,你是毒剑宗弟子,听信了几句传闻,嫉妒心作祟,不分青红皂白,贸贸然出言相责,鲁莽冒失,这是其二。”

    彭弋脸色惨白,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瞒不过师父,若不是急火攻心,他也不至于主动向魏十七挑衅。

    “身为三代弟子之首,败于他人剑下,不自量力催动碧鲮鱼,损毁了师门珍藏的碧鲮剑,若非‘银角’恰好经过,歪打正着吞食掉碧鲮鱼,连小命都要交待在这里,钩镰宗苦道人的前车之鉴不远,你没有吸取教训,至师门于不顾,这是其三。”

    彭弋脊背上冷汗涔涔,师父把此事与苦道人硬撼镇妖塔相提并论,他从未想到自己的过失竟严重到如此地步。

    “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是,徒儿知道了”

    “说说看。”

    彭弋支支吾吾了一阵,忽然福至心灵,道:“弟子不该贸然为余瑶出头,出头也就罢了,输给魏十七,损毁了碧鲮剑,差点坏了师门大事,罪大莫及。”

    “孺子可教。”他赞许了一句,转头望向金佩玉,道,“佩玉,你出身钩镰宗,拜入我门下不久,我且问你,那余瑶跟魏十七是什么关系?”

    金佩玉不敢隐瞒,道:“魏师叔和余师妹相识已久,多年前曾在镇海关外救过余师妹一命,暗生情愫。后来在赤霞谷中,余瑶委身于魏师叔,你情我愿,陆宗主和宋师叔都默许此事。”

    “听说钩镰宗有人将余瑶视作禁脔,可有此事?”

    金佩玉心中一凛,这“有人”分明指的是鲁平鲁长老,她犹豫片刻,道:“或有此事,不过自从魏师叔来到流石峰后,就再没有人提起。”

    杜默点点头,对彭弋道:“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连最后一丝侥幸都被打灭,彭弋心灰意懒,情绪低落。

    杜默挥挥手,道:“你们回去吧,彭弋自去刑堂领罪,就说我说的,杖三十,在盘丝洞关上三年,不准离洞半步,岁末赌局,我另外找人顶替你。”

    彭弋愣了一下,杖三十,关三年,踢出岁末赌局,师父的惩罚如此之重,他脑中“嗡”的一响,双膝发软,直挺挺跪倒在地,胸中一股愤懑之气左冲右突,目眦欲裂。

    杜默没有理睬他,衣袖飘飘,踏着乱琼碎玉大步而行,只片刻工夫,就追上了魏、余二人。

    余瑶见杜默赶了上来,吓了一跳,急忙拉拉魏十七的衣袖,惴惴不安见过杜师伯。

    杜默微笑着摆摆手,上下打量着魏十七,和颜悦色道:“魏师弟,久闻大名,今日始得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魏十七不知他来意,随口客套了几句,不冷不热,杜默也不兜圈子,直接切入正题,先为徒弟的鲁莽抱歉一句:“魏师弟,彭弋是我的徒弟,管教不严,鲁莽冲动,得罪了师弟,业已严惩,杖三十禁足三年,请勿见怪。”

    魏十七呵呵道:“师兄言重了。”

    “不重,彭弋惹的事,自有他承担。只是碧鲮剑乃毒剑宗之物,不慎毁于师弟之手,若没有个交待,石宗主跟前也说不过去。这样吧,魏师弟,你接我一剑,就算了断此事,宗主跟前,交由我去分说,如何?”

    岁末赌局在即,魏十七不愿节外生枝,听了他的话也有些意动,杜默的用意很清楚,彭弋是后辈,得罪了他任打任骂任罚都无妨,但碧鲮剑关系到毒剑宗的脸面,不好就此算了,总得做足一场戏码,挣回些面子。

    他思考了片刻,道:“杜师兄,今番我来毒蛛谷,是为了捕猎六翅水蛇,夺取妖丹,抽取精魂,可惜运气不佳,至今一无所获,如若侥幸接下师兄一剑,能否请师兄酌情分润一二?”

    “好,一言为定。”杜默伸手在腰间一拍,从剑囊中放出一柄飞剑,光华流转不定,一时间竟看不清模样。

    魏十七弹出藏雪剑,横在胸前,准备接他一剑。余瑶暗暗叹息,知道他决定的事,不容自己置喙,只得远远退开,心中颇为担心。

    她不止一次听彭弋说起杜默的厉害,还来不及提醒魏十七。

    杜默乃是毒剑宗宗主石铁钟的首徒,曾在岁末赌局中一举击败御剑宗、五行宗的两位师兄,爆出当年最大的冷门,虎口拔牙,夺下了沉水剑和天蛮蛛。曲泓曲长老见猎心喜,亲自开炉,为他将天蛮蛛的蛛毒蛛丝炼入剑中,定名为“天蛮沉水剑”,自称此剑是平生得意之作,仅次于石铁钟赖以成名的万毒剑。

