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change-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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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么讨厌我,当初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既浪费钱又浪费精力。如果我是你的话,早就把孩子打掉,眼不见为净。”
“你!!”女人瞪大眼睛,想不到女儿居然说出这么无情冷漠的话,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掴对方的脸,却被秀楠扣住了手腕,然后被甩开,跌坐在椅子上。
秀楠站起身来,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走回房间。
女人愣愣地注视眼前的一切,体内有一团火在燃烧着自己,心脏承受着四分五裂的痛楚,秀楠所说的每一个字如利器般一剜一剜地割着自己,她甚至能感受到心脏在流血,悲凉与无助代替了愤怒与失望的主导位置。事情正慢慢脱离了她的掌控范围,朝着她陌生的方向前进。
她花了极大的力气控制自己没有将餐桌上的一切扫落在地,即使这样做对事情亦起不了一点帮助。女人的双肘支在桌上,把脸埋进双手,任由痛苦的大衣裹住自己。
秀楠坐在桌椅,一手托着脸腮,看着摊开的作业本,另一只手不停地转动签字笔。纪子坐在床上,大部分时间都把视线停留在对方身上,偶尔注视其他地方。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四下俱寂,天色早已从白天的蔚蓝换成深蓝,还掺杂了黑色的成分,几颗若隐若现的星光点缀在空中,有时飘来一片云块,遮住了星星,待云块离去,星星的位置似乎移动了些许。对面的全家便利店仍在营业,既然是24小时营业,即使没有人光顾也不许打烊。一个便利店的职工站在门前抽烟,是一个短发的中年女人。
秀楠从一个小时前便保持这一姿势,几乎没有变过,转动的签字笔没有在作业本上写下一个字,对方根本没有心思做作业,只不过是借这一形式来思考什么。
晚上的时间她俩仍在继续几个小时前的闲聊,秀楠的情绪多少有些不快,必定是在吃饭的时候与母亲发生了争执,虽然对方尽量掩饰不悦的心情,可终究是16岁的未成年人,没法做到让别人完全看不出心思的地步,更何况她面对的是经历过社会打磨的33岁的纪子。
纪子没有主动问起对方不开心的原因,她要对方自己开口说出来,而且她很清楚对方会主动跟她说起。所以她并不急于一时,等秀楠认为什么时候说是合适的,便什么时候说出来好了,在这之前她会耐心地等待。
另外,纪子还发现了一个特异的现象。她的身体丧失了生(和谐)理反应,不需要上厕所、不需要洗澡、不需要食物、不需要睡眠,从下午来到这个世界起直到现在,她的身体全然没有产生任何生(和谐)理需求,一点点都没有。
由于身体之前发生了不少怪诞的莫名其妙的现象,所以纪子对这一情况亦感到不足为奇,凭她如何深入探究也终是一无所获,何况身体没有因此受到任何损害,索性大大方方地接纳这一状况便是。
她将这一现象告诉秀楠,对方和她的反应差不离,大概对她身体的特殊性有了一定了解,也没有露出如看见死人复活般的诧异神色。只是和前几次一样,说了“简直莫名其妙啊,完全搞不明白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句话,说完后便又恢复了平日的淡定。
纪子不由疑惑起来,秀楠的口头禅什么时候改成这个了。
房间的唯一光源便是书桌上的台灯,秀楠一部分的脸庞在台灯的映照下显得惨白。纪子终于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静默,开口道:“你就打算维持这个姿势直到天亮吗?”
过了一会儿,纪子的话才敲击了秀楠的耳膜,对方仍维持同一姿势,可转动的笔已停下来,视线从作业本移到纪子的脸。“无所谓。”
“这样坐一晚上可是会死人的噢。”纪子开玩笑道。
对方微微勾起嘴角,“如果会死人,那就死人好了。”
“已经生无可恋了?”
