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奋斗纪-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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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暄应声而答,“是,儿子晓得。”
转过身去的面上却多了丝笑意。
呵呵,赵希,我那好二弟啊,你这刚娶的十七岁的小媳妇,当大哥的,会好好替你照顾的。
他一面走,一面按了按腰间的荷包,荷包里头有打成同心结的一缕青丝,带着女儿的余香,正是那好弟妹亲手剪了送与他这个大伯子的。
人都道他这当大哥的厚道,庶出小弟那般眠花宿柳走鸡斗狗,文武皆不成就反而沾了赌又好酒,可谓是五毒俱全,他这当大哥的还是尽力周全,为小弟在父亲面前遮掩,还张罗着给庶弟定了门正经亲事,虽门第不高,又是庶女,但人家女儿颜色生得好,又有孝顺的贤名,若小弟但凡是个有些良心的,也该收心改过才是,可这位荒唐小弟,居然成亲三天就离家出走,半年不归,传闻还到西山的寺庙里头剃了头做和尚,倒把个新婚的美娇娘生生的抛撇了。
如今外头,说起赵希来,谁不骂一声荒唐浪荡子?不为那小娇娘叹一声苦命?
又有谁知道,其实那小娇娘是自己这个当伯哥的先结识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为图长远,才定了与傻子赵希的婚事好变相进得赵府?
赵暄拿起腰间的荷包来,放在鼻下陶醉的轻嗅,面上的笑意渐渐加深,这种把旁人踩在脚底下的满足感,是非身在局中,不能体会啊…
飘在云端的赵希感到阵阵陌生的愤怒,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既然不当这里是家,那这府里的人是死是活是偷情是暧昧,又与自己何干?
又是一阵风吹过来,赵希飘浮在风中,向西边的山脉飞去,那山腰间的一处浅洞之中,正躺着个麻衣芒鞋的和尚。
那和尚已经瘦成一把骨头,虽然是光着头,却是满脸乱糟糟的花白胡须,几乎看不清面目,他躺在一堆乱草之上,目光茫然,呼吸不稳,尽管看着如同垂暮老人,但赵希莫名地知道其实他才二十出头,此时此刻,就是不懂医术的人看了,也知道这和尚快要不行了。
赵希在半空中瞧着这和尚,越瞧越觉得恍然如梦,正苦思不解之际,一道莫名强大的吸力将飘浮的赵希吸了进去,那和尚躺着一动不动,却忽然睁开了一点眼帘,瞧着边上那个正温柔地跟自己说话的女子。
那女子穿一袭青布道袍,木簪挽发,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饰物,面目素净,带着些风霜之色,但那看着自己的目光却是温暖而干净的。
赵希,也就是那和尚,他用目光在女子的眉眼轻轻地抚过,如同久别重逢的友人,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喜和恨不相逢早的懊恼。
他知道,这个女子,是大昭朝的名门云家的三小姐,身份是庶出,母亲身份成谜,相传是个得了主人青眼又短命的丫头。
这个女子应该今年二十五岁,本是闺中少妇年华正好的时候,像她这般大的贵女们,如今都是相夫教子,掌管自家的一方后院,过着一呼百诺,金尊玉贵的生活。
而这个女子,自从他得了重病欲死,就每天自山顶的白云堂下来照顾他,给他喂水吃食。
也许她是太寂寞了,也许是因为自己这个看似垂死的老人是很好的倾诉对象。
她每天照看过他之后,会一点点说起自己的故事。
她原本是一个村姑。从小她爹就不喜她,她是大姐养大的,后来爹娶了继母,继母更是讨厌她们姐妹俩,将大姐嫁了个四十多岁的瘸子,将她卖到了一家姓赵的大户人家当丫头。
村姑先是进了赵家的小少爷院里,当个粗使丫头,结果有一天早上不知为什么小少爷跑了出来,跟村姑说了几句话,就被小少爷的奶娘打骂了一顿,找了个借口撵出了小少爷院子。
这下这小丫头只能到那些更苦更累的地方去,她被安排去了洗衣房,每天洗好多的衣服,手都冻坏了,留下了难以治愈的伤痕。
日子虽然苦,但是仍比在家里强多了,至少能吃顿饱饭。
谁也没想到,小丫头十一岁那年,突然,府里来了贵客,保国公府的云老太太,偶然间见到来送炭盆的小丫头,觉得似曾相识,就让云家的人去暗中查小丫头的身世,居然发现这小丫头就是保国公云纵的庶女,当年因为府中后院混乱,有奸奴作祟,小丫头这才流落到了乡下,被乡下那家人捡回来养着。
小丫头被认回了云府,身份一下子变成了保国公府的三小姐。
可是,大字不识,粗手粗脚,胆小无比的小丫头又怎会被那些惯会捧高踩低的下人们看得起呢?保国公府的其他小姐,更是不愿意和这村姑模样的姐妹来往,无论她怎么用功学习,府里教女学的先生仍然用鄙视的目光看她。
而保国公和保国公夫人也对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女儿没有多少挂心,这位三小姐只有在年节时,才会见得到所谓的父亲母亲。
似乎满府里,也只有云老夫人还对她态度好些,但也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失望来。
好容易到了十五六岁,正是豆蔻年华之时,偶然在府里遇见位俊美无俦的凤眼公子,那位公子不经意间冲着三小姐的微笑,顿时勾动了这傻女的心。
她这番心思被庶姐发现后,便状似好意地鼓励她向那凤眼公子表白心意,她信以为真,居然真得绣了个帕子,在那凤眼公子再度在府上做客时,小心翼翼地送给了他。
那凤眼公子居然笑着收下了帕子!
