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妖记-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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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初晓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
“那都不是我的秦时欢。”
“所以你才会淡定至此?”
“她死了,像白薇那般早已经死了,至如今,我也忘了那一双眼,也忘了该怎么记起她了……”
“若真是如此,你岂非早该消失不见?要知道,那些消散的清灵,皆是有着一个看上去不错的结局,你和宋刑,到底是为什么会留下呢?”
连初晓不说话。
我知她心底还有侥幸,只是不愿面对罢了。
“你终究相信秦时欢没有死,对不对?”
“对。十六年后的局她都算计到了,我却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何不肯见我一面。”
“你真傻。”
“是么?”
“曾经我也傻过,傻傻相信秦时欢总会保护我,却未曾想到他会以那般手段找回阿宁。”
有些事太过残忍,但是,作为阿宁的清灵之一,她和宋刑有权知道秦时欢真正的模样。
“秦时欢亲手杀了连亦初,也挖走了我的心,把你们聚集在冷寂渊,不过是让阿宁的清灵再度归聚一处,成为真正的阿宁而已。”
“那她为何不杀了我和宋刑?”
“所以这就是根本所在啊,我能想到的是,当时在冷寂渊的某些事情出了错,才导致清灵尽数钻进了我空荡的心腔里,由此也带来了你们。”
“你的意思是,我们三个,或有质则欲,却无阿宁的本心?因此才不能真正重新而为阿宁?”
“是,而连亦初为何能引起因果崩裂,又是一个谜团,可惜的是,即便我作为连亦初的清灵二次为存,我也想不起连亦初当世发生的事,而那个世间早已不复存在,唯有可能的,只能由秦时欢来解开这一切的谜团了。”
“你要找她?”
“不是我要找秦时欢,而是我们与他,总会再见。”
“我明白了。”连初晓停顿了一下,道,“找到之后呢,无论什么样的结果你都能承受么?”
“你呢?”
“我?”连初晓淡淡道,“从来都是她在算计我,安排我的命运,我怎会知晓。”
“你就没想过争一争?”
“争与不争,秦时欢始终是阿宁的秦时欢,不是我的。”连初晓轻嗤一声,“与我有什么相干?”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人?还是妖?”连初晓笑了笑,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她浅淡的笑容溢出嘴角的模样。
“我觉得,我最该找的,应该是她。”
“那就去找。”
“嗯,在彻底成为阿宁之前,我会找她。”
我习惯地挽了唇,纵使是虚无不存,笑道,“我不想把她做过的事忘掉,也不想忘记她。她说过不会骗我,可还是骗了我,但我不恨她,我知晓她为我好,她想保护我,我知道的,都知道的,所以,我心疼她,若是能得知她还安在为好,那就够了。”
“那秦时欢呢?”
“他么?那之后,阿宁总会陪着他。”
“也是,秦时欢终究只是阿宁的秦时欢,我们的,早已不复存在了,可惜宋刑她,还未能明白这一点。”
“及心有欲,是常理,或许,她就是本欲呢。”
“也是,瞧她和那和尚斗来斗去的,我也想舒展舒展筋骨了。”
“技击之术,别看她是几千年后来的,倒不及你一身参天悟地的剑术了,你的本事,在那个世间能得引质本法,也是奇事。”
“大抵是得了踏月之力的福罢,毕竟是几百年累积下来的,说到底,还是连心的本事。”
“她以医理入道,是个能人。”
“可惜,踏月终究不大懂她。”
“人总不能完全理解他人,这是恒理,她与踏月及世一场,并不算亏,倒是你,可曾有怨?”说完这句话,我忽地笑了,想起阿姊她也曾问过我,想不到我还能有机会问上别人。
“你笑什么?”
“没什么,想起旧事而已。”
“能让你笑出声的,只怕不是小事。”
“喏,不算大也不算小,颇是有趣罢了。”
“我不怨。”连初晓轻笑,“估计你当时的答案也这般罢了。”
“你还真是个通透的人。”我失笑,“不要以为旁人也皆如你,你佛家根本所在,到现在还是一般的普世之心,真不知该怎么说你好了。”
“佛啊道的,我可分不清,不过是想,世间之人,或如我们一般通透的话,大抵会少许多纷争,但人与人之间,终究是不同的,若去异同存,未必是顺应天道。”
“说你通透吧,还真通透起来了。”我笑,忽然特别想和她以真身所在地聊一聊,见一见,估摸着还真是一件好事。
“喂,连初晓,你不愿,我可要怨了!”
