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起居注-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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芘缮嫌贸〉慕鹨楸Γ宰扯此担慌赂静恍家还恕P煅吹泥J王妃留了部分体己,余下她自己穿戴不上的,全都给了女儿,再加上太皇太后、太后的表示,点点的嫁妆,比起两个姐姐,也根本都差不了多少。
公主府在建造着,选驸马活动也在河北一带有条不紊地稳步前行,徐循每天忙着这些琐细事情,倒觉得十分有劲。至于那些烦心的朝政,大概半年以前,便又回到了太后手中,徐循不过是起个参赞作用而已,现在她有正经事要做,便正好可以借口从这些烦人的事情里解脱出来,一时间简直是神清气爽,大有‘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的神仙心态。
倒是太后,休养了几年,又兼且经过一场大病,原本学会的知识也是七零八落,看奏章看得疏疏落落的,若非栓儿对政务也表示出了兴趣,只怕这内廷真就沦为盖章处,任谁送来什么诏书,都照盖不误了。
——过去的两年里,若说有谁变化最大,那便非栓儿莫属了,谁也说不清是哪一日,这孩子便给人以一种‘已经长大’的感觉。他的功课虽然还时常令先生们不满,但他却再未和先生们口角。乾清宫里,渐渐换上了他自己喜欢亲近的宫女和内侍,虽然在长辈们的严格监控下,他还未曾摆脱童子身份,但想必和他父亲一样,在正式娶妻之前,也会有一两个教导他经历人事的宫女……孩子们真的都在长大,而与之相对应的,便是正在变老的父母们,前日,徐循在镜中,又发现了眼角的一条皱纹。
太后早过了四十岁生日,徐循的四十岁,几乎是猝不及防地,也早已是近在眼前了。
四十岁,算是开始渐渐步入老年,心态必然会有所转变,昔年很是看重的一些东西,如今反而不会去在乎。虽然现在皇帝对政事多有过问,表现出了一副迫不及待想要亲政的样子,但太后非但不反感自己的权柄被人觊觎,还很是主动地时常将奏章送去乾清宫,母子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密切了少许,比之昔年僵硬的‘母慈子孝’,倒又缓和了许多。——毕竟,那也是三四年前的事了,时间是最有效的膏药,一帖一帖逐层加厚,原来的伤口,渐渐地也就再看不出痕迹。
能在四十岁的时候过上这样的日子,徐循已经是心满意足。这些年来,她早已学会不去要求尽善尽美,姑且不论如今宫中的日子是多么的乏味,家人彼此间的关系又有多么微妙……只要每一天都能比从前好上一丁点,比最差的时候要体面上一丁点,她便再也没有多余的要求。
“年轻的时候从未想过,还有能看着点点出嫁的一天。”她和柳知恩在西苑漫步时,便随口感慨道,“虽说算算年纪,章皇帝活到点点出嫁毫无问题……不过,那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十几年仿佛就是一辈子,点点长大出嫁的那一天,就像是章皇帝去世一样,永远都不会到来……真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撑不到那一刻的。”
“日子总是这样,眺望着很远,过起来就快了。”柳知恩恭敬地说,“只怕娘娘不知不觉间,儿孙都已满堂了。”
“那不是也意味着我就老了吗?”徐循失笑着站住了脚步,转开了话题,“赵伦带回来的那几人,你都见过了?”
柳知恩今日进宫,就是来回复几位驸马候选人的家底的。阿黄选婿时没赶上,圆圆选驸马时,锦衣卫也发挥不少作用,驸马家族中的家长里短,没少打听出来,也算是侧面证明一下候选人家中是否清白,亲人是否懂事明理,免得公主贸贸然嫁过去了,才发觉不对,到那时就是悔之晚矣了。到了点点成亲时,自然也免不了这一套,柳知恩打探得亦是详尽,连说带比,用了小半个时辰,才把最终三名候选人的家事给说明白了。都不算非常完美,都有些小烦恼,但也都无伤大雅。
三人已经入住皇城,徐循先后遣了十几拨人看过,对他们的情况也是有了深刻了解,听柳知恩说完,她心里多少也有主意了,却只不说,反而问道,“以你所见,谁配点点更好?”
柳知恩的回答却是出乎徐循意料之外,“奴婢怎么看,并不要紧,唯独公主中意才是最好。”
徐循有些愕然,“她只能见一次,无非数眼,万一看错了又该怎么办?”
