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道堂吉祥饰品店-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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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只是这么一闪念的时间,几缕烟飘过来,将我的身体团团围住。没有感觉,甚至感受不到力量,整个人就像被裹在棉花里似的一动不能动。
而床上坐着花素见却依旧抓着花执的手,完全没注意眼前的花执变了性子,也完全感觉不到那些黑烟已将她团团围住。
然后全身突然冰冷地一紧,我被黑烟猛地朝门的方向拖去。
“啊!”身体兀地撞向墙壁,我忘了自己现在是魂魄,本能一声尖叫,闭上眼睛伸手挡住了脸。
片刻之后,身体停了下来。
耳畔依然萦绕着“咚咚咚……”的敲门声。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瞬间头皮一阵发麻。我被黑烟拖着穿透墙壁,跌坐在门外走廊上。从地面到天花板,整条走廊都被此起彼伏的黑烟充斥着,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就像爬满蠕动黑蛇的黑色隧道。
隧道的尽头是通往我卧室的那扇白色木门,一个男人背对着我站在门前,正抬手规律地敲着门板。
咚咚咚……咚咚咚……
他身上穿着套淡青色西装,光着脚。身体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衣角沾满了泥沙,从头到脚湿哒哒地滴着水,肩膀上甚至还耷拉着一条水草。
突然,他停住了敲门的动作,僵硬地扭头看向我。
我听到一些喀拉喀拉的响声从他的脖子传了出来,像冻结的关节被强行扭动的声音。接着,我看见了他的脸。
黑烟在他四周翻腾,将他的脸衬得很白,雾霾天似的死灰白。两只眼睛白蒙蒙的,犹如被水浸泡了好多天的鱼眼珠。
肖起良……
这个名字刚在心里头冒出,就看到他飞快地朝我走来。身体笨重僵硬,一只手还保持着抬手敲门的姿势,一只手紧紧贴在裤兜上。两条不会弯曲的腿筷子似的一前一后迈着步,恍如会动的塑料模特。但动作就像录像在快进,滑稽,但极快。
回过神,我立马就想逃跑。可身体被黑烟牢牢地裹着,别说起身,连动动手指头都是奢望。眨眼间肖起良已走到我面前,带着股冰冷透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酸臭味……
紧接着他像截僵硬的木头,硬邦邦地朝我倒下来。
没办法躲开,只能徒劳地看着那双死鱼般的眼睛离我的脸越来越近。
突然,一道金光从破开头顶重重黑烟如利剑般直插而下,落在我眼前,化成一抹人形。
抬手一推,便见肖起良猛地飞了出去,身体和周围的所有一起,骤然收缩直至消失不见。
身体被黑烟束缚着的感觉立刻就消失了,我发觉自己斜倚在一张白玉卧榻四柱床上,雪白的床幔,暗紫色的柔软丝被。而床立在一汪湖泊中央。湖水平滑如镜,倒映着湛蓝的星空和一弯半月。
意识到环境的变化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借着床身散发的柔光探出床沿朝水面一看,看见水里映着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一身宽松的古代睡袍,懒洋洋刚睡醒的样子,眼睛微微有些肿。
“这就是你的噩梦?”不远处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微惊,长发顺着胳膊滑到水里,搅碎了女人的面容。
我抬头,看向刚才救我的男人。
同女人一样,他也身着一袭雪白睡袍。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色的银色长发一直垂到膝盖。一双剔透的紫色眸子,眉心一点菱形朱砂。悬浮在湛蓝的湖面上耀眼得像道光,亦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五官和易道几乎一模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飘在空中,仿佛没有重量的银白细长铁链,从他胸口的位置伸出来,一直连到我,也就是女人的胸口处,将两人连在了一起。
铁链随着两人的心跳微妙地颤动着,让我感觉到,铁链的两头穿透了两人的皮肉,分别缠着两人的心脏。
“不要紧,本王已替你种下护咒。你若真遇此番情景,定可无忧。”他说道,随后身体飘过来。手一挽,便搂着我一起倒进了柔软的床铺。
下一刻亲吻像暴风雨般袭来,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
我脑海中一片空白,全身发木……
良久,身体撑在我上方,居高临下看着我,满意地咂着唇,眼底绽开了明艳的笑:“不过,此护咒定无使用的时刻。我腾蛇雄霸北域妖界,堂堂北妖王妃又怎么会沦落为人之魄,受区区魑魅魍魉欺负?星轨推说,腾蛇有一儿一女。你当放宽心,专心吸取我的灵气修成妖身,早些为我诞下公主王子才是。”
他不是易道,易道从没笑得这么开心过。他是螣蛇,那条正借用着白知秋身体,还霸占了慕容玥的妖蛇。
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心脏同这个女人的心脏栓在一起?更奇怪的是,这女人还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迷迷糊糊的。
见我没反应,他眉头微蹙:“还在梦中么?”伸手在我额头一点,“阿霖,醒醒。”
眉心传来道冰凉的感觉,我眼前骤然间一团漆黑。
太突然的黑暗,弄得我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半晌过去,眼前才模模糊糊出现一丝光,然后我看清了四周。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呆在花执身体里,坐在床边。门外那诡异的敲门声不知怎的消失了,花素见拉着我的手,躺在我身边已沉沉地睡去。
湛蓝的星空,平静的湖泊,浪漫的水床……有关螣蛇的一切都消失了,就像一场梦。
☆、173第十三章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睛;一刻也不能忍的那种饥饿感像蛇一样扭动着;把肠子揪成一团一团的,喉咙渴望食物渴望到发痛。头晕晕沉沉;像刚坐过云霄飞车一样。
于是我来不及回味昨晚发生的事;丢下还在身旁酣睡的花素见;穿着睡衣跑进了厨房。
亏了易道的教导,如今我煮起面条来驾轻就熟。
一斤挂面丢下锅;眼巴巴看着它煮熟。厨房里没有现成的哨子;就用老陈醋和着酱油一拌;来不及等它变温就呼噜噜吃下肚去。几筷子碗就见了底;但肚子还是饿得咕咕一串乱叫。
赶紧又往锅里丢了第二把面条;肚子饿得慌;心里更慌。
怎么会这么饿,怎么这么容易饿,难道我得了什么病?
