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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凉城客栈-第97部分

小说: 凉城客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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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只下酒的鹅。

    萧扬眉无助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他远远的看向冷若雅,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只是叫了声:“可儿……”就没了下文。

    冷若雅眼色里有了悲哀的痛楚:“那日在‘破婆坡’上,你刺我那一剑的位置,也是今天与你同一个地方吧(参见《七夜雪》卷第三章)……北城之北,无关风花雪月。扬眉,自从走入‘凉城’那一刻起,那个很傻很天真的林可儿,就再与你无任何瓜葛了。”

    萧扬眉如梦初醒地“哦”了一声,伸出的手臂,猛然垂落。

    ——曾几何时,那个“萧园”里书写忧伤文字,喜欢扬眉的白衣少年,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若雅没有太多的哀伤,也没有过多的欢喜,或许对处心积虑、呕心沥血却又众叛亲离的的萧扬眉来说,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顾流鸢淡漠的将黑箱连同包在外面的包裹,背在瘦小的肩背后,她扫了冷若雅与柳生寒一眼,迈步就往外走,好似多看一眼丈夫的遗尸,都是可有可无的多此一举,不知道是真的夫妻情意已尽,还是内心愧疚的不敢正视。

    可是,她一出院子,就发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不知何时站满了人。

    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有的青衣小帽,有的狐裘貂氅;有的贩夫走卒,有的渔樵耕读;有的白发苍苍,有的潮气蓬勃;有的矮小丑陋,有的美丽动人,甚至还有两个金发碧眼的西洋男女青年。

    足有一百多人。

    这百余人看似站立的杂乱无章,动也不动,然而顾流鸢一举步,就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走,都会被至少九人牵制封锁住她的所有生路。

    在第五次做出的尝试无果后,顾流鸢停下无谓的走位,回首看向神色冷峻异常的柳生寒:“柳生三公子,对付我一个小女子,竟出动了‘青衣楼’第三楼的合楼一百零七位精英杀手,也未免太抬举小女子了吧?!”

    柳生寒冷声道:“从‘苏州’一路缀宝物到‘北凉’的各路江湖人马,小股的暂且不说,就单单驱逐摆脱‘权力帮’的‘风派’掌门‘疑是银河’落九天和‘雷派’掌门‘故人西辞’黄鹤楼,以及‘大风堂’第十分堂‘玄狐堂’堂主‘笑里藏刀,寸草不生’唐月亮,我们‘青衣楼’就伤亡了近三十人,‘骷髅盖’本就是布先生呕心沥血之作,物归原主也理所应当。”

    顾流鸢冷笑一声:“常听在江湖上跑跑的人谈论,‘青衣三秀’个个都是一身是胆的‘常山赵子龙’,如果三公子真如江湖所传的不虚,有种够胆就到‘富贵集团’来取回‘骷髅盖’!”

    “好!”柳生寒恶向胆边生,将手一摆,示意楼下弟子让开道:“十日之内,柳生必将亲自拜会小柴王爷与童大公公,请!”

    一百零七名青衣杀手两边闪避,让出一条路来,顾流鸢背着黑箱头也不会的快步离开。

    长夜依旧寒冷,长街依旧沉寂。

    只是在冷夜寂街,在这一晚上发生了多少生死离别、悲欢情仇,又有谁知道呢?

    冷若雅站在这条长街的十字路口上徘徊了一会儿,果决地迈开步子,向东面远远地灯火辉煌处前进。

    柳生寒跟上两步道:“你要去哪里?”

    冷若雅并没有停下自己的步子,她冷冷地说:“我要去给萧扬眉讨回公道……”

    ——萧扬眉的死,是因为妻子顾流鸢受了她义父童贯大公公的指派所为,萧扬眉近年来的阴奉阳违、野心渐露,已使得童贯失去了原有的耐心。

    顾流鸢的父亲、“听雪楼”楼主“小楼一夜听春雨”顾西楼,本就是“小梁王”柴如歌一百零八位授业师傅之首,“听雪楼”与“富贵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密切联系。

    萧扬眉与旧爱唐晚晴旧情复燃,他的出轨背叛,将本就政治联姻、感情不坚的妻子顾流鸢推向了她的师弟“小梁王”柴如歌的怀抱。

    所以,从间接意义上来看,童贯与柴如歌这一对狼狈为奸的权贵大佬,才是害死萧扬眉的真正凶手。所以,现在若雅要去从“富贵集团”手里拿回“骷髅盖”,让它跟为其丧命的萧扬眉葬到在一起。

    柳生寒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冷若雅话里的含意。

    他摇摇头,出言阻止道:“你这样莽撞太过凶险,我带着我的手下陪你一起去。”

    冷若雅仍然没有停,似乎这条路一经选定,便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般,决绝的道:“不必了,你帮我派人将屋子里的两个胡家女孩儿送回‘凉城客栈’。萧扬眉生前纵然有负于我,死后我也要为他向童贯老贼讨个公道,还有唐姐姐、楚白、梁牛、胡大勇……这许许多多因为‘骷髅盖’无辜惨死的人们!”