“大概吧。”
空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过,就这样死去真的没有问题吗?”纪子挪动身体,移到床边,脚掌抵着冰凉的地板。
“大概没有问题吧。”秀楠以检查是否有污点的目光注视右手的指甲。
“没有想过以后吗?”纪子摇晃着双腿。
“以后?”听到这个字眼的秀楠稍稍皱起眉头,抿了抿嘴唇,然后看向对方,过了十秒后才回答:“不是没想过,实话说,目前关于以后的唯一打算是离开这里。”
“逃离这里,逃向别的地方。”纪子补充道。
秀楠没想到纪子会知道自己的心思,但对方说得没错,她没必要否定。
“呐,真的觉得就此死去也没有问题?”纪子微笑道,“你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至于到了生无可恋的田地吧。”
秀楠就此沉思一番。从出生到现在她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听从父母的安排去做每一件事,讨他们欢心,使他们能够有资本向亲朋好友炫耀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犹如一个被父母操纵的傀儡。
上到中学之后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与父母不是血浓于水的亲子关系,而是操纵与**纵的关系,没有自由,没有个性,一旦表达自己的主见便会立即遭到反对与驳回。
秀楠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人,至少不是作为一个人类而存在,用机器人来形容她再适合不过。生活没有激情、没有乐趣,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单调乏味的内容。因此她才认为就算此时死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还不如赶快投胎到一户好人家,或许下一辈子能过上满意的生活。
但她终究没将死亡付诸于实践,也许她缺乏将自己交给死神的勇气,又或者她并不甘心就此死去一了百了。为此她才有了逃离的想法,只要离开这里、离开父母,逃去别的什么地方,生活可能多多少少得到改变吧,虽然这种改变不会完全令她满意,但只要与现在的生活有一点不同,秀楠都十分乐意地接受。
凭着这股信念,她得以忍受一切,有些事情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她亦不得不艰难地咽了下去,为了能够离开这里,多少要付出代价吧。
“的确还没有沦落到生无可恋的田地,因为我还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如果就此死去,未免太可惜了。”
!
☆、第六章
秀楠一走进课室,班上所有的同学一齐看向她,有的带着鄙视的眼神,有的露出惊讶的表情,有的面露厌恶之情,还有人饶有趣味地注视这个进入课室“隐形人”。由于秀楠经常旷课和逃学,不在学校的次数比待在学校的多了一倍不止,所以大家给她起了这个绰号。
靠在右边墙壁的最后一个座位总是空荡荡的,桌面凌乱地摆着书本和试卷,抽屉则成为了班上的第二个垃圾篓,秀楠每次回到课室总是要先清理抽屉一番,多数是裹着鼻涕与唾沫的纸巾和零食袋,有的甚至故意将口香糖黏在抽屉,弄得秀楠要十分辛苦才能清理干净。
秀楠曾因此向班主任投诉,班主任也好几次惩罚了班上的同学,可效果不太明显,因为惩罚的内容无非是写一千字检讨加上绕着操场跑五圈,这对于每一个学生并非困难之事。为了能够捉弄秀楠,大家都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能够给枯燥乏味的校园生活增添趣味的机会,即使有的人对玩弄秀楠没有兴趣,可在其他大部分人的怂恿下,也渐渐地加入了这一恶作剧中。
秀楠要求班主任召开家长会说明此事,可班主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秀楠,理由是为了一件不太重要的事而专门召开家长会未免太过劳师动众,可能还会招惹部分家长的不满。什么呀!居然因为这些事浪费宝贵的工作时间跑到学校来,一点都不像话!
加上班主任提到自己工作忙碌,没有多余的时间增加额外的工作,因此召开家长会一事只能罢免。久而久之,秀楠不再向学校的任何一位老师寻求帮助,对同学的欺负亦渐渐地麻木不仁,反正他们没有对她进行身体上的伤害,无非是捣乱她的桌位罢了,除此之外,便是语言上的攻击,没有做出其他过分的事。
秀楠来到自己的桌位面前,抽屉一如既往地堆满各种垃圾,幸好没有口香糖,都是纸巾和零食袋以及揉作一团的试卷。将桌面的所有试卷全部揉成一团地扔到后面的垃圾桶,抬起桌子,使抽屉朝向地面,让里面的一切倒在地上,然后拿过扫把和垃圾铲将地上的垃圾打扫完毕,最后抽出纸巾擦掉桌面和椅子的灰尘和污渍。
“喂,隐形人,这几天你该不会去酒吧做陪酒吧?”一个短头发带着白色耳钉的女生来到秀楠面前,一手叉着腰,居高临下地俯视秀楠,眼神犹如打量一只蚂蚁。
“现在似乎很流行做陪酒,据说报酬不低噢,对吧,秀楠?”秀楠旁边的一个男生转过来道,露出令人作呕的猥琐笑容,“你在哪间酒吧做陪酒啊?如果我去的话能不能看在同学的情分上给我一个五折?”
