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荒记-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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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地有骨火从天而降,诸位神将竭尽全力也不能拦下这漫天的骨火,还是有些落在了大唐的军中,大唐军团大乱,这蚀人骨肉的魔火瞬间让数千人失去了性命。
“保持阵型,向北方突围。”宁海侯下达了命令,此时李怀宇也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砰”地一声北方的树林的巨木突然舞动了起来,生长出了手臂,将自己拔出了土地,遮天蔽日的向着战场赶去。
“是牧子衡。”宁海侯当然认得牧子衡的势。
“突过去。”就算牧子衡的实力不可小觑,并且借助着地利,但是一人以何阻拦数十万大军。
士兵开始向着北方发起了进攻,然而南边南疆的四十万大军趁着漫天的火雨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大唐军团腹背受敌,自顾不暇。
“逃不了,战吧。”宁海侯眯上了双眼,似乎看见了正在南疆军团大帐中的韩庄。
之前激怒李怀宇恐怕也是韩庄的计谋,目的就是将大唐军团引出平河城,再如法炮制利用西秦至阴的骨火断掉大唐军团的后路,并使其陷入恐慌。
但是毕竟大唐拥有百万雄兵,就算如此,大唐也能稳稳地占据主导权。
在战场的一个角落,老五将苏择负在背上想要逃离战场,但是身后却跟着大唐的数千士兵。
十四的箭矢一根接着一根的送出,大唐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但是却丝毫阻止不了这些士兵的脚步。
老八和十八紧紧地守在苏择的左右,保护着失去意识的苏择,挡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五哥,这样不行啊。”老八看着身后锲而不舍的唐军。
“去河边,走水路。”老五看了看四周的旷野,感到了一丝绝望。
绿江的江水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战场一直蔓延到了江边,压在河边青草上的是一具具青红相间的尸体。
但是沿岸数十里,老五都没能找到一艘船,河边的木桩上空空如也,只余下几个系船用的麻绳,老五看着身后的追兵,陷入了沉思之中。
“五哥。”
“一定要保护好少主。”老五拍了拍老八的肩膀,孤身走向了几千唐军。
“五哥。”老八泪目。
“我这一生都在悔恨,在仙迹为什么没有挺身而出保护兄弟们,而是苟且偷生活了下来。”老五自嘲地笑了笑。
“我知道老大他们不会怪我,但是我却没办法原谅自己,我已经做过一次逃兵了,不会做第二次。”老五像是迎来了一次解脱,从仙迹中出来之后的一直紧锁的双眉也舒展了开来。
十四的手指已经被弓弦给划破,箭袋中也早已空空如也,抽出了自己的长剑。
“我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了,我跟五哥一起去吧。”十四将自己的弓递给了十八,拔出了一柄染着鲜血沾着泥土的长剑。
“十四。”老八抓住了十四的肩膀。
“我不去,五哥的后背该交给谁呢。”十四推开了老八的手,看着身后稚气未脱的十八。
“十八还需要家人,拜托你了。”
“走。”老八将苏择背起,沿着河边继续向南边行进。
老五一剑又一剑砍翻了一个个大唐士兵,可是立刻便有更多的大唐士兵涌了上来。
他怒吼着,咆哮着,仿佛一点都不畏惧注定的死亡。
一根一根的长矛扎进老五的身体,瞳孔中流出的鲜血流入了嘴角。
“眼泪不是苦的吗?真是奇怪。”老五笑了笑,却因为肺部被贯穿,咳出了大片的鲜血。
十四的长剑也砍成了锯齿状,被拄在了地上,尽量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最终在脱力中迈向了死亡。
在这时,一艘小船从南方驶来,穿上站着的是那熟悉的洛水剑宗的白衣,竟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是方俊。
泉客傲立在船头,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赶路了,还是落后了接近两日才到。
小船的底部被泉客利用水的亲和力加持过,如同原野上奔驰的骏马,不过更加的平稳。
“泉客少侠。”老八是见过这个居住在青木圣殿的鲛人的。
泉客的双眼在看到老八背上的苏择的那一刻猛地瞪大,苏择恐怖地气息堪比一方诸侯,能够将苏择伤成这样的人恐怕放眼大陆也屈指可数吧。
“苏择。”船舱中探出了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是大唐的公主李霁月。
