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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仙都-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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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右桓踏入太极图中,从背上抽出一柄桃木剑,与浦羽对面而立,二人催动剑诀,双双御起飞剑。

第七十八节 桃木镇元剑() 
岁末赌局第一场,五行宗浦羽,青冥诀,秋鸿剑,对飞羽宗俞右桓,烛阴诀,桃木镇元剑。

    浦羽字未达,五行宗长老浦尾生的独子,自幼从父学剑,并未另投师承。他手中的飞剑名为“秋鸿”,乃是浦尾生花费了十多年心血,以天外陨铁打造而成的利器,切金断玉,锋利无匹。

    浦尾生不遗余力栽培儿子,费尽心思为他求来昆仑四诀之首的青冥剑诀,只可惜浦羽资质有限,修炼多年,迟迟未能突破剑芒关。

    浦尾生不甘心儿子碌碌无为,于是遍览鲲鹏宗遗留的典籍,翻检出一门洗炼本命飞剑的秘法。玄门器修以精血洗炼本命物,因材质大小不同,有体内体外二法,大抵木石钝物可置于体内洗炼,五金飞剑只能在体外洗炼,体外洗炼缺了最重要的温养一步,耗日持久,百不成一。鲲鹏宗传下的这门秘法另辟蹊径,借鉴妖族“血祭”之术,解决了温养的难题,但尚有欠缺之处,浦尾生数度上千仞峰,与出身鲲鹏宗的戚都合力推衍完善,终于将其补全。

    血祭的关键在于“血池”,人身精血有限,喷个十口八口已是极限,为此浦尾生异想天开,决意让儿子与妖物诞下子嗣,取其繁衍众多、三岁而熟、血脉旺盛等诸多好处,屠戮一空,供血祭洗炼飞剑。

    他不知道戚都是怎样解决这个难题的,但戚都确实先他一步将垂星剑洗炼为本命飞剑。

    血祭之术有伤天和,浦尾生决定所有罪孽由他一力承担,浦羽完全被蒙在鼓里,他只当自己发了几场荒唐的春梦。三年之后,他遵从父命,闭关将秋鸿剑炼为本命飞剑,直到最近才破关而出,这次岁末赌局,他意气风发,正打算试一试秋鸿剑的威力,为父亲争口气。

    俞右桓的桃木剑不及秋鸿剑名气大,却是昆仑祖师松隆子的遗物。松隆子年轻时曾踏遍中原大陆,作道士打扮,背负一柄桃木镇元剑,口吐莲花,驱鬼镇邪,游戏人间,待他回到昆仑时,桃木镇元剑也染上了一丝灵气,不再是镇邪的死物。剑留在身边久了,也生出感情,于是松隆子不惜代价,觅得珍稀的灵药和妖丹,三度洗炼,将桃木镇元剑炼得色泽焦黄,坚逾精铁,千年不坏,一直流传至今。

    从接天岭回到流石峰后,张重阳便将此剑传与徒弟,出手助他摄出剑种,种入桃木镇元剑中,重新祭炼飞剑,不久前才告圆满,只待在岁末赌局中一鸣惊人。

    二人不约而同,都藏了一手。

    乍一看,木剑对铁剑,似乎落在下风,但秋鸿剑和桃木镇元剑都不是凡品,难分高下,对浦、俞二人来说,修为、剑诀、应变才是这一场赌局的关键。

    秋鸿剑以锋利见长,俞右桓久有耳闻,当下率先出手,灌注真元催动剑诀,桃木镇元剑亮起无数细若游丝的纹理,作飞禽走兽之形,明灭隐现,紧接着,剑尖射出一道淡金色的剑芒,吞吐不定,朝浦羽当头落去。

    浦尾生心中一紧,他对儿子心知肚明,浦羽修炼青冥诀进展迟缓,屡次冲击剑芒关未果,这次闭关耗日持久,虽将秋鸿剑炼为本命飞剑,修为却并无多少长进。飞羽宗的俞右桓是他为儿子挑选的对手,他本以为俞右桓资质平平,张重阳亦非明师,这些年修为纵有进展,也不能与浦羽相比,没想到他心性坚忍,竟压过浦羽一头,先他一步练成了剑芒。

