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落青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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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来到祖宅,自以为能给某人带来惊喜的夕青,却结实的被某人的惊吓的给怔住了,墨白根本没有来祖宅,爷爷最近的身体也不错,现在还在湖里钓鱼呢?
倒未有那么生气,夕青只是疑惑,几天的时间墨白是要做什么,亦同时为什么要瞒着自己?拿起手机,想要询问,可是最终夕青还是放下了,如果现在不想她知道的话,那她便不打扰,只是心里有些难受,她是否依旧不是那个最亲近的人。
墨老回到家中的时候,看着独自坐在沙发上的慕夕青,身影偏薄,凉意淡生,有些疑惑,难不成是小两口吵架,看来还得他这个老人家出马啊!热情的招呼道“青丫头。”
听到呼唤,夕青也从自己的沉思中回神,展开笑靥,“爷爷,你回来啦,管家说你钓鱼去了,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墨老提了提手上的桶,兴致勃勃的说着“当然有啊,你看,本来我还想这么大一条,我吃不完呢?正好你来了,你是想红烧呢还是怎样,让你吴妈做。”
“好。”感觉着老人家喜悦的心情,夕青也暂时淡忘被墨白骗了的事,或许真的是有什么事,但不想让自己担心吧!不过用爷爷生病这个借口却是着实不好的,等她回来自己也当说说她才是,只是不知道她何时回来。
正想着,专属的手机铃声响起,夕青朝墨老一笑,“爷爷,我接个电话。”
深呼吸了几次,夕青才按下接听键,淡淡的出声,“墨。”
“是我,吃过饭了吗?”手术即将开始,墨白却稍稍迟疑了,不是对手术有任何的疑虑,尽管成功率不高,可是她相信叶,不管成功与失败,她都可以坦然的接受了,可是,唯独一个,她放不下的,是她骗了慕夕青,这一刻,她很想听到慕夕青的声音,很想坦白。
“待会就吃了,你呢?”
“我也一会就吃了,和老头一起吃。”说到这里,墨白有一点心虚,不自觉的声音也轻了些许。
尽管这样,夕青还是听清了话里的内容,看着不远处爷爷和吴妈交谈的身影,眸子里的冷静一点点退却,声音更加清淡了,“是吗?那你去吃吧,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等一下,青。”
“怎么了?”
“没事,你自己在家要注意休息,别熬夜,我后天就回去了。”墨白终是没有坦白出声。
“嗯,你自己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我先挂了。”刚刚那么一瞬间,夕青天真的觉得墨白会告诉自己真相,会坦白骗了自己,看来也只不过是自己多想了罢了,可是同时墨白所说的那些关心的话语,她却无法连带着这样的情绪而忽视,这个,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她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墨白有些奇怪,慕夕青的最后一句话里“在外面”,“注意安全”,本来普普通通的几个字,这个时候听起来,却让墨白觉得,像是谎言已经被发现了一样,又或许真的只是自己太心虚而敏感了。
······
餐桌上,墨老和夕青两个人对着一条红烧鱼,仔细的进行着剔骨工作,看着夕青专注的挑着鱼刺,然后大部分的鱼肉却进了自己的碗里,墨老也体会这个孙媳妇的细心,不想她那个丫头,哪有这么孝顺的模样,不过眼光还是可以的。
“青丫头,你自己也吃,别光顾着给我夹。墨丫头不爱吃鱼,平常你们来我也不做,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一定要吃开心了。”
“嗯,”墨白不吃鱼,夕青知道,可是在她们的餐桌上时不时的也会出现鱼的菜式,只因为墨白知道,她喜欢吃。“爷爷,最近御城有发生什么事吗?”慕夕青适时提起,希望能从这里得知一些消息,在她眼中,墨白最容易发生意外的事那便是和御城有关。
“御城,最近很太平啊!自从几年前和裘老那次合作事件解决之后,墨丫头就几乎把所有的实权给了林泉,我就没怎么再过问了。怎么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墨老停下筷子,看向慕夕青,对她突然问及御城表示不解。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夕青安心了,只要不是和御城有关,大抵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
看着眼前的药油,夕青知道成为一个真正的糕点师是墨白的梦想,可是她却不知道她,一直在用生命来追逐。