“快让他上船。”泉客将小船停在了岸边,却自己下了船。
李霁月小心地将苏择扶上了船,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你们也上去吧。”泉客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少侠。”
“我有未了的心愿。”泉客大大的鱼目第一次人性化地缩小,虽然他知道可能性很小,但是他迫切、渴望地想要取下李怀宇的人头。
可是凭借泉客的实力,就连看见李怀宇的资格都没有,数千士兵像座山挡在他的面前。
大唐的士兵从未见过这般的生物,长着鱼脑袋,却穿着人类的衣服。
“不怕死的,都来。”泉客拔出了他一直擦拭的长剑。
小船向南行进了数里,便来到了南疆军团的大营,此时虽然门户大开,但是并非没有人镇守。
随行军医见到浑身是血的苏择被吓坏了,被老八扇了一巴掌才定了下来。
李霁月双眸看着苏择不断起伏的胸膛,知道他心中有怒,不得发散。
她当然也听说了是谁杀了方俊,从青木圣殿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中,就能知道方俊对于青木圣殿的地位。
从苏择的那绝望的,生不如死的双眼中,也能清楚方俊在苏择心中的地位。
所以她陷入了难以取舍的抉择,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哥哥,一个是自己所爱的人。
无论哪一边都不想舍弃,但是命中注定两个人只能活下来一个。
无论失去哪一个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早些时间一直饱受着自己深爱的人屠杀自己的子民的痛苦,身形猛地消瘦,无数个日夜青灯枯坐,想要得到内心的回答,但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可是现在时间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李霁月如今在考虑是否该放弃这份感情。
看着遍体鳞伤的苏择,李霁月感觉好累,要背负的过于承重,将她压的几近窒息。
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到底要为心中的这份爱付出多少。
老八和十八撤了出去,随行军医也行礼告退。
李霁月在无人的情况下,终于哭了出来。
“李霁月,你怎么如此下贱。”李霁月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鲜红的掌印仍止不住泪水。
“他爱的又不是你,为什么要死死地抓住不放。”
“离开他啊!李霁月。”李霁月小声地缀泣着,心底却在无助地呐喊。
“我都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要把我找回来,为什么?”
“我是她的代替品吗?”李霁月握紧双拳,指甲陷入了肉中,流淌出了鲜血,却感受不到疼痛。
陷入昏迷中的苏择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看到了一株正在凋零的两生花,没有下雨,但是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滴,在空中凝成了眼泪的形状,砸在了尘埃中,却溅出了泥浆。
在平河城西面的正面战场,韩庄正在亲自督战,就算南疆军团占据人和之利,这场战场也是旷日持久的苦战。
大唐的骑兵在南疆军团中肆意地冲杀,接连有三位神将力竭战死,仍旧弥补不了人数上的恐怖差距。
“将火炮架上来。”韩庄发令道。
“可是战场上还有近三十万我军啊,上将军。”
韩庄背过身去,亲自监督着接收到命令准备火炮的士兵。
“弓箭手也准备。”
“是。”
接连的火炮声在远处响起,一颗颗炮弹落入人群之中,绽放的火焰和四溅的碎石收割着生命。
“侯爷。”一位神将来到了宁海侯的身旁,恳求着撤退。
“韩庄小子并非凡人。”宁海侯的眸光冷冽,虽然是这样地毯式的轰炸,但是大唐军团的士兵要远多于南疆的士兵,所以伤亡较之南疆军团也多上了很多。
但是这样做会击溃军心,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这种做法无疑是自寻死路。
“撤。”宁海侯自然不会承担这种无谓的伤亡,他的身后便是可以躲避炮火和箭雨的城墙。
只要躲过这一波进攻,下一次便能够轻松取到韩庄的首级。
然而他并不知道,针对他的进攻恰巧是来自他的前方。
前方在城中的一位骑兵突然暴起,一剑惊鸿而起,穿透了宁海侯的胸口,宁海侯惊讶地看着胸口插着的长剑,看到了面颊下那个熟悉的面孔。
“牧子衡!”宁海侯咬牙切齿道,鲜血却灌进了喉咙。
“你大意了。”
原来楚不羁之前的进攻只是在打幌子,目的是要将牧子衡悄无声息地送入城中。
韩庄这时动了,穿过纷飞的战火,踏过无数尸体,越过千军万马来到了宁海侯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砍下了宁海侯的脑袋。