三小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然而一天后她的心就好似跌进了深渊。
原来那凤眼公子是个风流不羁的,是因为和人打赌,赌他最快能多长时间勾动一位贵女的芳心,这才有了凤眼公子那错身而过的回眸微笑。
ps:
小缨:有米有搞错,如果本王没有魂穿过来的话,姜二妮居然是这样悲摧的一生么? 小凤凤:凤眼公子绝对不能是我!本公子才不会那么恶劣的~ 小希:呸!我不要当和尚! hehe;多谢eee0xs ……》
八四重来()
原来那如三月春风般的笑容,那凤眸流转间透着的多情,只不过是个贵公子随口跟旁人开下的玩笑而已!
云三小姐倾慕侯爷被拒的笑话传遍了京城显贵圈子,对于那位小侯爷来说,这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对于本来就在云府里地位摇摇欲坠的三小姐来说,却是个致命的打击。
长辈的斥责,姐妹间的嘲讽,下人明里的眼色,暗里的流言,无不让这三小姐的日子如雪上加霜,三小姐自此在云府里慎言慎行,不多说一个字,不多行一步路,有人欺负也是逆来顺受,认命随份。被人送个外号,叫做木头小姐。
没想到就是这样懦弱木讷的性子,却是入了云夫人的眼。
云夫人的亲生大女儿云桑,嫁入了荣郡王府,生了一子一女,却在生女儿时难产,伤了身子,眼瞧着一天天的虚弱下去,怕是活不到过年了。
云桑大小姐一想到自己死后,就有个陌生女子进驻王府,睡自己的男人,虐自己的娃,花自己省的银子,那颗脆弱的心就怎么也不能平静。
于是云桑把目光放在了娘家,找个性子懦弱的庶妹嫁过来,有娘家的牵制,想来这庶妹是怎么也不敢虐待自己的儿女吧?
这位老实木讷的三小姐因她这项品质被入选了,她在大小姐死后的两月内嫁入王府,成为看似风光无限的荣郡王继妃。
一介庶女,居然能飞上枝头做正妃,听起来倒是令所以地位不高的女子们深深羡慕嫉妒恨,然而现实教会了三小姐一个残酷的真理。
姐夫不是好嫁的,后娘不是好当的。
荣郡王府里除了她这位继妃之外,还有一位侧妃,两位夫人。三位通房,这些正副老婆们生了三儿两女,年纪最大的已经有七岁,年纪小的还抱在怀里吃奶。
而除了这些王府里的主子们,后院里还有数以十计的美貌歌姬,和同样数以十计的娇俏丫头,正盯着那位风华正茂英俊高贵的王爷。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王爷还有一位心尖上的人,这位心上人却不是王府里任何一位女人。
嫁入王府头一年。没本事压制妾室笼络王爷心的三小姐基本已经绝了讨好王爷的心,只想着安守本分,抚养嫡姐的子女长大。
她尽心尽力地抚养着大小姐所生的嫡子嫡女。可那嫡子已经年纪不小,清楚地记得自己亲娘,对这位庶出的姨姨,怎么也亲不起来。
那嫡女倒是年纪还小,身子骨弱得跟小猫一般。三天两头生病,三小姐很怜惜这个没了亲娘的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致,把在王府的漫长时光,几乎都花在了这上头…那嫡女日渐长大了,身子骨也好了。懂得这个她每天跟着的女人并不是自己亲娘了…
三小姐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出家修道。
嫁入王府七年,她没怀过孩子,原本还以为是她早年在乡下没有养好身子。后来偶然听到大小姐的忠仆和嫡女对话,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三小姐在出嫁过来时就被云夫人暗中下了绝育的药。
三小姐抛开王府里那些勾心斗角,嫡庶之争,来到西山之顶的白云堂,出家做了女道士。
那王府里的嫡子嫡女曾经到白云堂。哭喊着母亲,跪求她回到王府里去。
虽然不是亲娘。但有人为他们遮挡风雨的日子,和现今一对比,傻子也能感觉到那不同。他们心中后悔了,想要回到从前去。
三小姐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三小姐对弥留之际的和尚说,她其实并不怪他们,但是也不想再过那般的日子了,她宁愿仍是一个乡下的村姑,或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丫头,也不愿意在这高门大户里做这三小姐。
如果能重来,她还是想姓姜,而不是什么云。
至少在是姜家二妮时,还有一位亲人,曾经那般真心地照顾过她,不是因为她有用,而是因为她本身…
可是美好的总是那般短暂,那位温柔的大姐,早在几年前就因为成亲多年没生孩子受虐待而自尽了。
赵希望着身边的女子,想自那苍白瘦弱的面庞上找到更多熟悉的轮廓。
今生相逢,你是半生坎坷,我是天涯沦落。
你予我微温,在这最终的时刻。
那些名义上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还有那个刚刚冠上妻室名头的婉丽女子,那些不值得留恋记忆的人,而过去二十年,居然有太多的时光浪费在他们身边,以至于赵希回想过去,尽皆是一片苍白,只有当下…
赵希每呼出一口气,都有可能再也无力吸气,二十岁的生命会随时终结,然而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被关心着的一个人。
如果,如果命运可以重来,他绝不会再浪费半分真心在那些不值得的人身上!