宋刑急切地咋呼进来,我心下一惊,不知她感应到了多少,纵使我引质隔绝了与连初晓的谈话,毕竟还是在我身体里面,所思所想定不能隔绝了宋刑完全,何况她现下还掌控着肉身的主灵,若是让她知晓我的打算,指不定要把我骂上千百回了。
“你打不过和尚,何必要逞强?”
连初晓笑,瞬时接管了宋刑让出的身体,脚跟轻旋,将和尚的一招化了开去。
“怎地又变了模样?”
和尚狼狈退开一步,躲开连初晓折过桃枝做剑的攻势,讶然不解地叫。
“小和尚,信不信我也会你的章法?”连初晓难得心情好,收身拂过桃枝,清冽地笑。
“娘哎,我不过是好心好意收个尸,怎就惹上你这么一个妖精?”阿宝和尚叫苦,擦了擦满头的汗,屈道,“不打了不打了,待会打过你,指不定还冒出个什么妖精来,我可经不起你们的车轮阵了。”
“你倒是识趣,不过打得过打不过还不一定。”连初晓丢了桃花枝,笑道,“既是敛尸,那就回去罢。”
阿宝和尚眼珠子一瞪,“就不能让人歇会?”
“技击之术,最忌突然松懈,你若真是累,慢慢走的好。”
“得,看在你是一女儿家的份上,让着你。”和尚甩了甩衣袖,当先走了。
连初晓摇摇头,跟了上去。
☆、卷二百年身之第四章:讨还
两人一路往回走,宋刑早消停不了,故作有声地喘着气,我笑笑接话,“好了,姑奶奶,你都缩回来了,还在那喘个什么气?”
“你和连丫头说什么了?连我也不让听见?”
“没什么,她在说你打不过和尚,还一招一式地点了你的破绽。”
“切,别以为她剑术了得,谁都不放在眼里了!姑奶奶要是有枪,保准那和尚枪枪爆头!”
“你近身之术不差,不过急躁了一些,和尚是个随性的性子,没什么拘束的,撒开了手脚和你斗,你是输在了心境上了。”
“连丫头无趣,我乐得和那些奇奇怪怪的鬼怪玩去。”宋刑很烦躁地叫了一声,“这都什么鬼地方啊,我不要穿越啊,我要回去!!!”
“你知道你回不去的,若想回去,只有夺了我身体的主灵权才可,依你现在急躁的性子,莫消是我,便是和尚也能轻易拿了你去。”
“呸,就数你扮猪吃老虎,我看连丫头肯定是被你骗了,哼哼。”
“是么,那你说说我怎么骗得她?”宋刑急起来,真是想什么说什么,难得那一世的秦时欢、秦医生忍得了她。
“哎哟我滴神,大姐大,你就饶了我,说吧,你让我掌控身体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不算笨。”宋刑玩闹归玩闹,事实上还是聪明的人,真正扮猪吃老虎的是她,和连初晓对比起来,我比较怕她。
“随你的性就好啊,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对了,记得回带子折夏的尸体归微生家。”
“总觉得你有阴谋,不过姑奶奶不怕你,哼!玩就玩,玩到那一天把你和连初晓都灭了,姑奶奶就回家找秦医生去!”
“初晓,回来吧,我要引火质烧了她的身体,再让宋刑带骨灰回建康城去。”
“好。”
连初晓应,应声退了回来,重新接管身体的感觉不差,我笑着对和尚道,“怎么样,和尚,若是你认识的子折夏以这样的方式活在我体内,你还会觉得是我害死了她么?”
“你又变回来了?”和尚突然驻足在我面前,认真望着我道。
“你一共看出了几个?”和尚的眼力不错。
“至少三个,”和尚比划了三个指头,“不过没有子折夏的影子,她还会出现么?”
不期然他这样问,我想了想,诚实地回答了他。
“世间能给她取名子折夏的人,我想要去看看是谁,但子折夏她,再不会出现了,而我,才是真正的子折夏。至于另外两个,近身技击的,是宋刑,另一个,是同出你们佛门的,连初晓,剑术上乘。”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三个,不对,包括折夏她的话,那是……”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难不成你还想说假话?”和尚讶然,忽地给我递了个眼色。
后面来了人,侧首见是柴哥儿走来,笑了笑。
“族长说你是姑娘家,我还不信,换了一身衣服,果然是了。”柴哥儿脸色缓了缓,不再那般冷凝,不过见着和尚,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出来行走,多少避及一些,不是有心欺瞒。”
“你们再歇会儿,我去大伯家帮忙杀鸡,若我未回来,日落的时候,你们到庄子里的祭祀台去就好。”柴哥儿转身指了指,“西边哪儿。”
“好。”
“那我先去大伯家了,你们自便。”
柴哥儿走远,我望了和尚一眼,“折夏突然来此,是我没想到的,不过既然来了,那我也不会放她走,至于她还有的责任,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她完成。眼下,权且让她去了。”
引质之法已捏在手中,宋刑却叫了出声。
“大姐大,把她衣服留着呗,我穿不惯你的蓝衣,也不想顶着一身扎眼的衣服出去晃荡,我看她一身男装倒也简便,好不好?”