“Eva说你前天去了祖宅,我就知道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你,手术很成功,不过能不能完全康复,还是要看接下来两年的复检情况,这个是我之前研制的一种药油,可以对骨骼的再生和修复起到一定的作用,每天睡前按摩一次便好。”叶看着对面明显呆愣住的慕夕青,也只能无奈叹气。
“手术的成功率高吗?”拿起药油,手指摩挲着瓶盖的地方,没有了刚刚的震惊,只是淡淡的询问。
“百分之50左右。”看不出慕夕青的情绪,叶只得再帮墨白补充一句,“她应该是怕你担心,才瞒着你的。”
“是吗?”夕青呢喃着,像是问自己,亦像是问叶,最后只是笑着看叶,“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叶,手术很成功。”
······
天黑了,满屋子的灯光都照不明墨白的双眼,因为到这个时候慕,夕青都没有回来,亦不曾带来任何消息,若是之前,墨白早已电话询问了,可是现在手机捏在手里,却是无法播出那个号码,她莫名的直觉,慕夕青知道了。
属于心里的那一抹光亮终于来袭,看着车库里亮起的尾灯,墨白迈开脚步,去迎接她等待了许久的人。
“你回来了。”只有四个字,却浓浓的包含了墨白的喜悦之心。
夕青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墨白的模样,宽大松垮的毛衣,闲适随性的牛仔,这么多年过去,时间却像是从未侵蚀过她容颜,亦如她初见时的那般动人美好,橡皮粉的颜色衬的她的皮肤愈加白皙,夕青记得这件毛衣是她亲手做的,在她们在一起的第一年,在她对着墨白衣柜里一堆黑白灰的衣服深深无奈的时候,这件毛衣便在慕夕青的脑海里诞生了;她想让她穿上明亮而生动的颜色,她希望她做一个明亮而生动的人,可是现在她却有些后悔。大大的袖口将她的右手就这样遮掩住,遮掩住伤口,大大的边身拢括住她整个身躯,遮掩住所有的伤口,夕青后悔,后悔为何要将这件衣服做的如此大码,让她可以有机会掩藏,有机会做那个爱逞强的她。
看夕青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墨白的心里有些发毛,她靠近慕夕青,用左手牵住夕青的右手,十指相扣,“怎么了?”
听到墨白发声,夕青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身,淡淡的回了一句,“没事。”就借着梳理头发的机会,松开了与墨白十指相扣的手,同时向里屋走去。
看着自己空落下来的左手,墨白一愣,有意还是无意。
对着夕青离去的背影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我让Eva去把饭热一热,我们吃饭吧!”
“我在外面吃过了,你自己吃吧!”夕青头也不回,径直上楼去了。
墨白看着满桌的菜色,右手执起筷子,在止不住的颤抖中,挑起一口米饭放进嘴里,苦涩蔓延。
······
从浴室里出来,墨白就看见慕夕青盘腿坐在床上,手边是触手可得的吹风机,左手包着毛巾揉了揉自己潮湿的发,然后迈着步子靠近,在将要触及吹风机时,身子被牵引而坐下,身侧是熟悉的不能的声音,“你究竟要逞强到何时才打算向我坦白。”
墨白沉默,她知道了。
夕青沉默,她失望了。
吹风机隆隆的声音掩盖了所有,也暂时粉饰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然而也只是暂时,头发终究是会被吹干的。
夕青收拾好吹风机,又拿过床头柜上的药瓶,淡淡而无奈的声音响起,“坐到床上去,我给你擦药。”
见墨白还是未有动作,带着稍稍的怒火,语气的是极尽的薄凉,“果然只是我多事而已。”放下药瓶,便要起身。
见夕青起身欲要离去,以及那话语里藏不住的寒意,墨白忙忙抓住夕青的手腕,同时转身,落靠在床头,眼眸低垂,“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你现在便不该是这般模样。”夕青冷冷的回应,但手上动作不停,轻轻的卷起墨白右手的袖子,将药液滴在她白皙的肌肤,手指轻抹开来,在特殊的穴位上,稍加力道,揉转开来。
墨白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仔细为她按摩的女子,感受着右臂上点点的酥麻与刺痛,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嘴唇轻启,开合,也只有“对不起”三个字,她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说这三个字,因为它只会再次向我强调你欺骗了我这个事实而已。”顺着肌肉的脉理,夕青细致的为墨白按摩,从上臂,到手肘,到手腕,最后看着越发纤瘦的手指,转动着越发灵活的指环,人们都说,手指是一个人身上最不容易消瘦下去的地方,所以戒指戴在手指上也最不容易摘下来,可是现在,夕青两指捏住戒指,微微往外拉。
感觉着夕青的动作,墨白惊吓般的抽回自己的手,“你干什么?”
看着墨白护着戒指的模样,夕青的心里稍稍好受一些,“你这么在乎这个戒指吗?”