第二碗面条捞起来,还没开吃,又迫不及待丢了第三把面条下锅。
饿,实在是太饿了……
一口气吃了十碗面条,终于摸着微凸的肚子,坐在板凳上舒舒服服吐了口气。
却不经意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花素见。
静静地看着我,目光很平和,很温柔,正如她发问的声音:“你把厨房的面条都吃了?”
昨天我刚回别墅时,花素见是个笑意盎然的笑面虎,但晚上跑到我房里的花素见就变成了瑟瑟发抖的小绵羊。才一夜功夫,站在我面前的花素见又变回了笑面虎。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她,半天,憋出一声饱嗝:“呃……”
她微微一笑,走到灶台边,拿起白瓷杯倒了杯开水。用手握了握,又加了点凉白开,转身送到我手里。
要是她此刻是那个温温婉婉的花素见,这水我绝对毫不犹豫就接了。可此时的花素见满眼全是骄傲的笑意,显然不是我熟悉的人。
“喝啊。”她催促道。
我犹豫片刻,慢慢接过了杯子。
水温温热,不烫不凉,如同白知秋待我温柔时的样子,恰到好处得叫人舒服。不过这种温柔许多时候是无福消受的,尤其是在……我和他心中都在盘算各自小九九的时候……
小心翼翼将杯子端到嘴边,正要张嘴,耳边听得呼呼风响。
我早有防备,赶紧伸手去挡。可她的力道实在太大,手掌拍开我的手臂重重地落在了我脸上。
一时只觉得头嗡的阵轰响,身体直直地飞了出去摔到地上,侧腰被白瓷杯硌得生疼。
忍住疼撑起身体,嘴里有点腥。鼻子里两股热流嚯嚯往外淌,耳朵里嘤嘤作响,眼前金星乱迸。
她慢慢朝我走来,扯起我右手,冷冷地说道:“回答我的问题,多一句废话,就断你一根手指。”
我透过漫天的金星和雾气,抬头看着她:“什么问题?”
食指一紧,被她紧紧捏住:“这段时间和某个人在起,很快活?”
骨头里腾起一股子凉意,全身起了层厚厚的鸡皮疙瘩,舌头不停地打颤:“你……是谁?”
喀拉一道骨头响,手上一阵钻心肉疼传来,疼得我禁不住惨叫连连。魂魄幽幽地一荡,差点从花执身体里飘出去。
壮起胆子朝手上看,食指已被她向后掰得几近和手掌平行。吓得水珠簌簌从脸颊往下坠,也不知是冷汗还是眼泪。
“天道不公。有人费尽心思耕地,地里一点收成没有。有人什么都不做,尽捡便宜。”她嘴唇微微紧绷,眸光犀利,“最可气的是有人没记性,打她,她不在意。对她好,她不领情。”
这语气活脱脱是白知秋。
十指连心,我快疼死了。什么伪装都顾不上了,憋住乱跑的气息,我抖抖地求饶:“哥……疼……疼……”
“是吗?”她挑眉,“还知道疼!”
喀拉——
手上再次传来钻心的痛,中指也被她掰错位了。因为剧痛,我的意识都疼得迷糊起来,嘴里像含着一团火似的滚烫。
“你很聪明,知道我心疼你,懂得怎么让我心软,不过有些事男人是无法原谅的。”微微弯腰,眼睛审视着我,像庙里安静的泥塑判官:“怎么惩罚你呢?想打死你,又怕你疼,怎么办才好?”