“好。不过我可以化她一身,却不是她那一身。”我笑笑而言,引出了周身衣着的变化。
和尚瞪大了眼,盯着我道,“还当真是个妖!”他想了想又不解道,“那另外两个怎就不会妖法?”
我笑,“她们两个是人,不是妖,也没有谁是真正的妖,不过万物皆存而已,你看尽祖上搜神所记,难不成把自己也迷糊了进去?”
“你怎知搜神卷?”和尚彻底讶然。
我指了指廊下的尸身,“你以为她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其实早在你说下那一句话时,她就让家里的人查你了,你有几斤几两,她清楚的很,不愿说破罢了。”
和尚变了变脸。
“你不必多想,她有的记忆,我都有,她待你什么模样,我也会待你什么模样。你不过想证明搜神所述皆是假的,却不想越走越远,怎么几年下来,还看不透其中关键所在?”
“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和尚冷凝了眼,锐利的像是刀。
“怎么?想降妖?”我不可置否地挑挑眉,浅道,“初晓你都打不过,还想与我拼个什么?”
指尖引质而来,一点星火落在子折夏的尸身上,霎时燃成了大火,隔绝所在,单单只烧灼了她的身体,并未绵延其它,于是画面就有了那么几分诡异。
和尚大退而走,脸色煞白,盯着我看的眼,已是血丝布满,额上的青筋扭曲出来,真有几分蓄势待发的意味。
“他会动手么?”宋刑问。
“不会。”连初晓道。
“和尚,不至于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做至于此罢?何况,她也没有死,若是你想念着她,念着我也是可以的。”
“凑,折夏你是在玩火啊,挑逗一个和尚,啧啧,真牛!”
“蠢。”连初晓轻言嘲讽。
“你怎么老是护着她!”宋刑不服气,换做两人实打实地面对面,怕是早就打了起来。
听她说及‘蠢’字,我想起阿姊,心念恹恹,对和尚道,“与你玩笑,莫做了真,晚上你小心一点,此处没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我试探他而已,不知他为何如此在意折夏,而且折夏的名字也很奇怪,当年那个断言的道士也没见过。宋刑,回到建康城,这些事你去调查。”
“不帮我么?”
宋刑娇气了语调,让我背脊里一寒,她真的是闹起来能闹,缠起来也能缠!
“姑奶奶,能不能正常是说话?”
“不…能……”
我无奈,索性不管她,指尖引法,勾出堂内一个土罐将折夏的骨灰装好,坐在了廊下。
弥漫的桃花香中,仍有残余的焚烧气息,想想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眼前去了,论是谁也无法轻易接受的。
“和尚,是不是领你出门的道士让你特别在意了折夏?”
和尚没有说话,转身往外走。
“那你下次见到他,记得告诉他,我,子折夏,时隔六百六十六年,终将讨还他当年予我的一切。”
“六百六十六年?”和尚停驻,没有转身。
“六百六十六年,还会有很多个六百六十六年,和尚,我还会一个一个杀了自己下去,你能阻止我么?”
“我没那本事,你,好自为之。”和尚肩头抖了抖,拖着颓败的步子走了出去。
“和尚还有脾气。”宋刑不屑道。
“他是个通透的人。”
篱笆外绕进了一个青年男子,他的头发颀长,直顺地落在了腰下,身着宽大的凤纹袍,凤眼细长,鼻停削直,薄唇刀锋一般地抿直。
“外面探查好了?”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是啊,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长琴这个人,与阙伯台还有牵系,何况他还是将我从冷寂渊带出来的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今晚庄子里的夜会你参加么?”
“那可是为你准备的,我才不要去。”长琴凤眼一挑地斜道,“此处的事处理完了,我就要走了。”
“去何处?”
虽然知晓迟早会与他分开,终究还是有些离别的怅然。
“我以前答应过应龙要陪它四处游历,送你到这里,全算作你带应龙出冷寂渊的报答,你我,两不相欠。”
“好。”
我望着他眉目清晰的脸,不知怎就想起了秦时欢。
冷寂渊,冷寂渊……
我终于摆脱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