柳知恩不知想到了哪里,居然自己笑了笑,方才说道,“人和人的缘分,说不清的,真的有缘分,第一眼便会觉得有所不同了。”
他和徐循多年交情,再加上自己也算有身份的内侍,侍奉主子时略微失态,也不算什么大事,徐循看着他的表情,心头微微一动,她沉默了一会,便笑道,“说来,你今年也四十要过半了,身边好像还没有妻室,难道就不想娶妻养子,延续柳家血脉吗?——若是在宫里有了什么心上人,只管和我说,必定让你们的亲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如今的内侍,和文皇帝年间也不一样了,多有在外买屋置业,娶妻收子的,收来的养子全是没爹没娘的幼龄孤儿,也真是把他们当爹看待,徐循的说话,并无讽刺之意。要知道司礼监的金英原来的对食已经去世,不几年,在宫外就有了十多房妻妾,柳知恩虽然在宫外也有些产业,但到如今仍然没有对食,也无妻室,算是内侍中的异类了。
柳知恩神色微凝,语气也有几分僵硬,“奴婢本是待罪之身,亦无什么血脉好延续的——做不来这样自欺欺人的事,再说,奴婢自幼净身,从未有过男女之念,纵使娶妻,也是耽误了大好的姑娘一生,却又是何苦?”
徐循略松了一口气,也不知该做何感想,只随意抓住了脑中漂浮的一段思绪,又皱眉道,“但你又无亲眷,也要为年老时着想,徒弟、义子,总要收几个么。我听赵伦说,你的家事也不够丰厚……”
“多承娘娘关切。”柳知恩的语气也软和了下来,“奴婢也收有两个小徒,只是年纪还轻,性子毛躁,正在衙门里历练着。”
他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至于三名公子,以奴婢浅见,张公子脾性软和,孟公子谈吐有物,且喜家中人口简单……”
最终,点点选中的是脾性软和、笑口常开的张公子,和她的两个姐夫比,张驸马长得平凡,家里也没什么背景,只是普通的耕读人家,只胜在脾气豁达,一看就是个老实面团儿——她的选择,倒是和徐循不谋而合。宫里立刻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营建公主府、驸马府,准备点点的嫁妆,她的册立长公主仪……等到年底把婚事办完了,也没闲几日,才刚开春,就又投入到了给栓儿选后的战场之中——这一回,连太皇太后都强打精神,准备出山亲自为栓儿挑个好媳妇儿。
作者有话要说:点点长大了倒消停多了,懂事了嘛~
第270章 当年
皇帝选后,那是大事;不是登基以后每次选秀;又或者是公主选婿能比拟的了。各方都是拿眼睛看着呢,要是有一丁点差错;少不得就有人要出来说话了;也的确只有太皇太后出面主办;才够得上这个规格。
国朝至今的几个皇帝;其实皇后的选拔都比较非正式;仁孝皇后和太皇太后都是当作藩王妃选出来的;用的是藩王选秀那一套规矩,至于章皇帝;结婚之路的坎坷也就不必多说了。今日轮到栓儿选秀时;也没有按照‘寒门小户良家子’的标准来选,太皇太后提出的要求是要在官宦人家选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倒是打翻了一般选妃时不选六品官以上人家的规定。
如此做法,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的声音,不过太皇太后也无意完全破除祖宗规矩,她首先排除了所有在职显宦家族,更排除了出过名臣、尚书等高官的家族,主要采选的目标,放在武将序列,曾出过高官,但现在家族已经无人在朝中任事,同时又是家境殷实、家风严正的名门女子。具体要求有如下几点:年十三至十五、容貌端洁、姿性纯美、中礼度者。
年岁要求也不必多说了,总得和栓儿年纪相当才好,容貌方面不需要太美,端洁即可,重点是后两项,姿性纯美、中礼度,也就是德育水平一定要过关,才能宽和大度地当好正宫娘娘。
太皇太后的这一要求,很明显是受了往事的启发,首先皇后出身高于众妃,教育资源应该也就优于她们,为人处事,就占了几分优势。
其次,成婚早,少年夫妻感情也深些。栓儿现在还未经人事,没什么机会发展宠婢,一切资源都优先向皇后倾斜。也就最大限度地避免了章皇帝朝后不是后,妃不是妃的局面。反正从老人家的这个要求来看,不论是胡仙师还是孙太后,作为皇后都不能完全让她满意。
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没什么好挂在心上的,太后倒是早惯了太皇太后的揉搓,就是胡仙师,自阿黄出嫁后,只以服侍太皇太后起居为意,久不在乎这些事。倒是外人均好一番感叹,徐师母进宫时,也不免和徐循说嘴几句,“平时和和气气的看不出来,这时候就见真章了,老人家心里有数着那,就只是平时脾性好,藏着不说罢了。”
徐循对家里人,一般很少说起宫闱密事,徐师母居然认真以为太皇太后是宽厚慈和的性子,平日里前后两任婆媳间都是一片和气——徐循听了,只能苦笑,“您还管这些事呢?我当您就一心抱孙子了。”
当年徐小弟、徐小妹,或是自己心里有些活动,或是受了族人怂恿,多少也有些不安分,被徐循强力弹压了这些年,倒也都养成了老实的脾性,柳知恩就任东厂提督太监以后,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当年柳知恩在雨花台的一番作为,徐家人哪有不记得的?因此这几年在京城也都是安居乐业,仗着徐循的面子,亦无人敢欺上门来。关着门过自己的小日子,靠着当年章皇帝赏的田地,已经是绰绰有余,更何况晋封太妃时,按例也有钱财田地赏赐,生活得也甚是滋润。现在点点嫁出去了,徐师母便经常去公主府探望外孙女,又多一处走动。
“现在不止是抱孙子了,是要看着抱曾外孙了呢。”说起此事,徐师母便是眉飞色舞,“点点身子好,瞧着就能生养,听说这个月天癸就是迟了,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好消息。”
两人说了一番闲话,徐循见徐师母闪闪烁烁的,似乎总有话未曾出口,便道,“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呗,和我还遮瞒什么?”