    最关键的是,早在十七年前,杜默就突破了剑气关。

第六十五节 五刖剑气() 
所谓接一剑,就是不躲不闪挡下飞剑,当然肉身足够彪悍的话,硬扛也可以,总之,打落牙齿和血吞,至少不能当场趴下,剑折人亡。

    魏十七提出以接他一剑为代价,换取六翅水蛇的妖丹和精魂,杜默当然乐见其成,六翅水蛇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不苛求品质的话,他手头就有不少。对魏十七来说,他亲眼见识过乙木金风钩和红莲诀,对陆葳这一辈剑修的实力心中有底,再加上藏雪剑坚韧不折,遁速惊人,接下杜默一剑,应该有七八成的把握。

    双方各怀心思,只是魏十七万万没想到,杜默的所说的“一剑”,不是飞剑凌空一击,而是一道剑气。

    毒剑宗门下弟子大多修炼五毒诀,以五毒诀催动毒剑毒质化形,事半功倍,但杜默却是例外,他修炼的是五刖宗的五刖剑诀。

    “小心了!”杜默深深望了对手一眼,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在剑身一抹,轻轻挥出,“嗡”的一声响,一道无色无形的剑气应声射出,直奔藏雪剑而去。

    竟然是剑气!魏十七吃了一惊,毛骨悚然,下意识催动飞剑,迎着剑气刺去。

    数丈距离,转瞬即逝,剑气没入藏雪剑中,接连震动五次,猛地炸开来。本命飞剑心血相连,魏十七感同身受,胸口如遭重击,他清楚地察觉到,这一道剑气在藏雪剑中变化五次,其意图不为试探,不为伤敌,而是要毁掉他的本命飞剑。

    这很公平,魏十七毁了毒剑宗的碧鲮剑,杜默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他心高气傲,为徒弟出头,只出手一次,无论成与不成,在宗主面前都交待得过去了。

    魏十七心念微动,藏雪剑倒射而回,他伸出食指点在剑刃上,艮土真元包裹着精血源源不断注入剑中,化作一缕赤红的丹火,将炸开的剑气团团裹住。

    杜默“咦”了一声,大为诧异,五刖剑气扑灭剑种,击毁飞剑,最是阴损不过,魏十七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收回飞剑,将溃散的剑气重新收拢,据他所知,昆仑派没有哪一门剑诀能无视剑种,直接操纵飞剑。

    藏雪剑颤抖得像风中枯叶,丹火不断消耗剑气,魏十七拼着亏损大量真元和精血,数息间将剑气强行扑灭。

    “不错!”杜默没有食言,说好一剑就是一剑,这点气量他还是有的,“剑不错,你也不错。改日我会把六翅水蛇的妖丹和精魂送上无涯观今年的岁末赌局,我很看好你,魏师弟,别让我失望!”说罢,他一挥衣袖,御剑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山峦间。

    余瑶急忙跑上前,细看他的脸色,心中一紧,关切道:“你没事吧?”

    魏十七朝她摆摆手,气血两亏,他觉得一阵阵晕眩,胸口有些发闷。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家挑担压断脊,他高估自己了,接杜默一道剑气都如此艰难,若当真生死相搏,他拿什么去抵御无孔不入的剑气?

    只有剑气才能克制剑气,突破了剑气关,剑修才算真正意义上登堂入室。

    距离九曲瀑已有很远一段距离,隆隆的水声细弱蚊吟,四野枯树合围,幽深寂静,魏十七长长叹了口气,心有点乱,这几年他走得太顺当了,杜默给他上了一课,这一课,上得很及时。

    闭目调息片刻,他重新睁开眼,映入瞳孔的是余瑶的俏脸,秀眉微蹙,掩饰不住担忧。

    “别担心,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什么后患。”魏十七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振作起精神。

    余瑶呆呆望着他,忽然问道:“刚才你是故意激怒彭弋彭师兄的吗?”

    魏十七顿了顿,笑道:“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他又不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对我吆三喝四的,一时冲动,没按捺住脾气。”

    余瑶沉默片刻,幽幽道:“在我印象里,你心思很深,从来不感情用事,你做的每件事都有目的,是权衡利弊后才做决定,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魏十七笑笑,没有解释。

    “你的心思很难猜,可我总忍不住要去猜。”

    “故意激怒他,你想得太多了,我还年轻,血气方刚,没有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在你面前,我总得有点男子汉的气魄,是不是?”

    “是真的因为我吗?”

    “呵呵,不为你还能为谁?”

    余瑶垂下眼帘,不禁有些后悔,不该自作聪明说这么多,她早该知道,男人都喜欢单纯的女孩,有些时候就应该装笨,说到底,这只是不值一提的小聪明。

    她心情焦虑,有些患得患失,魏十七拉起她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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