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冲霄-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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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晏无生气息一滞，生生止住了将要爆起地身形，站稳冷笑道：“七太子出手无忌，如今再要求饶是不是晚了些？”
他有心与勨莽动手，言语上自然不再客气。
勨莽哈哈一笑，豪气千云道：“本太子自生出来，除了我父皇外还从未向其他人服过软。你们青云三秀名头虽大，但在俺们妖皇域那儿，其实也不过如此。”
这话说的，简直是火上浇油，晏无生三人心中大怒，就连心境最好、如今已从之前的冲动中恢复过来的藏锋也按耐不住性子，只想把这莽汉狠揍一顿。然而，对方又说出了一番话，让三人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
“实话告诉你们，就算你们三个一起上，本太子也是不惧的。”勨莽先是脸都不红的说着大话，随后话锋一转，道：“但这又有何意义？今日这秘境多有蹊跷，本太子不说你们也知道，若是咱们再打上一场，站在此处的数千武修就再无回旋余地。本太子倒是无所谓，反正我妖皇域来此地不足百人，便是尽殁于此也伤不了根基，可你青云人修就不同，少了这些弟子，怕是至少十年才能恢复元气吧？”
晏无生心道我上清道地域虽不及你妖皇域辽阔，但门徒福地等资源却不下于你，你既伤不了根基，我又怎会因此伤了元气？真正元气大伤的不过是那些中小宗门罢了。哦，或许四五品宗门也会有些肉疼，但五六年应该就能恢复了吧。
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不然只怕当场就要名声扫地，被万夫所指。
“晏某自是不想众同道无辜互戮！”晏无生先是表明了态度，继而冷笑道：“然七太子一言不合，便悍然出手。这难道不是想挑起我两边人修互伐，你妖皇域坐收渔利？”
管他是不是真的，先扣上一顶帽子再说，之后才好掌握主动。反正对方先动手是事实，两边数千双眼睛都看着，容不得他抵赖。
勨莽对晏无生的想法心知肚明，忙摇手道：“话可不能乱说！我动手可与那些宗门弟子毫无关系。”
“那你为何动手？”
“看你们不爽呗。”勨莽两只巨掌一摊，做出一副无奈模样，道：“谁让你晏无生模样长得好看，俺人丑见了自然不爽。不拍上一掌，念头怎么通达？念头不通达，今后修为还如何会有精进？”
呵！
晏无生眼前一黑，只觉一股热血上涌，忙念了几遍师门秘传‘世事长平经’，这才平息下沸腾的血气。回头一看，就见洛凡尘和藏锋已恢复了常态，一个淡笑一笑冷酷，对勨莽方才的话半点反应也无。
本来就不会有反应，人家说的又不是他们。
眼见晏无生眼中怒气再起，勨莽见好就收，便做正色状，道：“如今一掌拍下，本太子的念头已经通达，那就该好好议议正事了。常听说你们三位是当世俊彦，俺都看得出的事相比你们肯定知道。如今数千武修齐聚于此，一个不慎就不可收拾，你们可有破局良法？”
晏无生冷哼一声，心中依然恼怒，但终究是大局观战胜了私念，道：“七太子勇武过人，你既然出现在那一边，只要你不发话，他们难道还敢率先开战不成？”
“话不是这么说的。”勨莽摇摇头，粗犷的脸上闪过一抹忧虑，道：“你们或许不知，这些小宗弟子原本分处于秘境各处寻宝，但自二十日前，就陆续不知从何处得知各大宗要去石龙迷阵避难，将所有小宗留下以做破劫祭物。开始还有许多宗门不信，但随着天际异像加重，如今早已信了七八成。我虽能借妖皇域之威压制一时，可若不能给他们个满意交代，终究还是免不了一战。”
就如同秦风最初所料那般，石龙迷阵不仅能扰乱视线，更是能模糊人的时间感知。他们入阵看似只有一日，但外界却已过去半月有余，这点也已经被青翎证实。而自秦果儿化形后，失去银臾灵力支持的石龙迷阵威能大降，如今已只能做到勉强扭曲视野，想要模糊感知是绝不可能了，因此如今秦风等人在阵内的时间是与外界同步的。
勨莽说这几句话时，用的是妖族嫡传秘术，其效果与‘密耳真言’相仿，此类法术乃是灵气与劲气相合，介于灵诀和武技之间，至少也要蕴灵境才能修习完全。勨莽以此术传音，显然是不想让几人间的谈话让其他人听见。
他说的话晏无生自然也明白，方才只是被勨莽欺负惨了，忍不住刺他一句而已，如今讽刺完，也是传音道：“秘境中有妖邪混入，想要破局唯有两条路。一是找出妖邪，铲除干净，则秘境自然太平。二么”
