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4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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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将孩子拢过来,用力点头,却已是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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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70、活猴儿()
稍后,皇帝过来看小七的时候儿,婉兮絮絮地将拉旺多尔济的话与皇帝说了。
她笑着,可是眼眶里还是含了泪。
拉旺这孩子的表现,与她自己对小七的舍不得便融到了一处去,叫她一想起来就湿了眼睛。
皇帝听了倒是笑,“嗯,说得还挺对。将来免不了赏他个侍卫当当!”
勋贵家族的子侄们,除了继承世爵、世职的,又不至于要走科举,故此多半都是从侍卫出身。
便如当年的傅恒,从蓝翎侍卫,三等侍卫,一直做到头等侍卫、御前侍卫,再一步步成为封疆大吏,乃至军机首揆的。
婉兮便也笑,心下也是欣慰不已。
虽说才两岁大的小孩儿,但是这么小就知道凡事以小七为考量,长大了便应该也不会差。
皇帝便逗着怀里的小七,“瞧瞧,阿玛给你找的小女婿儿,是不是没找错呀?”
小七也未必听得懂皇帝再说什么,只是见她阿玛对着她笑,又是柔声细语地说话,这便也笑得咯咯的,清脆如铃。
皇帝却忽然半收了笑,侧眸向门口盯过去,“谁啊,鬼鬼祟祟的?”
门帘子一挑,刘柱儿赶紧先进来跪倒,“……回皇上,奴才该死。”
那门帘缝儿里早露出福康安的“贼眉鼠眼”来。
那孩子八成在门外鼓捣半晌了,可是叫刘柱儿给拦着,这好容易见门帘挑开了,不使劲儿往里看才怪。
皇帝便故意绷起脸来,沉着嗓子哼了声,“麒麟保,你又耍什么猴儿呢?”
虽说福康安不是皇帝亲自选的小女婿,可一来是傅恒的嫡子,二来又是孝贤皇后的嫡侄,满人一向重内亲,故此皇帝与福康安也自亲近。
福康安这便滋溜钻进来,趴地下就给皇帝和婉兮磕头。
皇帝叹口气,“……从前你令阿娘的宫里,养着苏禄进贡来的白猿。那白猿年岁大了,后来又因为你令阿娘有了小七,这才送走的。可是朕这会子瞧着啊,从此你令阿娘倒是不用额外再养猴儿了,看你就行了!”
福康安生在傅恒在朝中权势最煊赫、地位最稳固的时候儿。且又是兰佩失而复得的孩子,在府中自是自由自在惯了,在宫里又有婉兮宠着,自是也不拘束。
再加上永寿宫里原本就活物儿多,他一天招猫逗狗的,且闹腾呢。
也不知是福康安年纪小,听不懂皇帝这话里的笑谑;还是他猴儿精,本就听懂了,却装傻,这便嘿嘿一笑,反倒学了个猴儿搭凉棚的动作,逗得小七又是一串清脆的笑。
小七笑,皇帝和婉兮便也都笑了。
皇帝便哼一声,“行,日后拉旺给小七当侍卫,你就负责逗小七乐就行了。你们俩也算分工明确,不用吵不用闹。”
福康安这才笑了,目光略过皇帝去,只盯着小七。见小七欢喜,这便又做了个鬼脸儿。
刘柱儿跪在地下也跟着笑,“康哥儿啊,怕是见皇上来了,进了殿内的时辰有些长,他半天没见着七公主了,这才着急了,一个劲儿想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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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71、不平()
皇帝善于弓箭,故此那一双耳是能凌空听声儿的。︾樂︾文︾小︾说|故此听见门帘外有动静虽说不奇怪,可是也说明福康安之前折腾得是相当猛烈了。
饶是刘柱儿,此前都差点没能抱住了他。一个两岁的小孩儿,险些叫刘柱儿都不是对手。
皇帝一想象那场景,便忍不住笑了,“嗯哼,你这哈哈珠子,急着进来作甚?”
婉兮便抿嘴笑道,“八成是急着想进来跟小七道别。奴才已是知会了九福晋,叫她明一早就递牌子进宫来,接麒麟保,家去~”
一听这个,福康安便梗住了小脖子,有些脸红脖子粗的。
“令阿娘,拉旺呢,他家里人什么时候儿进宫来?他什么时候儿家去?”
婉兮笑道,“拉旺不家去~”
福康安便更急了,“拉旺凭什么就不家去?”
婉兮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婉兮便忍不住笑,跟皇帝交换了个眼神儿。
这俩小阿哥,这才两岁多大,这是干嘛呢?
婉兮便放下手里给小七做的针线,走过来蹲下,叫福康安的眼睛与她平齐。
“麒麟保听阿娘说,阿娘叫麒麟保家去,是怕你阿玛和额娘想你了;况且你进宫也几个月了,这也该想家了呀。”
“你想想,你额娘做的饭菜,你自己的被褥桌椅,还有你哥哥姐姐陪你玩儿……那些事儿,你都不想念么?”
