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我依旧没有退役[竞技]-第3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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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的负担过重了……”场外，苏舟喃喃着，紧盯着那抹红金色的背影； “罗德的体力其实还没见底； 他在追球滑步时的脚步还是很敏捷的； 但是他的右臂实在是负担过重了……”少说也得拉了五、六百板子了，职业球员在一天中的最大训练量都不会这么夸张。
苏舟侧头看了一眼比分，6：4，本领先。
……6：4。
一旁，谭泽说出了那句被苏舟压在嘴边，怎么挤也挤不出来的话。
“真希望这一场比赛能快点结束……”没想到这一场比赛会打的这么惨烈………或者说，没想到稳赢了本·诺依曼足足大半年的罗德里格斯·雷耶斯，会被压制、消磨的这么惨烈。
前几局时，苏舟还说，等到最后一局的时候啊，谭泽同学你来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是你面对着本·诺依曼，你要怎么办呗？
如今，真的到了极有可能是最后一局的时候，苏舟和谭泽却都没有去议论商讨的心思了。
感同身受般，谭泽重重的捂住了自己的右臂，口吻复杂的小声说：“苏舟，我没看过罗德里格斯与本在过去比赛，你好像说你都看过的？从这一场比赛来看，我真是无法想象，罗德里格斯究竟是如何稳胜本半年多的。”
苏舟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他继续注视着罗德里格斯的背影，直到罗德里格斯弯腰捡球、转身回台的时候，才开始回复谭泽。
“是，我都看过，但是我在几局之前的时候也说过……”
苏舟淡淡的陈述着，他的语气没有那么的激动活泼了，苏舟执着于胜利，所以他不会说什么“无论输赢，只要这一场比赛尽快结束就好了”，胜利与失败才是衡量竞技运动的唯一指标，体育精神可以不顾输赢，但是竞技比赛却必须有个胜负。
苏舟执着于胜负，他在罗德里格斯的眼中看到了和他极为相似的火焰，所以，即使看到西班牙人多次的捂住了自己的右臂，哪怕他其实也在心中想着，罗德如果能赶紧下场去看看胳膊就好了——一股格外执拗的气体沉沉的压在了苏舟的心间，压在了他的舌苔上，无论如何，苏舟也无法把那句“只要比赛结束就好了”给真真正正的说出口。
幸好，谭泽又在这时抛给了他一个问题，这才让苏舟从那种格外拧把又格外矛盾的激烈漩涡中挣脱了出来。
他略微沉默了一会，说：“我在几局之前说过，罗德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稳胜本………就技术层面上来看，其实真的也说不出什么，就像是西方媒体所说的那样，宛如被施加了诅咒，用我们中国的话来说，就是风水玄学不太好……”
谭泽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答案：“所以就是毫无理由了？？？”
“……也不是吧。”苏舟看向场中，眉头微皱，口吻犹疑，欲言又止，“其实我感觉………不，没什么。”
谭泽：“？？？”
苏舟摇摇头，说：“我还没确定………先继续看比赛吧，按照这个势头下去，这一场比赛的最终比分应该是本4：1罗德了。”
场中，比起之前十分钟四个球的僵持局面，或许是因为罗德里格斯的对峙能力下降了吧，一个球的交接板数，总算是维持在了六到二十板的这个“正常”范围内，比赛的节奏一下子就快了不少。
本6：4罗德里格斯。
本7：4罗德里格斯。
本9：5罗德里格斯。
……本10：5罗德里格斯。
苏舟大睁着眼，眼眶在不知不觉间涩的厉害，从他的视角，他看不到罗德里格斯的正脸，苏舟能看到的，只有罗德里格斯紧绷的右半边脸，还有那被汗水浇灌绷紧的下颚曲线。
场中，10：5，罗德里格斯的发球权………也有可能是这一场比赛的最后一球。
呼…
呼……
仿佛与场中的西班牙人呼吸同步，场边，在罗德里格斯抛球之前，苏舟终是闭上了那双因睁开许久而异常酸涩的眼，吐出了那口沉淀许久的浊气。
【……也不是吧，其实，可能…】几分钟前，苏舟对谭泽这么说，【…我还没确定。】
没确定？
不，其实苏舟在心中是基本已经确定了的，但是这种事关罗德里格斯本人的猜测，不太适合告知别人。
——其实在第二局的时候，苏舟就隐隐约约的有那种感觉了。