赵希想握住眼前女子的手,告诉她如果能重来,他一定要改变彼此的命运!然而他眼下能动的只有眼睛…
渐渐渐渐,连眼睛也动不了了,最后那一幕苍白带泪的面容印在心底,如此深刻,是饮了黄泉轮回之水也难忘的啊…
不知何时赵希感到身体又飘在了半空,载沉载浮。
“小少爷,小少爷…”
有些熟悉的唤声将游离中赵希瞬间拉回到了现实之中,灵魂归位,还是那年方九岁因吐血而昏迷的小少年。
赵希躺在榻上,长长如黑羽的眼睫毛微微挣动了一下,便睁开了眼睛。
边上候着的是高嬷嬷和丫环石榴。
“缨姐姐呢?”
赵希呼地坐起,第一句开口便问道。
高嬷嬷心里叹了口气,劝道,“小缨…不,云三小姐正在云老夫人院里陪着说话。”
“小少爷你躺下歇息着吧,方才大夫来看过,还开了药。若不好好休息,可是要伤了身子的。”
小小年纪就吐血,大夫都觉得奇怪,把了脉说是情志突伤,忧思过度,要好好将养。
眼瞧着自己再不躺下,高嬷嬷就要上手了,赵希只得躺回去,心里叹了口气。
云府!
难道重来一回,缨姐姐还要重复前生的命运么?
屋中一时沉静。
看着半闭眼睛的小少爷虽然不说话。神情却是抑不住的忧伤,高嬷嬷也觉得难受,只得干巴巴地安慰道。“小少爷莫急,云三小姐跟云老夫人说过话,就会过来看小少爷的。”
石榴已经把熬好的药端了过来,高嬷嬷扶了小少爷起来。
赵希接过药来,也不要人喂。自己接过来,一口一口的喝着。
石榴瞧着眨眨眼,那药她闻着都觉得苦,小少爷怎么还这般慢慢地品味着,岂非更是苦上加苦?
她哪里知道,眼瞧着自己在意的人重复前生的悲剧。要比喝这药汁子,要苦上千倍万倍?
而在离他们不远的院落里,被认回来的姜缨和云老夫人之间还在延续着两个人单独的对话。
“嗯。您是说,云家一个伺候姨娘的婆子因为怀恨,才偷偷地抱了三小姐出去,丢在了无门寺的后山上?”
然后被姜有财捡回去养大,最近因为那婆子的弟媳犯了别的事被抓。这才供出了那婆子做过的滔天大错?
姜缨一点也不信,怀疑地问道。“那三小姐被丢在无门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身锦缎华服的云老夫人端坐在榻边,打量着面前这个子高挑,眉间有着一丝不驯的小丫头,
心下微微有些不悦,这小丫头难道不知道身为保国公府的小姐,意味着什么么?
怎么从始至终,也不见露出过半点惊喜之色,倒是警戒心十足,什么都要怀疑一番?
云老夫人耐心地解释着,“当年那婆子躲在暗处,亲眼瞧见姜有财抱了三小姐回去,她后来偷偷到了姜村,跟人打听了姜有财的名姓。”
姜缨淡淡一笑,“那婆子既然能做下这背主大罪,当然也能信口雌黄。”
姜缨当年身为顶级贵女,自然知道越是豪门贵室,对于家族血脉都是严谨之极,怎会凭一个婆子说的几句话就乱认亲。
云老夫人心里就堵了一口气,这丫头,也不知是真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