福康安认真想了想,倒也点头,“想!”
“就是啊~”婉兮捉着福康安的两只小手,包在掌心里,“所以阿娘要叫你先家去。等阿娘从江南回来了,再叫你额娘送你进宫来,你再与拉旺和小七一起玩儿,可好?”
福康安咬着嘴唇儿,使劲想了想,还是问,“阿娘,拉旺凭什么就不家去?他也有阿玛和额娘,他也有哥哥和姐姐啊!”
婉兮轻轻叹息一声儿,“可是他阿玛,这会子还在西北,替朝廷效力啊。”
“而他额娘和哥哥,都远在大漠以北呢,从京师便是坐马车,也要走好些天才能到。他家这么远,这会子天又没开春儿呢,他这样折腾便着凉了呢~故此阿娘便不叫他家去,叫他留在宫里了。”
可谁知福康安也是个唬不住的,这便更是急眉毛愣眼睛的了,“可是他家在京师有王府的,我额娘给我指过他们家的黑漆金钉铜环的大门儿!”
小孩儿不知大门的规矩,这样直接说出来,皇帝便又笑了,与婉兮又对了个眼神儿。
超勇亲王在京的王府,自然应该是亲王府邸的级别,按说那大门应该是朱漆金钉铜环,而黑漆则是三品以下的官员宅邸才用的大门颜色。
是成衮扎布记着自己虽是亲王,却是外藩,与宗室亲王自有区别。故此建王府的时候儿,特地自降身价,将大门用了黑漆。只是门上的金钉与铜环依旧是亲王级别,以示不忘朝廷恩典。
还有一解:便如山东曲阜孔府,大门皆为黑漆。此为“水至清”之意,门上涂黑漆亦是向朝廷标明自己的清廉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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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72、实话()
皇帝便含笑哼了一声儿,“那依着你的意思,你到底想怎么着呢?”
福康安小脖儿一歪,“总之,拉旺不家去,我就也不家去!”
婉兮也没了辙,只能忍住笑瞟着皇帝。乐…文…
皇帝便也哼了一声儿,“不家去拉倒,反正谁心里想娘,谁知道~”
婉兮可听九福晋偷偷说了,福康安这小子别看两岁了,进宫前还没彻底断了奶呢。也是九福晋惯着他,也是叫他根基壮实些,故此他房里的奶口嬷嬷还没叫退呢。
故此这几个月来,婉兮每日早晚都吩咐给福康安额外再预备一碗鲜奶,好歹解一解去。
皇帝这便没明说,却也是拿这个打趣儿呢。
福康安咬了咬嘴唇,却是又看了一眼小七,这便又坚定地梗了梗小脖子,“我才不想娘~~便是想了,宫里还有姨娘呢,跑去了看一眼,便也跟看见娘一样儿!”
“你净胡来。”婉兮不得不赶紧拢住福康安,沉了脸盯住她,“姨娘是姨娘,额娘是额娘,不准混了。”
舒妃此人,虽说此时已是兴不起什么风浪来。可是说句实话,婉兮还是担心福康安若与舒妃走得过于近,指不定舒妃又能折腾出什么来。
见婉兮沉了脸,福康安这才有些小小的怯意了。
他小声儿问,“令阿娘,真生气啦?”
婉兮寻常一向是最好的脾气,待孩子们也都是真心实意地好,便如福康安这样儿的,只要在她身边儿不上房揭瓦,其余的小事儿她都由着他们折腾去。
可越是这样的好性儿,一旦绷起脸来,便自然都是大事。小孩儿也都会察言观色,一见婉兮当真绷起脸来,便也都知道害怕了。
婉兮轻哼一声,“阿娘是瞧见你就跟拉旺争风头,这连家都不回了,连在阿玛和额娘面前尽孝都不管了,那阿娘自然不高兴。”
“这回南巡,要随着皇上一起走的,不止阿娘,还有你阿玛啊。阿玛要远行,哪儿有当儿子的不回去送别?”
“拉旺不家去,是因为拉旺的阿玛本就;况且他家远。你呢,家这么近,阿玛要远行了,你都敢不回家?况且就算你不想你额娘,你额娘在家又岂有不想念你的?”
“你若如此不懂事,岂不是你阿玛和额娘白生养了你一场;而阿娘我,岂不是有负你额娘的嘱托,反倒没教好你?”