我不语,后背阵阵发冷。她这样的口气和眼神,都是我最害怕的。
“怎么办才好!”音调突然提高,提起右脚狠狠地朝我的肚子踢来。
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我左手飞快向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脚腕。紧接着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将她往后一甩,就见她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灶台上,跌坐在地。
然后脸色煞白,眼睛冷冷地盯着我。
“男人?”手还疼得狠,眼泪忍不住直往下掉,我一边哭一边笑,“你明明是女人。”
她没说话,半晌,兀地吐出一口鲜血。
“两位小姐,这是怎么了?”吴嫂带着几个婆子跑了进来。
有人扶我,有人扶花素见。
“听着,”站起身,推开扶她的人,花素见看着我,嘴唇轻勾,“没有我的允许,除了水,谁也不许给她吃的。”
说完扶着腰一瘸一拐朝门外走去,嘴里还隐约吸着冷气。
手指火烧火燎的痛,脸颊也发麻刺痛,心里头却涌动着报复的快乐。刚才推她的时候应该再用力些才好,我想。
扶着婆子的胳膊想站起身,这才发觉手脚发虚。仿佛刚才一发力,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同时也耗光了刚吃下的十碗面条。
十碗面条,顶了不到十分钟就觉得饿,我是猪么?
因为花素见的吩咐,下人们藏起了所有吃的东西,包括瓜子。人类其实极其脆弱,仅仅只是饥饿就足够让人狼狈不堪。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什么吃的也没找到,我颓废地倒在沙发上。
吴嫂默不作声蹲在我身边,替我把脱臼的手指复位,将肿得像馒头的右手缠好绷带,用冰块敷我肿胀的脸。
沉默中,我的肚子不停地发出咕咕的声响。
忽然很想念易道挂在天花板上那些熏鸡,香喷喷的,皮焦肉嫩。然后开始想念易道,要是易道在我身边决不会让我受委屈,也决不会动我一根汗毛。
想易道,真的想他,想得鼻子发酸。鼻子一酸肚子更饿了,饿得我眼前腾起了层层雾气。
用冰敷了一早上,右脸颊还肿着。捂着脸,在婆子的押送不情不愿地走到院中。
花素见站在汽车旁边,穿了身米色西装,头上带着顶鸭舌帽,手里柱着根拐棍。貌似早上的伤已不见踪影,但细细看还是能发觉她脸色发白,嘴唇发紫。
因为不能自由移动的手指,还因为被饥饿搅得天翻地覆的肚子,我觉得幸灾乐祸。
“哥?”我问。
她没出声。
“姐?”我又问。
一扬下巴,她说道:“上车。”
我摇摇头:“我不和你坐一辆车。”
因为脸还肿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哼的一声冷笑,花素见从旁边人手里拿过一个布包,慢慢打开。是一包糕点,枣泥糕,红豆糕,肉松糕……
肚子本就前心贴后背,看见吃的,肠子立刻蠕动起来,胃里仿佛有一只手叫嚣着想往外抓,想抢那些糕点。得病没多久,这饿肚子的病就变成了难以抵抗的痛苦。
我不由自主地咽口水,一个劲咽口水。
她笑笑:“这是你今天的午餐和晚餐,用餐地点在我车上。”
有点想哭,但我毫不犹豫上了车。
妈个蛋的,我饿啊。
因为不久前日军的轰炸,马路坑坑洼洼,车开得很慢,从白天一直开到晚上也还没到目的地。
整整一天花素见都没理我,只偶尔扔给我一块糕点,就像逗动物园里的猴子。
她不折腾我,我当然求之不得。
夜渐深,花素见靠在后座上睡着了。我懒洋洋地用水晶糕磨着牙,她给我的糕够我在正常的时候吃饱,却不足以让现在的我吃饱。几块糕,不知道塞在肚皮里的哪个角角。可花素见只给我这些,多的吃的一点不给我,让我恨得牙根痒痒……
不忿地看向她,嘴里的糕却凝在了牙齿之间。
我看到一个男人。
疾驰的车外,男人从车顶上垂着头,双手贴在玻璃上,为了更好地看清花素见的样子似的,他歪着头静静地朝下看。
那瞬间我认出了男人的脸。
不像活着时那样文雅,脸庞浮肿,泛着陶片状的死灰白。眼珠子白蒙蒙的,分不清眼白眼黑。湿漉漉的头发被风吹到一边,飘着淅沥沥的水珠,手掌也湿漉漉的,沿着玻璃往下淌着水。
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它转过头朝我脸上冷冷一瞥。
胃里一阵抽搐,刺激得我赶紧别过头干呕起来。这长得像肖起良的东西是什么?昨晚看到他时已知他不是善类,才将被他看一眼,整个人竟打了个冷颤,酸意直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