    昆仑嫡系弟子修剑,以御剑术为本,达到“心剑合一,运转圆通”的境界后,再择定一门剑诀,由易到难,依次修炼剑芒、剑气、剑丝、剑灵,俞右桓的烛阴诀已颇有火候,剑芒吞吐到尺半开外,摧枯拉朽,极难抵御。浦羽身在局中,体会更深,对方催动剑芒从容不迫,似乎犹有余力,他心生怯意,不敢御剑力敌,当下肩头微晃,秋鸿剑如影随形收至身前,御剑飞起,避让到一旁。

    浦尾生摇摇头,对儿子的应对并不满意,在他看来,剑芒固然难以抵挡,也并非没有可乘之机,御剑的同时催动剑芒,势必影响飞剑的灵动,桃木镇元剑本不已迅捷见长,浦羽只要镇定一些,待飞剑近身后再行避让,转而御剑反击,未必不能占得上风。俞右桓固然经验不够老到,浦羽也显得稚嫩,二人都缺少生死一线的拼斗,在有心人看来,这场比剑有如儿戏。

    御剑宗长老司徒空冷不丁哼了一声,“五行宗飞羽宗都没人了吗,这种货色也派出来献丑!”

    莫安川微微皱起眉头,道:“少安毋躁,给五行宗留点面子吧,看仔细,秋鸿剑随心而动,浦羽炼成本命飞剑,很不容易了。”

    丁原微一错愕,细看了几眼,道:“洗炼本命飞剑是鲲鹏宗留下的法门吧,据说有伤天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炼成了。”

    司徒空道:“那几头‘骡子’不都炼成本命飞剑了嘛!”他的徒孙关沧海被姜永寿硬生生挫败,结果便宜了那个叫魏十七的小子,心中颇有些不悦,再加上辈分摆在那里,倚老卖老,出言毫不掩饰嘲讽之意。

    莫安川脸色一沉,道:“师弟,慎言!”

    司徒空自知失言,下意识瞥了紫阳道人一眼,目光投向浦、俞二人,老老实实观战。他虽是紫阳道人的师叔,对这个师侄却着实忌讳,当年剿灭五刖宗鲲鹏宗那一夜,他亲眼目睹紫阳道人的手段,那一手“化剑为丝”的神通,无人能挡其一击。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修为又到了何种程度?剑灵?还是更进一步?

    俞右桓一击不中,顺势回转桃木镇元剑,剑芒划出一道弧形,朝浦羽拦腰斩去。浦羽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仍然不敢欺近身去,他一味御剑游弋,谨慎地保持距离。

    周戟凝神看了片刻,觉得困惑不解,低声问师父:“桃木镇元剑似乎失之凝滞,这是何故?”

    秦子介道:“俞右桓分心两用,剑芒拖累了飞剑,张重阳没教好,剑芒不是这么用的。”

第七十九节 只论生死() 
最初的紧张和慌乱渐渐消退,父亲的谆谆教诲重新回到脑海,浦羽镇定下来,甩开追击而来的桃木镇元剑,双足落地,抓住时机开始反击。

    与此同时,俞右桓也发觉了自己的失误。之前张重阳为助他尽快掌控桃木镇元剑,私下里上无涯观拜见邢越邢长老,提出借熊罴崖的禁制磨炼剑诀,邢长老与张重阳颇有交情,慨然应允,俞右桓在熊罴崖待了一天一夜,凭借剑芒之威,轻易就击破了“海潮”和“雷音”禁制,但禁制毕竟是死物,直到真正交手之际,才发觉以剑芒迎战有种种弊端,竟无从消解。