婉兮如此晓以大义,福康安便也不敢淘气了,只怯生生望着婉兮,只一个劲儿点头。
婉兮便也心软下来,“阿娘的话也许有些说重了,或许也有误会了你的地方儿。你别这么闷嘴葫芦似的,你也与阿娘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福康安眼圈儿便红了,使劲摇摇头,“……我不是全跟拉旺争风头。我是,我是不服他,可是,可是我也不至于全都是他,就不愿意回家的。”
婉兮点头,更软言道,“那你说出来,阿娘听着。”
福康安使劲忍着眼泪,指甲下意识抠着婉兮袖子口的绣花,“……额娘说,小孩儿一天一个样儿。小七这么小,我若家去几个月,等回来,她就长那么大了。”
“她就该……不认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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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73()
终究,婉兮还是说服了福康安,叫他跟着九福晋家去。
九福晋在此一事上,也是略有私心,这便自然附和儿子的心愿,也向婉兮请求,待得叫福康安回府去送别了傅恒,这便还叫福康安回宫里来。
“终究他性子顽劣,便是在府中,没有他阿玛弹压她,奴才便都治不了他。也还得是宫里,因宫规森严,人人都言行谨慎,方能叫他看样学样儿,也知道收敛些。”
兰佩小心望住婉兮,“再说令主子随驾南巡,七公主留在宫里,便是有婉嫔主子照顾着,终究是这么小的孩子,难免想娘。”
“依着奴才生育过这几回的经验,奴才觉着能叫孩子想娘的心稍微平复些的,就是给她尽量熟悉的环境——便是令主子宫里,若是她还能住在原本的宫里,见着原本每日见着的人,她便不会认生,每日里也能好过些。”
“若此奴才便想着,麒麟保这个猴儿,好歹能在七公主眼前,叫七公主看着熟悉,也能逗着七公主开心不是?”
兰佩说着轻叹一声,望向窗外去,“那拉旺多尔济阿哥,性子虽说沉静,可是也有些过于沉静了不是?想来七公主这会子还是最喜欢热闹的才是。”
婉兮听了,唇角微微勾起。
都是当娘的人,九福晋话里话外说的这些话,她都听得明白。
她前头的这些自然都是接受了,唯独最后这句话,她还是轻轻摇了摇头,“麒麟保的性子活泼,别说我,就连皇上都说,颇有些与皇上的性子相近;可是我自己却是沉静的性子,我倒是觉着拉旺这股子稳当劲儿,倒是隐约有我的影子。”
婉兮笑着望住兰佩,“况且他是被送进内廷抚养了,他在我宫里已是呆了四个月,他的性子自然是我一手教导,便是将来,也都是我教养成就的。”
兰佩连忙行礼,“是奴才失言了。”
婉兮却含笑摇头,“性子沉静的人,才最爱跟性子活泼的人在一处啊。与你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呢,是最爱看皇上那淘气的样儿……皇上也是在我面前,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每每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淘气。”
“而拉旺爱静,麒麟保却爱静,所以他们俩才越相处越好,这会子已是正正经经的‘安答’了呀!“
“我知道,麒麟保舍不得回家,一方面是顾着七公主,另外一方面何尝不也是舍不下拉旺呢?他们两个同岁,性子又是一静一动地互补,正是最好的玩儿伴呢。”
兰佩已是无言以对,唯有认真点头,“令主子说的是。”
婉兮便拍拍兰佩的手,“带麒麟保暂且家去吧。都由着他,他若回家几天就腻了,想要回宫里来,你随时递牌子进来。”
“便是我随驾南下,宫里也还有你姐姐和愉妃,她们自然都不会难为你。”
皇帝在前朝也是下旨,由庄亲王、和亲王,大学士来保、陈世倌在京总理事务;又下旨令命礼部铸给成衮扎布定边将军印信。
又命傅恒等人为玉牒馆正总裁。
正月十一奉皇太后驾,从京师起驾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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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74、落空()
因起驾之后几日之内就是元宵佳节,故此皇帝这几日的行程安排都略缓。
皇帝在紫泉行宫,召扈跸儒臣以观灯联句;又在赵北口行宫,亲为皇太后侍宴,赐宴扈从的王公大臣和直隶官员。
随驾的后宫,便也得时常见面。
随行后宫一共就六人,皇后那拉氏还侍奉在皇太后身边,跟随的是皇太后的车驾,故此其余五人自然是一处相处着。
这五人里,除了婉兮之外,另外还有纯贵妃、语琴和颖嫔。
她们四人自是亲厚。且因为这会子婉兮是双身子,故此那三人都是小心翼翼地陪着、扶着,便连说话都只说和缓喜庆的话。将个婉兮照顾得滴水不漏,倒比之在宫里更为自在了去。
忻嫔便可怜了,孤零零一个人;况且刚在启程之前得罪过几人,这便更有四面楚歌、孤掌难鸣之感。
她虽说也是心下坚强,每回见面依旧能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还是上前挽住婉兮的手臂,“令姐姐”长,“令姐姐”短的。可是她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她自己心下最是清楚。
婉兮倒还罢了,总归还要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纯贵妃和语琴、颖嫔,就差没直接当着忻嫔的面儿就给白眼儿了。
这刚启程几天,还是元宵佳节呢,她的处境就已经如此艰难。若想到未来还有几个月,还有那么山迢水远要走,她这心下便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更何况,她这是第一次随着皇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