“倒也不是遮瞒,”徐师母在徐循跟前是没什么架子的,女儿太强势,压了娘家这么多年,早就树立起了牢不可破的权威,提个稍觉非分的要求,自己都心虚得很,根本无法胡搅蛮缠。“还不是你弟媳妇心事重,听说这番选秀,有官身的人家女儿也可应选,便把心思动到了她家堂亲身上……”
徐小弟当年成亲,说的媳妇其实也和今次选秀的标准很像,最后找的是祖父为千户,父亲为锦衣卫百户,家中人口简单,母亲是书香人家出身的将门闺秀为妻,这千户位置乃是世袭,只是徐弟妹的父亲乃是次子,这才自谋了出身。说来,也是南京一带的将领,符合这一次选秀的地域条件,世袭武将,家风也不错,如果有符合标准的女儿想要送选,来和徐循打招呼也是很正常的事。就说如今的太后,不就是走了太皇太后娘家的路子,连选都没选,就成了将来的正妻的?
不过,这种心思在徐循这里,一般是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的,她一句话就给顶回来了,“若不说是我的亲戚,倒还能中选,说了是我的亲戚,怕就不能了,这路子倒竟还是别走的好。”
徐师母惊了惊,也不敢抗辩,唯唯诺诺地应了,过了一会,方才问道,“儿啊,你和太后,难道时至今日,都还——”
“您想到哪里去了?”徐循好气又好笑,见徐师母面上真有些忧心,心里也是有些暖意,握了母亲的手轻声道,“就因为太后是这么进来的,却和太皇太后闹得生分了……”
徐师母也不是糊涂人,只是对宫中局势几乎一无所知而已,听徐循点了几句,也明白过来,便连声道,“如此,我回去自然和媳妇分说。”
徐循又问了几句家人的好,并问得弟妇是病了,才不曾一起进宫,两老和儿子儿媳关系良好,这方才放下心来。见时辰不早,便将徐师母送出宫去,自己这才去仁寿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去年冬天,太皇太后一直都是病怏怏的,今年开了春也没恢复过来,出来主持婚事,真正是强打精神。这件事她是真正在抓,而不是挂个名头而已,虽然不至于什么事都要自己去办,但也时常要和六尚问起采选进度。徐循过去时,刘尚宫便才刚辞出来,太皇太后已经是累得连连打着呵欠,和徐循说了几句话,便自闭目养神,太后和徐循都不敢扰她,见她有睡去之意,便都放轻了脚步,慢慢地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适才太夫人进来说话,可有转介什么名门闺秀?”太后边走边和徐循闲话。
徐循也笑了,“怎么没有?还说我这无人来求呢,这不是,转眼就有人上门了。——平时再怎么闭塞,也照样是有关系走得到的。”
和低调的徐家不同,孙家在勋戚圈中,倒是交游广阔,颇有人缘。——要知道,勋戚和武将,在很大程度上是重合的。今次太皇太后的态度稍微一露,不知多少人想走当年的太后路线,反正现在选中就是成亲,也不必多等若干年,没有被横插一杠子的忧虑。是以全都把关系走到了孙家,自从选秀开始,每回娘家有人入宫,便没个消停,回回都有荐出京城左近的名门闺秀,要么就是某地卫所的好闺女儿……孙家这也是光棍,反正都是人情,谁上门来求了,便都记下来转告太后。
太后不胜其烦时,徐循这里却是清静,两人先还笑语,说这一次清安宫可独享悠闲,不过今日徐师母入宫,却还是让徐循的期冀落了空。“是弟媳妇娘家的堂亲,现在南京为官——若是看到姓成的,可得留几分心了,看看籍贯若对得上,少不得要给划去的。”
太皇太后虽然老了,但却不太糊涂,她自己就走过娘家路线,如何不知道如今各路勋戚可能的反应?先是一句话堵死了张家荐人的举动——此事,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