    柳生寒被冷若雅决绝的话语征得顿住,他刚要再去劝阻,冷若雅猛然回首一刀劈出,刀风将他与她之间的街面斩出一道天崭,隔若银河,幻如明月。

    三更已过,转眼间天将黎明,但“梁王府”的书房“黄金屋”里的一老一少两个人依旧毫无睡意。

    已过了不惑之年的这人,身着一件蓝色锦袍,制作非常精致。他的神色也极为高贵倨傲,卓尔不群。此刻,他正用右手轻轻掠着自己颌下几根稀疏的短须,似乎正在沉思之中,只有右手尾指上那块质地精美的翠玉扳指,在明烛下闪闪放光。

    他的双眼微微地垂着,偶尔展动,便有冷峻的光芒自长眉下扫出,甚是惊人。他的肤色白皙而光滑,想必此人是个懂得养生的富贵中人。

    陪在他身边的那人却极年轻而谦恭,颈子微微地垂着,似乎是一直在看自己腰间悬着的宝刀。

    那柄刀长不过两尺,裹在黑鲨鱼皮鞘里。有两条绯色的刀巾自白色的刀柄上垂下来,随着厅外的风,轻轻的荡着。

    他的头发用一条白色的手帕系在颈后,黑而柔软,倒有些像女孩子的秀发般柔顺。他的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十岁的样子,样貌甚至还有些腼腆。

    那上了年纪的人,正是宫中三千太监的大总管,官拜枢密使的朝中大佬童贯。而坐在他下首的年轻人不是别人,乃是前朝皇族贵胄、“富贵集团”少东,世袭“小梁王”柴如歌。

    “流鸢这次能成功将‘骷髅盖’取回,小王爷在房事时种在她体内的‘情之蛊’的功劳,委实不小啊。”童贯斜睨了柴如歌一眼暧昧的道。

    柴如歌垂着长颈笑了笑:“还不都是您老人家平日教导的好。”

    童贯向大厅侧面的一张铺着虎皮的大床上半躺了下来,柴如歌也恭谨地跟了过去,垂着手站在童贯一侧。

    童贯的左手边是一个精巧的茶几,此刻茶几上搁着用巨幅的锦缎包裹着的一个圆溜溜的东西。

    童贯隔着锦缎摸了摸,脸上突然飘起一个捉摸不定的笑。

    柴如歌开口道:“义父妙算,先前对萧扬眉的这几步已经算无遗策,真可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给他如此奉承,童贯光滑干净的脸不由自主地绽开了微笑。

    茶几上的东西正是“骷髅盖”。

    两个时辰前,顾流鸢亲手把这个异宝送来,然后千恩万谢地拿走了柴如歌“赏赐”她的体内“情之蛊”蛊毒的解药。

    “小王爷,你将解药给了流鸢,就不怕他们‘听雪楼’反咬你一口吗?”童贯抬起眼来,浑黄的眸子里露出一点点不解。

    “呵呵,流鸢师姐怎么说也是我师傅‘小楼一夜听春雨’顾西楼先生的掌珠,一旦解了‘蛊毒’,脱离了我的控制,他们父女绝对对小王不会客气的。”柴如歌腼腆的道:

    “所以,您想,我怎么会真地放她自由呢?”

    “那么,你给他的……”童贯有趣的眯起了眼睛。

    “那只不过是琪儿郡主养颜用的荷叶汁罢了,呵呵……”柴如歌害羞的笑着。

    童贯只觉得自己背上掠过一阵轻微的寒意,目光电射在柴如歌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义父,”柴如歌脸上红了红:“您是在怪罪我太无情么?”

    “小王爷,你是个聪明人……”童贯不得不喟叹:“对别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你做的并没有错。”

    柴如歌又谦恭地笑,不语。

    “他该到了吧?”童贯自言自语。

    柴如歌望向书房外即将扫尽的黑暗,回脸再笑道:“不但是他,我相信,她,是一定会来的。”

    檐前突然掠过一阵风声,有两个人倏地闪进来。

第五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两人破窗而入,欺近正面对面卧着的权宦童贯和为其捶腿的柴如歌,柳生寒轻松制住了童大公公的喉咙。

    冷若雅出手对付的是柴如歌。

    “相思铃”穿过冷若雅的袖底,发出划破空气的急促尖利锐啸,摄魂夺魄。

    柴如歌随手拾起书架上的一本古卷,翻开扉页,漫声读了一首无题小诗。若雅心惊,这个时候,这个年轻人怎么还会有心思看书读诗?

    她一点也不敢大意,她反而更加紧张,谁都看得出那个垂着好看的脸庞微笑的年轻人,是一位精华内敛的绝顶高手。

    柴如歌随意如常的翻开第二页,若雅直觉眼前金光耀眼,那书页之中竟夹藏着三片金叶子。

    “黄金屋”里竟然真的有黄金?!

    金叶子不止三片!