“二来，自然就是杀人以保平安了。”洛凡尘面上淡笑如故，晃得周围一群女修眼晕脸红，口中传音的内容却是令人背脊生寒，道：“自月前天生异像起，至今愈演愈烈，我以师门结合数百年前那场灾劫后得出的算法推演，若是照这样下去这秘境至多再坚持三日就要崩溃。三日之内想要找到那些妖邪并杀绝，难度实在太大。”
洛凡尘言下之意很明显，既然来不及找到幕后人，那就只能先解决眼前危机再说，这点不说晏无生，就连藏锋都没有疑议。反而是勨莽这个妖修面色不渝，道：“因己之无能而迁杀意于他人，你们师门长辈就是这么教你们修行的？何况如此一来，不是正合了那幕后人之意！”
“命数如此，如之奈何？”晏无生摇头轻叹，眼中隐有怜悯的道：“我等也不愿遂了妖邪之意，但若一时无法破局，总要先保存实力方有胜机。青云秘境不满三月不可离开，虽说如今已过去月余，又被灵力扰动下缩短了不少时间，但只要能先化解杀劫，秘境灵力就会复归平稳，总还有大半月时间可用。”
“晏师兄说得极是。”洛凡尘点头赞同，道：“半月虽然不长，却已经足够我们找到那些妖邪。就算找不到，余下的弟子也不至有性命危险，总比在这秘境中一同陨灭地好。”
勨莽闻言冷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消耗他人性命。尔等大宗既然懂得这么多道理，那为何不舍己救人一回，成全了这些小宗？”
“既然要保留实力对付妖邪，自然是要留下厉害的，不然最后岂非还是要被一网打尽？”
“洛师弟说的不错，若最后不能斩出妖邪，那前人的牺牲又有何意义！”
晏无生和洛凡尘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勨莽浓眉大皱，他左右环视一眼，忍不住喝到：“藏锋，俺久闻你为人干净利落，你也赞同他们的意思？”
“我要活着。”藏锋眼都不抬，淡淡说着，却让勨莽哑口无言。
他父亲是妖族皇者，母亲是白象至圣，他不是那些需要躲避天敌、修丹化形的普通妖修，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勇往直前，诸敌无惧。在他的字典里从没有‘两害相权取其轻’的说法，只要是害，一巴掌拍上去就是，取什么取？若是拍不死，便是赔上一条命又如何？
想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晏无生三人，可直觉又告诉他不可能说得通，郁闷之下，勨莽瓮声瓮气地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做？”
“来之前，晏某其实还报了一线希望，想看看那些妖邪是否会露行迹，若是能抓到他们自然最好。”晏无生见勨莽服软，心中涌出一股莫名快意，继而皱眉道：“可如今看来，那些妖人哪怕最后与我等同被秘境抹杀也不会现身了，既如此，便只有牺牲一些人了。”
“小宗弟子三千有余，真打起来死的只会是你们。”勨莽冷哼。
“自然不会如此莽撞。”洛凡尘压低了声音，即便是传音也十分小心，道：“我等只需与小宗弟子名言形势，告诉他们只需遁入石龙迷阵，那些妖邪必不肯与我等共死，如此重压之下妖邪为求自保，唯有自相残杀。上千人的武修，杀气何等深重，届时我等大宗子弟便守在阵外，一见杀气冲腾就循迹过去，必能将妖人一网打尽，如此一来危机自解。”
“此法不错啊？为何不用？”勨莽惊讶，只觉这确实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晏无生面色沉郁，凝视了勨莽一眼，道：“七太子莫非当真不知，这幕后之人究竟出自何处？他们又怎会吝惜自己的性命而不愿与我等共殁？”
勨莽熊躯一震，蓦地想起一处来。
就在这时，从晏无生等人身后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高呼，让四人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去。
“大宗无道，妄以小宗弟子祭杀劫。我玄华宗不耻与其共伍，愿与诸宗力抗强敌，虽死无悔！”
“玄华上下，虽死无悔！”
“不好！”石龙迷阵中，原本还在看热闹的诸人同时色变，秦风马上扭头喝到：“果儿，收了迷阵！”
同一时间，秦风两指成剑直指天穹，手背剑纹突显，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剑芒自他指尖射出，眨眼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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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牺牲品（）