苏舟印象中的罗德里格斯，他不畏强者，他喜爱对峙，他的拉球锋锐，他的球风狂暴，他的西班牙友人享受那种将速度提到极限、注意力高度集中、每一次的挥拍都带来一阵风声、每一次的对峙都让人的肾上腺急剧飙升的快。感……
……与之对应的，罗德里格斯真的很厌恶、很厌恶削球手这种让他打的不爽的存在。
只不过是在第二局的时候，苏舟就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对了，只是因为罗德里格斯在第三局中的发挥实在过于惊艳，才暂且让苏舟强压下了那种隐约的不对。
这种“不对劲”，在数分钟前，差点被苏舟对谭泽险些脱口而出。
——苏舟觉得，罗德里格斯今天发挥不太对。
也不是放水啊或者轻敌啊………正是因为他是如此喜爱罗德里格斯的球风，正是因为“真正的”他与“真正的”罗德里格斯在“真正的”赛场上浑然放松的去厮杀了一回………苏舟才能更加深刻地感觉到，他的soulmate的发挥就是不太对。
………不，其、实、还、是、轻、敌、了。
可恶，罗德这个混蛋！！他、就、是、轻、敌、了！！
苏舟挣扎许久，一方面，他不认为罗德雷格斯是那种会在赛场上怠慢对手的人，另一方面，他却实在无法昧着良心和理智，说罗德里格斯没有轻敌。
粥粥忍啊忍啊忍，却是越想就越气好气真的气，他努力过了，但是他实在按不下这种想要大骂“混蛋”又为了这个混蛋而担忧不已的焦灼心情，然后苏舟就站在原地发起了疯，气的“咚咚咚”的用脚板去跺地不停。
谭泽顿时又是：？？？
等会慢着你又怎么了？？？注意一下摄像机和收声器好吗？？？我们中国队真的是还想要face的啊？？？
苏舟：不，他现在不是苏队长，只是一个初入乒坛的小球员，没什么逼格和face可以丢的。
场中。
罗德里格斯已经不再焦躁了，他当然没有认命，他在第三局与第四局的时候也非常焦躁，这种焦躁甚至一度让他在球场上表现的更好………可是，第五局，当本·诺依曼的比分在无限接近于11的时候，罗德里格斯反而神奇的、不得不冷静了下来。
他不太喜欢在球场上想这想那，他不喜欢像安吉洛·比安奇那样用宛如X光的双眼去扫描对手，也不喜欢像苏舟一样，会根据自己的对手与局势而三番四次的对自身做出调整。
他们那样没什么不好，可是自己这样也仍然很好。
——保持住自己就好了。
——将自己的乒乓球彻底贯彻下去就好了。
——他就是喜欢拉球，就是喜欢远台，就是喜欢那种正面来刚硬碰硬的刺激感…！
如果不打乒乓球，罗德里格斯的业余爱好极有可能变成飙车。
罗德里格斯是一个极为坚定的，绝对不会因外物、外人而改变自己的人。
他就像是一匹野性难驯的灰狼，又像是几乎无坚不摧的金刚石，他允许别人走进自己的心里，却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的身上涂抹出来自外界的印记。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罗德里格斯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不知悔改的蠢蛋啊！！
罗德里格斯不傻，他意识到自己出问题了，本·诺依曼，这个由自己稳胜了大半年的对手，在这一场比赛中却忽然占据了巨大的优势，这难道仅仅因为本·诺依曼做了针对于他的训练？——怎么可能！说的跟之前几次的时候那群德国佬没有特意来研究他一样！！那么仅仅是因为本·诺依曼确实又进步了？——那也不可能？！进步是进步了，但是不至于一进步就让大比分变成3：1啊！
乒乓球是两个人的运动，当局面不复过去的难解焦灼，当现下的局面发生了让无数人不能理解的变化，这种变化，必然是由双方的球员所共同构成的。
有点遗憾的是，虽然罗德里格斯不傻，但是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真的太晚、太晚了。
他完全错过了前两局，他凭着硬实力上的小爆发拿下了第三局，但是在前三局中积累下来的浓郁疲惫，又让他在第四局中的表现软绵无力，而正在进行的第五局，又即将可能成为这一场比赛的终结。
为什么呢？
第五局，当小比分进行到本4：2罗德里格斯时，西班牙队的教练叫了一个暂停。
场边，以隔离板为分界线，西班牙队的教练站在隔离板外，罗德里格斯站在隔离板内，由于迭戈·托雷斯并没有报名参加西班牙公开赛，因此，即使他是西班牙国家队的队长，却不能站在赛场旁边观看比赛。
西班牙队的教练递给罗德里格斯新的汗巾与已经拧开瓶盖的温水，因为局面太过惨烈，而罗德里格斯的消耗又同样惨烈，西班牙队的教练完全无法将他眼中的担忧压制下去，他能做的，只有强迫自己，不要将他的目光尽数落在罗德里格斯的右臂上。