炮火这时停止了,南疆军团再次冲了下来,灰头土脸地南疆士兵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忘我地奔向大唐的逃兵。
“杀啊。”宁海侯一死,大唐失了主心骨,乱了军心。加上南疆军团的追杀,顿时溃不成军,如同一盘再也无法聚拢的散沙。
“怎么办?”李怀宇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问着一直守在自己身旁的青田侯。
“末将定拼死护送君上离开。”青田侯乃大唐世家之后,对着大唐可谓是忠心耿耿。
“有劳了。”
“君上方虚一诱饵,才得安全离开。”青田侯献计道。
“将军请明言。”
“还请皇后娘娘充当陛下的诱饵,诱引敌方追击,陛下方可离开。”
“这。”李怀宇有些迟疑。
第95章 千军万马避白袍()
“陛下,以社稷为重啊。”
“可是。”李嫣是大唐荣耀的象征,世上最强的国度才能拥有最美丽的人,所以李怀宇断然不可能轻易舍弃李嫣。
“陛下若是不能离开,那么大唐将覆,百万将士将枉死。”
“帝国不能在乱臣贼子的手中断绝啊,陛下。”
“好。”李怀宇终于下定了决心,即使世上再无第二个李嫣。
江山重也,美人亦重也,两者相较也,坐拥江山何愁无美人也。
况且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就算帝都的城墙再高,也只能囚住她的身体而已。
“对不起了,嫣儿。”李怀宇在重兵簇拥之下,向着西方撤退。
“皇后娘娘,这边走。”在平河城中,一个老太监请李嫣上了马车。
“怀宇呢?”李嫣看着远处的叫嚣声,厮杀声,有些担心李怀宇的安危。
“陛下怕皇后娘娘有所闪失,先送皇后娘娘回帝都。”太监恭敬地说道。
“我知道了。”李嫣并没有怀疑太监的话,上了马车。
簇拥着数百插着大唐龙旗的队伍,明目张胆地向着北方行进。
平河城外的战场十分明朗,即使大唐的军队发动了反击,但是兵败如山倒,青田侯正护送着李怀宇偷偷摸摸地离开。
宁海侯战死,平山侯又深陷重围,其余神将又被南疆的神将牵着,大军无人指挥,在韩庄的精密理智的指挥下,南疆军团很快掌握了优势。
韩庄亲自率领大军压在了平河城边,痛杀落水狗般屠杀着失去斗志的大唐士兵。
苏择强行睁开了眼睛,从外面射进来的日光刺痛着苏择的眼睛,苏择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了,耳朵完全听不见声音,但不知为何脑中环绕的李霁月的哭泣声,但是却找不到李霁月的身影。
一道纤长的影子从帐外款款步入,李霁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穿上了一身紫色的宮装,盘着长发,画着眉,凝脂般的肌肤上涂抹着鲜血般的红唇。
苏择从未见过李霁月这么美,这么地动人心魄。
但是心系着大仇未报,又将目光转向了远方。
“我带你去找我的哥哥,但是你要答应我,放过他好不好?”李霁月眼中光华流转,如同独立生长在悬崖上的孤树,可怜又无助。
可是苏择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呆滞地看着轻语的李霁月。
“放过他好不好?”李霁月止不住泪水,眼泪滑过妆容,弄花了妆。
苏择伸出裹着绷带的手温柔地为李霁月擦拭着眼泪,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可以李霁月的嘴唇每一次颤动,都敲打在苏择的心上,仿佛每一句都是李霁月的心声。
“求求你,放过他好吗。”但是李霁月十分固执地极力地恳求着。
“好。”即使没有听见声音,也能感受到李霁月的情绪。
“来人。”李霁月单薄的像纸片般的声音传了出去。
在这时她不是大唐的公主,也不是凡圣的弟子,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她无法改变战局,无法抹去仇恨,她只能渴求,寄希望于苏择能够放下手中的剑,无论是苏择还是李怀宇,都是她想要拼上性命去保护的人。
“为将军备甲。”
李霁月来到了苏择的身后,轻轻梳理着因为沾满鲜血而粘粘在一起的长发。
李霁月特地挑选了一声白色的铠甲,略微宽大一些,为了不触及苏择身上的伤口。李霁月亲手为他合上了面罩,为他配上了之前丢在青木圣殿的黑枪。
苏择在李霁月的牵引下,跨上了白马,拥住怀中娇柔的人儿,再次去向北方。
苏择在距寒壁十里处停下了马,这里有一个血色的屠场,千具尸体躺在血泊之中。
泉客躺在血泊之中,他觉得很累,却无法合上那硕大的双眼。
他这一辈子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杀这么多人,他从不愿杀人,但是方俊的死如同巫婆的苹果,吃下了之后便中了毒,抛开了所有他在洛水剑宗学到的东西,只想为方俊报仇。
泉客的白衣染成了鲜红色,看着远处走来的白马,心中居然有了一丝解脱,放下了手中至死都不愿舍弃的丢下的长剑。