平千古曾听师门长辈说过，万生岛有一童姓长老，修习的是万生岛秘藏的九音啸神功。此功位列天阶下品，功法玄奇，专门以音伤人。据说修至大成时语出如雷霆，慑万人于一吼之间，可称一人成军！
虽不知那童长老是否果真如此厉害，但就算是真的，平千古觉得，自己今日这一声长啸只怕也不比对方差了。没见他一啸之后，这偌大空地上数千人的视线就都投注过来了么？
震惊、讶异、羞怒、怨愤种种心绪透过一双双眼睛传递出来，平千古却毫不在意，只觉此生从未有如今日这般风光过。
他面上正气凛然，毫不畏惧的与不远处眼神如刀般锋利的晏无生对视，喝道：“晏无生、洛凡尘、藏锋，你三人心肠歹毒，枉为青云翘楚！今日我平千古便要揭露尔等恶行，让诸宗子弟知道，纵使人人畏惧尔等宗门威势，但总有人会站出来，为这天下道义说一句话！”
说着，他便将晏无生等人如果获悉天机异象、如何不着痕迹的安排那些尾附小宗脱离、又是如何联络大宗子弟以石龙迷阵为依靠坐等小宗互戮等等图谋说了个仔仔细细，明明白白。
末了，他面露悲壮之色，振臂呼道：“今日揭了大宗丑短，平某自知绝无幸理。然我玄华宗弟子二十七人，无一是贪生怕死之辈。若能以这一身残躯免去诸同道被坑杀之苦，则余愿足矣！诸宗同道，今日之劫，实乃人劫，莫再自误啊！！”
最后一句，他是冲着众小宗弟子大声喊出，其声音之凄惨，语气之悲切，让原本就因他的话而哗然的诸宗弟子动容不已。
晏无生死死盯着面无惧色的平千古，素来平稳的心境剧烈起伏，连手指都有些颤抖起来。
他们四人刚计议好，准备以言语诓骗诸小宗入阵躲避，因为石龙迷阵数百年积累下来的‘靠谱’名声，诸小宗必然愿意。而大宗子弟则以等候时机为名守在阵外，实则是趁小宗弟子进入大半时下黑手。
以大宗弟子普遍胜过小宗一筹的修为，以及宝物、符箓、兵器上的优势，晏无生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全歼对方，尔后则假推是幕后之人趁势突袭，这些小宗弟子不幸战死。那些入阵弟子纵有疑虑，但他们入阵后就再看不见外界情况，没有证据之下也只能不了了之。甚至于再狠一些，趁对方被迷阵传出后昏迷的那段时间尽数杀光也不是不可以。
晏无生作为上清道此代首徒，考虑问题从来都是以‘大局出发’，所谓心狠手辣在他看来只是为了避免更多损失的必要牺牲。事实上，数百年前青云秘境初开时的那场劫难，大宗前辈们就是如此处理的，要不然为何这几百年来，那些小宗嫡传始终不知道秘境异象所代表的含义？
对于这个计划，洛凡尘和藏锋都没有异议，勨莽虽不情愿，却也不可能真的率领小宗和晏无生他们火拼一场，无奈之下只答应两不相帮，却也不会带领妖皇域妖修屠戮小宗。
这个结果晏无生是满意的。可让他无论如何没想到的是，平千古竟会在他动手前先捅一刀，且这一刀捅得恰到好处，让他痛彻心扉。
“平千古你好胆！”
“平某胆子不大，只是看不惯某些伪君子！”平千古淡笑着回应晏无生，头一回觉得自己的气度比对方还要潇洒些。想了想，他突然对紧随身侧的青衣女子低声道：“甘师姐，若是这晏无生恼羞成怒，带妖七太子他们直接冲杀过来，我等如何是好？”
青衣女子正是之前自称是平千古师妹，如今却被对方称作师姐的甘玉儿，这女子面上总带着一种莫名的高傲，此刻她不屑的撇了平千古一眼，淡淡道：“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自有我安排妥当。”
顿了顿，似乎自己也觉得这样说不能安对方的心，她又放缓了语气道：“此番事了，你玄华便可重归本宗。以你功绩，宗上想必不会吝啬一柄上品灵兵。”
平千古闻言大喜。
按说以他玄华三品宗门的实力，即便放眼青云也算数得上的大宗，门内核心弟子怎么都不该对区区一柄灵兵这么兴奋。更不提他师尊早就为他选好了一柄法兵，只待立兵仪时就会赐下。可事实上，他现在却激动得脸通红，连话都不太会说了。
甘玉儿却对他的表现毫不意外，只是心中难免更加瞧不起。
而另一边，诸小宗已经沸腾起来了！
他们本就不知从哪里得到大宗要卖队友的消息，此来也正是为了问个清楚。只是之前还算将信将疑，派出风武等人交涉的目的也是不想被大宗甩开，从心底里还是巴望着能抱上大腿，没多少人打算和大宗决一死战。
可如今不同了，平千古的‘指证’让晏无生等人辩无可辩………事实上也确实没什么好辩驳的。小宗弟子这时才真正意识到，对面的这些‘同道’是真的想把他们送上死路，用他们的鲜血来给自己铺出一条活下去的路。
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拼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