    将对手逐得仓皇逃窜,很威风,但桃木镇元剑本不及秋鸿剑迅捷,再加上分心两用,剑芒拖累,更是追之不及,徒费真元罢了。眼看浦羽降下飞剑,秋鸿剑爆出一团耀眼的剑光,将锋芒完全遮掩住,不知其指向何方,俞右桓暗叫不妙,急忙撤去剑芒,桃木镇元剑恢复了灵动,遁速快了数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斩向对手腰侧。

    在旁人看来,这似乎是俞右桓故意设下的圈套,引诱浦羽贸然出手,露出本不该有的破绽,其实双方误打误撞,彼此都在不停地犯错。

    浦羽出手慢了半拍,他审时度势,发觉桃木镇元剑快半步击中自己,无奈之下,勉强收回飞剑拦击。“托托托托托”一连串低沉的交击声响起,桃木镇元剑如海潮,如雷击,极尽乱拳打死老师傅之能事,接连砍中秋鸿剑,将它死死压住,遏制其迅捷的长处。

    浦、俞二人的交手,先以剑芒惊艳亮相,接着转回御剑术的较量,剑来剑往,虽然不乏精彩,却让人生出些许失望,众人更期望见到青冥诀和烛阴诀的种种神通,而不是中规中矩的御剑。

    俞右桓御剑原本就是走刚猛路数,疾如电光,势大力沉,一旦占得先机,便如滔天巨浪,一波高过一波,浦羽苦苦支撑了一盏茶工夫,心中憋屈无比,他估摸着继续这样下去,无非是比拼真元,谁能撑到最后,谁就胜过一筹。

    这样的比剑,就算赢了也没什么意思,别人怎样想浦羽不清楚,反正他是接受不了。

    浦尾生对儿子的脾气心知肚明,他皱起眉头,握紧了拳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俞右桓是当得起这句话的,浦羽若想求胜,就必须以青冥诀催动本命飞剑,发出扭转颓势的一击,不过,在俞右桓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下,他没有可趁之机。

    出乎意料,抢先变招的竟然是俞右桓。

    双剑交击,桃木镇元剑顺势弹开,却并未寻隙而入,而是顿了一下,凝滞在空中。这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蕴含着无数杀机,还是真元耗尽,后继乏力?浦羽既然存了拼命之心,一时间无暇细思,竭力催动青冥诀,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时机,双手一横一竖合在胸前,掌心相对,秋鸿剑骤然消失,回到双掌间,迸射出一团耀眼的白光,如同亮起了千万个太阳。

    青冥诀,射日。

    桃木镇元剑星驰电掣般射出,直取浦羽右胸,剑未到,一抹淡金色的剑芒吐出,淹没在白光中。与此同时,秋鸿剑如离弦之箭,前一刻离开浦羽掌间,下一刻已刺中俞右桓心脏。

    死亡的阴影笼罩全身,俞右桓双眸被白光所射,什么都看不见,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正待扭转身体,避开前胸要害,忽觉头脑一阵晕眩,已被挪移出太极图。他怅然若失,低头看胸口,伤口汩汩淌出鲜血,秋鸿剑入肉数分,距离心脏只有一线之隔。

    张重阳上前扶住徒弟,查看伤势,皮外伤,无关紧要,他捏碎一颗丹药洒在伤口处,血流顿止,数息间伤口尽愈。

    太极图中,秋鸿剑凝滞在空中,光芒渐弱,浦羽保持着双掌相合的姿势,桃木镇元剑距离他右胸还有数寸,剑芒却贯穿了身体,直透后背,搅出拳头大小一个窟窿,血如泉涌,惨不忍睹。