    是十片、百片、千片、万片……

    书架上罗列了千本本书,每本书里都夹着一片片金叶子。

    柴如歌随手翻书,随手发射金叶子,书房里满天金叶子旋转飞舞,犹如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二人交手的那一刹那虽然短暂而急促,却如烟火初绽般的炫目流彩,灿烂惊人。

    ——一个月后,《凉城月报》作者“蜀中唐门”二公子唐云曾经拜会了亲眼目睹“黄金屋”那一战整个过程的两位目击者。

    柳生寒是如此描述的:

    首先,我耳朵听到的是声音。

    金叶子飞撞上风铃的清脆撞击声,集成了一曲暗器的歌……

    然后,我眼睛看到了光亮。

    黄色的是柴如歌“黄金叶”的光芒;紫色的冷若雅风铃的颜色,更多的一种是两个人暗器相撞之后发出的灿烂火花……

    另外一位目击者童贯则做出了如下的回忆:

    起先柴如歌迎着冷若雅的身形疾进,两个人的对决在间不容发的距离内展开,气势最盛。

    然后,冷若雅向后退却,表面似乎给柴如歌以逸待劳的气势所压倒,但转眼间柴如歌的气势烟消云散,退的反而变成了柴如歌。

    柴如歌一退三丈,背脊紧贴在书房的后墙上,再也无路可退。

    这一进一退,两个人对战的距离自始至终未超过三尺,而两个人的手脚乃至四肢每一个关节都在闪电般快速地射出各自的暗器……

    然后,柴如歌在间不容发之际又闪电般飞升,冲破书房的天窗跃上飞檐。厅外星光下,不断闪现出暗器对决暗器的星星点点的火花,目不暇接,命悬一线,惊险万状……

    最后,对决的二人骤然停歇,暗器跌落飞檐青瓦上的细碎声音,仍然延续了许久方才停止。

    “刀呢?”唐云问:“他们始终没有出刀?”

    柳生寒与童贯答:“没有。”

    他们始终没出刀,不管是冷若雅的‘相思刀’,还是柴如歌的‘小楼一夜听春雨’。”

    静止。

    对决的两个青年男女相对静立。

    “三姑娘的风铃都用尽了,”柴如歌羞涩的地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而我还有最后一片叶子,你输了。”

    激战过后的他,依旧保持着风度翩翩,眉宇间更隐隐含着一种独步天下的霸气。他两颗修长手指夹着以一枚金叶子,隔着三寸距离遥指冷若雅的颈下。

    冷若雅无奈的笑:“小王爷果然富可敌国,你赢了。”

    方才这一战是柴如歌平生之最惊险的一战,他胜得侥幸,这片金叶子也是他最后一枚暗器。

    柴如歌唇角浮出一个微笑:“承让,那就劳烦三姑娘的朋友柳生公子,放开枢相大人吧!”

    柳生寒冷冷地盯着他的脸:“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下一次,我希望大家谁都不要给谁留下机会。”

    柴如歌黯然道:“当然。令兄辰源大公子手上,还欠着郭伯一条命(参见《霸王命》卷第八章)。”说到这里,柴如歌垂下了手,神色萧瑟。

    柳生寒叹息着提了茶几上的包裹,跟冷若雅迅速退走。

    二人一走,童贯就恢复了原有的那种独霸天下的气势,与刚才被柳生寒制住时的惶恐无能判若两人。

    柴如歌向他只望了一眼,已经给他那种匕首般锋锐的目光压制住,不得不低下头去,默默地露出一个谦恭的微笑。

    童贯目视着柴如歌的脸,高亢尖利地道:“小王爷方才并没有尽全力么?”他的眉目如刀,似乎要把柴如歌埋伏在微笑下面的真实想法挖掘出来。

    柴如歌沉吟着想了想,蓦地露齿一笑,“的确,小王没有尽全力。义父不也是故意隐藏武功,假装示弱被柳生所擒么?”

    童贯刀眉一挑,双手重重地拂了一下锦袍的下摆,旋身在长椅上坐了下来,似乎马上便要发难、发怒、发作。

    柴如歌向童贯身前迈了半步,趋身低声道:“如果小王真的留住对方,或者跟对方拼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话,岂不是将义父的妙计破坏掉了?”

    童贯吐出一口积郁的长气道:“好,小王爷连我的计划都看得清清楚楚了?看来,这‘富贵集团’,咱家大可以放手交给你去打理了。”他语音里似乎十分失望,却隐约又有着十二分的欣慰。

    柴如歌垂首道:“义父一石数鸟,算无遗策,小王万不及一。”

    童贯猛然抬眼,两个人,一老一少,都是“富贵集团”里心机深沉的高手。四目相对之间,彼此都无法隐瞒自己的心事。

    所以,他们各自将目光迅速转开……

    太傅府。

    八角楼上,夜雨听声。

    “二十年前,朝廷党争激烈,时年我出任‘礼部’左侍郎,蒙圣上钦点,做了当年恩科大考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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