他知道这个小子不喜欢别人这样。
心中其实已经对这一场比赛的胜利不抱期望了，但是，作为一名国家队的主教练，无论何时，他都要对自己的球员充满信心，即使在最最希望渺茫、教练自己都觉得没有希望的情况下，他也要让自己的球员仍然………也不是充满希望吧，起码要让球员觉得，你很棒，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一局比赛还没有真正的结束，罗德里格斯，你已经够好了。
西班牙教练的心是好的，但是罗德里格斯听不进去，他的肺部如同被火焰灼烧，他的脑中宛如被万千蜜蜂骚扰，教练的激情唠叨如狂风呼啸，“呼啦啦”的吹进了他的左耳朵，然后“嗖嗖嗖”的又飞出了他的右耳朵。
但是，就是在这样极端嘈杂的背景音下，在至极深处的某个地方，某个依稀的思维点似乎也隐约认识到了“几乎不可能翻盘”这样的事实，于是，物极必反的，那个思维点反而变得极度冷静了下来。
罗德里格斯也觉得挫败啊，他不明白，局面到底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被动的，最了解自己的身体的人还是自己，是，他的确是有着在对阵本·诺依曼的时候，先落后三局再连扳四局的经历，但是那个时候的罗德里格斯觉得他还是能拼一下的啊！而现在的他，身体就算了，以他右手臂的状况？
……拜托，他已经过了幻想自己能时刻反杀的年纪了。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场边，西班牙队，罗德里格斯攥紧毛巾，手背上青筋毕露，他无比突兀的睁大了那双蜜褐色的眼睛，连嘴唇都在不受控制的开合抖动了起来。
他只是懒得去回忆，不喜欢去回顾，不代表他不会分析。
情商低的是隔壁的那个英国佬和德国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罗德里格斯的双商从来不低。
西班牙人意识到了，这一场比赛的差距在最初的两局中就体现出来了，所以这个“问题”是在比赛最开始时就存在的。
……在比赛最开始时。
罗德里格斯更加用力的攥紧了毛巾，自牙关处发出了可怕的嘶嘶紧咬声。
——不是轻敌，不是主观意识上的轻敌，但是他……
即使在过去的数场比赛中，说不上是巧合还是实力，罗德里格斯一直稳胜本·诺依曼………即使如此，罗德里格斯也绝对没有认为自己能稳赢本·诺依曼了，他可以自信的说自己能够稳赢安德烈·彭德拉，甚至稳赢尤利安·阿茨特，但是本·诺依曼？拜托，那可是让安吉洛·比安奇与奥古斯特都不时倍感头痛的选手啊。
罗德里格斯并没有被欧洲媒体给忽悠瘸了，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那所谓的“本·诺依曼的克星”。
——即使在脑中有着这样无比明晰的认知，但是人的感情总是无法被完美的控制住的。
要知道，这种长达八个月的、跨级别的稳胜，在职业乒坛中也是极为少见的，不怪乎欧洲各国的媒体们整天拿着罗德里格斯与本来炒新闻了。
……所以，他其实还是被影响到了吗？
罗德里格斯有些茫然的想。
在长达半年之久的、接二连三的在正式赛事中力克削球手本，即使其间的过程无比艰难，让罗德里格斯的手臂在第二天大呼疼痛………但是从结果而论，罗德里格斯·雷耶斯的确是那个唯一的、绝对的胜利者。
然后，就到了这一场比赛，又是一场1/8决赛，又是对阵本·诺依曼。
当这一个年仅十九岁的西班牙人，再一次的在熟悉的1/8决赛中对上这个三番四次败于他手的德国人时，除了那种反射性升起的、对于削球手的生理性厌烦，或许，连罗德里格斯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他的目光已经不单单是停留在这个正站在他的对面的对手的身上了。
在罗德里格斯的潜意识中，这些甚至不能被主人所察觉的思绪飘的更远——
——嘿，室友又要和那个混账的意大利人对上了，室友能赢吗？
——唉，说实在的，这真的太难了。
——所以，半决赛的上半程很可能就变成他对阵安吉洛·比安奇了…？
——哦，这听起来好像不错，上次被打了个1：4，险些被削了个零蛋，这次他可要狠狠的从意大利佬的身上咬下两块肉来…！
没有人知道罗德里格斯的潜意识中被这样起伏不定的思绪所笼罩着，甚至连罗德里格斯自己都不清楚。
但是这样的潜意识无疑是可怕的，尤其是在罗德里格斯对削球手本身又厌烦不已的时候。
场边，谭泽强势的压着苏舟，让他们的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