    浦尾生抢到儿子身旁,衣袖一拂,催动真元封住伤口,将一颗丹药塞入他口中。

    他看得分明,以胜负论,这一场却是儿子输了一筹。

    俞右桓率先变招,桃木镇元剑近在咫尺,吐出剑芒伤人,浦羽慢了一瞬,催动青冥诀,以“射日”还击,当秋鸿剑刺中对手胸口时,他已被剑芒贯穿了身体。

    浦羽强撑着站稳身体,他不知胜负,下意识抬头看父亲,却见他微微摇头,脸上颇有惋惜之色。

    浦尾生拍拍儿子的肩膀,低声道:“不错,有长进,临敌经验仍不足,出手慢,时机没抓准。有两处地方应对不妥桃木镇元剑不以遁速见长,你应当一开始就使‘射日’,抢占先手,这是其一。俞右桓催动剑芒,剑势停顿之际,你应当拉开距离,以退为进,耐心寻找机会,这是其二。”

    “是”浦羽好生失望,尚未倾尽全力,糊里糊涂就落败了,败得冤,败得憋屈。

    浦尾生扶着儿子退出太极图,却听石铁钟道:“第一场,浦羽挑俞右桓,浦羽胜,俞右桓败。”

    浦、俞二人双双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不知就里,当着诸位长老宗主的面,二人也不便多问,躬身行礼,各自退下。

    杜默应声将俞右桓摸到的彩头,一瓶乌风丹放在浦羽的名下,浦尾生怔了片刻,似乎想通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内心颇为欣慰。

    张重阳心存疑惑,明明是两败俱伤,俞右桓还占得上风,为何反而落败?他问道:“不知俞右桓败在何处?”

    石铁钟言简意赅,“浦羽存,俞右桓亡,存者胜,亡者败。”

    原来如此!俞右桓被太极图挪移出去,是由于秋鸿剑贯穿心脏,一击毙命,而桃木镇元剑吐出剑芒,只伤到浦羽右胸,并不致命,因此留在太极图中,判定为胜。

    只论生死,不计场面。

    浦羽胜了这一场,确保能留下一件彩头,他伤得极重,肺叶肋骨尽被剑芒搅烂,虽有灵丹妙药,也不是仓促间能够痊愈的。俞右桓业已出局,剩下的一十三人中,他无疑是最软的柿子,无论谁挑中他,都将不战而胜。

    谁会当那个厚脸皮的人呢?

第八十节 九二土龙剑() 
魏十七很失望,他看了一场小孩子的游戏,破绽百出,幼稚可笑。从仙云峰到赤霞谷,从赤霞谷到流石峰,实力在他之上的剑修数不胜数,但以他的眼光看来,真正会战斗的,却并不多见。

    修为,真元,飞剑,法器,符箓,灵宠,这些都是纸面上的实力,实力与实战是两码事。

    他认识到这一点,得益于很久以前的一次遭遇。

    那年他十三岁,有一天下午,闷热的夏天刚下过雨,在街心的小公园里,三个小混混在欺侮一对情侣,男的是个文弱的书生,戴金丝边眼镜,细胳膊细腿,皮肤白皙,女的长相清秀,一副学生的模样。

    那三个小混混,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喝得醉醺醺,手臂上有刺青,“忠”、“义”、“节”之类的字眼,显然在帮会里混,一般人是惹不起的。他们推推搡搡,把那男的掀在一边,眼镜都拍掉了,围着那女的动手动脚。

    女的在哭,在尖叫,男的急了,从地上操起一块板砖,抡圆了拍在一个混混的后脑上,当场把他打翻在地,另外两个混混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报复,那男的一板砖丢过去,趁对方举手护着脸,缩头缩脑躲闪,冲上前就是一脚,狠狠蹬在他下身,又放倒一个。剩下最后一个混混见他龇牙咧嘴,像野兽一样嚎叫着,攥紧了拳头朝自己扑来,一时胆怯,丢下同伴逃跑了。

    魏十七对这一幕印象深刻,打架的精髓就在于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实力的差距不过于悬殊,经验、战术、气势、拼死的决心就成为决定性因素。剑修比剑,无非就是把体力换作真元,板砖换作飞剑,抓住时机,用尽全力,以己之最强,攻敌之薄弱,刀刀见血,拳拳着肉,才是最有效的战法。

    俞右桓的弱点在于高估剑芒的威力,拖累了飞剑的灵动,若浦羽有胆识,以孤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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