“听说有不少大款出入那些地方,秀楠你有没有被人包养呢?”坐在前面的女生转过身来,一手托着下颚,半眯着眼眸。
“依我们秀楠的姿色,被三个大款同时包养也不成问题吧。”带着白色耳钉的短发女生向其他人道,语毕,全班爆发出阵阵笑声,有几个人还赞短发女生说得妙。
秀楠微垂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双手置于桌面,目光盯着手背,由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投向给周围任何一个人。
坐在第一排的最后一个座位上的男生饶有兴致地观察这一光景,脸上带着不明意味的笑容,当看到面无表情的秀楠后,男生嘴角的笑意便更深了,每一次他都很期待这个被称作隐形人的女生会如何反击。
这样的场面对整个班而言早已司空见惯,每次秀楠回到课室总是遭到人们的挑衅与嘲弄,一部分人则摆出看好戏的模样注视秀楠的一举一动。在他们眼里,秀楠的反击才能使这出戏更加精彩,如果像以前那样不给予回击的话,未免过于无趣了。
这副光景基本上从中学二年级持续到现在的五年级,因为秀楠是从中学二年级的上学期开始不回来学校上课,就算回到学校,最多待上两天时间便又消失不见了,一般要过三四天才回来,好几次试过两个星期都不来学校。班主任对此亦无可奈何,该做的一切已经做了,可就是对秀楠起不了任何作用,秀楠依旧我行我素,不将一切放在眼里。
况且秀楠在班上本来就独来独往,和所有人的关系皆是点头之交,不会进一步发展关系。有些人曾经想和秀楠交朋友,但秀楠的态度无形地告诉对方她并不想与他们建立友谊,好像秀楠根本不需要朋友。这些人便打消了与秀楠结交的念头,慢慢地认为秀楠性格傲慢孤僻,看不起班上的人,不屑于与任何人做朋友,由此拉开了玩弄秀楠的序幕。
其实秀楠并非看不起班上的同学,更没有不屑于与任何人结交。只是身边的同学没有一个能使她提起与其结交的兴致,倒不是说这些人是蛇蝎心肠的坏人,莫如说这班人大部分都是学习积极、热情健谈、经常主动承担班级各种事务的人,还非常团结一致,至少在欺辱她这方面是这样的。
这样看来这班人没有恶劣到使人无法与其结交的地步,可秀楠无论如何都提不起与这些人做朋友的心情,不是没有试过融入这群人的圈子里,可她发现那个圈子根本不适合她,让她产生了深深的不适应感,仿佛自己置身于的是一个扭曲不协调的环境,所以她不再勉强自己与同学们交往。
可这班人偏偏曲解了她的思想,认为她高傲自大,眼睛长在头顶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秀楠没有对此作出过一句解释,这已失去了解释的必要。何况透过这件事,她认为不与这班人建立友谊是正确无误的决定,如果待在自己身边的是这样的朋友,那她情愿放弃友情这一玩意。
至于对这班人不感兴趣的原因,秀楠亦无法清楚说明,无论是兴趣、性格、谈话内容、日常生活方面,秀楠与他们委实相差太远。他们喜欢经常结伴聚会出游,秀楠则喜欢待在家里安静地听唱片;他们喜欢谈论周围同学的花边新闻,秀楠则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女生的话题基本离不开化妆品、衣服、时尚杂志、男朋友、谈恋爱等;男生的谈话几乎离不开体育运动、追求女生、和女孩睡觉、打架等。
横看竖看哪一样都不合秀楠的意,她对这些事情的关注度可谓是零,除了不感兴趣是主要的原因,其次她认为关注这些事没有什么意义。为此她选择了孑然一身,不与所有人进一步发展关系。
“你们那么了解这些事,看来每天放学后都去酒吧待到通宵的是你们吧。”秀楠抬起脸直视眼前的短发女生,并且环顾四周一圈,笑声顿时戛然而止,每个人皆屏息敛气地观察好戏的上演。
秀楠深知自己像一只猴子地表演大家想看的内容,但她对此不以为意,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给予任何反击,只要多少能气恼几个人,即使被当作猴子耍戏也没有关系,而且不只有她一个人在耍猴,挑衅她的人同样被大家当作猴子。某种程度来看,这班人亦并非那么团结一致。
“尤其是你。”秀楠面带嘲讽的微笑,“对这一行如此了解,想必每晚做陪酒的那个人是你吧,不知道你有没有给他打过五折呢?”说着,秀楠往旁边的男生瞄了一眼,就是刚才露出猥琐笑意的人。被秀楠这么一看,他不禁垂下头,找不出反驳对方的话语,其他同学亦在笑话他,仿佛在赞赏秀楠这一回击,便更加窘迫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你他妈的有本事再说一遍!”短发女生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一手抓住对方的衣领,迫使秀楠站起身来。
“我说,其实你才是每天晚上去做陪酒的人吧。”秀楠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无比地说道,语气还染上了挑衅的意味,嘲讽的笑容更深了。
“你这个家伙!!”对方抬起另一只手,欲要甩向秀楠的脸。却被眼疾手快的秀楠扣住手腕,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将其推开,对方脚步不稳地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笑声如波浪般在班上掀起,有的人对短发女生落井下石,说“好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