“我在乎的不是这个戒指,而是这个戒指代表的你,为我的无名指冠名的你。”这一次墨白没有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
“是吗”
“是。”
夕青牵过墨白的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擦药不方便,所以先摘下来。”
墨白曲指,挡住夕青接下来的动作,“那你还会为我戴上吗?如果右手不方便,那戴在左手上吧,你也是把戒指戴在左手上的。”伸出左手,进入夕青的视野。
夕青摘下戒指,放在墨白的左手里,细细的按摩着手指,再戴回去吗?夕青叹了一口气,“墨白,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牧师说的话吗?Remember that in marriage we give ourselves freely”
“freely into the hands of the one we love。”墨白接声。
“在婚姻中,无条件地把自己交付于对方,墨白你觉得我们做到了吗?如果你确定了,那我再把戒指给你戴上,”夕青收回手,顿了顿,“又或许你自己戴上便好。药上好了,我今天去客房睡。”
“青。”墨白拽住夕青将要离开的身子。
“墨,我们都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好好想一想。”一个个掰开墨白的手指,之前呆在墨白掌心的戒指,也滑落在床上,夕青迈步,朝门外走去,两行清泪滑落,这一次,不回头。
食指与拇指相合,拾起戒指,墨白的泪水终究是再无法承载住,逸散,跌落不息。
······
有人说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感情就像是左手摸右手,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了。可是当墨白看着慕夕青按摩的样子,心里还是那么隐隐的湿润起来,看着她显而易见的疏离,苦涩的味道也将周身浸透。
原来有些人,时间久了,不是不在乎,而是看的太重了,看成了生命的一部分,左手或右手,又有何时会想过,去舍弃。
看慕夕青盖好瓶盖,准备起身离开,墨白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不做些什么,一定会像前两天一样,从白天到黑夜在无交集。
“我错了。”墨白拉住慕夕青的手,明明满含期待,却依是有所顾忌,只是拽住了几根手指,浅浅的勾搭着,小心翼翼。见夕青没有再动作,墨白再次认错“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有所隐瞒,你能原谅我吗?”
夕青感受着挂在自己手指上的微微颤抖,原谅,她们两个之间错的又何止是墨白,更是自己。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什么时候被自己害的这般卑微,这般的没有自信。如果自己能够多关心她一点,那么就可以在墨白伤害到自己之前,阻止事情的发生;如果自己能够细心一点,那么就可以在墨白的伤势加重之前,阻止事情的恶化;如果自己能和她多沟通一些,那么墨白也不会隐瞒,自己就可以分担她的痛苦。
可是没有如果,事情就是发生了,而且痛苦加倍了,她气墨白,更气自己。没有像誓词那般无条件的把自己交于对方的人是墨白,可是没有没有能让墨白无条件把自己交付出来的人是自己,这一刻她觉得无法原谅的人也是自己。
夕青敛目低垂,清泪浅延,“你没错了,也不需要原谅。”然后带走了被墨白牵引住的手指,离开。
本就两厢受力,才有所谓的平衡,现在一方走了,另一个又有什么可能不跌落。
看着自己就这样坠落的手,墨白怔然,也完全忽视了夕青的“不需要原谅”,这便是不原谅吧!右手空握成拳,好像很疼,看着它青筋突起,看着浅浅的指环痕迹,墨白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
黑夜很灿烂,没有星辰,漆黑的来自于最纯正的墨色,没有光。
□□着脚,行走在寂静的楼道里,隐秘在黑暗里,一只手扶上门把,轻轻扭转,看着浅躺在床上的人,依旧亮着的昏暗的床头灯,墨白一动不敢动。
夜,总是思念最泛滥的时候,而抑制不住的思念,唯有相见。
轻轻的一步步的靠近慕夕青,可是墨白就这样看着,一点都不敢触碰到床沿,她怕,怕慕夕青苏醒,她怕,怕她的冷漠疏离。在床头柜边轻轻的蹲下,这个高度恰好,可以看清慕夕青的睡颜,那般皱眉,那般晶莹。
墨白想要伸出手,却顿住,是否,是我在你的梦里?是否,是我让你皱眉?是否,是我让你哭泣?轻轻的将头靠在床头柜上,这是我现在能离你的最近的位置,或许明天我连这个位置都没有了。
最终眼里的世界模糊,世界真的黑暗了。
清晨6:00
准确的生物钟再次将夕青从睡梦中唤醒,睁开眼睛,几秒的酸涩缓和,脸颊与枕头间又是熟悉的潮湿,又是蓄满了一夜的泪水。
思绪一点点的被理清,从清醒空白中恢复过来,视线也变得清晰,呆愣愣的发现床下的人,夕青起身,来到墨白身前,看着她眼角的湿润,心疼不已。她总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